第25章 棺中尸变(1 / 1)

光绪二十七年的深秋,太行山深处的石洼村飘着冷雨。村里的李老栓死了,死状蹊跷——前一晚还在炕头喝着红薯粥,第二天清晨就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脸色青灰,嘴角挂着半缕黑血。更怪的是,他那双平日里浑浊的眼睛,竟睁得滚圆,死死盯着房梁上的蛛网。

村里的老族长李伯公捻着山羊胡,蹲在门槛上叹气:“这是冲了山里的邪祟啊,得赶紧下葬,晚了要出乱子。”石洼村有个规矩,横死或死状怪异者,需在三日内置棺入土,且下葬时要让嫡亲男丁扶棺,用墨斗线绕棺三圈,据说能镇住尸气。李老栓只有一个独子,名叫李狗剩,是个游手好闲的主儿,此刻正蹲在屋檐下抽旱烟,满脸不耐烦。

“爹,这雨下得这么大,山路滑,要不等等?”狗剩弹了弹烟锅,溅出的火星落在湿泥里,瞬间就灭了。李伯公猛地站起身,拐杖往地上一顿:“等?等他尸变了,把全村人都害了才甘心?”这话一出,狗剩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吭声。

当天下午,村民们就凑齐了木料,赶制了一口薄木棺。李老栓的尸体被裹上寿衣,塞进棺中时,有人听见“咔嗒”一声轻响,像是骨头错位的声音。狗剩吓得往后一跳,结结巴巴地说:“伯公,我爹……他动了?”李伯公皱着眉上前,伸手推了推棺中尸体,硬邦邦的没有半点反应,便骂道:“你爹死透了,瞎咋呼什么!”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卷墨斗线,亲自绕着棺材缠了三圈,线头系在一枚铜钱上,压在棺盖的缝隙里。

按规矩,下葬前一晚要有人守灵,通常是死者的至亲。狗剩本不想去,可架不住李伯公的威逼,只好揣着一把柴刀,缩在灵堂的角落里守着。灵堂就设在李老栓的堂屋,棺材停在正中央,点着两盏长明灯,火苗被穿堂风一吹,忽明忽暗地晃着,将墙上挂的旧年画映得鬼影幢幢。

前半夜还算安稳,除了窗外的雨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再没别的动静。狗剩困得直点头,脑袋一歪,差点栽倒在地。就在这时,棺材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了一下棺壁。狗剩瞬间惊醒,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手里的柴刀“哐当”掉在地上。

“谁?谁在里面?”狗剩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想起村里老人说的尸变故事,那些死不瞑目的人,若是有怨气,就会在棺材里动起来。长明灯的火苗突然变小,变成了诡异的青绿色,堂屋里的温度骤降,连呼吸都能看见白气。紧接着,棺材里又传来“咚咚”的声响,这次更清晰,像是有人用拳头在砸棺盖。

狗剩吓得魂飞魄散,爬起来就往外跑,刚跑到门口,就撞上了巡夜的李伯公。“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李伯公扶住他,闻到他身上的尿骚味,顿时明白了大半。“棺里有动静?”狗剩连连点头,话都说不完整:“动……动了!还砸棺材!”

李伯公脸色一变,赶紧拎着油灯走进灵堂。棺材果然不再作响,可那枚压在棺缝里的铜钱,却滚落在了地上,墨斗线也断了一根。李伯公蹲下身,摸了摸棺材板,入手冰凉,比寻常的木头凉了好几倍。“坏了,尸气没镇住。”他喃喃自语,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贴在棺材正面,“今晚必须下葬,不能再等了。”

村里的人被叫醒时,雨下得更大了。八个抬棺的后生披着蓑衣,咬着牙将棺材抬起来,往村后的乱葬岗走去。狗剩跟在队伍后面,手里拿着纸钱,一边走一边撒,心里直发毛。乱葬岗上全是荒坟,野草长得比人还高,风吹过的时候,像是有人在哭。

墓穴早就挖好了,就在李老栓他娘的坟旁边。可就在抬棺的后生要把棺材放进墓穴时,棺材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里面传来“砰砰”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棺而出。一个后生没抓稳,被棺材撞得后退几步,摔在泥地里。“妈呀,真尸变了!”有人大喊一声,抬棺的队伍瞬间散了,大家纷纷往后退,不敢再靠近。

李伯公急得满头大汗,从腰间抽出一把桃木剑——那是他年轻时从一个云游道士手里求来的,据说能驱邪避煞。他走到棺材前,大喝一声:“孽障!死了也不安生,莫不是要害了全村人?”说着,举起桃木剑,狠狠往棺材盖上刺去。桃木剑刚碰到棺盖,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不是男人的声音,反倒像个女人的哭声。

这一声哭叫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李老栓一辈子没娶过媳妇,打了一辈子光棍,棺材里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狗剩突然想起一件事,颤声说:“伯公,我爹死前三天,曾在山脚下捡了个女乞丐回来,说是要认作干闺女……”李伯公脸色一沉:“那女乞丐呢?”“不知道,我爹死的那天就不见了。”狗剩答道。

就在这时,棺盖“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从缝里渗出来的不是尸水,而是鲜红的血。李伯公心知不妙,赶紧喊道:“快!填土!把棺材埋了!”村民们不敢怠慢,拿起铁锹就往墓穴里填土。可刚填了几锹,棺材盖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顶开,一个青灰色的身影从里面坐了起来——正是李老栓!

此刻的李老栓,眼睛翻着白眼,嘴角流着黑血,双手伸直,指甲变得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年轻女子,那女子脸色惨白,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正是狗剩说的那个女乞丐。“是他……是他杀了我……”女乞丐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把我勒死,藏在棺材里,想让我给他陪葬……”

所有人都吓得魂不附体,纷纷往后退。李老栓从棺材里跳了出来,双脚落地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地面都震了一下。他转过头,目光锁定在狗剩身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一步步朝狗剩走去。狗剩吓得腿都软了,瘫在地上,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孽障!还不束手就擒!”李伯公举起桃木剑,迎着李老栓冲了上去。桃木剑刺在李老栓的胸口,发出“滋啦”一声响,冒出一股黑烟。李老栓惨叫一声,后退几步,怀里的女乞丐尸体也掉在了地上。可他很快又爬了起来,眼睛里闪过一丝红光,再次朝李伯公扑来。

就在这危急关头,女乞丐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她的手指指向旁边的一棵老槐树,声音微弱地说:“用……槐树枝……打他的头……”李伯公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大喊道:“快!折槐树枝!”几个胆大的后生赶紧跑到老槐树下,折了几根粗壮的树枝,递给李伯公。

李伯公接过槐树枝,趁着李老栓扑过来的瞬间,猛地一树枝砸在他的头上。“咔嚓”一声,槐树枝断成两截,李老栓的身体晃了晃,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他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眼睛也闭上了,只是嘴角还挂着那缕黑血。

众人惊魂未定,纷纷围了上来。李伯公蹲在李老栓的尸体旁,叹了口气:“这老东西,生前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死后还要作恶。他杀了那女乞丐,想让人家给他陪葬,怨气太重,才会尸变。”说着,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乞丐尸体,“这姑娘也是可怜,得好好葬了,不然也会有怨气。”

那天夜里,村民们重新挖了两个墓穴,将李老栓和女乞丐分别下葬。下葬前,李伯公用桃木剑在两人的棺材上各刺了三个洞,又洒了些糯米和雄黄酒,说这样能彻底镇住尸气。狗剩因为爹的所作所为,在村里抬不起头,没过多久就离开了石洼村,再也没回来。

后来,石洼村的人再也不敢随便收留陌生人,尤其是在晚上。每当有人提起李老栓尸变的事,李伯公就会告诫大家:“做人要积德,莫作恶,不然死后也不得安宁。”那棵救了全村人性命的老槐树,至今还长在乱葬岗旁边,树干上有一道深深的裂痕,据说是当年折树枝时留下的。

再后来,有路过的道士听说了这件事,特意去乱葬岗看了看,说李老栓的魂魄被槐树枝打散了,永世不得超生,而那女乞丐的魂魄,因为沉冤得雪,已经转世投胎了。只是每逢阴雨天,有人还会在乱葬岗附近听见女人的哭声,细细听来,又像是在道谢。

石洼村的故事,就这么一代代传了下来。山里的孩子从小就知道,不能随便靠近乱葬岗的老槐树,也不能做坏事,不然会被尸变的鬼魂找上门。而那口裂开的薄木棺,早就腐烂在泥土里,连同李老栓的恶行,一起被岁月掩埋,只留下一段阴森的传说,在山间的风雨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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