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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番外篇·我们相爱,为民除害10(1 / 1)

我这声询问并没有得来萧里的回应,他只是这样意味深长盯着我笑,后来他反问我,“你希望是谁?”

我希望?我希望是谁把薄悦折磨到这么惨?

“我不希望是你们任何人。”

我迅速地回复了萧里,“如果真的是你,我也不稀罕你的补偿!”

萧里低低笑了几声,“我也知道你不稀罕,所以我不会干这么自找没趣的事情。”

我怔怔看着萧里许久,确认了他没有说谎之后,才后退几步,喃喃着,“那会是谁?”

薄悦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谁在帮我报复一切?

我忽然间有些看不懂了。

可是那些曾经在我身上受到的伤害,切切实实重新被叠加在了薄悦身上,她成了一个疯子,意识不清,活在臆想里。

我后来通过询问才知道,薄夜被人关在小黑屋里整整折磨了三天,就是我回薄家的那三天,她被人绑架,迷晕,然后绑在椅子上,所有的折磨刑具轮番上阵。衣衫上净是各种肮脏不堪的体液,包括她因为电击到最后失禁排出的液体,眼珠翻白,哪怕掐着人中,都醒不过来。

陆在清跟我说,你有空去看看现在的薄悦。

我说干嘛?

他说,心情不好就去看看,能笑大半个月。

我一看见这排字就当场笑出声来,陆在清说,啧啧,可怜了薄誊前前后后伺候,真是不容易。

我说,你为什么不可怜可怜薄悦。

陆在清说,老子可怜她?那我无处发泄的善心不如去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会,还他妈能积德。我就可怜我们薄誊,当哥哥的,就是辛苦。

薄誊是长辈,哪怕薄悦再烂,他都得帮持着。后来陆在清又去医院看过薄悦几次,说薄悦头发都掉了好多,整个人瘦的象一副骨架,跟吸了毒似的,浑浑噩噩,说着各种胡话。

我问陆在清,薄悦说了什么。

陆在清说,她觉得自己已经和萧里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幻想了一出婚后甜蜜小剧场,不让人叫醒她。

我摇摇头,低低笑了两声。

天道好轮回。

我对于到底是谁动手的,一下失去了追究的欲望,薄悦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生不如死的样子,让我觉得分外畅快,其实我还很恶毒地想更加刺激她一下,让她彻底疯魔,然而这也只不过是我自己内心的想法罢了。若真的说出来,大抵会有人指着我说得理不饶人,太过偏激。

一个月后薄悦逐渐恢复意识,原本的理智一点点回来,警察对她开始做那些案件调查,然而薄悦每次被问到关键的地方,都会言辞闪铄蒙混过关,这甚至让我觉得她是在装疯卖傻,刻意做出自己意识不清楚的样子,来逃脱法律的制裁。

我是不能忍受薄悦钻法律的漏洞的,她施加在我和容羡身上的伤害,让我根本无法咽下这口气。我必须亲眼看着她身败名裂被送入监狱,才能够彻底放下这段仇恨。

任何人,都没资格来指控我,来强迫我原谅她。

这期间我们都很安分,我没再去找过萧里,江凛说,萧里前阵子老是被警察缠着,因为薄悦嘴巴里经常出现萧里的名字,导致警察对他的怀疑一直很高。后来连着容羡都找了,容羡坐在家里陪容嫣画画,警察找上门,还吓了他一跳。

我去警局里带着容羡出来的时候,看着他眼神,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忽然间问了一句,“薄悦的事情,如果不是萧里干的是不是你?”

容羡双手插在口袋里往前走,扭头来看了我一眼,随后咧了咧嘴笑道,“如果是我,你该当如何?”

我如遭雷劈立在原地。

后来我声音都开始抖了,“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不是——”

容羡眼神深沉,“薄颜,你希望是谁呢?”

这个问题,萧里也问过我一模一样的。

我盯着容羡的脸,恍惚中仿佛看见了萧里。

我说,“我不希望是你们任何一个人。”

我不希望你们,替我背负罪孽,哪怕造成这些事情的人是我本人都没事,我完全可以承担一切责任。

可是偏偏不是我,有人替我动手了结了一切,这才让我觉得害怕。

我不想牵连任何人。

我对容羡说,“你是不是”

容羡不说话了,只是笑了两声,随后把我抱进怀里,嗓音低沉,如同重锤敲在我耳边,敲得我全身上下都开始生疼,“这个问题,或许你永远都得不到我的正面回答。你认为是谁,就是谁,不用害怕。没有人会因为你受到牵连。”

就算真的是容羡,他也有的是本事蒙混过关。

我一颗心瑟瑟发着抖,“不要,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哪怕是为了我。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

容羡手指穿过我的发丝,他摩挲着,哑着嗓子,“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薄颜,好好活着。”

我眼框一热,有一种要落泪的冲动。

我想问问容羡,你是不是记忆恢复了,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一切,可是这个问题我问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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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无法承受的,是这个问题带来的回答。若是容羡知道了一切,替我解决了一切,我又该又该怎么办呢?

容羡送我回家,我回到薄家的时候,看见薄誊坐在大厅里,抬头那一刻,我发现薄誊眼里有一股浓重的疲惫感。

他低哑地对我说,“你回来了。”

我说,“嗯。”

薄誊又问我,“如今薄悦成了个精神病,你满意吗?”

我脚步一顿,回头看着薄誊,“你是在,替她讨伐我?”

“我讨伐不了你。”

薄誊低笑一声,“毕竟所有人都护着你,毕竟能豁出去的那个人是你。”

我皱眉,近距离靠近他,才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我说,“你喝酒了?”

薄誊轻声道,“嗯。”

“为什么?”

“压力太大了。”

薄誊对上我的视线,“你知不知道,那种拼命压抑着自己所有的想法,把一切责任都扛起来的感受?”

我出事了,薄誊会担心。薄悦出事了,薄誊一样要忙前忙后。薄梁死后,薄誊就是薄家的主心骨,他不能厚此薄彼,也不能撇下任何一个人。

我面对薄誊疲惫的容颜,忽然间觉得,原来大家都是这样,在这个世界上,都有着难以逃脱的枷锁,被束缚,被压抑,所以此时此刻我的自由和放纵看起来才尤为讽刺。

可是我独独忘了萧里。

我忘了他也是一个人,也会疼。

我只是心疼着眼前的薄誊,我说,“你要是真的累,干脆给自己放个假,出去国外旅游薄家的事情先放一放,薄悦可以请保姆来照顾。”

薄誊没听,只是自顾自说着,“我知道你这几年不回薄家,是因为薄家有薄悦,所以你一直不肯回来,如今薄悦不行了,你才搬回来。”

我动作一僵。

“可是薄颜。”薄誊哑了声,“我只是想要这个家好好的,我不管付出再多,总有人再姑负,再破坏,你看到了我们父亲生前那些风流债了吗?我不想重蹈复辙,我只想整个薄家以后能安安稳稳。”

我不说话了。

我知薄誊是个重感情的人,哪怕他性子冷。他一直都是少言寡语,或许某种程度上和萧里很象,可是萧里更任性妄为,而薄誊,却被责任深深地禁锢着。

“薄颜,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对你来说很自私,因为你是受委屈那一个,可是你也该相信我会保护你,你一样是我的妹妹”薄誊说不下去了,他的选择和我想要的,永远都在冲突。

他拼命想顾大局,而我却固执地要一个你死我活。

我张了张嘴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或许我不管不顾撇下一切重新开始了,可是其馀人,被牵连的其馀人,都被我抛在了原地。

到后来,我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抱歉。

抱歉我的任性,给周围人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而我,却一直都未曾有过长进。

薄誊伸手拥抱我,还带着些许颤斗,他对我说,不管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男人的这一辈子,都被这句话,这句温柔又残酷得过分的话给紧锁着。

所有的念头,都是虚妄,都是捕空。

我恍然间觉得,这竟象是一种告别。

最近的气氛,没由来地让我觉得或许我们这么多人,这出群像,这出爱情闹剧,是时候该落下帷幕了。

————————

一个礼拜后,我和萧里被薄悦喊去了医院,警方在外面守着,说是薄悦清醒时分提的要求,要再见我们两个。

我们到达那家精神病院的时候,病房外面围满了警察,不过看见我们来了以后,都退去了几个,就剩下两个人守着,另外一个带路说,“病人要求见你们,你们少说刺激她的话。”

我说,“她见到我就可能受刺激,确定还要我进去吗?”

警察有些被我的言论惊到,“你算了,还是去吧,或许我们能得到什么最新的消息也说不定。”

我没说话,他们到现在对薄悦的称呼还是“病人”而不是“嫌犯”,就已经证明了一切。

我进去的时候,看见薄悦单手被拷在病床上,整个人骨瘦如柴,唯有一双眼睛,在看见我那一刻,反射出冷光,我皱着眉,站在门外,“找我有事?”

薄悦虚弱地冷笑,“怎么,不能找你?”

这种时候还要装作自己很高贵吗?亲爱的白天鹅妹妹。

我依旧站在门口,对她的态度表示不受任何影响,直白道,“有话就快点说,我没那个闲情逸致来跟你唠家常,何况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家常可以唠。”

薄悦咬牙切齿,“薄颜,你这么提防我,不会是在吓我吧?”

我眯眼,“你尽管这样觉得吧,如果可以让你自己受到一些安慰的话,我无所谓你怎么看待我。”

薄悦被我激怒,手上镣铐和床头摩擦得铮铮作响,我看见她手腕处都被勒出一些红肿痕迹来,“薄颜,你装什么冷静!我知道你恨不得杀了我吧!可惜了,你没有那个权利来判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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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里站在门口,薄悦知道,随后大喊了一声,“你们都滚开!”

门口警察不依。

薄悦说,“让我和薄颜单独相处!我不想受任何人的监控!”

她的声音有些象临死前的最后挣扎,我看着薄悦就跟看戏似的,象是在等待下一步她能作什么妖。

到后来警察进来,薄悦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冷静,“我需要和我的姐姐单独相处。”

警察说,“这个你”

“在没有判定我的罪行之前,我就还是个合法公民,我有任何权利来保证自己的人身自由!”薄悦条理清淅得丝毫看不出她曾经疯过。

警察咬牙退出,最后对着对讲机道,“统统到走廊尽头待命,不要出现在02病房门口!”

薄悦这才稍作满意,听到那些脚步声离开,我往外看了一眼,的确,警察散去了,去了远处走廊守着待命。

薄悦坐在床上,看向我,“怎么,没有警察保护,心虚了?”

我勾唇,“你这些轻描淡写的刺激,对我来说没用。”

“薄颜!”

薄悦的拳头死死皱在一起,“我倒想看看你这张冷脸能维持多久,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占有萧里,很得意吧?哈哈!那都是我让给你的,你别嚣张太久!我很快就出来!”

我反问,“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你可以很快就恢复自由?”

薄悦猖狂大笑,“因为我是个疯子呀!咦?你不懂吗,我对于我曾经做出过的所有事情,都记忆不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记忆混乱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哪怕前言不搭后语,他们也拿我没辄,因为医学证明我就是人格分裂呀!”

我被她这段话,激得胸口有气血上涌。

“很不甘心对不对?哈哈!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给你看看,我偏偏能从你眼皮子底下完好无损地回来!我告诉你,等我出来了,我们没完!容羡也好薄誊也好,谁都别想护着你!萧里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我垂在身侧的手指根根收紧,连说话都开始发抖,面对此时此刻犯了罪还嚣张的薄悦,我真的觉得自己也会被逼成一个罪人——既然法律无法制裁你,那我就用自己的方式制裁你。

“何况我现在还是个受害者呢。”薄悦咯咯乱笑,眼神疯魔,“我被关了三天,意识崩溃,被轮,被拷打,我是个受害者呀,我多可怜,我占尽了道德和舆论的同情,你还想让我坐牢?你想的美!你以为派人绑架我,就可以出气了吗?我只要一天不死,我就要在你面前活着,告诉你,你这辈子都赢不了我!”

我觉得被逼到崩溃的或许是我,我盯着眼前的薄悦,“你是觉得我不敢豁出去吗?”

薄悦被我的眼神吓到,回过神来又拼命向我挑衅,我从喉间溢出几声冷笑,“怎么,以为我不敢一刀杀了你然后去坐牢吗?薄悦,要是真想死,尽管挑衅我,我绝对成全你!”

“你撇的下萧里?”薄悦尖锐叫喊着,“你就是萧里身边一条狗!萧里眼里不可能有你,你别想着做这种事情来搏他眼球,薄颜,你就是个倒贴的贱女人!你敢伤害我,萧里肯定不会放过你!”

还做梦呢?

我几乎转身就要走,薄悦趁着我转过身去的时候,忽然间压低声音,喊了我一句,“薄颜。”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低音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的时候,看见薄悦忽然间朝我扑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挣脱了手铐,之前说那么多话只是为了让我放松警剔!

她尖叫一声,手里拿着匕首冲我刺来,“我不会放过你,你去死吧!我们今天鱼死网破,一起下地狱吧哈哈哈哈!”

她叫得绝望又歇斯底里,那明晃晃的刀刃在我眼前划过,本能让我退后一步,可是她还是撞了上来,我浑身一颤,可是——意料之中的刺痛并没有来袭。

随后,我的手指缝隙里,有冰冷的器械强行挤入。

我看见撞过来的薄悦身子剧烈抽搐了一下,随后当着我的面,喷出一口血。

那血雾溅了我满脸,温热的液体从我脸上往下淌,在那一刻我的灵魂剧烈发颤,根本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之后薄悦用力圈住我,将身子往我这边送,我听见刀刃没入血肉的声音,割破皮肤和肌肉纤维,带出浓稠的鲜血流淌。我被震到发不出任何声音,才知是她将刀捅向了自己,而刀柄却塞入了我手心里。

湿滑的血液在我指缝里一滴滴往下坠,我倒退几步,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人,瞳仁寸寸紧缩,“你”

“哈哈哈,我要你成为杀人犯!我告诉你薄颜,我死了,也要你身败名裂!是你杀的我,你是害死的我!”

薄悦眼里是一片疯狂燃烧的仇恨,她哪怕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都要把我推入深渊,让我成为杀人犯,将所有的证据都指证到我身上!

“你疯了!”

“我告诉你,我必死无疑”薄悦躺在地上,像条虫子一样丑陋地扭曲抽搐着,脸上的笑容无比狰狞,“我早就计算好了这个角度,哪怕外面监控里拍到的,最多最多也只有你手里的刀子,和我的伤口,何况病房里还没有监控!哈哈哈哈薄颜你别想全身而退,我要害死你,我要让你害死我,再用自己的死害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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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等可怕的恨意。

门口有人冲进来,还有警方逼近的脚步声,我站在那里脸色苍白,象是被掏空了灵魂,薄悦几乎在下一秒就断气了,当场死亡。

我眼睁睁看着薄悦咽下最后一口气,象是被当头一道雷劈下,耳边嗡嗡作响,所有的思维魂飞魄散,恐惧将我全身包围,泛起令我发颤的寒意,巨大的刺激之下,我直接干呕到哭出来。

直到有人来到我身边,声音都是颤斗的,“薄颜!”

我在血色中看见萧里那双如同深渊的眼睛。

我嘴唇蠕动着,救我

萧里将我抱紧,一点点抽掉我手里的刀,鲜血染红我们两个的衣服,我整个人彻底失去力气,直接往后退一步,瘫坐在地上,坐在那摊鲜血溢成的血水里,整片世界都在瞬间分崩离析。

萧里一点点擦掉那上面的指纹,对我说,不要怕。

我说,不是我是她自己撞上来。

可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我说的一切真相。

萧里不停地对我说,不要怕。

那声音在我耳里,不知道为什么,显得特别痛。

我闭上眼睛,男人替我擦掉脸上的血,冰冷的吻落在我唇角,对我说,抱歉。

随后那迟来的,本该由薄悦给予我的刺痛感,变成了萧里送进我身体的利刃,我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肚子上那一刀,剧痛占据了我所有意识,大脑里有轰的一声炸响,我的意识变作一片空白。

萧里

为什么会是你

我颓然向后倒去,昏迷前看见警察的脚步声凌乱而来。有人在我耳边焦急大喊着,有人拖动我的身体,有人替我捂住伤口,我察觉到自己身体的血液在一点点往外流失,原来被人捅一刀是这种感觉。

原来让鲜血离开自己最快的方式,就是给身体开一道口子,所有的感情和鲜血就会跟着一并抽离,或许连同生命一起。

这整个过程发生得其实无比迅速,只是我的意识被人放缓了,从薄悦自捅一刀陷害我,再到萧里捅我一刀,然后警察冲进来,这全过程——我都生不如死地深刻体会了一遍。

我觉得自己快死了,临死前走马灯一般回放过了无数人脸,最后停格的居然还是萧里那双眼睛。

凭什么凭什么萧里,你凭什么占据了我生命这么大的重量。

我放掉我身体一半血,是不是也能放下半个你?

我沉沉闭上眼睛,耳边嘈杂一切都逐渐远去,慢慢抽离成了一些模糊又朦胧的意识,多么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都只是堪堪从我耳边擦过,这比五年前被人绑架还要可怕,我似乎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

谁嗓音喑哑,无声惊扰,对我说——

一切都结束了

后来他说了什么,我再也听不清了。

——————————

我醒后薄誊已经办完了薄悦的后事,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哪怕再激烈都已经伴随着人的死亡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没想过薄悦会这样选择跟我同归于尽。

我看着肚子上那刀疤,还回不过神来。

思维放空了,不再有一丁点的自我意识。

薄誊红着眼睛对我说,“你能不能别出事了?薄家就剩下你了啊。”

他的妹妹只有我了。

虽然我还不是他亲妹妹。

那么换个准确点的说法,薄誊已经没有同龄的小辈了。他一个人,一定很寂寞吧。

我闭上眼睛,说不出话来,语言天赋象是被人剥夺了一般,任何字句,都无法出现在我脑海里。

我养伤,养了三个月,期间很多人来看过我,独独没有容羡和萧里。

陆在清对我说,薄颜,你太可怕了,这一生都是大风大浪,以后谁还收得住你啊。

我没说话,眼神麻木,陆在清和江凛又觉得心疼,过来摸着我的脑袋对我说,别闷着自己,哪怕不说话,哭两声也好啊。

我当场泪崩。

后来小梨头来看我,身后还跟着个卢江,我总算说话了,“你和他在一起了?”

一群人冲进来,跟围观古代文物似的围观我,“说话了说话了!卧槽!”

小梨头叉腰,把自己牛逼坏了,“妈的!我怎么说!薄颜肯定得说话!”

卢江说,“她是看见我才说话的。”

小梨头说,“你是我带来的。”

卫廷都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姑娘,反正挺好看的,“你没事就好。”

我说,“我有事,事儿特别大,我肚子让人捅了。”

一群人沉默了。

我干脆直接问,“萧里去哪儿了?”

还是沉默。

后来还是江凛说道,“他不敢来看你。”

我说,“哦,跟他说,最好这辈子别出现,不然我肯定一刀捅回去。”

小梨头抱着我哭喊着,“哎呀!生死走一遭,什么都看淡了,你能好好活着就好。”

我没说话,表情淡漠。

再一个月后,我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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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悦的事情怎么样了,我从没过问,也没必要过问了,她都死了,的确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我也不想再去主动找萧里,最好永生永世都别再遇见。

薄蔚和薄妤倒是像成了大人,变着法子哄我开心,他们是这个世界送我的礼物,哪怕我心再冷,看见他们脸上的笑容,还是会觉得温暖。

我对容羡说,我还是想去新西兰,养老,再也不回来了。

容羡问我,移民办好了吗?

我说没有。

容羡对我说,等我身体好起来吧,好起来了我带你去。

容羡的身体又开始不行了,当初萧里帮忙找的肾源也是移植的,不可能一直好下去,许是因为我出事他受了点刺激,所以一下子又躺回了病床上,脸色苍白。

我说,“我都好起来了,你快点好啊。”

容羡伸手摸我的脸,轻声喃喃着,“不,你的病没有好,比我的都还难治愈。”

我笑得红了眼框,“我好了。”

“你没有。”

容羡声音不大,却坚定,“萧里可以杀死你,却也只有他,可以拯救你。”

我闭眼,不让眼泪落下来,“或许是的,不过我选择不要再被拯救了,哪怕病入膏肓,我心甘情愿。”

容羡摇摇头,“小颜,我希望你幸福。”

“萧里已经给不了我幸福了。”

我终于说出口,“我恨他。”

容羡不说话了,只是虚弱地看着我,我害怕他再次离开,死死握住他的手,“你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搬去新西兰住好不好?”

容羡咧嘴笑了笑,“这是要跟我私奔的意思啊?萧里知道了估计能气死,不怕他追杀来新西兰吗?”

“不怕。”我斩钉截铁道,“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容羡张嘴想说一些别的,可是看着我的眼神,忽然间又咽了回去。

他想,或许我什么都可以猜到,只是选择了放弃。

那么那些问题,就干脆,不要再去给出答案。

我对容羡说,我们明年春天过去,带着薄蔚和薄妤一起过去,那会天气好,正好我那边咖啡店可以重新开业。

傅暮终正好也想带着福臻去新西兰定居,我们还能凑一块呢。

容羡说,好呀,他想开健身房,能够强身健体,还能骗一堆小姑娘。

我说他老不正经,容羡喃喃着,哎呀,是老了,要奔三了。

我抬头无神望着窗外,原来过了明年,大家都是三十岁的人了。

这场可笑的爱情真的就如同当初我所预料的那样,拉下了不堪的帷幕,不管多少爱多少恨,统统湮灭在了时间的长河里。

萧里,深夜里你是否还记得,曾经有一人,爱你如生命。

而我,也该在转折反侧难以入眠里,慢慢的,慢慢的把萧里这个习惯戒掉了吧。

————————

可是容羡还是没有熬到第二年春天。

这年冬天,他不行了,病危通知书下来无数张,再没有第二个合适的肾源的话,他可能撑不下去了。

我看着容羡苍白的脸,忽然间觉得无助。

我在想,萧里若是此刻你在,是否还会象以前一样,替我们撑起所有的世界,带我们度过风雨?

我连本能里,都习惯了你给我们的守护。

可是萧里已经消失在我们的世界里太久了,我和他默不作声,却不约而同断掉了所有的联系,那些结局都不用书写,都已经翻到了最尾声。

我哭着对容羡说,我们还要一起去新西兰。

容羡虚弱地说,“我不行了,喊萧里陪你行不行?”

我拼命摇头,“不行!萧里不行!我不要他,我要你”

“你必须活下去,容羡,你必须”我哭得说话都喘不上气了,趴在床头,旁边好多人都红着眼睛,安娜坐在外面,馀敏陪着,她瑟瑟发抖,摆出了向老天乞求祷告的姿势,上帝啊我们这辈子毫无罪孽,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容羡对我说,“你过来,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我下意识就是拒绝,“你是不是要说遗言?我不听!那你就给我憋着,我一辈子不听,你就一辈子别想说,一辈子吊着这口气!”

容羡笑了笑,“别闹啊,真的很重要的,有关我们三个人。”

我和萧里断了,容羡又要走了,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拼命摇头。

容羡喘着气说,“妈的,必须听万一我没说完就不行了,不是更更遗撼?”

我哭喊着,“我不要!我不要!你不许凶我,你都这么虚弱了,还强迫我”

“你怎么象个小孩长不大”容羡无奈又宠溺地笑,“算了,是我和萧里亲手柄你宠得象个小孩的,怪不了你。”

后来我还是把头凑近了,容羡对我说,“其实我早就恢复记忆了。”

我擦着眼泪,“我早就猜到了!”

容羡断断续续笑了几声,“我就是想更亲近你,所以后来一直都还装着,没恢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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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嚷嚷着,“都看出来了!之前都不知道我爱吃硬的苹果,后来去你家吃饭却给我夹我爱吃的菜,你演技不行!”

容羡啧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

我故意说道,“我天下第一聪明,你不服吗?”

容羡带着笑气说,“那我再告诉你一点事情,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聪明。”

我说,“你说。”

容羡压低了声音,怕周围人听见,和我坦白,“当初不是我找人对薄悦下手的。”

我表情僵住。

“是萧里。就是萧里。”容颜眯眼笑了笑,“不过他,貌似就是怕你知道,所以喊我帮忙,故意误导你,让你搞不清楚,以为是我做的。”

我手脚又开始发抖。

周围人听见有关萧里的事情,自觉退了出去,留地方给我和容羡,容羡看我表情震惊,又继续道,“毕竟他猜到了,要是让你知道,肯定不稀罕,还会觉得萧里这是事后的补偿,不会接受。”

我没说话,心脏却骤然发疼。

容羡喘了几口气,“我和萧里约好了,他不在了,就由我来保护你,所以我原本和他,这件事都是打算烂在肚子里的,但是我我觉得我可能没办法陪你下去了,所以还是想告诉你。或许还是只有萧里可以拯救你。”

我眼泪模糊了视野,耳边的声音也跟着开始有些震颤。

“但是这空白的两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容羡无力地笑,“我和萧里约好了,他不在的时候,我必须活着,守在你身边可是”

可是他不行了,萧里也没出来。他不放心啊。不放心我一个人。

我心一颤,下意识问道,“萧里去哪儿了?”

“他去坐牢了啊。”容羡说出来的真相,把我所有意识撕扯到粉碎。

“他捅你,然后自首。薄悦当初支开所有警察只为了向你下手,但是萧里守在门口,所以第一时间是他冲进来,擦掉你的指纹,变成自己的。”容羡闭上眼睛,顿了顿声音说道,“然后,他说,薄悦捅了你,所以他一怒之下,杀了薄悦。”

所以他在我身上捅的那一刀,是为了这个

为了让他的动机名正言顺。

为了让他可以替我背负,为了一切的落幕。

由他产生的所有不合理的爱恋,最后也该,由他来亲手结束。

难怪当时我问起众人,萧里在哪的时候,大家都沉默。

原来他们都知道,却替我编织了一个无知的梦境。

容羡靠近我,对我说,“一切都结束了”

这话萧里也曾对我说过,在我当时躺在血泊里意识不清的时候,他用尽力气,颤斗着说——

一切都结束了。

薄颜,好好活下去。

忘记我吧。

我伸手遮住脸,哭得象个无助的孩童,后来等到我哭完,不流眼泪了,容羡才安心,伸手摸我的脸,“哭完了吗?”

我说,“哭完了,再也不会为萧里哭了。”

“那就好。”

容羡说,“你哭完了,我才放心。”

我才知我何其有幸,生命里的两个男人,都在拼尽了一切保护我,用他们各自的方式。

可我还是恨萧里,恨他在伤害我之后,又对我隐瞒的这一切。这天夜里我找馀敏,馀敏也跟我坦白,然后给我一份信。

是放在萧里房间抽屉里的。

是他誊抄的一段歌词。

萧里的字真好看。

“安好的各有日后,

曾相拥曾牵手,在心里仍足够。

为爱惜你我愿放下你手,让你走。

复原后不要再度跟你做朋友,

我怕我念旧。”

寥寥数语,让我捂住嘴巴再度哭泣,馀敏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不要难过,这是萧里该受的。

她儿子的选择,她尊重。

这是他本就该还我的,该自己去了结的孽债。

我告诉了我的朋友,大醉一场,哭得满脸都是泪。我说我恨萧里,恨他自作主张。

他还得清吗!他拿什么还我?!

陆在清说,可是萧里哪怕到最后还清了一切,还是什么都得不到的人。

————————

一个礼拜后容羡走了,真的走了。

安娜又哭又笑,我们怕她崩溃,可是没有,她很理智。

她说,“我其实很满足了,原本我家羡羡啊,五年前就该走了,现在又多活了那么多年,还陪伴了我好久,我很满足的,对不对?这是老天送我的礼物啊。”

哪怕是有期限的,却也因此显得弥足珍贵。

安娜说,“不要哭了,羡羡会担心的,他还是出去环球旅游了,和萧里一样。”

容羡有关于你的梦,我一点都不想醒来。

我跟着又哭又笑,再次回到了一个人的日子,可是似乎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害怕了。

我觉得容羡和萧里始终在我身边,我不怕了,也有了责任担当。

好朋友们得知我知道了真相,也没来刺激我,只是在我问起萧里还有几年的时候,他们说,还有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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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还有两年,不算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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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搬去了新西兰,傅暮终和福臻这对不要脸的死基佬天天在我面前秀恩爱,我说,我怕你们带坏薄蔚。

傅暮终说,“薄蔚,你想搞基吗?”

薄蔚坚决摇头,“不,我喜欢漂亮的小姑娘。”

福臻乐了,“最近学校里有小姑娘和你告白吗?”

一说这个薄蔚就牛叉起来了,挺着胸脯说,“可多啦!就是没有容嫣漂亮。”

我说,“那行,以后把容嫣给你娶回家当媳妇。”

薄蔚兴奋地大喊,“好!”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么像曾经的我们。

我在深夜里一个人入睡的时候,时常梦见以前的事情,我总觉得我人生活到现在,经历了一般人大半辈子都无法经历的事情。

这人世间,我来过一趟,似乎也不算亏。

我会梦见容羡,梦见他跟我一起插科打诨的旧时光,梦见高中时候的我们,三人行,无忧无虑。

我会梦见小梨头和费矢,可是后来怎么样了,我也没再问过梨头,我觉得卢江对她挺好的,也不知道她开不开窍,不然象我这样吊死一棵树上,会吃很多苦头。

我也会梦见陆在清江凛,梦见我的大哥薄誊,眼神深沉,看我的时候,眼里带着所有可念不可说。

他这辈子没跟我说过任何对于我的感情,他可能这辈子也永远不会说。

可我梦见最多的人,还是萧里。

梦见我和他的所有过往,好的坏的,疼痛的欢愉的,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占据了我所有的生命时光,横跨我从年轻到内心苍老,不管何时何地,永远眼神冷漠,抽离在所有世俗规则外面。

我梦见他伤害我,一眨眼又成了他无声守护我,梦见他掐着我的脖子,一下子又成了他在床上给予我的快慰。

他永远在说讨厌我,可是我出事的时候,他永远都是第一个冲出来的。

最恨的就是萧里,连让我恨,都不能干干脆脆。

我睁眼的时候,身体空虚地只剩下心脏回响,我闭眼,眼前闪现一幕幕那些鲜活的爱恨,似乎都还带着剧烈的触觉。

我哭着,夹紧双腿间的被子转过身去,彻夜难眠,我看着窗外从黑夜变作白天,又从白天变回黑夜。

我身体悸动,喉间干渴,却忍着所有想要的奢望。

又是深夜,我钻入被窝,听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我觉得我身体在发烫,因为想念萧里而发烫,也因为恨他,在一遍遍拷打灵魂。

我对自己说。

“我恨你,萧里。”

我需要你。

————————

时光拔足逝,又恍若静止。

萧里出狱的时候,是在春天,春光明媚,万物复苏,他觉得自己和整个世界脱节了太久,外面日新月异地发展,而他在牢笼里困守一方天地,除了等待,只有等待。

可是他没料到在外面迎接他的,不是陆在清说好的什么妹妹迎宾团,也不是江凛准备的什么红地毯,反正这帮人向来不靠谱——站在外面的,只有一个我。

萧里错愕,站在那里,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知道。

可是萧里多聪明的人,转念一想,我能知道,也只有那个悲哀的可能。

容羡走了。

萧里眼神沉下来,我发现他还是记忆里的那个男人,深沉,不可捉摸,哪怕饱受时光折磨,眉眼里依旧带着弹压山川的乖戾。

以及那种,不会被任何人捕捉的,放纵和自我。

他是风,是我胸口一根,心痒难耐疼痛难忍的倒刺。

我说,“里面两年开心吗?”

萧里说,“你瘦了。”

我笑得红了眼睛,“为什么瞒着我?”

萧里说,“如果可以,这辈子都不会让你知道。”

好啊,你还想瞒我一辈子。

这个男人,冷酷无情伤害我,又自以为是对我好,我无法克制内心的冲动,我说,“萧里,你凭什么觉得我这样就会原谅你?你欠我的,根本还不清——”

萧里沉默。

我拔高了声调,“说话啊!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一声不吭替我坐牢很伟大?是不是想着我特别感谢你?想当我的救命恩人吧?”

萧里眼神如同深渊,和从前一模一样,几乎可以吞没我所有的感知。

“我没有想让你感谢我。”

“是啊。”我荒唐地笑了几声,“你就是无意间成就了我的感谢,做了那么多,自己也挺感动的吧?”

萧里没再接我的话下去,大概是觉得这样跟我纠缠没有多大意思。

他看向四周,问我别的话题,“他们呢?”

我红着眼框反问,“想见谁?陆在清?江凛?”

“他们没来?”萧里皱眉啧了一声,“妈的,还说会来接我。”

“怎么,不乐意看见我么?”

我听见萧里的呢喃,感觉似乎时光在我身后一下子抽离了,仿佛这两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我轻轻松松一跨就回到了过去,站在过往那个萧里面前,看他眉眼惊艳又淡漠,看他凛冽的瞳仁里倒映出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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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我的讽刺,萧里总算正视我,“薄颜,我没想要你的感谢,也不稀罕你的感谢,你别来揣摩我。”

瞧瞧,到现在还维持着你的腔调,都两年了,萧里,你怎么没有一点长进?

是啊,你不需要,你不稀罕,你就这么自私自利做完了一切,而我除了全盘接受,都没有别的办法!

“怎么?难不成还喜欢我记恨你?我告诉你萧里,你当年捅的我那一刀,结下了疤,我到现在都还在疼。”

萧里嗓音低沉,“抱歉——”

他一说这个,我眼泪就出来了。

我说。

“别抱歉了,抱我吧。”

“明知时日无多,却又一再虚度。

那么,请成为我的共犯。”

萧里愣在那里的时候,他没动。

我笑了一声,怎么到这个时候还这么要面子。

干脆张开双臂,将男人抱入怀中,他宽大的肩膀是我这辈子,贯穿生死的脊梁。

萧里声音都哑了,“薄颜?”

我回应他,“嗯。”

他声线里染上了几分颤斗——他坐牢的时候都没怕过,一脸冷漠,可是这个时候他脸上却出现了裂痕。

怕天塌的裂痕。

他又喊了我一遍,“薄颜?”

我更用力抱紧他,察觉到他按在我脑袋上的手在发着颤,他的手指穿过我的发丝,我能感觉到微凉的指腹贴紧我,我道,“我在。”

萧里将头低下来,下巴抵在我肩膀上,没说话,我由他这样抱着我,闭上眼睛。

脸边有风吹过,春日的风带来慵懒舒缓的暖意,萧里搂紧我,无声沉默。两颗心脏贴合到了最近距离,一起搏动着。

————————

这天夜里陆在清等人在萧家摆宴,几百年不下厨的他们居然为了萧里动手开始自己做菜,但是可能因为一开始没有说好做哪国菜,导致厨房里一团乱,什么中国台湾菜什么泰国菜什么西餐什么日料统统都被人糅杂到了一起,小梨头还举着菜刀大喊着,“都走开!你们这群卖国贼!狗汉奸!我们本帮菜才是中华传统好么!”

馀敏和安娜都在外面一边喝红茶一边笑着看这群小辈,陆如冰在一边陪着他们聊天,馀敏倒是想起来了问了一句,“冰冰啊,你都三十多岁了,怎么不结婚啊?”

“我这辈子是不婚主义。”

陆如冰搂着馀敏的肩膀笑,“哎呀阿姨,您别担心我啦,我们家传宗接代有陆在清那个小子呢!我自己一个人过小日子,蛮好的。”

“有个男人照顾你也不错啊。”

安娜在一边插嘴道,“唉,我家容羡不在了,不然也想看看他给我带回来什么样的儿媳妇。”

“阿姨,您别说,您以后有福啦,容嫣以后肯定是大美女,估计追她的人要排队呢!”陆如冰安慰安娜,“你瞧,把陆在清看做自己儿子不就好了嘛,反正我妈散养他的,他结婚了我妈也就走个过场来看几眼。不过我倒觉得他媳妇儿蛮乖的,那么懂事的一个好姑娘怎么就摊上了我弟弟。”

里面做菜的楚歌抬头,问陆在清,“我怎么感觉有人喊我?”

陆在清叼着烟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你他妈,削你的鱼鳞片,话这么多!”

楚歌委屈。

小梨头推了一把陆在清,“干嘛干嘛?你凶人家干什么?离婚!”

楚歌说,“好,离婚。”

陆在清急了,“人家说啥就是啥,你怎么这么没主心骨?”

旁边江凛看了笑得喘不过气来,外面陆如冰目光放在江凛的背影上许久,又淡淡地收回视线,轻轻笑了笑。

还是别拥有了吧,有的人,因为喜欢,所以不舍得染指。

我接萧里回家的时候,里面一片大乱,陆在清跟大爷似的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江凛和陆如冰坐在一起玩吃鸡手游,楚歌在一边很着急,“我我要跳伞吗?我跳下去会不会死?”

陆在清一把将楚歌搂到自己怀里,那么小一只跟小仓鼠似的,他瞄了一眼手机,就抓着楚歌的手指教她操控,“笨死你算了,打个游戏都叽叽歪歪。”

萧里目定口呆看着家里的所有人,这是我接二连三在他脸上看见这种错愕的情绪了,随后江凛回头,吹了声口哨,“哟!萧老板回来了!”

这一眼,似乎回到当年,我推开东公馆大门,烟雾缭绕中望见这群纸醉金迷的人。

时过境迁,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模样。

我带着萧里进去,我说,“吓了一跳吧?这帮孙子一直都在等你回来,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萧里咧嘴笑了笑,“惊吓还差不多吧。”

“哟,我们萧总,混过社会的就是不一样。”陆在清放下腿冲萧里走去,上前抱着他拍了拍肩膀,“好兄弟,终于回来了。”

萧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你别来这套,我不是基佬。”

“恶心不恶心!”

陆在清笑骂一句,随后拉着楚歌,“媳妇过来!给你看我好兄弟!”

楚歌一眼见着萧里,就道,“好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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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在清脸一拉,恶狠狠地说,“怎么?我不帅?”

“都帅。”

楚歌指了指我,又看着萧里说,“你们俩很配。”

我和萧里都是默不作声地笑了笑,没说别的,过了几秒看见小梨头挥着菜刀冲出来,我后退一步大喊一声,“女侠饶命!”

“呔!”小梨头手里的菜刀闪着冷光,“我给你俩剁肉馅呢,萧里你回来了啊,草泥马怎么还变帅了。”

萧里乐了,“夸我就夸我,干嘛带脏话?”

“果然,啧啧,男人三十岁才是黄金年龄。”小梨头摇头晃脑,“坐过牢出来居然还给你增加了一点人渣阅历,看着跟大哥似的,萧大哥今晚想吃什么?”

萧里舔唇,眼里带着些许危机,“我今晚吃什么就不跟你报备了。”

小梨头一看萧里那个眼神就心里发毛,往后退了退,“眼神跟狼似的,你这种社会败类还是多进去坐几年牢吧。”

几个人哈哈大笑,后来坐下来一起吃饭的时候,我盯着桌子上那一堆菜许久,整个人没回过神。

“这个是什么?”

“是炸豆腐。”

“跟坨屎似的”我口不择言,“谁炸的?滚出克!”

陆在清拍桌,“我干的!怎么了!你怎么能侮辱它身为豆腐的尊严?你不吃让萧里吃!”

萧里看了那坨乌漆嘛黑的东西一眼,摇摇头,“旺财都不吃。”

旺财,那只无毛猫。

楚歌说,“那你们要是真的不吃,我吃吧。”

陆在清说,“媳妇儿,你真爱我。”

得了,齁死人了。

这顿饭我们吃了两个小时,薄蔚和薄妤不在,被容羡父亲接去了家里找容嫣玩了,满桌子也就我们几个一直玩一起的好朋友。萧里不怎么说话,嘴角倒是带着笑。

我察觉这人渣尤其是用这种漫不经心状态咧嘴笑的时候,能够帅得掉渣。

江凛啧啧两声,“别看了别看了妈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萧里听见江凛吐槽我的话,慵懒的抬了抬眼皮来看我一眼,唇角还带着些许得逞的笑意,轻飘飘问我一句,“在看我?”

我说,“看了,怎么了?”

萧里眯眼笑得象只妖孽,“晚上给你慢慢看,现在稍微收敛点。”

一群人起哄,尤其是小梨头,那眼神要多贱有多贱。

我咬牙切齿,“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可以无法无天了?”

萧里说,“我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

不,要,脸。

晚上九点,大家从饭桌转移到了牌桌上,几个保姆收拾的时候也乐得高兴,安娜提早回去了,馀敏喊了下人送她,然后她一个人也上楼,喊我们好好玩。

萧里坐在中央,陷入沙发里,指尖烟缓慢地燃烧着,似乎永远都不会被打破节奏。

他说,“妈,你早点休息,晚安。”

馀敏回头,看了眼萧里,又看了眼靠在萧里身边的我,轻轻笑了笑,说,“好,你们也别玩太晚。”

我挨着萧里,男人低头玩手机,我突然间记起来了,说,“你之前是不是还把我删了?”

萧里面不改色,“我不知道,那时我喝多了,陆在清干的,跟我无关。”

陆在清一口红茶差点喷出来,指着自己,“天地良心,怎么就甩锅给我了?我他妈正直好青年,祖国栋梁,怎么会干那种事情。”

萧里说,“就是你,我看着你按下去的。”

陆在清扭头看楚歌,循循善诱,“听见没?这就是交友不慎的下场,你以后找好闺蜜要擦亮眼睛”

一堆人又是哄堂大笑,我靠着萧里,大抵是压着他手了,他干脆把一条手臂抬起来,自然而然将我整个人圈进了他的臂弯里搂住我,整个动作没有一丝尴尬。

然后仍是低头看手机,我看他垂着眼睛,睫毛细长,鼻梁笔挺。

萧里在看自己几支自选股,绿油油一片。他玩的国际股市,绿色的反而代表上涨。

我说,“哇,绿了。”有钱了有钱了。

萧里猛地抬头,声音低沉问我,“什么绿了?”

我咽了咽口水,“股股票。”

萧里眯眼笑得极狠,“你要是敢让我头顶上变绿,我就弄死你。反正坐牢都是家常便饭。”

我缩了缩脖子,“我我又还没跟你在一起,你想干什么?”

萧里冷笑一声,我觉得他出来以后气质更加深沉了,光是一声冷笑就能震慑到我。

我说,“那,你要是没事,我就回去了。”

“回哪儿?”

“薄家。”

陆在清等人也打算走了,正好我说起这个话题,他们把牌一丢,“那就散了散了,改日再聚,反正萧里回来了。”

江凛出去的时候笑着说,“你俩什么时候把婚礼办了啊?”

我脸上一热,“什么跟什么,八字都没一撇——”

“看你俩坐沙发上,我以为你们重修旧好了呢。”江凛意有所指,“哦,那萧里还是老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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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不是单身?”萧里从沙发上迈着长腿坐起来,“乌龟不要笑王八,老子儿子女儿都有了,你有吗?”

江凛比了个中指,牵着陆如冰的手,“滚蛋!我不婚主义!老子博爱,心怀天下,全天下都是我的后代,你他妈也是我儿子。”

萧里差点气得一脚踹过去,江凛抓着陆如冰走了,陆在清喊了几声姐姐等我也带着楚歌出去了,后来小梨头打了个电话喊卢江来接,几个人统统走光了,客厅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说,“那我也走了,你自己早点休息。”

刚想迈动步伐,有男人从背后将我整个人抱住,结实有力的臂膀阻拦了我所有的动作,我被萧里拉入他怀中,撞上他淡漠的胸膛,我耳边传来他狂躁的心跳声。

萧里哑着嗓子笑了一声,那笑声让我汗毛倒立,我说不出来是害怕还说别的某种难以名状的渴望。

男人直接将我拦腰摔回沙发上,我还来不及惊呼,他捂住了我的嘴巴。

随后沙哑的嗓音传来,迎着落地窗外面的凉薄夜色,我在月光下看见萧里那张白淅清冷的脸,他说,“已经没地方给你跑了,薄颜。”

我觉得脑子里象是有了一团浆糊,发生的一切都让我回不过神来,萧里低头深深地喘着气,我能感觉到他手腕绷得结实坚硬,弓着背的时候就如同一把被拉满的弦,他目光死死盯住我,甚至有些吓人。

“我坐牢这几年都在想你。”

他压住我粘贴来,灼热的呼吸将我的理智一点点击溃,“你真好闻,薄颜。”

我心尖都在发颤了,红着眼睛道,“别过来。”

“你现在的挣扎是没有用的。”

萧里斩钉截铁,象是笃定了什么一样,“这是我家,这是我的地盘儿,连你都是我的,你反抗不了我,薄颜。”

我知道不该这样的,或者说我明知道不该这样,却还是来了。

我说,“我还没原谅你。”

萧里动作没停,伸手掠夺我的一切,我低低叫了一声,“我还在恨你。”

“恨吧。”

他的温度侵略着我的身体,他说,“求我吧。”

我哭了,萧里来擦我的眼泪,他的动作每次都很霸道,可是我象是一条缺水的鱼,想被这样粗鲁又毫无怜惜地对待。

他不温柔,他可以温柔的,但是没必要温柔对我。

萧里喊着我的名字,“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我耳边的声音都开始朦胧起来,连同视野一起,清淅的只有他那双深褐色的瞳仁,如同打碎了的玉髓玛瑙,连碎裂的脉络纹理都带着惊人的美。

“别的女人都没劲透了。”萧里按住我,我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开,或许我也根本不想挣脱。

所有血液在这一刻被点燃了沸腾了,在我全身上下冲撞倒流,我脉搏疯狂鼓动着,一种早已熄灭的感觉重新在我心底最深处蠢蠢欲动,叫嚣着要觉醒重来。

萧里的坏,萧里的贪婪,萧里的自私自利。

他昭然若揭的野心和无恶不作的奸诈。

他懒得伪装的无畏和肆意潦倒的乖戾。

他是个很令人讨厌的男人,他就是个渣男,把一切都自以为是地结束了,又要困住我。

我不要我不要他

“我恨你。”

我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不知道说了几遍,萧里扣住我的手指,与我的指尖死死交错,如同扭在一起的藤蔓,若要分离,便是皮肉模糊。

萧里低下身子来吻我,又对我说,“恨我?嗯?薄颜,你能恨我到什么地步?能恨我一辈子吗?”

我象是和萧里斗气,我说,“对,恨一辈子。”

“那就恨一辈子,敢忘了,我能做到你重新记起来。”

萧里如同一头野兽,将我拆吞入腹,我被他推上崩溃的边缘,下一步就要踩空落入万丈深渊——

那一刻,耳边传来不切实际的,沙哑到令我觉得疼痛的声音。

萧里说,“做我的女人,薄颜。成为我的。”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彻底碎裂了,所有的防御都溃不成军,在萧里说出那句话的瞬间。

萧里,你永远都是这么强势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也不给我一丁点后退的馀地。

我哭着摇头,萧里说,“你现在是我的,能感觉到吗?薄颜,你是我的。生,我要你记住我;死,我也要你记住我。”

他松开我,我空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哭着说,“你太残忍了”

“深得你心。”萧里落吻在我唇角,月亮羞羞的躲入云层,他起身去拿了浴袍给我,将我轻轻松松抱起。

我发觉,18岁时的萧里,是意气风发青春年少,20多岁时的他,是嚣张轻挑风月人世,可是如今当他变作三十岁的时候那种深沉又不可捉摸的腔调,反而更胜从前。

原来那种在骨不在皮的气质真的是随着时光的沉淀而越来越撩人的。

我被萧里抱住,男人低沉对我说,“起来,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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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自己来”

萧里好心情地笑了笑,“哦好。”

我防备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这么轻松放过我有点不大对劲,果不其然下一秒萧里上来把我抱起,我啊的叫了一声,他带我去了独立的浴室里,直接将我丢进了放满水的圆形浴缸!

我拍打着水面,“为什么浴缸里水都放好了?”提前准备的?

萧里站在那里,眯眼笑得令天地失色,一张脸漂亮到有些眉目惊人,他拉着薄唇吹了一声流里流气的口哨,说,“我不知道,大概需要去问问我的好妈妈。”

随后男人踩进浴缸冲我走来,水波粼粼。

“不要我吗?”萧里低低地笑着,“你不要我,谁要我?”

“不不要。”我话还没说完,他吻上来,手指穿插过我的发丝,打湿了我的全部。

“想把你永远变成我的。”萧里嗓音低哑,“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全部,都是我的。”

“我恨你的自私。”我红着眼睛颤斗道。

“嗯。”

“我恨你对我做出的伤害。”

“嗯。”

“我不会原谅你。”

“嗯。”

“够了,我们之间——”

“我需要你。”萧里直勾勾看着我,“薄颜,我需要你。不能再离开你了,因为我喜欢死你了。”

我哭了。

可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可能还有点开心。

我就是这么傻,这么容易心软。

萧里抱我,毫无顾忌地对我说,“以后会慢慢追你,会慢慢把你变成我的所有物,会让你名正言顺住进我们家里,会用接下去的时间补偿你”

话锋一转他又恶狠狠地说,“不过你敢让卫廷他们蹬鼻子上脸,我不介意让你看看我更加恶劣的一面。”

我嘴角止不住地有点想笑。

好象开心也不丢人吧?

好吧,其实超开心的。

你好,我是薄颜。

接下去我要讲的故事,或许不是以我为主角。

因为我和萧里的爱情长跑已经落幕了,我们从最开始的撕心裂肺到如今重归平静,也算是老天最后留给我们的后路,我今天要讲的故事,我只是个旁观者,请你们跟我一起把时间拨回三年前。那段感情的主角不是我,是我的好朋友——那个叫做费璃的女生。

你们可以喊她小梨头,她喜欢大家这么称呼她。

但是偏偏只有一个男人,从始至终,都冷酷又淡漠地称呼她全名,干脆利落的费璃二字。

他叫费矢。

是费璃的,小叔。

————————三年前————————

费璃结束了枯燥的论文之后干脆利落选择关掉了计算机,正巧这个时候有人电话打进来,“喂?要不要出去玩?”

费璃躺回床上叹了口气,“今儿过了我们家门禁了已经。”

“你都二十七八岁了。怎么还门禁不门禁?”卢江在对面皱着眉头,“我喊你一声大姐不过分吧?”

“”费璃在卢江看不见的地方伸手,“好好好,那你来接我?我小叔要是骂人了,你替我担着。”

卢江冷笑,“哪一次不是?我等下过来了,你化个妆吧。”

“哦好。”费璃抬起手表看了看,十点整,“二十分钟吧,对了我今儿有个课题不会做。下周交。”

“”

卢江又是一阵沉默,随后道,“给我吧,我做。”

“好嘞。”费璃对着手机恶心巴拉地发出撅嘴亲的声音,“爱您,么么哒!”

对面卢江听见她这个矫情的声音直接挂断了电话。

“”d,这么高冷?

二十分钟后。卢江准时到了费家门口,小梨头悄悄走下楼梯去开门,以为费矢不会发现,岂料刚打开门和卢江打了声招呼,背后就有声音响起,“这么晚去哪儿?”

小梨头浑身一哆嗦,“小叔?”

费矢穿着浴袍站在那里,投下一片阴影,他眉目里带着些许阴郁,让小梨头有些害怕。

卢江抓了一把费璃的手,“走。”

“站住。”

费矢冷声道,“带她去哪?”

“去hof吃甜品。”

卢江想也不想就回答道,随后抬头看费矢,“你有什么事吗?”

“我是她小叔。”费矢站在那里,嘴角带着冷笑,“你带我侄女大半夜出去,不自己反省一下吗?”

“反省什么?我又不是带她去开房。”卢江咧嘴笑了笑,“只是去吃个甜品而已。费璃这么大人了,又不是巨婴,也该有点自己的时间了吧,小叔?”

他学着费璃的腔调喊费矢小叔,那口吻让费矢极端不舒服。

他总有一种感觉,一种这个男人会把费璃抢走的感觉。

他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费璃这辈子都只能是他的,哪怕他们之间天地不容,她也休想逃开。

所以费矢对眼前的卢江,甚为防备。

“走吧。”

察觉到费矢的沉默,卢江居然还胆大妄为地抓了费璃一把,带着她走出费家的门,随后道,“我会晚上把她送回来的,小叔大人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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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矢眼里有杀意窜起。

卢江熟视无睹,猛地一下子甩上了费家的大门。

费璃小心翼翼地说,“你怎么敢给我小叔甩脸色?”

“为什么不能甩?”卢江点了根烟,随后看了眼身边的女人,“你被他圈养了,费璃。但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可以决定自己的一切,你可以违逆无数人,甚至背叛。只是你被费矢圈养了,所以根本不敢反抗他对你的所作所为。”

被戳穿心事,费璃低下头去,眼框有点红,“哦其实我也知道,只是,我舍不得。”

或者说,戒不掉。

明明心里想结束这一切,可是却不肯松手。

她也在等费矢玩腻,等费矢不想再继续,因为她不敢不敢主动割舍。那样太疼了,不如沦陷。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今夕何夕。

卢江发动了车子,随后对费璃说,“系安全带。”

费璃乖乖扣上。

卢江笑说,“你还是这样子比较可爱。”

费璃一下子打掉他的手,“少占我便宜。”

卢江吐掉嘴里的烟,不咸不淡地说,“哦。”

一路上卢江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跟费矢断绝这种关系?”

费璃说,“我不知道。”

卢江啧了一声,“陆初初已经知道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女人之间的嫉妒心是很重的,甚至能引来杀意。”

“你怎么什么都懂?”

“我只是恰好都知道而已。”

卢江打转方向盘,“你这脑子也不是摆设,都考出研究生了怎么还是这么蠢,被一个男人骗得团团转。”

“关关你什么事!”小梨头脖子一梗,“我乐意!”

“行。”卢江咬牙切齿,眯眼打量了一下小梨头,表情颇有点狠,“你就喜欢嘴硬是不是?”

“对,我就嘴硬。”费璃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卢江的视线落在她唇上,不动声色地深沉下去。

后来到达了hof,他照例点了两块致命巧克力,这是hof最出名的甜品,费璃的最爱。

卢江瞄了一眼,“你手机在震动。”

费璃这才发现,的确。她之前因为写论文所以把手机开始无声,现在发现屏幕上正亮着,上面赫然显示着费矢的号码。

备注是小叔大人四个字。

卢江眼里掠过一丝深沉。

费璃一点开,就从里面传出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声音她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呢,是她的小婶子陆初初。

费璃浑身猝然一冷。

那声音还在继续,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或者说,就是因为察觉了,所以才要继续。

继续刺伤。

卢江察觉到费璃一下子变掉了的表情,过去拿起手机听了一声,随后顿时掐掉。

他烦躁地点了一根烟,被服务员告知室内禁烟,又只能按灭了,盯着费璃说,“干什么?”

费璃哭了。

她说,“陆初初是故意的对不对?故意拿我小叔的手机”

卢江说,“那也得费矢配合。”

费璃一颗心在下一秒摔得稀巴烂。

她红着眼框看着卢江的脸,随后颤斗地站起来,“我要回去”

“费璃。”

“我要回去”费璃哆哆嗦嗦地说着话,“我不能容忍他们两个这样我的小叔,不能和别的女人”

“你疯了是不是!”

卢江上前将费璃整个人扯回来,反问一句,“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如同心头被人重重敲打了一下,费璃脸色苍白,“我”

“费矢要和别的女人怎么样,你拦不着,费璃。”卢江一字一句,“收起你这副犯贱的腔调,每次弄得老子都想扇你耳光!”

可是打了能怎么样,她能清醒吗?

费矢就是给费璃下了迷魂药,让费璃鬼迷心窍,根本就清醒不了!

后来卢江深呼吸一口气,盯着费璃,“再问你一遍,你要回去是不是?”

费璃有些后怕,却还是说,“嗯”

卢江恶狠狠地笑了,“行,我送你回去。”

费璃没回过神,卢江付了钱抓着她往外走,“要看是不是?我现在回去就把你脑袋整个按在费矢的床边,亲眼看着他怎么和别的女人亲热,你最好全过程都给我看的仔仔细细!”

费璃被卢江的怒意吓到了,“你生什么气”

“我不生气?”卢江听见笑话一样反问费璃,“老子他妈追了你两年,你跟着渣男自我糟塌,我能不生气?我这两年养条狗,都知道要对我甩甩尾巴!”

费璃眼睛红通通的,“你别骂人你老是骂人,我小叔就不骂人。”

“行。”卢江气得不打一处来,把费璃塞进车子,“我现在就把你送回你小叔身边!你跟着你的小叔过一辈子去吧,蠢女人!”

费璃尖叫了一声,卢江发动车子就一脚踩下油门,十分钟后就直接飙车到了费家门口,费璃跌跌撞撞跑落车扒着门口的垃圾桶干呕,但是什么都没吐出来,,眼睛还是红的,“你为什么开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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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江眉心一跳,抽出餐巾纸,“擦一擦。”

“要你假好心!”费璃一把推开卢江,“不是看不起我么?不是觉得我傻么!你现在装什么好心!”

“你懂不懂我什么感觉?”卢江怒吼一声,“我就是觉得你傻,但是能怎么办,老子就是看上你这个傻女人!傻死你算了!所以才每次气得半死还要出来帮你!”

费璃吓了一跳,声音又带了点委屈,“凶凶什么凶啊”

卢江磨牙,“还要进去看费矢吗?费家门就在你面前。”

费璃忽然间象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扭头看那扇大门的时候,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卢江看她这样尤豫不决,干脆替她推开了门。

然后,迎着月光,客厅沙发上有一对交缠的人影,暧昧地象是两条缠在一起的蛇,光影交错,旖旎缱绻。

若是旁人见了,还会觉得令人面红耳赤。

而此时此刻费璃的心里,却象是有针在扎一样,又冷,又疼。

太寒心了

费矢抬头注意到了推门进来的费璃,但是没有别的反应,只是看了一眼她,收住了自己的皮带,“回来了?”

“”费璃觉得自己快要站不稳了,往后一靠,幸好卢江扶住自己。

她摇着头,象是自我洗脑,“不不会的,不应该的。”

费矢冷笑,“还带男人回家?”

陆初初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费璃倒退几步,抽了口凉气,无助中攥紧了卢江的袖子,声音都在颤斗,“带我走。”

卢江当机立断将费璃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费矢心口一刺,冷声道,“费璃,你想干什么?”

“过来跟小叔大人打个招呼。”卢江咧嘴笑笑替她回答,帅气的脸上带着一股子狠戾,“通知您一声,今儿费璃不回家了,跟我住。”

费矢猛地攥紧拳头,“费璃,你最好想清楚。”

“想清楚了。”费璃颤斗着退后,想抬头,脑袋被卢江狠狠按住,男人说,“不许抬头看他。”

随后,长腿一勾费家的门,“就这样,小叔晚安。”

“费璃!”费矢的声音里染上了寒意,“今天从费家出去,以后就别想回来!”

滚就滚!

卢江带着笑气说,“那多谢小叔成全。”

费璃被卢江连拖带拽离开费家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眼泪。

卢江啧了一声,将她拉进车子里,他又变魔法似的从自己身上变出第二包餐巾纸丢给费璃,“擦一擦,丢不丢人?”

“干嘛老是凶我。”

费璃哭哭唧唧的,“我失恋了都不能让我掉几滴眼泪,你要求太高了吧。”

卢江冷笑着点燃一根烟,“你失恋多少年了?还没习惯?”

费璃捂着胸口差点被卢江气得吐血,“你说话怎么这么扎心?”

卢江带着克罗心的尾戒,细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他转动了方向盘踩下油门,扭头来看费璃,“想去哪儿?”

“我想去喝酒。”

费璃说,“嘤嘤嘤,借酒消愁,我要喊陆在清江凛,还要喊我家小颜。”

“不准。”

卢江斩钉截铁丢下一句话,“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电影吗?”

“想喝酒。”

“吃甜品吗?”

“吃过了已经。”

“逛街吗?”

“商场十点关门了,我们逛酒吧好不好?”

卢江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不准就是不准!”

费璃又是委屈巴巴,“你好凶啊话说为什么不让我喝酒?”

卢江吸了口烟又拿下来,手垂在车窗外面,烟雾吹来朦胧缭绕,他说,“因为我在,所以不让你喝酒。”

“为什么?”

费璃还是不解。

卢江扭头,冷白的脸上挂着凉凉的笑意,那笑让费璃觉得吓人,他说,“因为我怕你喝多了,没能耐反抗,老子当场办了你。”

耍耍流氓啊!

费璃一缩,“你说过你不会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去你妈的。”卢江说,“你要是未满十八岁我倒是还能忍一忍,不然就是犯法,你二十八岁跟个低能儿一样,还跟我说喝酒,找日吗?”

费璃脸色腾地一下红了,“我又不是单独找你喝酒!我只是想大家来一起”

说完她把头低下去,轻声喃喃着,“一起,人多我就不寂寞了。”

大家都在,兴许她心里也能好过点。

费璃想着想着眼框又红了,过了一会也不知道是赌气还是什么,一擦眼泪,“既然你这么烦我,我下次不会找你了。省得你又说我把你当备胎”

卢江一听,一脚刹车直直踩了下去,吓得费璃整个人因为惯性往前冲,又被安全带狠狠拽回座位上。

费璃转过脸去,声音里带着惊吓,“发什么疯?”

后面响起喇叭声,大概是后边跟着的车主也被他们突然停下吓到了,还好踩刹车及时,不然就是追尾。

卢江盯着费璃的脸,“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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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璃说,“你不是一直都很嫌弃我么反正我也知道,面对我小叔我就是犯傻,你也不用来帮忙了,让我自己烂泥扶不上墙好了”

卢江猛地抓住了费璃的手。

费璃想甩开,可是他力道那么大。

费璃结结巴巴,“干干什么。我知道你,你喜欢我可是我也不想利用你的好意,真的卢江,你要不也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外边好多妹子喜欢你不是吗?”

又高又帅又不缺钱的男人,从来都不缺人喜欢。

卢江眼神幽深,盯着费璃好几秒,才重新发车,后面车主叫骂声一片,他置若罔闻。

隔了好久,卢江才沉默,又抽了根烟,结果被小梨头一把抢走。

他是个比小梨头还要小两岁的男人,但是似乎性格和行为做事,都比小梨头要成熟。

或许小梨头也是被费矢宠大了,所以才那么天真单纯,能为了一个人掏空全部。

可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天真和无知并没有差别。

过了几秒卢江哑着嗓子说,“别再说这种话了。”

小梨头一愣。

卢江说,“我不骂你了。你别赶我走。”

费璃心尖一颤,总觉得下一秒眼泪就要决堤了。

她又擦擦眼睛,喃喃着,“干嘛跟着我犯傻?”

卢江说,“可能是被你传染的。”

哦好,这人还是嘴毒。

费璃气得干脆不说话了。

看她这样生闷气,卢江又觉得可爱,在那里低低笑了两声,“行了,跟我耍什么脾气啊,老子又不会依着你。”

费璃气得着急了,“你这样,以后也找不到女朋友!”

卢江说,“哦好,我不找也没事。”

“你怎么跟萧里一样不要脸。”

卢江思索了一下萧里那张脸,好象也是个高挑冷脸的男人。

“不要脸?”卢江玩味地说,“你见过不要脸的吗?据我所知还是费矢更不要脸一点。”

卢江顿了顿,“毕竟连自己侄女都下手,禽兽不如。”

费璃说,“不许说他坏话。”

这回轮到卢江本能又想骂人,但是想到自己刚才答应费璃的,又硬生生忍住了。

他们又回到hof,服务员看着他们跟阵风似的跑了,现在又跟阵风似的来了,还有些惊奇,“你们刚才吃的已经收掉了。”

“没事,再点吧。”

卢江这方面倒是很有自觉,被提醒过后都会注意,这次进了店就自己把烟熄灭了,然后在老位置上坐下,看了费璃一眼,“你点吧。”

费璃说,“我真的想发泄情绪。”

卢江说,“带你去射击?还是去健身?隔壁不远处有个运动餐厅,我们可以边打棒球边吃东西。”

“我就不信你生活能有这么健康。”

费璃愤愤地说,“第一眼见到你在卡座上还搂着俩姑娘浪到飞起呢。”

卢江眼神杀过去,“我都戒了好么?”

费璃框框拍桌,“曾经存在过!也是不能抹杀的!”

“哦。”卢江翻了个白眼,“我又没不承认。”

费璃戳着手指,“发挥一下你混夜店的技能,把我带进去”

卢江说,“想都不要想。”

太!霸!道!了!

卢江这人的臭脾气简直可以和萧里那种闷骚媲美了!!

萧里都不会这样骂人,卢江张口闭口就是没素质!

费璃在心底咒了无数遍,嘴巴里念叨着,“人家的追求者都是温柔体贴的白马王子到我这里怎么就这么凶巴巴”

卢江脸上挂着p的笑意,“你这是在嫌弃我不够温柔?嗯?”

费璃缩了缩脖子,“没没有。”她哪儿敢啊。她都不敢违逆卢江。到底是谁追谁啊。

卢江还轻描淡写丢出来一句,“好马配好鞍,什么人配什么样的追求者。”

擦,这人还敢把锅甩回来!不要脸的!

后来卢江还是拗不过费璃,给她点了一杯莫吉托,费璃说,“你哄小孩子吧?莫吉托我都当雪碧喝的。”

卢江说,“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巨婴。”

行,您是大哥,您说了算。

费璃还是咬着吸管把莫吉托喝完了。

然而五分钟后卢江出去外面抽根烟回来,发现她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卢江捏着她下巴把她脸抬起来,发现她脸上带着酡红。

这明显是喝多了。

卢江手里打火机差点都抓不稳,什么酒品,莫吉托都能喝多?

他察觉有问题,抿了一口剩下的,直接眯起眼睛。

莫吉托原料里是淡朗姆酒,但是这个显然不是。

这味道更象——

“深水炸弹?”

卢江猛地抬头,正在调酒的小哥手一抖,他走上去眯着眼睛问了一句,“你刚调的酒?”

他把剩下的酒杯甩在调酒师面前,那个小哥喝了一口,吓得又是一抖,“我我搞错原料了”

一边的服务员立刻帮着道歉,“不好意思先生,调酒师我们新招的,先生您看要不这单免了,对您造成的麻烦我们深感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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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江也没多喜欢叼难人,看着那个调酒师脸上的内疚,知道他今儿回去估计也要被扣工资,说了一句那算了,就回去到了费璃身边。

费璃深喘着气,抬头看卢江。

卢江说,“要我把你送回家吗?”

他有点不想把费璃送回去。

他怕费矢趁着费璃喝多了,对她做什么。

那就带她走吧。

一边的服务员跟过来对卢江说这单免了,还要送他几块巧克力,卢江摆手,“不用了,也就一杯莫吉托的价格而已,我们先走了。”

服务员心说这人看着说话好象很凶,但是其实特别有素质啊,真是个绅士。

后来卢江抱起费璃往外走,一路上费璃往他怀里乱钻,钻好了又抱住,喃喃了一句,小叔。

卢江脚步没停,费璃稍微拔高了声调,虽然听起来还象是猫叫,“小叔!”

“嗯。”

卢江放她上车子,然后自己绕去了驾驶座,刚坐上去关好车门,费璃一只手伸过来,抓住卢江滚烫的手腕,“小叔。”

卢江忍无可忍,“你是不是故意——”

扭头看见费璃哭红的双眼,他接下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费璃一抽一搭地对卢江想说话,刚开口被卢江直接捂住嘴巴。

男人说,“别给我大长篇论述你有多喜欢费矢,叽叽歪歪烦死了。”

费璃喝多了都觉得眼前这人太凶了。

后来卢江带着费璃去开房的时候,正好遇上了萧里,萧里拿着房卡看见前台的他俩愣住了,随后上去看了费璃一眼,“梨头?”

费璃看见熟人,一下子放开了撒泼,扑进萧里怀里,“哇!萧里我跟你说,我小叔今天太过分了——”

萧里后退两步,费璃把鼻涕全擦在了他身上。

“”卢江刚把费璃从萧里身上撕下来,一看她的眼泪,又把她摁了回去,“脏死了别过来。”

费璃觉得自己太惨了,去哪儿都被人嫌弃。

后来卢江带着她坐电梯,萧里还在前台问服务员要餐巾纸擦衣服,又扭头对卢江说,“梨头比较幼稚,你担待点。”

卢江说,“谢了哥们儿,你和你老婆怎么说了?”

萧里说,“没怎么说,原地踏步。先走了,你俩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

卢江脑门上露出几个问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萧里怕他把小梨头弄伤?

他卢江是这么禽兽不如的人吗?

后来卢江才知道萧里说的注意安全是什么意思,费璃喝多了磕着碰着简直是家常便饭,刚进去房间就一脚踩空,差点面朝下摔地上,卢江说,“你是不是练过?”

费璃傻嗬嗬地说,“对,练过,跆拳道空手道合气道。”

“怕不是个傻子吧。”

后来卢江把她放在床上,给她擦了脸,一边放水一边抽空出来看着躺在床上的费璃。

男人意味深长勾了勾唇,去拿了费璃的手机,拍了一张她睡觉的姿势,随后在她微信里找到费矢这个联系人,直接按了发送。

深夜,费矢接到一通信息,点开来是费璃面色潮红嘴巴微张躺在床上睡觉的画面,毫无防备,迷离勾人。

费矢的眼神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沉了下去,打了三个问号过去,对方迅速发来一排字。

【费璃:我是卢江。】

心口就这么刺痛了一下,那种感觉连费矢都觉得措不及防。

卢江在发完这句话,成功给费矢添堵之后,好心情地吹了一声口哨,总算把刚才的郁闷给抵消了。

他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费矢不是特别喜欢掌控费璃么,他就让他见识见识掌控不了是什么感觉。

费璃正躺在床上喘气,卢江去看了眼放下的水,随后过去床边推了费璃一把,“起来,洗澡。”

“我身上又不脏”

费璃嘟囔着,“干嘛要洗澡?”

卢江想了想好象是这样,她只是喝了一小杯深水炸弹而已,酒味不重,也没吐。

卢江恬不知耻地说,“因为我想看你洗澡。”

“”费璃咬牙说,“滚!”

卢江笑了一声,把她抱起来,然后带她去了浴室,让费璃自己在浴缸里扑腾,转身出去的时候,费璃说,“你丫就是个强迫症!非得别人按着你的节奏来!”

卢江没否认,“是啊。”

趁着费璃洗澡的时候,卢江闪身出去,看见了她手机在震动。

屏幕上小叔大人四个字,尤为刺眼。

卢江笑着上前接通了电话,那边费矢开口就是,“你在哪里?”

卢江说,“小叔找谁呢?”

费矢倏地眯起眼睛,精致的脸上有杀意一闪而过,“卢江?”

“小叔还记得我的名字。”

卢江低笑,“找我?还是找费璃?”

费矢咬牙,“让费璃接电话。”

“她在洗澡,没空。”

卢江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费矢还听见背景音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是真的有人在洗澡。

他蓦地就想到了费璃一丝不挂被卢江按在浴缸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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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有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让男人周遭的气息都跟着压抑了。费矢一字一句已然带着风雨欲来的危机,“卢江,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费璃下手”

费矢的声音猝然冰冷,“我废了你。”

卢江感觉到了他的杀气,只觉得全身的神经在这一刻都被绷紧了,可是卢江偏偏就是喜欢在这种时候还要一脚踩在人家内心禁区地雷上面,不轻不重问了一句,“怎么废了我?小叔。”

他学着费璃的语调喊费矢小叔,更象是一种挑衅。

紧跟着,卢江慢悠悠地说着,“废了我,那不是成全我?女人最不能忘怀就是有男人为了她付出一切了。你若是因为费璃废了我,从此以后费璃就得惦记我一辈子,内疚也好难以释怀也好,她都他妈得记着我。”

费矢的呼吸倾刻间加重!

“且不说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废了我,我们再来谈谈你为何要废我?”卢江低笑一声,“因为费璃是你的小侄女?还是因为费璃是你的独有物?”

费矢耳边似乎有惊雷轰的一声炸响,他已经无法克制自己的冷静,“我和费璃的事情,跟你无关——”

“你的爱还真是伟大。”

卢江冷笑,“结婚了,有老婆了,居然还绑着她。费矢,你知道人渣两个字怎么写吗?”

“是又如何?”

费矢抓着手机,手背青筋暴起,“我告诉你卢江,你要是敢对费璃有一丁点念头,我绝对废了你没有二话,哪怕梨头从此以后惦记你一辈子,我也有的是手段让她这辈子都念不出卢江这两个字!”

卢江表情瞬息万变!

后来挂了电话,他抓着手机发呆,象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上前,猛地拉开了还在洗澡的浴室门,费璃吓了一大跳,看见卢江脸色苍白站在外面。

“你怎么了?”

她被他这样一惊一乍吓得酒意都要清醒了。

卢江只是用那种眼神沉沉看着她,到后来,男人低沉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能摆脱费矢?”

“为什么突然又问这个。”

费璃遮着自己,“你问过我了。”

这辈子大概是不可能了。

卢江上前,吓得费璃拍了水往他身上泼,后来男人在浴缸边缘停下,深深凝视着费璃,随后他道,“跟我在一起不行吗?”

这好象是卢江第一次用这种口吻来询问费璃。

费璃心尖一颤,感觉胸口有一股奇怪的电流窜了过去。

“干什么”

她结结巴巴地说,“你别趁人之危,我小叔一定会揍你。”

卢江笑了笑,“是啊,他还说要废了我。”

只要他碰了。

只要他碰了她,他相信费矢这种男人,一定做得出对他赶尽杀绝的事情。

可是他,越是这样他越是想试着挑战费矢的下限,他就想让费矢看看,到底谁能碰。

卢江伸手,费璃往后缩。

“别这样,卢江。”

她从来都是喊他全名的,干脆利落收尾。

卢江一怔,后来站起来从边上扯下一根浴巾丢在费璃头上,“我没兴趣跟你在浴缸里办事儿,洗完了快点上来。”

费璃象是一只即将被宰的小鸭子,缩在浴缸里瑟瑟发抖,“快点上来干干什么?”

卢江背对着费璃一颗一颗解开了自己的衬衫纽扣,脱去衬衫后男人背部那段精瘦的肌肉就这么裸露在空气里——可是费璃居然不觉得色情。

他冷酷的样子象极了拍大片的模特,连脱衣服的时候都带着一股高级感。

卢江转头,拉着嘴角笑,“等你擦干净出来,你说我要干什么?”

流!氓!

费璃以为卢江只是用这种样子跟她开玩笑,毕竟卢江平时也经常把这种话挂在嘴边,然而等她穿了浴袍出去的时候,卢江一把将她整个人按在了床上。

费璃惊觉——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在动真格!

“等一下——”费璃声音都在发抖了,“我们不能这样,我小叔”

“你小叔?”

卢江轻轻亲了她一下,随后笑说,“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关你小叔什么事,嗯?”

费璃脸色惨白,这话太扎心了。

卢江用一种蛊惑的声音——至少在费璃听来是蛊惑的,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如同一头野兽的卢江。哪怕平时知道他这人凶巴巴嘴毒,但是起码卢江很照顾她,嘴巴骂得再狠还是会第一时间赶过来帮忙。

或许说是一种时下流行词语小狼狗一般的存在,可是现在的卢江不是。

他要占有,要撕咬,要掠夺,要得到她的全部。

“放心。”

他低低地说,“我和费矢不一样他从来都不会尊重你,可是费璃,我尊重你。”

费璃原本因为担心受怕所以一直闭着眼,直到现在才重新睁开眼睛。

她错愕地盯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卢江,那一刻,竟然说不出话来。

心口有什么情绪在剧烈颤斗着,颤斗着要冲破所有的防御彻底宣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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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这种算是什么情绪,和面对费矢时的压抑痛苦截然不同——她快要被这种奇异的,从未有过的感觉逼疯掉了。

为什么为什么

脑子里完完全全盘旋着卢江这个名字。

费璃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失去了控制。

“他这样对待你,为什么还要和他纠缠?费璃,做我女朋友,老子能把你宠上天,跟那个人渣完全不一样,好吗?”

卢江按着费璃的手,不让她挣扎,“看着我。”

费璃象是被下了指令一样,怔怔看着卢江,两眼无神。

卢江重复了一遍,“做我女朋友。”

费璃红着眼睛说,“不要。”

“都他妈几年了?”卢江怒了,按着费璃,直接把想起身的她再次按回去,“老子就没追一个妹这么久都没泡到的!”

“你追我就是想睡我!”

“想睡你怎么了!”

卢江也毫不避讳,“欲望是我认同你的最佳方式,人都无法克制自己欲望的,遵从一下内心深处的想法不好吗?何必要去冠冕堂皇说我爱的是你的灵魂?费璃,你要是长着一张丑不拉几的脸,老子都不会睁眼皮看你。”

费璃有些着急,“你这什么歪理!三观不正!”

“在费矢面前,三观多歪,都能被衬托成正的吧?”卢江冷笑一声,“毕竟他那种事情,一般人干不出来啊。”

“你别老是说我小叔!”

“我说他怎么了?”卢江恨不得抽费璃两个巴掌,“我告诉你,他要是再敢对你动手动脚,我还能上门打他信不信!”

卢江离经叛道,从来也不怕费矢的威胁。

他唯一怕的,大概是费璃的眼泪。

费璃就这么看着他,感觉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了。

卢江摸了摸她的脸,“我那么疼你,你怎么就在费矢那里,被作践成这样呢?”

费璃的眼泪溢上了眼框,她说,“可我得不到解脱。”

给她一个忘记费矢的方式。

她要怎么做才能不爱他。

要怎么做才能活得象自己。

费璃这辈子,从小到大,生命里第一个男人,永远是费矢,永远是她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小叔。

卢江低头吻她,伸手和她十指交扣,身下女人的身体逐渐开始放松,可这种放松,只是从一开始的僵硬变作了——哭泣的颤斗。

卢江吻去她眼角的眼泪,低沉的嗓音在费璃的耳边说,“很简单,跟我在一起就好了。”

不知是酒精的怂恿,还是情绪被放大的驱使,费璃哭着松开了另一只顶在卢江胸口,原本打算推开他的手。

那一刻,卢江眼神里掠过一丝震惊。

后来身下的女人伸手抱住卢江的脖子,哭着对他说,“请你救我。”

务必请你,一而再,

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万次,

毫不尤豫地,救我于这世间水火。

压抑的喘息伴随着布料的摩擦在深夜的酒店房间里升腾而起,卢江问费璃,“你想清楚了吗?”

“我想好了。”

欲望边缘有人拉拽着她破碎的灵魂坠入深渊,费璃觉得自己已经无法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她闭眼,卢江带着掠夺的声音在她耳边——

“你是我的了。”

“痛哭流泪地,来依靠我吧。”

费璃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梦醒时分阳光从外面晒进来,她怔怔地看着那刺目的阳光许久,还没回过神。

想动身,低头就看见了肚皮上搭着一条结实的手臂,她稍微挪了挪,身边人就睁开了眼睛。

卢江还没彻底醒,以为是费璃睡得不安稳,还把她的脑袋按下来,象是哄小狗一样拍了拍,又搂着她睡了过去。

看着男人埋在自己肩膀处的头,费璃有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然而闭上眼睛,似乎可以直接回到昨天夜里,酒精催发了欲望,痛苦滋长了贪婪,她被男人压在身下,以一种未曾感受到过的方式,被他拽入欢爱的泥潭,几度窒息。

她还记得在她肌肤上四处游弋的手指,那张抢走她呼吸的薄薄的唇——卢江给她的,和费矢给她的截然不同。

费璃就这么愣住了,那一刻似乎身处的世界也有片刻停止转动。

后来她脸上发烫回神,用力推开了卢江。

卢江差点被她手脚并用推下床,得亏这张是豪华大床,他挂在边缘起身,睁开眼睛就是带着杀气,“你找死?!”

清晨起床就这么可怕地霸王龙变身吗!

费璃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我下意识”

卢江拉着一张冷脸,又重新压过来,费璃说,“你别过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卢江冷笑,“想不认账?”

费璃摇头,“我我认还不行吗!”

强买强卖啊!救命啊!

卢江这才满意,轻轻啄了一口在费璃嘴边,躺在她身边又把她搂住,伸手在她腰上捏了一把,激得费璃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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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江深呼吸一口气,埋在她发间,“让我抱抱——惦记了这么久的女人总算吃到嘴里了”

费璃心里发毛,“你很象个痴汉。”

“我就是。”

卢江没否认,将费璃的身子转过来,又伸上去捏她的脸,轻声道,“费璃。”

费璃难得被他用这么正经的目光注视,心跳猛地快了,“啊?嗯嗯,干嘛?”

“你是我女朋友了。”

卢江笑了。

他一般都是凶神恶煞的,叼着烟冷笑,年纪不大口气特别大,不过这种性格在姑娘堆里很吃香——毕竟在她们眼里这是霸道总裁啊!小狼狗啊!

但是此时此刻卢江由衷的笑容让费璃心跳节拍一下子絮乱,她紧张地不知道该看哪里好,眼神游离,害怕和卢江对上。

卢江笑到半路硬生生变成了冷笑,“怎么?你还不乐意?!”

“乐意乐意!”

费璃点头如捣蒜,“是我的荣幸,是我的荣幸!”

卢江这才满意,哼了一声,“要我送你回费家吗?”

费璃愣住了。

“还是说,继续跟我住酒店?”

卢江看了一眼手机,大概是看时间,拉着一节手臂上的肌肉,干脆利落。

费璃看着他的身体愣住了,后知后觉在脑子里安慰自己,虽然性格不咋地,但是好歹身材堪比超模,自己也不亏嘛

卢江象是能察觉到费璃在想什么一样,猛地扭头,费璃把头一缩,喃喃着,“我还不想回去。”

话音刚落,那边费璃的手机猛地响了一声,是手机提示音。

她点开来,发现是自己银行卡统统被冻结的消息。

以及微信上费矢一句话。

【今天不回家,就别想从费家拿到一分钱!】

这意思,是让她滚出去了。

卢江好整以暇地看完费矢给费璃下的最后通谍,好心情地吹了一口口哨,“费矢这是在替我们助攻吗?真好,你可以名正言顺花我的钱了。”

费璃小心翼翼地说,“要不还是回去吧?我怕我小叔生气。”

卢江冷脸一拉,“回去干吗?他不是想跟你拉锯战吗?再说了,他生什么气?他凭什么生气?你找男朋友,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好象也有道理。

费璃又慢吞吞地说,“可我怕他生气。”

“”卢江恨不得把费璃的头扭下来当球踢,“那你不怕我生气?!”

怕!怕怕怕!怕死了!

卢江把费璃揉到自己怀里,在她头顶摸了摸,道,“不用怕。费矢不敢对你做什么,你有我了。”

你有我了。

费璃察觉到自己心里一酸,竟然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

这天晚上卢江带着费璃出去吃火锅,又带着她去买了新衣服和化妆品,看来是准备做长久呆在外面的打算了,他们这是光明正大地违抗费矢。

维密内衣店里,卢江手指上挂着一条性感小内内,跟个流氓似的邪笑,对费璃说,“晚上穿给我看好不好?”

一帮女服务员在一边纷纷捂住脸害羞,害羞之馀又不由得感叹一声,一般男人说来这话就是耍流氓,帅哥说这种话简直就是在她们芳心上纵火!

费璃死活不肯买这条,最后卢江还是自作主张买了回去,费璃嚷嚷着,“我穿多大号你知道吗?”

卢江说,“老子又不是没摸过!你不穿?你不穿我给你套头上!”

耍流氓!

这天晚上回去卢江就强迫给费璃换上了,费璃满脸通红大喊着,“我要退货!你这个流氓——混账!”

“骂人有新的词汇了?”

卢江眯眼笑了一声,看着费璃穿着性感的内衣裤瑟瑟发抖的样子,那模样让他心情极度愉悦,咧嘴笑了笑,“别遮着,我又不是没看过。”

“禽兽——别过来,我后悔了——”

夜色吞没一切暧昧的呼吸,所有迷离交错在两人身体接触的瞬间被一把火点燃,这一刻如同停格,时间被无限拉伸——费璃望不见未来,也看不到自己的过去。

就此沦陷,束手就擒。

沉溺在卢江织造的一片情网里,她已经不会再去记起另外一个叫做费矢的男人。

————————

又是一夜梦醒,费璃浑身酸胀起来,身边睡着的还是卢江那张白淅的脸。

他闭上眼睛睡的安稳,可是费璃还记得哪怕是在沉睡的时候,这个男人还是会习惯性伸手过来拍一拍她身上的被子,就如同养成了一个本能,他在担心她有没有睡得安稳。

人人都说卢江看起来很高冷,口吻又很不善。

可是费璃觉得卢江内心其实相当温柔。

她怔怔看着卢江那张脸,觉得自己象在梦里。

这两天,就象是一场梦,她受到了伤害,而卢江却把她救起,以一种强势霸道的气质挤入她的生命里,又坚定不移地陪伴。

费璃不是傻子,也不是那种白莲花——难得有情人,为何要姑负?

她还在费矢那里没吃够苦头吗?

卢江察觉有人在自己身边翻了个身,睁开眼的时候是费璃从他身上压过去在给手机充电,卢江笑了一声把她抓下来,“干什么?一大早就想坐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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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开!不正经!”

费璃轻轻打了卢江一下,“我给我小叔打电话。”

“哦。”卢江这次没拦着,费璃就这么坐在他腹肌上,两条细长的腿内八分开,卢江吹了声口哨,好一幅美景。

费矢接到费璃这通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手机开的无声模式,然而费璃这通电话打来的时候,他还是像心电感应一般接收到了,低头一瞬,正好对上屏幕上闪铄着的两个字,费璃。

他打了个手势暂停会议,随后走出去接电话。

费矢认为这是费璃想要缓和两个人的关系给的台阶,所以脸色稍微有所好转,但是还是忍不住去猜测她这两天和卢江在一起曾发生过什么,内心惶惶不安。

他居然在不安。

费矢此人向来冷漠高贵,很少会因为一个女人不安——陆初初没有,可是费璃却做到了。

他有些恐惧费璃在他内心深处的真实重量,或许比他认为的,远远都要重要。

“小叔,是我。”

费璃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股子缱绻后的沙哑餍足,这让费矢的眉心猛地一跳。

发生了什么事?

费璃声音依旧是柔软的,其实她虽然平时爱叫嚣,但是姑娘心眼儿不坏,安安静静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很好听——费矢怪异自己为什么如今会觉得费璃没有以前烦人了,或许是两天没见了,可是没等他想明白,费璃在那边说——“小叔,你帮我银行卡解冻好不好?”

费矢冷笑着,“帮你解冻?然后再继续让你去外面浪?”

费璃那边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小叔,我是费家人我不明白您为何要冻住我的账号,我没有干任何缺德的事情,也没有对不起您,我只是和我的男朋友一起出去玩而已,您这样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知道在外面我都要靠着卢江花钱,心里是什么滋味吗?我感觉自己就象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孩,在卢江面前抬不起头来。”

费璃再怎么样也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自然没有遇到过这样没有钱的窘境,哪怕卢江从来不计较在她身上花钱,费璃自己也会觉得不舒服。

都不小了,费矢居然还要用钱来绑住她。

然而女人这番话,听在费矢的耳朵里,竟然如同一声惊雷当头劈下,费矢没回过神来,好久才压抑着声音问了一句,“你再说一遍,你跟谁出去玩?”

“我”费璃深呼吸一口气,“我和我男朋友出去玩啊,小叔,卢江是我男朋友。”

卢江是我男朋友。

那一刹那,费矢听见自己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猛地碎掉的声音。

他起先是不敢置信,紧随而来的是暴怒,男人脸色苍白,双眼却亮得逼人,眸光无比冷,恨不得掐死费璃,“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费璃——你!”

“我为什么不能找男朋友?”

费璃红着眼睛反问一句,“你又不是我的谁,你凭什么那样对待我!我连男朋友都不能找了?是不是我一辈子死在你身上你才满意?是不是真的要我从费家滚出去你才满意?好啊!费家的钱我一分都不要了,统统给你,再见吧费矢,一辈子别见,我们断绝关系!”

费矢在听见费璃那段话的时候,心里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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