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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番外篇·我们相爱,为民除害6(1 / 1)

我抓起杯子砸碎在萧里脚边,这是我第一次冲萧里发这么大的火,以前都只有他的怒火把我燃烧的时候,可是未曾想过,原来有朝一日,我也会这样愤怒如同曾经的萧里。

不顾一切,将两个人烧得精光。

我不知道萧里是怎么摔门而去的,那声音震天响,几乎能把墙壁砸裂,我缩在被子里,给容羡发消息,一边发一边眼泪掉下来模糊了视野,我说,【你为什么这么早走了?】

【容羡:我去办事了,马上回来。】

【薄颜:办什么事情?】

【容羡:入籍手续。】

这四个字让我泪眼朦胧。

【容羡:萧里告诉我,你真的不是薄家人。可是小颜,总不能放着你回薄家被欺负,所以我跑了一趟派出所问怎么把你转进我们容家的户口来。】

我哭得喘不过气来,一边擦眼泪一边给容羡拨了个电话,“你在发什么神经啊!”

“我认真的呢。”容羡在那里忙活,“你要是真的被薄家赶出来了无家可归,那我不得心疼死?还是先做好准备,防止有一天薄家有人阴你,这样你好歹还能来投靠我。”

“你是不是疯了?就这么把我接进去?”

“萧里都准备好了。”

这话一出我愣住了。

容羡继续说,“所以我也得准备好。到时候你就有很多的选择了,想去哪家就哪家,真的,我们两家都很欢迎你,萧里还问我要不要连着你的姓一起改了,跟着他的姓。”

我扯着嘴角冷笑,“跟他姓?过去给他当干妹妹?”

容羡哈哈大笑,“我是防止意外情况嘛,万一你和萧里那会走到了互不兼容的地步,那你绝对不可能去再找萧里要帮忙的,所以肯定得来找我。”

我吸了吸鼻子,“哦,我刚刚把萧里骂走了。”

容羡一愣,“啊?你骂他?还是他骂你?”

我硬是被他这句话气笑了,“怎么说话呢?我好歹今天也硬气了一回。”

“哈哈,那萧里内心估计象是吃了屎。他好歹还认认真真给你想了以后的出路呢,虽然他这人从小到大都是冷言冷语的,但是从高中时候起一直都在帮着我们,这也是我和他做了那么久的好哥们儿的理由。”容羡笑得特别开心,“真好,你快点和他闹翻,就能跟着我跑了。”

“为我想,和伤害我,并不能抵消。”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他或许是在背后给我做过一点好事,可是容羡,那和他伤害我是两回事,我不可能因此心软,我还没圣母到那种地步。”

“接你过去也只是萧里随便一个念头。”容羡在那端对我说,“毕竟萧里这人说风就是雨。对你好是因为他想让自己开心,所以才为你做事情。”

“他和你说的?”

“对啊,不然我怎么知道的?”容羡反问我,“萧里大概是不想看见你和卫廷在一块,比看见你跟我凑一块还要让他不舒服。”

“嗬嗬。”我咧嘴笑笑,“那我以后要让他更加不舒服。”

容羡皱眉,“什么意思?”

“萧里还告诉我,薄家留着我,因为以后要把我嫁出去,和卫廷他们家。”我喘了口气,“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容羡那端的声音一下子低下来,“嫁给卫廷,你乐意吗?”

“我不知道。”

我竟然说出了和萧里一模一样的台词,“我或许以后可能会后湖可是,我想放过我自己了。”

“那就嫁吧。”那边容羡叹了口气,“我还跟我妈打包票说,要把你娶回家当媳妇呢。看来是要泡汤了。”

这回轮到我吃惊了,“你什么时候和安娜阿姨说的?”

“前阵子出国去玩的时候。”我听到容羡那边开车门的声音,“我看你那个时候因为萧里难过,就想着不如把你带回自己家里,好歹还能放心。”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来感激他,可是感激这两个字根本无法承载我和容羡之间的感情。

“也好,等以后你真的和薄家闹了,来我们容家,也算是成了一家人。”容羡发动车子冲我笑笑,“起码比你在薄家和萧里两边受欺负好多了。卫廷不差。”

我沉默,过了好久才问他,“容羡,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

“问这个太见外了吧。”容羡的回答无比轻松,这么久以来,大家似乎都已经习惯了,习惯了从高中开始萧里的冷漠和无声的关照,也习惯了容羡事事都为我先着想替我奔波,更习惯了我的脆弱和强撑。

我知道的,萧里虽然对我狠,但是绝对不可能放着我去死,那么久相处下来,哪怕不是情人,也有了亲人一样的联系,他可以和我断掉感情,但是撇不下我这个老朋友。

就好比你家熊孩子处处闹得你头疼,恨不得掐死他,但是出了家门他被欺负的时候,你还是会毫不尤豫撸起袖子替他去干架。

我叹了口气,“我总是怕姑负你对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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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这人真奇怪。”容羡慢慢开出停车库,“我对你的好,不是为了要你的回报。”

“我知道。”我还是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容羡那里笑了几声,随后对我说两小时后回来,让我再等等,我说好。想到他开车不方便接电话,就挂断了。

过了好久,我登上微信,找到了卫廷这个联系人。

点开来,我迅速发了一句过去,“卫廷,我家里人和我坦白了一些事情。”

卫廷那边回复我说,【什么事?】

【薄颜:你是不是知道,我们家里人帮我们两家定下了婚姻。】

【卫廷:老实说,的确是知道的。瞒着你很抱歉,愿不愿意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迅速利落地打字,象是怕自己后悔一样——

【薄颜:不用解释了。】

【薄颜:订婚吧,我没有反对意见。】

卫廷在看见这排字的时候愣了一下。

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

我等了很久,卫廷打来一句话。

“你确定吗?”

我愣住了,确定吗?

有些事情,再说出口的那个瞬间,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随后干脆利落地说,确定。

卫廷也很快回我一个字,好。

他大概也是怕自己后悔,或者怕我后悔。

我看着那排字好久,对自己说,就这样吧。

尘埃落定,从此两清。

我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把手机收回去,后来有人来敲门,我去打开的时候,看见薄誊站在外面。

“萧里都和你说了吧?”

薄誊皱着眉头看着我,大概我的表情也不是很好。

“嗯。”

我笑了笑,我说,“我都知道了。”

薄誊沉默地看着我,不再说话,我们之间的沉默蔓延的很长很长,到后来薄誊先开口,“我不是为了让你”

“够了。”

我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决,“我没关系,不管怎么样。”

薄誊愣住了。

随后他不可思议地问我,“你是说那些不管薄家如何对待你你都”

“我知道,薄家留着我是为了和卫家联姻。”

我对薄誊说,“我不管我真的是不是薄家人,对于卫廷这件事情,我可以接受。”

薄誊觉得自己的声音发出来都不是自己的了,“你愿意和卫廷结婚?”

“我愿意。”

三个字斩钉截铁,象是一场没有后路的豪赌。

薄誊盯着我的表情好久,后来皱起眉头,上前来按住我的肩膀,“你是为了和萧里赌气,还是说”

我坦白,“和萧里赌气,但是我也想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再也不想被萧里所拖累了。

薄誊怔怔地盯着我好久,才对我说,“抱歉。”

这是我第一次,从这个血缘关系淡漠的关系的哥哥嘴里听见抱歉这种词语。

我说,“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大家都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薄誊知道我不是薄家人,还能帮我瞒着这么久,这已经足够了,别的我没有过多的要求。

我对薄誊说,“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没的话”

薄誊一把抓住我的手,“薄颜,你要是不愿意,我可以把你送出国,没人可以”

“足够了啦。”我笑了笑,“哥,你为我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薄誊还站在那里,我从他脸上看见了别的震惊的表情,薄誊这辈子向来都是不善言辞表情冷漠的,可是这一次,却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象是什么东西捧在手里却没有握紧,猛地碎了时的表情。

楼下传来别的声音,我往下看了一眼,看见薄悦抓着车钥匙回来,我说,“或许是该好好谈谈别的事情了。”

我换了衣服重新走出去,薄誊还在外面等我,我馀光瞄到萧里已经一步一步走下楼梯了,知道他肯定是去接薄悦。

薄誊也跟着转身下去,对我说,“别担心,一切交给我解决。”

我知道薄誊指的是大姑小姑闹的事情,他们既然如此来势汹汹,肯定是知道了我和薄家的真实关系,或者说手里拿着什么有利的证据。

我跟在薄誊身后缓慢地下楼,随后看见薄悦迎上来,“大姑脑门上缝了三针,现在还在医院里,我刚刚安抚好她过来,哥哥”

她这段话说得语气很急促,就象是相当担心大姑的安危一般,然而正是用这种紧张地语气,才可以衬托出造成这种恶劣情况的罪魁祸首——我,有多么残忍。

我没说话,只是垂着眼睛淡漠看着她一个人在那里干着急。

说实话,大姑会不会住院,或者说会不会有很严重的下场,我统统没去想过。她当时选择对我口不择言的侮辱,我就不会再给她留任何的面子。

但是薄悦显然不这么想,说完了一大堆大姑不容易的话之后,还把自己当女主人似的调转枪头过来说我,红着眼睛,象是替大姑委屈一般,“姐姐,虽然我是你妹妹,但是这件事情我还是要说的不对,大姑毕竟还是我们自己的大姑,你怎么能出手伤人没轻没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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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别的一个字都没说。

薄誊皱着眉头走上前来,“好了,大姑那边医院我到时候会去看,小姑,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

骏骏还畏畏缩缩站在墙角里,小心翼翼看着他们。

小姑看着薄悦给他们说话,还帮他们教训我,知道自己一下子有了靠山,就立刻站出来,声音都跟着胖了,“薄誊,我们也来你家里这么久了,这事儿都没个解决,不如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倏地握紧了拳头,大概想到了接下去会从她嘴巴里说出什么话,果不其然小姑看了我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咱这儿还有一个外人呢,确定说什么事情都没事吗?”

我和薄誊一起变了脸色,小姑又道,“有的人啊,真以为自己渡了金,就是薄家人了,事实上呢?都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来的野种,这样的人都能拿到薄家的遗产,我身为薄家的一分子,觉得这事儿不能这样!”

她还义正言辞地说是为了薄家,所以不能让我拿到遗产。

我站在那里,明白小姑是针对我,那指桑骂槐的语气不愧是能把小孩子教成这样的女人,神色冰冷,“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的直白开口,让小姑立刻有了攻击的方向,指着我说道,“这么快就对号入座啦?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你?”

我不屑冷笑,“既然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如直接说吧。”

小姑盯着我的脸,那脸上嚣张跋扈的笑容让我们在场几个人都觉得不大舒服,“那我直白说了,老梁的遗产里没有我们,这个我们没话说,但是有你,你不是薄家人,你那份遗产,就有我们来接受!”

听听,何等不要脸的无耻话语!

我眯着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薄家人?”

“老梁有有一份日记。”小姑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文档来,还装在文档袋里,想来是特意找人调出来的,“上面写了,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早就知道了。后来一直没戳穿,就是因为你可以作为联姻的工具嫁出去,不然你以为,薄家人为什么各个都不喜欢你?就因为你是个野种!”

我气得脸色通红,口口声声野种野种,对我而言根本没有半分尊重。

薄誊知道这事情有朝一日肯定会被揭开,纸是包不住火的,可是可是他不能让自己的妹妹从薄家脱离出去!

“小姑,您这样一份没头没脑的文档,能证明什么呢?何况,若是薄颜真的不是薄家的子女,我父亲为什么还要留财产给她?”薄誊明显是帮我的,这话说出来,其实就是在替我转移话题。

倒是薄悦,得知了真相以后,脸上从震惊转化成了一种我所无法形容的得意,她大概是很乐意看见我从此被薄家除名,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影响到她和萧里。

我又岂能如她的意?

“阿誊,你这样就不对了,小姑认认真真和你谈事情,这些文档都是你父亲生前的东西,都是有法律判定的,你怎么可以无视证据,从一个逻辑概念来决定真相呢?”

看来还不是展省油的灯。

我声音讥讽,“怎么,就这么想得到那份钱?”

小姑也不甘示弱,“不是我们的,我们不肖想。但是不该拿到这些钱的人,就应该被薄家赶出去!”

她倒是找了个好理由,口口声声说是不肖想钱,是为了薄家的未来才这么做的,事实上呢?野心早就昭然若揭!

气氛一度陷入沉默,倒是萧里慢条斯理的开口,那声音冷得象是结住的冰,“小姑,徜若薄颜真的不是薄家人,那和卫家的联姻,由谁去?”

小姑一愣,没想到这个问题。

萧里嘴角上扬,“别是要让薄悦去吧?那我可舍不得,这薄家除了薄悦,若是把薄颜也除掉,卫家那里由谁嫁过去?”

从这个角度看问题,也只有萧里能做到。

凡事不求过程,从来都只如何去达到目的。

小姑脸色一变,“怎怎么能让悦悦嫁过去呢,悦悦是薄家的千金大小姐,何况和你已经有了订婚的关系,这”

“那么,就是和卫家的关系破裂了?损失了卫家的信任,小姑一个人担当得起吗?”

萧里勾了勾唇,分明是笑着的,眼里没有任何笑意,“那么这件事情先撇开不谈,我们再来看看薄颜到底是不是薄家人。小姑,这日记能证明什么,有dna亲子鉴定来得直接吗?”

这话一出大家倒是都愣住了。

dna亲子鉴定?

对啊,为什么不找找我和薄梁的亲子鉴定?

可是可是薄梁已经死了啊!

只剩下一抱骨灰,去哪里寻所谓的dna亲子鉴定?

萧里这不是耍无赖吗,人都死了,才说要做父女鉴定!

小姑听见萧里这番话直接变了脸色,但是萧里就是不冷不热站在那里,凉凉地说着一件似乎并没有多重要的事儿——

薄梁都死了,你们在他死后窜出来说薄颜不是薄家人,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另有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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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薄誊薄悦之间,普通的亲子鉴定已经无法作为证据了,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关系,得做亲缘鉴定。但是因为提供dna的两方也不是同一个,算出来的概率误差也绝对要比正常亲兄妹之间的大。

萧里这就是和稀泥搅浑水,我也不知道他什么用意,到底是帮忙还是帮倒忙。

不过倒是让小姑一下子没辄了。

萧里眯着眼打量,我沉默地站在那里,听着他们之间各种你来我往带着深意的话语,只能选择默默承受。

薄家的一切,不管给不给我,我都没有资格去选择。

薄誊察觉出了我的消极,对上小姑气红的眼睛,对着她道,“诚如萧里所说,我父亲死后你们出来闹,小姑。我很怀疑你们的真实目的。是不是以后也要说我不是薄家子孙?”

小姑脸色大变,“阿誊,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小姑呢?小姑也是为了你们好”

薄誊皱着眉头,“如果真的是为了薄家的安稳,就不该在薄家这种时候出来说这种话,小姑应该知道若是薄颜真的出什么事,会牵连着薄家一起动荡吧?”

小姑脸色变了,“阿誊,你这是在教训你小姑吗?”

“是您的行为让我根本无法忍受!”薄誊加重了声音,“那么想要把薄颜赶出薄家对你们而言有什么好处呢?难道薄颜走了,多出来的那份钱,就可以白送给你们了吗?”

这话直接戳中了小姑的心思,她立刻张嘴反驳,却显得有些仓乱,“不,不是的,阿誊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小姑悦悦?悦悦你帮小姑说几句话。”

原本还站在小姑那边的薄悦这会儿不吭声了,大概是看出来了萧里和薄誊都不想让小姑兴风作浪,她便也跟着乖乖姑息,什么话都不说。

我觉得这就是薄悦的高明之处,什么局势一眼就能看明白,不象我,只知道凭着脾气打个头破血流,到后来却什么都得不到,还落得一个不好的名声。

见到薄悦没声音了,小姑一下子没了帮忙的阵势,自己说话的声音都跟着低了下来,她左看右看,到后来象是自己受委屈似的,上前一把抓住了骏骏,“好,阿誊你开始嫌小姑烦了是不是?小姑这就走!但是我告诉你,薄颜这人,小姑是不会留她待在薄家的!”

薄誊还想装模作样给个台阶下,结果小姑抓着一堆熊孩子和别的杂七杂八来看热闹的亲戚直接走了,整个薄家一下子空了下来,空荡寂静得能让人发疯。

我看了眼薄誊,男人也正在看我,我想着这场风波是不是过去了,但是扭头看见薄悦的表情,我就知道,还没有。

小姑只是暂时的,因为薄誊在,她动不了我。等我落了单,有的是机会把我从薄家踹出去。

我叹了口气,“就这样吧。”

算是今天的事情彻底落幕。

薄誊对我说,“容羡等下回来了,你要待在薄家还是?”

我今天被叫过来,也是因为小姑他们的叼难,所以薄誊迫不得已把我喊回来。现在小姑拖家带口走了,我也没什么理由留在薄家。

我说,“我等下去找容羡吧。”

“好。”薄誊看了眼手表,又对我说,“哦对,刚才卫廷发我消息。”

提到了卫廷,我察觉萧里和薄悦都纷纷抬起头来看我。

薄悦大概是巴不得我和卫廷赶紧结婚,就没人可以影响到她,但是萧里的情绪,我有点看不懂。

他不是向来无所谓我和谁在一起吗?怎么现在又变得如今敏感易怒?

我不想去深究这里面的缘由,后来转身要走的时候,却是薄悦开口喊住了我。

“姐姐,你和那个卫廷”她每次都是这样,话说到一半,都留无限的深意,看似是为了我的面子没说出口,事实上就是在误导别人想歪我和卫廷的关系。

我馀光瞄了一眼萧里,他还是不动声色的样子,冷白的脸,淡漠的眉。

我实在是不想和薄悦迂回,说实话,太累了,和她装模作样好姐妹的日子让我觉得象个笑话。

我演不下去了。

我说,“你有什么话直接说,说一半干嘛?留悬念很好玩?”

薄悦的表情僵了僵,又小心翼翼道歉,“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

“我都说了,你直说行不行?”我又出口打断了薄悦的话,“道什么歉啊,把自己放到处于弱势的位置是不是特别有快感?这么喜欢跟我道歉?慢慢来,我听着,多说几遍对不起。你要是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道歉有用吗,你怎么不去死?”

我这样夹枪带棒的话语,让薄悦蓦地红了眼框,回头去看萧里的表情寻求帮助。

我觉得薄悦应该开心的,因为我这样恶毒的样子终于被她激发了,她应该偷着乐才是,让萧里目睹了我的狠毒。

果不其然,萧里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在不爽我的态度。薄悦一看见他的表情,就哭得更起劲了,抓着萧里的肩膀对我说,“姐姐,我知道你平时对我有意见,但是我现在是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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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点慢点”我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抬抬手示意她慢点说,“一个个来啊,别转移话题偷换概念,最开始提起我和卫廷的事情,怎么说到一半不说下去?你原本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薄悦哭得一愣,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就是关心你,想问问你和卫廷之间的事情发展得怎么样了,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生气”

“停!”

我真的忍不下去了,好想发火啊,好想撕烂这女人那张柔弱无助的脸。

“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那你把整句话说完行不行?留一个悬念叫人去猜那叫关心吗?你确定不叫恶意引导?还有,能不能不要每次我说什么你就加之自己的主观意识,觉得是我在为了你生气啊?

薄悦,我真的看腻了你的可怜了,所有的套路都是同一招数,就是在说完几句话之后再把自己的地位转换到弱势那一方,楚楚可怜说上几句对不起之类的话,真的,很,无,趣。”

薄悦被我拆穿,脸色都是一阵青一阵白的,我还听见旁边萧里噗嗤笑了几声,不知道是在嘲讽我还是在嘲讽这场闹剧。

姐妹之间互相捅刀子的闹剧。

“好,对于你的态度我已经点评完毕了,现在来回答你刚才所谓‘关心我’的那个问题——

我和卫廷很好,不需要你来多担心,毕竟我和他在一起还是分手都没你的事儿,我也懒得跟你汇报什么近况。至于你觉得我到底是不是在生你的气,我无所谓,你爱怎么给我扣高帽就怎么扣高帽,因为你而让我生气,不值得。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一番话把薄悦所有的台词统统堵在了嘴里,现在才觉得萧里这套腔调真的很好用——所有的事情不是关你屁事就是关我屁事,顶天了也不过就是个哦,随便你。

我觉得我现在冷漠的样子一定和萧里特别像。

甚至到了一种懒得对薄悦发火的地步。

所有的话语都是风轻云淡不屑一顾的,连发火都觉得是浪费。

对于薄悦,我再也懒得把她看作情敌。成全你们就是了,多大点事儿啊。

我说完话之后直勾勾盯着薄悦看了几秒,看她嘴巴张了张,几度想说话来反驳但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我扯着嘴皮无所谓地笑了笑,真的无所谓了,破罐子破摔了。

恭喜你,萧里,摆脱了我对你的纠缠。

我拿起一边的包走出去,“没事那我先走了,哥,谢谢你今天帮我说话。”

薄誊喊我,好象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但是忍住了,看见我对薄悦的那个态度,他大概也明白了我已经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什么薄家不薄家的,关我屁事。我高兴了是薄家人,不高兴大不了不认这个祖宗。

我摔门而去的时候,薄誊和萧里沉默地站在房间里,薄悦还在一抽一搭地哭着,抓着萧里的衣袖,小声道,“阿萧,我也不知道姐姐她”

萧里从她手里把袖子抽出来,当着她的面又重新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意味深长说了一句,“我和你哥都有眼睛。”

意思是都已经看到了,让她不要再装什么。

薄悦没想过萧里会这样,她一直觉得萧里心里是还有她的,不然为什么能在她残疾的时候无微不至地照顾,为什么愿意和她订婚?

薄悦立刻摇摇头,“不,我没有说我姐姐坏话的意思,阿萧,我只是觉得我哪里都办不好事情,惹得姐姐也生气,大姑小姑也生气,两面不是人。”

这是又换了一个角度说自己不容易了。

萧里勾唇,笑着伸手揉了揉薄悦的头发,那笑和平时看起来似乎没有差别,他嗓音还是那副低沉磁性的口吻,“嗯。”

一个字,却包含着无限意味。

后来薄誊又重新叫人打扫了一下客厅,毕竟刚才那么多大事情闹出来,客厅已经一团乱,结束之后又跟着薄悦和萧里去看了一趟大姑,装模作样塞了个红包送了点礼品,这事情算是暂时过去了。

等着大姑小姑好了,胆子又发育了,回过神来是得咬着这笔钱不肯松。

回家路上薄悦坐在萧里的副驾驶座上,问萧里,“你是不是今天也觉得我做的不对?”

萧里冷漠地注视着前方,鼻梁笔挺,侧脸看过去完美得象是一幅画,到底是这白城出了名的俊俏公子哥儿,“我毫无感想。”

薄悦被萧里这个反应弄得一愣,她以为萧里要么就是应和自己,要么就是换着法子替她姐姐说话,也算是能测试一下萧里,结果他直接来一句,毫无感想。

你和别人撕逼,关我什么事。

薄悦吃了个瘪,只能默默忍着,可是她又觉得自己对于萧里是不一样的,于是过了一会还是试探性道,“阿萧,你是不是因为姐姐要和卫廷结婚的事情所以不开心?”

萧里转过头来看她一眼,眼皮都没抬,一副人渣的样子,“啊?”

他似乎是不耐烦了。

薄悦又说,“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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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这么喜欢道歉。”萧里开车,随意打转方向盘拐弯,“薄颜和谁结婚跟我,跟你,都没关系吧?”

薄悦抿了抿唇,手指却一根根收紧。

不她绝对不能让她姐姐的存在影响到她和萧里之间的感情!

我是在二十分钟后看见卫廷和容羡的,这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连络过了,背着我偷偷碰了面再约我出来,随后容羡一脸笑意地对我说,“帝景湾的房子卖出去了!”

我一愣,最近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我还真忘了卖房子这件事儿。

容羡又对我说,“全款交易,我现在带你回帝景湾去搬点东西,到时候你看看想重新买哪里的房子,我们再另找。”

“好。”目前就地段来说,帝景湾的位置是最黄金的,但是也不代表着没有别的可以代替。

就象萧里在我心里那么重要,可是最终得不到的,还是得不到。

卫廷站在旁边,嘴角一直都带着笑看着我,自从在微信上坦白了我们两家是联姻关系之后,我看见他总觉得有些尴尬。

以前觉得和卫廷在一起特别正气凛然,连想歪都不会,现在却觉得特别暧昧。

卫廷看我站在那里不动,干脆和容羡走过来,“走,今晚还是雅诗阁吗?”

我笑了笑,“只能去雅诗阁。”

“可以去我家。”

卫廷一句话,我和容羡都愣住了。

容羡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那还是去我家吧,小颜和你非亲非故的,传出去影响不大好吧?”

“我没关系啊。”卫廷笑起来眼睛都弯成了一道月亮,“只要薄颜乐意就行,反正我和她早晚得住一起。”

容羡脚步一顿。

他瞪大了眼睛回过头来,“你你真同意了?”

我尴尬地点点头,“嗯”

容羡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一会笑一会又难过,“唉!你能想开太好了,不是那你想开第一个为什么考虑的不是我?”

我乐了,“因为那会儿正好卫廷和我联姻的事儿摆在眼前。”

容羡气得捶胸顿足,“我靠!早知道叫我妈也和你定个娃娃亲就好了。”

卫廷在一边看着容羡这幅样子,好心情勾着唇,“你排队吧,要是我被刷下来了,你就有机会了。”

“不要说的我那么夸张好不好。”我捂着脸,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容羡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你别多想。”

容羡指了指自己,“唉,现在只有玩伴这个称呼了,好歹以前还喊我竹马呢。”

我笑着夹住他的脖子,“竹马竹马,行不行?我说认真的,我不能拖累你,所以卫廷挺好的。”

“你当着我的面,把我当商品一样货比三家作评价,真的没关系吗?”卫廷装作生气的样子把我抓过去,“就算是竹马也该有点距离,我得吃醋一下了。”

容羡看着我和卫廷走,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是从一个三人行,变成了另一个三人行。

但是幸好的是,永远都有他的位置。

容羡笑着看着我们的背影,过了一会跟上我们的脚步,我和卫廷有说有笑的,他很有绅士风度,加之教养良好,和他在一起,我也不会觉得太客套。

这天夜里我们去了一趟帝景湾搬东西,后来干脆叫来了货拉拉搬家公司,我看了眼柜子里那些曾经萧里带着我出去买的衣服,忽然间将柜门合上。

容羡在一边和卫廷一起帮我打包盒子,问我,“你那个衣柜里的衣服不要了?”

曾经说过很多次不要不要,但是还是狠不下心来丢掉,一直藏着当宝贝,现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可以解放了。

我转身离开那个装满了萧里买给我的衣服的衣柜,轻声道,“不要了。”

声音很轻,却很决绝。

卫廷和容羡对视一眼,没说别的,继续替我打包行李,一边的搬家公司帮忙把装好的箱子多搬了下去。

用卫廷的话来说,早晚都是要订婚的,不如现在先同居起来,喊我搬去卫家。但是我拒绝了,还是想在外面先住着,不然太过没皮没脸。

几个人也随我去了,后来收拾完东西,我们一趟趟把一些贵重物品搬下去,到了后来就剩下几个箱子的时候,我们也懒得再上楼了,就喊搬家的师傅多担待一下,替我们把剩下的东西一次性带下来。

我们几个在楼下抽烟等。

萧里这天夜里正睡得好好地,带着薄悦去看了一趟电影,随后把她送回家,自己一个人回了帝景湾,结果路过隔壁那个房子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他猛地想起来,那个叫做薄颜的女人,似乎已经很久没回过帝景湾了。

这阵子她都是住在哪里的?

然而萧里不想多想,想多了觉得烦,干脆甩甩脑袋把念头抛到脑后,结果打算睡觉的时候,隔壁开始不停地发出噪音。

什么东西拖动的声音,还有各种丁铃哐啷,跟装修一样,隔了一面墙就这么接连不停地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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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里实在是没忍住,套上一件睡袍,踩着拖鞋抓起手机就出门,结果门一拉开,愣住了。

隔壁房子的门大开着,走出来一个戴帽子的中年男子,帽子上还是个搬家公司的名字,看见邻居萧里把门打开,还道了一声晚上好。

“等下。”萧里叫住那人,“你,是干嘛的?”

这不是薄颜的房子么?

那人看了眼,“我是货拉拉搬家公司呀。”

“”萧里皱起眉头,“搬家?谁要搬家?”

搬家公司的人也疑惑地看了萧里一眼,“就是你的邻居,这栋房子的女主人呀。你们平时没有交流吗?奇怪。”

萧里脑子里嗡的一声响,要搬走了?什么时候?

他立刻问道,“什么时候搬走的?”

“就今天啊。”那人掂了掂手里的箱子,“喏,东西都装好了呢。据说是把房子卖了,也搞不懂那小姑娘想的什么,看着也不缺钱,这么贵的公寓说不要就不要了。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地段和楼层呀。”

搬家公司的人把话说完就要走了,萧里一个人愣愣地留在那里,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忽然间觉得浑身上下都漫起一股子冷意。

他忽然间走进那栋还开着门的房子,里面的家具有些还留着,有的已经被搬空了。就象厨房,里面那些我最喜欢的刀具厨具自然是不能不带走的,所以老早打包好了,包括烤箱和各种制作糕点的工具,用习惯了我就不想再买新的。

萧里一件件房间找,找我还留下的痕迹。

后来直到来到主卧,一扇扇拉开柜门,所有的衣服都是空的。

我是个爱衣服如命的人,很喜欢打扮自己,对什么奢侈品出了什么新款特别敏锐,但凡是喜欢的一定会去买,哪怕排队也要把单品带回家。

所以那些衣服包包都是我不能丢掉的收藏品,何况正品一件价格也要上万,我不可能丢下他们。

但是唯独有一个衣柜,萧里拉开来的时候愣住了。

满满一柜衣服,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似乎是它们的主人一件抛弃它们了,所以一件都没带走。

别的东西都几乎带光了,不可能存在遗漏,它们肯定是被人故意忘记了。

萧里觉得自己伸出去的手有点颤斗。

直到一件一件,把这些衣服统统翻出来,他才惊觉。

这些,都是当年他买给我的衣服。

我不要了,真的就不要了,摆在那里甚至懒得去动,随便它们被丢弃在这个已经人去楼空的别墅里,再也不带一丝留恋。

心脏停了,空气死了。

萧里瞳仁缩了缩,盯着那堆衣服许久,忽然间想起搬家公司的人刚走,或许还没走远,没准人都还没走。

他猛地转身狂奔,就如同一个惊慌失措的孩童。

这一跑,就是一场错过。

萧里穿着睡袍出现在我眼里的时候,我还愣了一下。

彼时我正好还在和卫廷容羡一起抽烟,坐在楼下胡说八道聊着八卦,正等着货拉拉搬家公司的人把东西都带下来,结果,跟下来了一个萧里。

男人明显是一路小跑的,到我面前的时候还微微喘着气。

我原本打算把香烟头丢掉,一转身对上萧里的眼睛,只觉得浑身上下象是猛地窜过去一道电流,过电一般的麻。

我所有的动作当场僵住,到后来香烟烧到了我的手指,我才猛地将烟头丢尽了垃圾桶里。

萧里步步紧逼上前,“你要搬走了?”

我有些无法面对现在的他。

可是房子确实已经卖了,我只能回答道,“换个地方住”

“薄颜。”萧里当着卫廷和容羡的面过来抓我,我想逃但是逃不开,手腕便被他狠狠攥在手心里。

他掌心的温度并不热,可我却觉得象是被灼伤了一般,条件反射就是要把手抽出来,“你干什么?”

“好端端的卖什么房子?”

萧里眼里满是怒火,“把所有东西搬走了,就留着一堆我送你的衣服干什么?留着恶心我么?”

我被他骂的红了眼睛,用力甩开萧里的手,“我不要了就是不要了,干嘛非得跟你申请一下!这衣服本来就不是我买的,你要是想收回去随便你收回去,反正我不会再要了!”

萧里一把抓住我的肩膀,“谁他妈稀罕那堆破布?你也别以为自己这样故意膈应我能刺激到什么——”

“谁要膈应你了!”

我歇斯底里吼了一声,后来声音急转直下,我擦着眼泪哽咽,“你看不出来吗?萧里,我一丁点刺激你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是在逃离你。”

我是在逃离你。

萧里的手指颤了颤,我感觉到了他的颤斗。

可是他没松开我,我见他喉结上下动了两下,还是那张白淅的脸庞,要说皮相,萧里的脸和身材拿出去不管放在哪里都是优秀得出挑的,可能就是太过优秀,所以他恃靓行凶有恃无恐。

我狠狠抽出自己的手,“够了,我知道你追下来就是为了多骂我几句。好了,你骂吧,我都听着,等你骂完我就搬走好不好?以后你可能没办法骂我了,现在还有什么话,一并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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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都是肉做的,痛着痛着就死了。我无所谓了已经,萧里,你看看我现在脸上,我哪怕哭着,我甚至都还能笑出来。

这是你给我的全部,我统统收下就是了。

萧里盯着我脸上的表情,如同天塌。

他又抬头去看后面的容羡和卫廷,他们两个都是懂得尊重我的男人,知道我和萧里之间肯定还有事情要解决,所以从一开始也没插进来捣乱,只有此时此刻,容羡才开口,“阿萧,你别骂她了,是我替她把房子卖掉的。”

我握紧了拳头,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

“为什么要卖掉?”萧里不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拼命用视线扼住我的咽喉,我总觉得下一秒我就会被他亲手分解,红着眼睛说,“我为什么不能卖掉?这是我的房子,我自己花钱买的房子,还要和你报备一下吗?”

萧里连连说了几个好字,“好,好。你不用向我报备,本来也就跟我没关系。你就是死在外面我都不会动一下眉头。”

我咧嘴笑了笑,“这不用你一遍遍提醒我,我老早知道了,我是生是死和你无关。”

萧里没说话,只是眼神里带着一种令人根本无法读懂的,象是毒药般让人上瘾的痛。

这种痛,让我觉得快。

我象是拼了命要刺激他一样,后来对萧里说,“前阵子去参加了你的订婚宴,过几天你也应该恭喜我。因为我和卫廷也快订婚了,以后我们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妹夫。”

萧里的褐色瞳仁缩了缩,平时他的瞳孔颜色很深,象是带着一团浓郁的雾气,而此时此刻,深色瞳孔因为受刺激紧缩,导致一圈浅色的虹膜被路灯打亮,倾刻间那双眼睛美得令人胆战心惊。

震怒的,带着毁灭一切的,怒意。

我对萧里说,“好了,该说的也说完了,我们之间,剩下的也没有别的可以聊的话题了。”

卫廷适当地上前,站在我身边,轻轻将我的肩膀揽过去,“叙旧结束了吗?”

我抬头笑了笑,卫廷大概是不想看见我这副强撑的样子,伸手过来擦我的眼泪,我发现萧里的视线死死地钉在卫廷替我擦眼泪的那只手上面,锋利如刀刃。

“其实我挺谢谢你的,萧里。”

我被卫廷拉着往后退了几步。

曾经的我永远都在不知疲倦的前进,以为只要自己付出足够多的东西,就可以一个人把这份爱情填满。

萧里不想付出,没关系,那哪怕我多付出一点,这样我们之间也能走下去。

后来我才知道,爱一个人,爱到最后撞得头破血流,换来的却只是一场空,原来有这么疼。

萧里,是我奢望太多,所以企图从你身上获得太多的回应,可是我却从根本上忘了,你不爱任何人。

任何人,你都可以舍弃。

你天生是个做派自我的渣男,也懒得替自己辩解,甚至无所谓身边人是去是留,我根本没办法让你对我在乎。

你若能真心去在乎一个人,那就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萧里。

我想我爱的,或许就是你那份不爱任何人的做派。

所以从开始,就注定,我得输。

——或许我早该知道的,可是这个道理,我却迟了那么久才明白。

我是该谢谢你,送我一场空欢喜。

容羡盯着我和卫廷站在一起的背影,忽然间喃喃道,“好了,走吧,你们俩先走吧,去雅诗阁。”

我也不想久留,觉得容羡这个建议挺不错的,干脆听从了他的话,转身用力抓住卫廷的手,然后牵着他往车子的方向走。

卫廷察觉到了我的要强,为了帮我刺激萧里,还特意把我们原本牵在一起的手变作了十指相交。

情人之间才会有的,如此亲密的,十指相交。

那一瞬间萧里象是被人猛地刺激到了一样,整个人在下一秒就变得暴怒,“你他妈放开她!”

卫廷预料到了萧里会被他这个动作激怒,象个胜利者一般回头对着萧里露出挑衅的笑容,“放开?我和我的未婚妻走在一起,似乎很正常吧?”

萧里骂了一句脏话就想要冲上来拉我,可是走了几步却被容羡一把从背后架住,我回头看见萧里动怒的样子,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谁允许你跟他走了!?”

容羡如同一头发怒的野兽,心脏加快,血液逆流,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意,感觉我和卫廷手牵手的画面,气得整个人都要炸掉了,“老子喊你松手听不见吗!这个男人的手有什么好牵!”

听到他的声音,卫廷还特别不怕死地握得更紧。

我害怕萧里到时候又要失控,就如同之前在日本打架一样,那种状态下的萧里根本就是不顾生死的暴徒,我担心卫廷的安危,就推了他一把,“你快走,萧里生气起来是非不分”

“是非不分?”萧里要不是被容羡架着,现在就能冲上来打死那个碰我的卫廷,他气红了一双眼睛,“薄颜你就是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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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萧里骂了一句,迅速反击,“对,我喂不熟!我现在冲别人摇尾巴也不跟着你摇尾巴!萧里,你可别在这里端架子了,你尽管走出门去看看,全天下没有女人比我更爱你,但是,是你亲手不要我的!”

萧里象是被我这句话击穿了身体一般,动作一僵,回过神来冲我怒吼,“你把你当什么了!还全天下,我没了你是会死吗啊?我告诉你,你身边的卫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少在这里泼脏水!”

我立刻帮着卫廷说话,推着他进车子里,“不要理他,他发神经病。”

萧里都快被我气死了,说话都在哆嗦着,胸膛不停起伏大口喘着气,“薄颜,你今天跟他走了,你就别回来!”

别回来?

萧里,你让我滚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最后抬眼看了一眼萧里,那一眼,就当是我年少轻狂,所有的爱意终结的句号。我忽然间没了歇斯底里争吵的力气,红着眼睛对萧里说,“算了吧,萧里。我又不是舍不得你。”

萧里的瞳仁缩了缩,随后听见我说,“我滚了,不回来了。祝你和薄悦百年好合。”

我钻入卫廷的车子里,听见外面萧里的喊声,“滚就滚,你以为你是谁——”

可是后来的后来,他的嘶吼被卫廷发动车子的声音所掩盖。

“她真要走了。”容羡死死抓着萧里。

那一刻,他在那个向来天崩地裂都面不改色的男人身上看见了一种,信仰在瞬间崩坏的表情。

“不可能的,等一下——!”萧里被容羡死死抓着衣服,“你他妈放开我!叫你放手没听见吗?!薄颜,你别走,你怎么有那个胆子走——”

“你凭什么跟他走,薄颜,你凭什么——”

车子发动车灯亮起,萧里的心在这一刻悉数裂作碎片分崩离析,男人的声音里甚至染上了哭腔——

“不要走,薄颜!”

然而,车子早已离他远去。

车尾灯都彻底消失在黑夜里的时候,那猛然被拉远的空旷距离让整片空气都跟着寂静下来。

萧里站在那里,忽然间觉得心脏象是空了一块。

就如同往后倏地踩空一级楼梯,随后那种猝然失重的感觉朝他袭来,容羡松开萧里,后退几步,萧里红着眼睛回头。

“阿萧,好聚好散吧。”

容羡叹息,那声音就象是一个耳光打在萧里脸上。

男人怔怔地站在那里好久,罕见地,露出了一种如同孩童一般恍然无助的表情,象是束手无策,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导致这样一个没有回头路可走的结果。

“为什么”萧里猛地抬头看容羡,眼框是红的,更甚者,容羡觉得萧里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从高中开始认识的好朋友,到后来无法说出口的旧情人,他们之间互相纠缠千丝万缕,大不了一起都不得善终,可是最终却是这样一个好自为之的分道扬镳,萧里不甘心,他不甘心只是这样。

不可能的那个女人满心满眼都是他,所有人都说薄颜爱他爱到死,没了他也会死,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要和别人订婚?

跟他赌气吗?赌气值得吗?不过是他和薄悦订婚而已,他自己都不把薄悦当回事,她为什么要受刺激?

不对的,薄颜不应该这样的,他都还没说放手呢,她凭什么走了,她凭什么和别的男人走了?!

萧里象是一头愤怒却根本无路可走的雄狮,红着眼睛,如同自己的领地被别人占据,却根本无能为力。

容羡拍了拍萧里的肩膀,没有想过萧里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做好了准备,一会要是萧里闹起来怎么办,他该怎么安慰或者说让他息怒。

萧里也许会暴怒,也许无所谓丝毫不受影响,也许还会不屑一顾嘴硬骂上两句,可是容羡没有想过萧里最后的反应却是这样。

仓皇得象是一个小孩。

一个被全世界都抛弃的小孩。

深夜冷风中,容羡陪着萧里站了很久,发了很久的呆。

萧里沉默地立在那里,细瘦挺拔的背影凝固成一尊不悲不喜的雕像。

我上了卫廷的车子,后面跟着货拉拉搬家公司,卫廷一路上车子开得并不快,还给我放了歌,“喜欢听什么?”

我想都没想就张口,“ed。”

“”卫廷愣住了,随后笑了笑,“没少去各大电音节吧?”

我这才回神,这些兴趣爱好都是跟着萧里慢慢养成的,没想到自己现在也喜欢上了他喜欢的东西。

不行,得戒。

我叹了口气坦白,“是的,以前跟着萧里一起去的。”

卫廷拿我没辄了,“你怎么这么老实啊,好歹编点别的故事跟我说也好,我现在一问你的各种爱好都是和萧里有关,很挫败啊。”

的确,身为他的准未婚妻,我身上的回忆,却都是和萧里有关。

我说,“抱歉。”

“”卫廷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我真的墙都不扶就服你。你太坦诚了,让我无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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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说,“我懒得编理由,也想不出别的借口。”

卫廷意味深长打量我,“这个腔调倒是和萧里的感觉起来一模一样。”

我重重啧了一声,“得了!别提萧里不萧里了,我现在离开他脱胎换骨了!以后我就改变一下,阳光积极健康向上行不行?乐于助人热情善良,扶老奶奶过马路,捡钱交给警察叔叔!”

卫廷抓着方向盘在那里笑得发抖,“你说话一套一套的太好玩了。”

我瞥了他一眼,“我觉得应该拉你进我们那个渣男渣女群,他们天天都在里面不正经,待久了自己说话风格都变得这么油腔滑调了。”

当天夜里。

【您邀请好友卫廷添加群聊。】

【卫廷已经添加群聊。】

【费矢:????】

【陆在清:?我靠,有新人进来?来先发个裸照再喊一圈爸爸。】

【江凛:新人发个红包。少于五百万自己退群。】

【如冰姐姐:新人三围多少?一晚上时间多久?】

【薄颜:我说什么来着?】

【卫廷:哈哈哈!你们太好玩了!】

【陆在清:好玩儿?新人挺大胆的,哪儿的人呀,来上名号来。】

【费矢:看这id,是不是一直跟薄誊关系挺好的那个卫廷?】

【江凛:小叔大人的人脉果然厉害,卫廷?听着耳熟。】

【小梨头:薄颜的新欢!】

【卫廷:你们好,我是薄颜娘娘最新的男宠。】

【容羡:你好,我是薄颜的上一任男宠。】

【陆在清:惨烈修罗场。】

【江凛:这是真的确定关系了啊?】

【薄颜:差差不多吧。先试试,我们两家的大人原本定了个亲】

【费矢:,不知道你和萧里谁先结婚。】

我察觉到了全过程萧里一直都没有出声。

【卫廷:都可以的,一起吧,好事成双。】

【费矢:6666,一起结婚?我有点期待。】

【陆在清:好事成双哈哈哈哈!哎呀你这么一说,我好久没找小姑娘了。】

【如冰姐姐: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正常人能有的东西?好事成双怎么就联想到小姑娘了?】

【江凛:陆在清这种禽兽就应该人道毁灭。】

【陆在清:江凛你这狗搓,我哪儿比得上萧里禽兽?】

【萧里:???跟我有什么关系?】

【萧里:nb,老子睡你老婆了?】

【容羡:好你凶我。嘤嘤嘤。】

【费矢:666渣男本色,还挺有道理。】

【江凛:我们之中有个一直喊666的s】

【薄誊:我天天都觉得我们这群要被禁。】

【如冰姐姐:实名举报我弟弟。】

【小梨头:你们再敢给我这么无法无天,出了事我这个当群主的是要坐牢的懂不懂?一群八嘎呀路。】

【陆在清:报告太君,我去的会所都是江凛家开的,地段儿是容家的,妹妹都是萧里给我叫的,开发票都是薄誊帮忙的。连带关系大家一起蹲吧。】

【萧里:草泥马。】

【江凛:打死陆在清。】

【容羡:骨灰喂鱼。】

【薄誊:我躺着这都能中枪】

【卫廷:哈哈哈,这么刺激。看来我进入了一个不得了的群。】

此时卫廷正跟我一起坐在雅诗阁的房间里玩手机,我一看他把这句话发出去就乐了,卫廷说,“我再帮你刺激一下萧里。”

我说,“你打算怎么刺激?”

卫廷说,“想看看萧里吃醋是什么样子吗?”

岂料我当机立断,“不想看。”

卫廷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问我,“为什么?”

我说,“他要是吃醋了,我心软怎么办?”

卫廷眯眼笑了笑,“你说话的角度总是很奇怪,但是又很有道理。”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床边,咕噜咕噜滚了上去,随后将手机举到脸上,躺在床上敲屏幕上的键盘,“我说真的,我最见不得萧里有一丁点在乎我。我这人就是这么贱,他给我一点阳光,我就能璨烂好久。我能坚持这么久,也就是每次萧里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又把我救活,然后又吊着我最后一口气。”

卫廷走到床边,伸手捏了一小撮我的头发,“所以,如果我们订婚或者结婚了,萧里来砸场子,你会跟他走吗?”

我眼睛眨都没眨,“会。”

“”卫廷啪的一下伸手打在自己额头上,一副头疼的样子,“你怎么这么直接,能不能说点假话骗骗我?”

我说,“懒。”

卫廷过去煮热水,我就和小梨头私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小梨头:你真的要和卫廷在一起?】

【薄颜:对啊,不然呢?和萧里在一起?】

【小梨头:唉你这话说的好心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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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颜:没什么好心酸的,以前都是我的付出,我也不后悔。就是想断了而已。】

是啊,我又不需要任何人来可怜,一不缺钱二不缺权,衣食住行皆是上等,我全身上下哪一点需要别人可怜?

也就没有爱到萧里而已,但是爱而不得的人太多了,我这样的也根本不算什么,不值得一提。

哪怕是在我以前为了萧里可以付出一切的时候,我也只想努力感动他而已,不用别人好心好意来劝我来可怜我,我也不需要这些同情,除了口头上的几句好听话,别的什么实际效果都没有。

除我以外皆不过是看客,有什么资格来替我同情?

小梨头是心疼我的,但是她也从来不强行干涉我,我再傻,傻到一定境界也会清醒,就比如说现在。

【小梨头:也好,卫廷感觉挺不错的,我小叔好象也认识的,说是人品可以。这样我也放心了。】

【薄颜:哈哈,你还担心我被骗吗?】

【小梨头:倒也不是,谁敢骗你,你不出去坑蒙拐骗就好了。】

是啊,我这种恃靓行凶心如蛇蝎的女人,平时骗的,套路的男人还少吗?

也就吃了萧里的亏一报还一报而已。

萧里早晚也会得到报应,不是我,别人也会送给他。

后来卫廷烧了水替我倒了一杯,我说了一句谢谢,男人在床边再次坐下,柔软的床垫陷进去一块,他问我,“什么时候订婚?”

我喝着水差点呛到,“稍微过段时间吧?让我缓一缓”

卫廷意味深长看着我,“缓一缓,等你缓过神来就反悔了怎么办?”

我乐了,“那我要是真的反悔了,等我结婚了也一样能反悔。”

卫廷彻底拿我没法子了,对我做了简短的评价,也就四个字,“无法无天。”

全天下也就萧里一个人降服得了我。

“不过我觉得你这样的心理状态很有意思。”卫廷顿了顿转过脸来看我,“没错,相当有意思。”

“你怎么跟容羡那会儿替我开导的那一套特别像?”我笑着从床上坐起来,两腿盘在一起,“象个心理医生。”

“我和他一样。”卫廷撑着下巴,“大学和容羡修得同一个专业就是心理学。”

“难怪。”我嘀咕了一句,“你是不是容羡派来的卧底?”

卫廷没说话,只是看着我,“你认为我是谁,我就是谁。”

得了,这种说法就是来搞脑子的。

我又喝了一口水,“这几天想拜托你帮个忙。”

“哦?”卫廷依旧是风度翩翩的样子,“是要我帮忙找房子么?”

“没错。”我打了个指响,再把水杯放回去,“我不是从帝景湾搬出来了嘛,所以得找个新的房子,总不能一直住在酒店里。”

“我看你把酒店当家挺熟练的。”卫廷帮我收拾床头柜上的东西,“我帮你看看吧,其实你真的可以过来住我家,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我特别不要脸地说,“我脸皮子薄,害羞。”

卫廷一听就乐,“行,我信你。”

“真爱啊,这都信我。这大概是我最不靠谱的话了。”我也笑着躺回去,“其实还是不大想去,怕对我们两个名声都不好。”

“无所谓。”卫廷耸耸肩,“白城似乎并没有很多人认识我,而且我前阵子都在国外,也算是刚回来。”

“奇怪,你们怎么都喜欢往国外跑那一套。”我瞟了他一眼,“去一趟国外能镀金吗?”

“你不是也在国外两年么。”

“我那是躲债。”

我轻声喃喃着,“人命债。”

卫廷颇为意外地转过头来看我,大概是不相信能从我嘴巴里听见这个消息,“你欠了谁一条命?”

“曾经以为欠了,不过现在发现都没死,所以良心一点儿也不内疚了。”

我也转头和卫廷对视,这段往事一直深深压在我内心里,我可以坦白自己曾经在萧里身上所有劣迹斑斑的爱意,但是唯独这一段故事,很少开口和人提及。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卫廷,我居然觉得安心。

难道是他修过心理学所以让我觉得这个人很可靠吗?

我自嘲的笑了笑,或许只是我太寂寞了,所以把他当做了依靠而已。

我看着卫廷的眼睛问道,“想知道吗?”

“我不强迫你。”

卫廷笑得很温柔,“想说就说。”

我翻了个身,干脆不去看他,这样才有勇气,当做自己是在自言自语,然后慢吞吞地说道,“我之前酒驾开车,撞了一个人。”

卫廷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表情一顿。

“当时,我和容羡坐在一起,我开车,他副驾驶。”我的声音有些哽咽,闭上眼睛,有些回忆的碎片从裂缝里窜出,让我难以招架。

“对面一辆车里,是萧里和薄悦。”

无意识攥紧了拳头,我猛地睁开眼睛,象是最后一搏般,咬牙切齿地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我喝多了,薄悦刺激我。我没忍住,开着车朝她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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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廷的手从后面抱我的时候,我浑身哆嗦了一下,声音都跟着颤斗了,“我那个时候是真的想撞死她,撞死她!大不了一起死了,大家都别做人了!”

杀人犯又如何?这人间谁活得不象是一场炼狱?

我就是这样心狠手辣,受不了一丁点刺激,薄悦每次都在逼我,把我往崩溃的边缘逼,所以我开车撞她了。

在那年薄悦生日大家喝完酒结束以后,她试图勾引萧里和她车震的时候,地下停车库里我直接一脚油门踩下去,一起死吧!

容羡当时在我旁边也是被吓了一跳,后来一切都崩坏了,刺耳的刹车声爆炸声和警笛声响成一片,警车上的红色警戒灯和鲜血一并连成了天边一条模糊又刺眼的红线,我听见耳边不断有人嘶吼着,“薄颜——薄颜!”

那声音到底是萧里还是容羡,我已经分不清了。

薄悦成为植物人,是我干的。

她昏迷那么久,也都拜我所赐。

可是我一丁点都不怕,我就呆在家里等着人来抓我,无所谓,我的人生已经为了萧里摔烂成这样了,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但是我没有等到别人来抓我,却等到了容羡也因此昏迷的消息——一场四个人遭受牵连的车祸,两个人变成了植物人。

薄悦生死无所谓,我良心都不会疼一下,可是容羡,容羡那条命该怎么办?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这才是我的报应。

后来薄誊连夜将我送去国外,我以为这是他的主意,安检的时候我只是不停地发抖,薄誊问我后悔吗?我说,我不后悔开车撞薄悦,但是我后悔毁了容羡。

薄誊说,逃吧,逃两年回来,国内有我。

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卑劣地逃走了,怀着对容羡所有的内疚。后来日复一日,我在自己逼迫在阴影中,将容羡所有的回忆都压缩。

萧里都曾经在醉酒的时候按住我,对我说,容羡这个男人,他都嫉妒。

卫廷听完我这段沉重又冗长的回忆,从背后将我轻轻抱住,问我,“那当年那场醉酒撞人事件,谁是最后的承担者?”

我无声沉默,我不知道,薄誊解决了一切。

卫廷察觉出了我的沉默,然后说了一句,“你也不知道?”

“嗯。”

我总算正视卫廷的眼睛,“我跑了,后续一切都是薄誊处理的,具体的判决是什么样的,我都不知道。”

卫廷的眼神深邃,就这样盯着我的脸许久,忽然间笑了一声。

我说,“你笑什么?”

卫廷低笑,声音还挺磁性的,“我大概猜到了最后结果了。”

但是他没告诉我,只是后来替我讲了很多开导我内心郁结的方法,低沉的嗓音虽然听着清冷但是又有些许温柔,这种声音很容易让人觉得安心。

我都觉得要被他的声音催眠了一样。

后来我沉沉睡去的时候,卫廷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替我盖上了被子,随后走到一边,男人打开手机在屏幕上敲打了两下,最后点击发送。

另一边,深夜,东公馆。

江凛手里拿着奶油枪,嘴巴里还叼着一枚子弹,看着另外一边的萧里。男人正陷在沙发里,耷拉着眼皮,白淅的脸上挂满了“老子今儿很不爽”的表情,薄唇此时此刻紧紧抿着,连那种纨绔的笑都懒得摆出来了。

平时萧里都笑得浪荡随性,现在笑都不笑了,估计出大事了。

江凛知道萧里这回肯定生了很大的气。

果不其然,旁边陆在清还在唱歌,萧里觉得烦,啧了一声,伸手去墙壁触控板上哢擦一下按了暂停。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爱跟谁就跟谁出去——”陆在清鬼哭狼嚎吼着张宇的歌唱到一半,ktv设备被人暂停了。

“我靠。”陆在清回头,“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断我的中国好声音世界巡演?”

“滚蛋。”萧里骂了一句,“你妈哭丧吧?还中国好声音,老子家里狗对着话筒叫几声都比你唱的好听。”

陆在清抓着一个空酒杯就丢过来,“萧里你找死!”

萧里这才要笑不笑地抬了抬眼皮,慵懒的眸子撑开一条缝来,“嗯?”

陆在清又抓着话筒说,“萧里你也就现在嘴巴叭叭叭说两句,薄颜要订婚了没见你放一个屁。”

江凛在一边直接很不给面子当场笑了!

萧里的脸色霎时就变了,那眼神倏地冷下来,冷笑着,“这么关心我?”

陆在清继续不怕死地说,“哎哟,真可怜。老相好和别人跑了,你还只能眼巴巴看着,自己又要另娶新欢,真不知道你图啥呢?”

江凛笑得发抖,“在清别说了,我怕萧里要杀人。”

萧里站起来把指关节按得啪啪响,陆在清倒退两步,立刻呈拜佛状,“哎哟,萧大仙大人有大量,我喝多了说胡话别跟我计较。”

萧里说,“我也喝多了。”

“你他妈喝橙汁也能喝多?”陆在清指着萧里面前一杯还没喝完的橙汁,“你这也太不要脸了吧,我不就是嘈你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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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明你说中萧里的痛处了。”江凛在一边补刀,“萧里,先别激动,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要娶薄悦?”

萧里愣了一下,回头,微微扬着下巴,拉出一节干脆利落的下颌线,他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觉得薄颜为了跟你赌气,很有可能和你同一天结婚。”江凛慢条斯理地开着氮气,“所以这不就是也代表着,只要你不结婚,她也不结婚。”

萧里的眼睛睁了睁,陆在清也被江凛的分析给说得震惊了,“不愧是理学博士,比我们几个高一层文化水平看问题角度就是不一样,通过现象看本质啊。”

萧里自己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慢条斯理风轻云淡的样子,“然后呢?”

“然后”江凛勾着唇,“你还愿意娶薄悦吗?”

只要萧里不先动手,卫廷也就不可能娶到薄颜。

萧里的动作顿了顿,后来仰头将一小杯红酒喝下,那动作轻挑优雅,说不出来的漂亮。

“回不了头。”

萧里喝完酒坐下,眼神一下子深下来,“她早晚也得和卫家完成联姻。”

“哦。”江凛又是一语中的,“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算了吧,要是都得结婚,干脆结婚了再说,大不了就是出轨睡别人的老婆’。”

陆在清笑喷,“厉害厉害,我什么时候能象你这么优秀?”

萧里这厮居然还直接承认了,“你这样想也的确没错。”

那大不了一起结婚好了。

大不了再一起出轨好了。

反正他俩不就是一对狗男女么。

江凛噗噗笑了一会,又问道,“萧里,你到底对薄颜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萧里眯了眯眼睛,很坦白地说,“我挺喜欢她的。”

“那你喜欢为什么不跟她在一起。”

“干嘛要在一起?在一起了就很没意思了。我喜欢她不代表着我就要收心啊。”

“”

“你跟陆在清姐姐不也是这样么,也没见你们炮友转正啊。”

“”

江凛觉得无语,“你当初为她坐牢的事情她知道么?”

陆在清又是懵逼了,“什么?坐牢?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坐牢了?”

“坐了两年牢。”江凛也懒得替萧里瞒了,干脆说了出来,“他说去国外进修了,就是去坐牢了。”

“神奇,这么骚的操作。”

陆在清在一边对着萧里鼓鼓掌,“小猪佩奇纹上身,掌声送给社会人。”

萧里和江凛直接乐了,陆在清又说,“蹲号子什么感觉啊?你是不是监狱里的老大啊?”

那不是废话么,萧里坐牢,进去都是好吃好喝伺候的,江凛每次去每次都看见别的房间里的狱卒烟瘾犯了顶多一个礼拜就一根,结果萧里独立监狱房间里满桌子都是特供软中。

那个时候江凛就觉得萧里这人实在是太牛逼了,哪怕坐牢了,那个漫不经心的腔调都能轻描淡写吊打所有的富二代,他看见江凛的时候还冲江凛笑了笑。

江凛说,“她也出国了。”

“哦。”萧里回答。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那时的江凛皱着眉头,“别的消息我都帮你封锁住了,你就这么打算了?”

“嗯。”

这是当时的萧里和江凛的所有对话,他没多说别的一个字,坐牢就坐牢,掀翻天也不过是过两年就又可以出来了,他真的没什么所谓。

江凛回想起当时的萧里,又觉得有点好笑,“你当时什么心情?”

“没有任何心情。”萧里去箱子里翻奶油枪,啧了一声,好看的眉目一扬,“你这个锈了记得丢掉。小心铁屑都吸进肺里。”

江凛咳嗽了一下,“这么吓人?戒了戒了。”

“萧里你居然还能为了薄颜坐牢。”陆在清在一边才反应过来,“要死了,你这要是告诉薄颜,薄颜不得被感动得哭天喊地永生永世抱着你大腿不肯放开啊。”

萧里用看sb的眼神看着他,“关薄颜什么事?”

陆在清嘎的一声死机了,“你你不是为了薄颜坐牢么?”

“是帮忙顶罪的。”萧里满不在乎地眯着眼睛,拿了把全新的奶油枪,“我乐意而已,和薄颜无关,也没打算让她知道。”

“”陆在清点评了一句,“你这人渣的行事作风有点吊炸天啊。”

萧里眯眼不屑地笑,“我乐意是我的事情,和薄颜没关系。再说了,我干嘛告诉她,让她感激我?感激值几个钱,我稀罕她感激?她感激我了也不能让我多高兴,我图我自己开心而已。”

“薄颜要是知道了呢?”

江凛说了一句,“虽然这事儿我替你瞒着,连家里人都帮你瞒着,但是没准儿有人知道告诉了薄颜呢?”

“知道就知道啊,她知道以后的反应也不关我的事。”萧里还是那副天塌下来都面不改色的样子,“她的态度也不能影响到什么,所以我才说,少去同情或者感激别人,好好活着别给我搞事情就是她的本分,有什么资格来替我着想?我也没资格去给她多想什么,自己管好自己就行了,我要她替我着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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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有人问起萧里,说你对女人的态度太不负责了,萧里都回答说——我替她们负责干嘛,让她们自己负责自己去。别来倒贴。

“你这样对薄颜不大公平。”陆在清皱着眉头,“薄颜好歹也是当事人,有权利知道。”

“哦。”萧里说,“那你现在去告诉她吧。”

不管怎么做萧里都无所谓。

“”妈的萧里这人软硬不吃,简直死猪不怕开水烫。

陆在清气死了,“你等着薄颜嫁人了哭吧,到时候大半夜来找我们喝酒肯定有你一份!”

“那时候再说。”萧里咧嘴笑了笑,“活在当下。”

啧啧,渣男至理名言。

毕竟,他也很喜欢鱼死网破的快感。

然而我没想到过了几天就又能遇见萧里。

遇见萧里和薄悦在商场专柜里挑戒指,正好我和卫廷也在看。

其实我们只是一时兴起,万一以后要订婚了需要戒指,不如闲着先过来看看。

不象萧里他们,已经迫切地需要婚戒来继续这个过程。

所以当我们四个人在专柜相遇的时候,萧里手里拿着刚买下来的婚戒,看见我和卫廷的时候,都愣住了。

我觉得我要是今儿的柜台服务员,估计都要仰天大笑三声,有钱人来了一波又一波,一天可以做满一个月的业绩。

卫廷指着一款戒指说,“这个挺好看的。”

我说,“是挺好看的。”

啧,真尴尬。

但是萧里明显不悦地眯起了眼睛,冷笑着在一边点评,“真丑。”

我磨了磨牙,又去看了他们一眼,他们挑完了还想再看看,结果就站在一边,干看着我和卫廷议论哪个戒指好看。

之前那个还真挺好看的,但是被萧里一说我就不大想买了,卫廷在我耳边轻声道,“喜欢吗?喜欢就别去听别人的建议,买一个带着装饰玩也好看的。”

我心说有钱人都是随便买点贵的戒指一天换一个做装饰吗?

卫廷笑了笑对我说,“要不这样,先订着,多去看几家,要是没有看中的,再回来买。”

我点点头,想去试试款式,结果服务员对我说,“抱歉啊小姐,最小号的没有了,卖光了,很遗撼。”

我立刻转过身去,看见薄悦挽着萧里一脸得意地看着我。

萧里还说,“这么丑还要买,真看不懂你的审美。”

我忍无可忍,“随随便便偶遇一下,你也得出口伤人吗?”

“伤人吗?”萧里皮笑肉不笑,“抱歉伤到你脆弱的自尊心了,真是不好意思哦。”

反正你这么爱我,随随便便哄一下都会原谅我的吧?

我没说话,只是对于萧里这样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我生活里觉得恐惧,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可以一丝不挂却又偏偏千丝万缕,导致很多时候不得不见面相处。

可是越是相处,就越难割舍。

卫廷察觉出了我的紧张,对我说,“别怕,这没什么的,这世界一点都不大,情人仇人都会碰面。”

我猛地想起那句粤语歌词——

让前度继续来吧,如从前习惯怕便退下。就如让生病,离别也一一看化。

这世界真的太过细小,细小到很多时候转身就会看见旧情人带着新欢与我擦肩。

要如何面对呢?握过手就一起放下吗?

我笑了笑,觉得自己现在一定笑得很难看,我说,“那帮我订一份最小型号的吧。”

前台服务员挺专业的,帮我拿出了另一款,“小姐,这个的最小型号和那个是一样的,所以您先试试这个的大小,如果可以,我就帮您预定。不然订好了发现尺码不对,我们这边也不负责替您退货,所以”

也是,仔细一点不会出差错,我就试了另外一个小号的戒指,倒是刚刚正好。

服务员这才说,“那就好,那我就帮您预订了?这边留您的名字,还是留您先生的名字呢?”

提到先生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察觉到背后萧里的视线一下子冰封下来,几乎能把我的脊背都冻住。

我说,“留我的吧。”

卫廷去掏卡刷款,我在一边默默看着,买了这个戒指,我和卫廷的事儿也跑不了了。

人家都掏钱买钻戒了,我还在等什么呢?

卫廷付钱的时候,我看见萧里冷着一张脸直接走了,背后薄悦小跑了几步去抓他,却被萧里条件反射狠狠甩开她的手。

“阿萧”薄悦惊了惊,被萧里当场甩开,脸色有点尴尬,又只能继续追上去,用眼神恶狠狠盯了我一眼,转身踩着高跟鞋就去追萧里。

我看着萧里一开始还慢条斯理嘲讽呢,现在怒气冲冲离去,觉得又有些可笑。

象是自己打了个胜仗,原来我和萧里之间,也是可以有别的状态的。

如今不动如山的是我,而气急败坏的是他。

卫廷付了定金过来的时候,还笑得特别开心问我,“心里爽快吗?”

我竖起大拇指,“goodj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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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激一下他你似乎挺开心的。”卫廷搂着我,把发票单子给我,“半个月后过来领吧,这个单子留着作为凭据。”

我说好,又问,“多少钱?”

“不告诉你。”

卫廷笑着眨了眨眼,“等真的订婚了我再告诉你。”

我失笑,“是打算靠这个套牢我吗?”

“被你发现了?”卫廷牵着我往外走,“萧里他们走了?”

“走了。”我看着人来人往的商场专柜,“我们也走吧,就当今天没见过他们。”

“你今天挺硬气的。”卫廷在一边夸奖我,“很好,越来越有骨气了。”

“我怎么就没骨气了?”

我看了卫廷一眼,“我以前也是这个脾气好么,只是以前更爱萧里一点,所以迁就他。”

“那么现在呢?”

“我把多得溢出来的爱拿来爱自己了。”

我自嘲的笑了笑,“送出去人家都不要,我能怎么办呢。”

卫廷表情愣了愣,隔了好久才说,“你只爱着萧里吗?”

“问这个问题多没意思啊。”

我放开他的手一个人往前走,舒展着手脚,象是伸懒腰一样,“是啊,只爱他一个人,以后可能也还会是这样,但是我看开了。”

爱一个人没爱到而已,一点都不丢脸。

哪怕现在还爱着,理智也已经战胜了冲动。我学会了更爱惜自己,从那场一个人的,可怜的独角戏里脱身。

从此以后,天大地大,再也不用受困于他的掌心。

“萧里若是来找你,你还会回去吗?”

卫廷在我背后问我。

我脚步一顿,“会啊。”

卫廷挺意外我这个回答的,或者没想过我会这么坦然面对内心。

“所以我也才想着让你再仔细考虑考虑,毕竟我现在还不可能很快和你磨合到一起。对你来说也有点不公平。”我回头冲卫廷笑了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还爱萧里,但是我不喜欢他了。”

如果这世上需要有事情,是要我用自己的生命来换萧里活下去的话,我义无反顾会去。但是如果萧里还活着,我不会再去打扰他。

卫廷的视线深沉下来,看着我,“没关系,我不喜欢从起跑线开始。”

另一边商场拐角,薄悦追了几步终于追上萧里,轻轻拉住他,“阿萧。”

还没来得及说剩下的话,就看见萧里直接把买来的戒指狠狠丢进垃圾桶。

“阿萧!”薄悦喊了一声,“你做什么?这是我们刚买的”

萧里冷笑,“太丑了,丢了,新买。”

那枚戒指躺在盒中摔落到垃圾桶的最底部,造型款式赫然是刚刚卖完了最小号的那一只——他们是买走最后一只最小号的顾客。

萧里没想过卫廷的审美居然和自己一样,这让他觉得象是被打脸一般。

他看中的戒指,卫廷也觉得好看。

那他看中的女人呢?

薄悦看着萧里在一边发大火,还有些害怕。

萧里很少能这样动怒,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莫非,是被卫廷他刺激了?

薄悦有些心疼看着那颗滚落不见的戒指,“阿萧,这戒指”

“我说了,太丑。下次再买。”

萧里头也不回地直接走了,离开了那个垃圾桶,薄悦看着垃圾桶许久,脸色逐渐扭曲。

薄悦站在那里一会就又去追萧里,萧里走了几步,薄悦喊他,“阿萧!”

萧里没回头。

“阿萧,你等等我”薄悦表情象是很委屈似的,围观群众看了一路,纷纷窃窃私语——

“那男的是个渣男吧?人家小姑娘都快哭了。”

“就是,人家姑娘喊他好几声都不回头。”

“啧啧,这年头,真是渣男越来越嚣张了。”

“长得帅有什么用,我和你说,越是有钱人,越是狗眼看人低。”

萧里冷漠地垂着眼皮,直到后来薄悦追上来抓住了他的手臂,在周围舆论的议论声中,又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更低,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阿萧,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你就这样不开心了”

“哎哟,那姑娘真是太单纯了,人家男的估计有外遇了。”

“听听这语气,可能爱得深吧?希望早点回头,渣男不可靠啊。”

“走吧走吧,别看了,人家估计还嫌我们看热闹呢。”

“下回就得拍个小视频曝光,这种人面兽心的渣男。”

“”

萧里总算有了表情波动,而那波动也只不过是掀了掀眼皮,看了眼薄悦,“说完了吗?”

薄悦一愣,又结结巴巴道,“你你要是不生气的话,我就不担心了。”

“哦。”萧里说,“说完了走吧,车上记得让我安静一会。”

薄悦嘴角都僵住了,然而萧里这次没甩开她,和在专柜里的态度不同,明显已经冷静下来了,她就跟着走,两个人到地下停车库的那段路都没有任何交流。

薄悦觉得自己在萧里的心里一定是不同的,不然为什么萧里会等着她醒来,会当着她的面出言嘲讽她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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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要娶她呢,要是没感觉,为什么娶?

很多疑问在脑海里,可是薄悦一句都不敢开口说,她觉得自己在面对萧里的时候一直都是瑟缩的,不敢说很多话。

然而萧里倒是笑了,“觉得委屈?”

薄悦颤了颤,“没有,我很喜欢你的,一点都不委屈”

萧里啧了一声,“别拿你对薄颜的态度来对我。”

对待薄颜的态度。

薄悦脸色煞白,她被萧里知道了吗?

“很喜欢在大家面前将自己姿态表演的很低,然后来获取同情和安慰,最后再自欺欺人告诉自己的确很伟大,能把这些委屈忍下来?”

萧里打转方向盘,“薄悦,你和你姐姐最大的差别在于,你姐是真的傻,不管什么事都不说一个字。而你。”

他顿了顿,冷漠的眼神转过去瞟了薄悦一眼,随后笑了笑,那笑容意味深长,只说了四个字,“好自为之。”

他知道,他既然知道——!薄悦一把抓住了萧里的手,萧里皱眉,“开车,放手。”

“阿萧”薄悦脸上这次再也没了先前那些造势,是真的慌张,“你想多了,我只是害怕你跟我姐姐又重归于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通过这些手段来告诉你我心里委屈,我当了两年植物人,我都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变化”

萧里淡漠地把薄悦的话听完,对她说,“薄悦,你要是不乐意,或者真委屈,可以走的。”

薄悦立刻摇头,“我没有这样想,阿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萧里没说话,目视前方,象是听故事一样看着薄悦可怜巴巴把话说完,“阿萧,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要娶我?”

薄悦红着眼睛,“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我对别的女人也不差啊。”

更标准一点来说,应该是萧里只对那个女人差,除此以外的别的女人,他都挺温情的。对待床伴向来都大方,毕竟暧昧这种东西,随便可以送给任何人。

薄悦轻声道,“阿萧,你一定是在测试我对不对?”

“你开心就好。”萧里咧嘴笑了笑,“如果这样想可以让你觉得开心的话,随便你怎么脑补加戏我对你的态度。”

哪怕薄悦觉得萧里爱她也没关系,他懒得去解释。

“我们这样结婚真的没事吗?”薄悦还想说什么,“阿萧,你不想结婚,我就不强迫你。”

“我现在不是强迫不强迫的问题。”眼看就快要到薄家了,这阵子薄悦又搬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不过萧里无所谓,他道,“订婚已经订了,如果要继续,我没意见。为了萧家我总归得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如果你不乐意,那就终止。”

但是结婚对于萧里来说是什么?她除了能得到一个萧家儿媳妇的名号,别的什么都得不到。

得不到就得不到,哪怕是个名号,那也是她的!薄悦握紧了拳头,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我没事我可以的,我们快点结婚,让爸爸妈妈们安心好不好?”

萧里的声音平淡地毫无波澜。

“好。”

我回去的时候卫廷带着我上车,后来容羡给我打了个电话。

“卫廷说和你出去逛街了,感觉怎么样?”

我尤豫了好久还是坦白了,“容羡,他买了戒指,我俩可能逃不了了。”

容羡在那里叹气,“逃不了就面对吧。”

我怔怔地抓着手机,“对卫廷挺不公平的。”

“你没必要替他想什么。”容羡对我说,“你自己不委屈就行。卫廷他也是成年人,他要是不乐意,自己也会说出来。”

我说,“好,那就这样吧,回头我去见见卫廷的家长,然后再带着卫廷见见我们家里人。”

“行。”容羡靠着阳台点了根烟,“婚后日子要是过不下去,就回来找我们。”

我笑了,“那我能回去找萧里吗?”

“老子腿都给你打断。”容羡恶狠狠说了一句,“萧里也一样要结婚,你俩没辄了。现在再往回跑也来不及了,别想了薄颜。”

我嘟囔着,“就是你们当推手,推波助澜一步步变这样的!”

“不知好歹。”容羡硬是被我气笑了,“老子给你找男人你还嫌弃,卫廷他哪儿不好了?”

我瑟缩了一下,“都都挺好的。”

容羡学着我的语气,“是呗,都挺好的,反正没萧里好对不对?”

我点头如捣蒜,“对对对。”

“你去死吧你!”容羡用力拍了一下阳台上的栏杆,“老子现在恨不得拿烟头烫死你个不长脑子的!回头你和卫廷一结婚就出国,我就不信你还能记得萧里。再敢惦记他,惹急我拉着你往马路上车子面前一躺,直接把你撞失忆了信不信?”

我在卫廷的车子后排大叫一声,“你这么狠!为了让我失忆忘记萧里,这种招数都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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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容羡吸了一口烟,忽然间手机又震了震,他看见上面的来电显示愣住了,“你等我会,我一会再打给你。”

我说好,那边挂了电话。

容羡迅速回拨,还有点不敢相信,接通了喊了一声,“萧里?”

萧里说,是我。

容羡嘴里的烟差点掉到地上,“你几百年不主动给我打一次电话。”

萧里冷笑,“是啊,从来都是你们出了事火急火燎给我打电话。”

“呸。”容羡乐了,“高中时候的事儿还记这么清楚,说吧找我什么事,和小颜有关吗?”

萧里说,对。

容羡说,“来我家吧,我刚给她打完电话,你过来坐下说。”

萧里说,“二十分钟,我刚把薄悦送回去。”

容羡一边往房间外面走,一边笑,“你还送薄悦回家?小颜和我说了今天遇见你了。”

“嗯。”萧里也在整理东西再次往停车库走,“我看见她和卫廷了。”

容羡笑得象是大仇得报一样,“什么感觉?”

“你现在要是在我面前,我肯定一拳打死你。”

萧里发动车子,将手机通话转换到了车载蓝牙上面,随后将手机放到一边,“我出发了。”

“过来路上小心。”容羡笑着走到了自家别墅地下一层,推开门,仔细地在酒架上挑着酒,“喝什么?老伙计。”

老伙计这个词语让萧里勾了勾唇,“roanenti”

“b。”容羡骂了一句,“老子家里就两瓶。”

萧里大笑,“开了吧,剩下一瓶等到我和薄颜结婚的时候。”

“你和薄颜结婚,还是说你俩同时和别人结婚?”

容羡在那边指出,“你想娶薄颜,你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滚蛋。”萧里一脚踩下油门,“我来了。”

“行,我在地下一楼棋牌室等你。”

萧里花了二十分钟不到就到达了容羡家里,来的路上突然下雨了,偶尔还会划过几道闪电,萧里觉得这雨太符合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了。暴雨倾盆的时候,他加快了速度,求死一般在湿滑的公路上飙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泛着青白色。

后来萧里直接把车子开进了容羡家的车库,他们家下面的车库是连着的,从车库里就能进去地下一层。开门的时候容羡穿着一身浴袍,手里还拿着起子,“哟?这么快?我刚把酒打开。”

萧里看样子最近心事实在是郁结,很少见他现在一直皱着眉头的样子。

“卫廷和薄颜在挑婚戒。”

萧里开门见山,旁边容羡穿着睡衣给他倒红酒,“嗯,然后呢?”

“你不在意么?”萧里反问了一句,“我一直觉得薄颜以后要不就是和我,要不就是和你。但是现在,她和别人跑了。”

“她的选择是她的自由。”容羡倒了酒给萧里,“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一直不变。萧里,就象你以前觉得薄颜离了你会死,但现在,她宁可让自己心死也要离开你。”

萧里愣了愣,“我来找你原本是想商量别的事情的。”

容羡挑了挑眉。

“卫廷是不是你和薄誊找来的,替薄颜开导的心理医生?”

萧里开门见山。

“不算职业心理医生。”容羡给自己倒酒,“是大学和我同一个系的,他也是修的心理学,以前和我关系还不错。我自己帮不了薄颜,就找他帮忙。他要是以后能对薄颜好,我也不多阻拦。”

“薄誊赞成?”

“赞成。”容羡意味深长,“没找你谈,因为你肯定不赞成。”

萧里冷哼了一声,竟然也没反对。

“你应该开心的。”容羡轻声说着,“从小到大缠着你的人没有了,你该开心的。”

“我也觉得我该开心的。”萧里接上容羡的话喃喃,“但是我现在。”

“一点儿,都不开心。”

“你在吃醋。”容羡一语中的,“你在害怕失去。”

萧里目光放空了看着容羡家里的藏酒架,也没说别的,过了许久才说,“我不想看见她结婚。我觉得在对于薄颜的感情上,我和你是一样的,为什么你不会有这种情绪?”

“我和你不一样。”容羡颇为轻松,“因为我从没有某一刻真正意义上拥有薄颜过,所以我也不用害怕失去。在我眼里薄颜永远是自由的,而我也只给得起陪伴,我们互相尊重,从不拖累。这是我对我自己的定位。”

“但是你。”容羡目光沉沉看着萧里,“阿萧,我们一起认识那么久,我是旁观者,我清楚知道你对薄颜的占有欲,所以薄颜走了你才会这样,这太正常不过了萧里,你没后悔,但是你已经失去了。”

“好吧。”萧里忽然间蹭的一下站起来,“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萧里扭头看着容羡,一字一句,“我,后,悔,了。”

容羡愣住了,“你想干嘛?想去找薄颜?她现在好好的,你敢打扰她,我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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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里说,“我想见她了。”

“想想吧你。”容羡一把抓住他,“你去找她能改变什么?”

萧里愣住了,容羡盯着他的脸,“你什么都改变不了。萧里,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

萧里脸色变了,瞳仁缩了缩,“那我要怎么办?看着她结婚吗?”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恰逢天边炸开一道惊雷。

萧里在电光火石般地那个瞬间,看见容羡一动不动对他,只说了一个字。

“对。”

对,看着她结婚。

别的,什么都没资格做。

我和卫廷到酒店的时候也淋了一场雨的末尾,他脱了外套撑在我们头顶,然后两个人是小跑着到楼道里的,随后他甩了甩衣服,“怎么一下子就变天了。”

我笑着说,“前阵子不是也下大雨么?”

“是啊。”卫廷按了电梯,后来到了雅诗阁里面,他替我抽了餐巾纸,“没感冒吧?”

“不至于,就这么点小雨。”我对卫廷说,“谢谢。”

“不客气。”卫廷看了眼窗外,“下次去我家住吧,也别老是住酒店里。”

我这次还想开口拒绝,可是话到了嘴边,就只剩下一句,“好。”

我以为这次什么都不会发生,就这么和萧里相安无事两两相望,可是当我和卫廷刚洗完澡之后,内线电话就打进来。

“那个小姐,楼下有一名客人非要上去见您”

“是谁?”我皱了眉头,下大雨的谁要来找我?容羡的话,酒店前台小姐都认识啊。

“说是姓萧,看着不象坏人但是感觉好象也不是什么好人”前台小姐和容羡关系不错,把我也当自己人,兢兢战战小心翼翼对我说,“您要不要下来看一下?”

我当机立断,“不认识,就说他找错了,不见。”

豆大的雨珠敲打在酒店玻璃窗上,那声音听着让人觉得心慌慌,如同逐渐加快的心跳。

后来我接到萧里的电话,背景音一片雨声,他冲我怒吼,那声音穿透手机,如同裹挟着风雨冲我刮来,“下来!”

我说,“不了吧,我们这样不好,我和卫廷在一起。”

萧里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我喊你现在下来!”

他站在中庭里,酒店中庭是一片露天花园,男人对着我房间在的方向抬头,“给你五分钟时间下来!”

我浑身一惊,“你疯了吗!下大雨跑来找我干什么,怎么不去关心你的薄悦?”

“关你屁事?”萧里口不择言,“现在就下来!”

“萧先生,薄颜可能没空。”卫廷火上浇油一样把我手机拿了过去,对着手机另一端的他笑了笑,“所以不好意思,您还是等在雨里吧。”

我感觉心脏瑟缩了一下,想下去看,卫廷一把将我拉住,“别去。”

我的手指都在颤斗,我知道我不该去的,去了就会心软,不能去的。可是我的心抖得厉害,真的像被人挖出来一样。

直到窗外传来萧里的叫喊声,如同惊雷劈裂雨幕,我猛地走到床边推开窗,一股风雨直接冲着我灌进来,劈头盖脸地砸满了我全身。

真冷啊。

我抹了一把脸,低头就看见萧里身子细长如同鬼影,站在酒店花园中庭,浑身湿透立在楼下,旁边欧式的路灯投射出惨淡的灯光,将他的湿漉漉的脸照得惨白。

萧里抬头,看见楼上推开窗的我。

他仰起脖子,雨水顺着衣领往下滑,淌过他凸起瘦削的喉结,落入单薄的衣衫中。

白光下雨水摔落的过程被拉出无数条转瞬即逝细密的雨线,在那一刻我觉得象是时光流转,如同看见萧里订婚那一天,在雨中崩溃的我。

萧里抬头,依旧还是那张漂亮的脸,只是他的眼神带着灵魂深处的痛,对我说,“薄颜,下来。”

我哭了。

眼泪当场肆无忌惮地落下来。

“容羡和我说,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结婚。”

萧里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一张脸惊为天人,尤其是在漆黑雨夜中,如同鬼魅不切实际——我才知道原来太过美丽的东西都是危险的,萧里,也在这范围内。

心脏深处滋生出剧烈的疼痛感,我掉了几滴眼泪就硬生生止住了,笑着对他说,“对的,你结婚,我也结婚。通通都不要好过吧。”

再后来,我直接刷的一声将窗户重新关上。

我听见那一瞬间有人用颤斗的声音喊我名字,长夜漫漫,终究被雨声冲散。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我关上窗户以后,似乎还能听见萧里的声音,但是我走到床边把自己抱起来,捂住耳朵。

我猜此时此刻在卫廷眼里的我一定是异常狼狈。

或许和在雨中的萧里比起来,我甚至比他还要狼狈。

卫廷抽了一张餐巾纸过来,床边被他用膝盖撑着所以陷下去一块,他过来擦我的眼泪,对我说,“别哭了。”

我抬头,声音都在哆嗦,“我没有”

没有没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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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大雨愈发焦急地拍打在窗户上,那声音越来越响,象是老天在震怒,把一场暴雨下得淋漓尽致,天边响起了雷声,远方地平线传来搏动起伏的闷响,伴随着阴沉冰冷的雨水,将整座城市掀翻倾倒。

卫廷去给我烧热水,我抱着自己,身上有一半被刚才探出窗外而被淋湿,导致我半边肩膀都是透明的,我擦了擦上面的湿痕,发现并没有用,除非用吹风机吹。

卫廷拿水杯的时候,视线往窗外看了一眼,随后在我背后对我说,“他还等在雨里。”

我的心当时就重重一疼,脸色有些苍白,“你说什么?”

卫廷干脆大大方方站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嗯,还在。”

我跳下床,没打开窗,象是小偷一样往窗外瞄了一下。

萧里还站在雨里,大雨冲他而去,滔天暴雨抵砺他的眉目,在雨水的浸染下有一种,脆弱的,惊心动魄的美感。

我怔怔看着萧里站在楼下,身影欲堪破,再后来我实在是忍不下去,干脆把头撇过去。

卫廷笑着问我,“不想下去。”

我觉得现在,他脸上的笑,那萧里眉眼深处的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里觉得如同被水淹没,细瘦的魂魄被狂风吹得七零八落,再后来我哽咽了一声,没忍住,站在窗边嚎啕大哭。

不要下去。不要心疼。不要再为了他被牵动任何一分心情。

哪怕看。哪怕切身实际地痛。

也要一动不动。

千刀万剐。

才生动。

卫廷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我忍不住了,我说,“我想下去找他。”

萧里立在雨中,六合八荒独留他一身惊鸿,那模样太寂寞了,眼神寂寞到一眼能把我的心看碎。

卫廷抓住我的肩膀,比以往绅士的力道都要大,在我耳边,一字一句,“不要下去。”

让这一切在这场倾盆大雨里画上句号,然后离开,义无反顾。

卫廷给我喝水,我因为情绪激动,仰头就喝了大半杯,之后猝然一停,总觉得白开水的味道有点奇怪,有点苦。

我说,“你是不是在水杯里放了什么?”

卫廷没有否认,“对。”

我觉得身体迅速无力,力气褪去,只剩下虚弱的声音,“是什么?”

“让你可以撑过这个晚上的速效安眠药。”

准确点说是速溶镇定剂。

我瞳仁迅速换散开来,甚至无法对焦在眼前卫廷那张英俊帅气的脸上,只觉得视野里的一切都在倾仄,逐渐的扭曲颠倒,失去一切色彩。

耳边的声音慢慢的被人抽空,我嘴巴无力地动了两下,看见卫廷在我耳边低沉的声音。

“我不会害你。”

可是我在睡过去之前,最后一秒黑暗前,脑海里出现的,是一双冰冷无情的,褐色眼睛。

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猛地从床上卧起。

没穿衣服。

我心一寒。

被子从我肩膀上滑落的时候,我颤斗了一下,迅速拿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胸口,随后猛地抬头——

卫廷正穿着拖鞋从外面客厅走进来,这间房间是套房,他估计早就醒了,就在外面客厅坐着办公,等我睡醒。

我感觉喉咙里手一挥班会发不出声音,大脑一片空白,让我有些分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之后,那些记忆的碎片才重新融合,我象是傻了一样盯着眼前的卫廷,声音都在发抖了,“你”

“早上好。”卫廷还是那副如春风般温柔绅士的态度。

我抓住了被子,我说,“我为什么没穿衣服?”

卫廷语气都很缓慢,“你昨天身上衣服都湿了,你忘记了吗?”

我如遭雷劈,“那你为什么”

“怕你感冒。”

卫廷靠近我,对我说,“早餐打算吃什么?楼下有自助早餐。”

我摇摇头,“不想吃东西。”

卫廷过来在我床边坐下,“生我气了?”

我说,“对。”

“好吧,是我冒昧了。”卫廷表示无奈举起双手,“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给你吃药的,但是如果不吃药,你估计一晚上都睡不好。”

我把脸转向别处,表示不想和卫廷说话。

卫廷失笑,“真和我生气了?”

我还是不想理他。

“行吧,是我错了,你别为了这种事情生气。”卫廷替我去拿晒干的衣服,然后帮我叠好放在床尾,“起来了穿一下衣服,别感冒。”

我还有点尴尬,“你昨天动手帮我脱的?”

卫廷说,“要么用脚?”

“”我沉默了好久,“你这样不大好吧?”

卫廷笑了笑,“早晚都得看吧?你放心我很正人君子的,不该碰的地方统统没碰。”

我笑得嘴角都僵了,“那我还要谢谢你噢。”

“不客气。”卫廷几乎能把我气死,对我笑笑,随后说,“对了,早上萧里来过。”

我又是一愣,下意识是用喊的,“他昨天晚上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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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廷耸耸肩,“谁知道呢?”

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那我为什么没听见声音?”

“昨天药效很猛。”卫廷说,“你没醒,睡得很沉。”

“他说什么了?”

我无比着急,萧里早上都来了吗?来干嘛?

我们都这样了,无可回转了,他突然间回来干什么?告诉我还对我残有爱意吗?

卫廷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我心冰冷,如同昨夜的雨。

“什么都没说?”

我重复了一遍卫廷的话,卫廷欣赏完我这副样子,又继续对我说道,“他冲进来,原本大概是想打我,后来我说‘薄颜在里面还在睡觉。’,他就到里面来看你。”

接下去的话卫廷顿住了,不用多说我就知道会有什么发展。

看我,看我没穿衣服睡得沉稳躺在床上。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你故意的对不对?肯定想到了第二天萧里还会再来,所以让他看见我这样”

卫廷笑眯眯地打了个指响,“right”

我气得发抖,现在就想冲上去和卫廷打一架。

我又问,“然后呢?”

“然后萧里走了。”

卫廷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是我眼里有别的情绪似的。

“他全程没说一句话。”

我象是被人掏空了灵魂,木纳地听着卫廷复述了一遍早上在我沉睡期间发生的一切事情。

然后,心口逐渐被寒意侵袭。

卫廷说,“得了,换个表情吧。一切都结束了。”

都结束了。

真的都结束了。

我看了眼放在床头柜上的订购戒指的发票,大脑深处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

萧里,这场血腥爱情故事,原来我们,谁都不是赢家。

哪怕两败俱伤,生,我要你记住我,死,我也要你记住我。

萧里是在第二天中午失魂落魄敲响了容羡家里的门。

容羡再次穿着睡衣出现,看见地下一层门口站着的萧里吓了一跳,“我靠!”

萧里身体滚烫,步子虚浮走进来,几乎是用飘的,脸色苍白,眼神却深沉。

他向来都是很注重自己的外在形象的,毕竟萧家大公子只手遮天呼风唤雨,自然外表也是光鲜亮丽相貌堂堂,可是唯有这一刻,他象一个流浪的,无家可归的孩童,一把抓住了容羡的肩膀。

容羡看着萧里通红的眼框,觉得他状态不对,去探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萧里没说话,只是隔了好久喃喃了一句,“她和卫廷在一起了。”

容羡一下子明白了,萧里肯定是去找他们了。

他拖着萧里如同拖着一具尸体往家里扛,用脚踢上门后就带着萧里沿着盘旋楼梯往上面走,正巧遇上安娜端着燕麦粥出来,吓了一跳,“阿萧?怎么回事呀?!”

容羡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他好象发烧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哎呀!”在安娜眼里,从小和容羡一起玩到大的萧里也象她半个儿子,立刻喊家里的佣人去请医生,萧里不肯,哑着嗓子,“安姨,我没事。”

“还说没事呢!”

安娜上去探萧里的额头,“天哪,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呀!昨天外面雨这么大跑哪里去了?淋一晚上的雨也不会这样呀。”

萧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昏了过去,安娜和容羡手忙脚乱,为了防止萧家人担心,安娜没有和馀敏说,倒是打电话把自己老公喊来了。容铮到家赶来看萧里的情况,还嘀咕,“从小看着他长大,倒是第一次看见他生病成这样。”

容羡心说这不是生病了,这是心病。

萧里发烧四十二度,醒来的那一刻容羡都想鼓掌了,“牛啊,这样都没成弱智。”

萧里嗓子是哑的,睁眼就问,“我现在在哪?”

“天上人间。”容羡很不正经地回答,“你已经上天堂了,我是你的上帝爸爸,有什么愿望,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反正我也不会满足你。”

萧里又闭上眼睛睡过去,容羡吓了一跳,“我靠,别死啊,我说说的,萧里?萧里?!”

“你这熊孩子瞎说什么呢!”安娜和容铮一起打容羡,容羡抱头鼠窜,“我就开个玩笑啊!”

萧里这一次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终于,烧退了。

萧里烧了一天一夜,容羡和他家里人就在床边守了一天一夜。

后来萧里再次醒来的时候,还剩下轻微的低烧,睁眼的时候容羡的脸在他眼睛上方,一动不动盯着他。

萧里哑着嗓子,嘶了一声,“干什么?”

“看你什么时候醒。”容羡收回身体,对萧里说,“唉,你为了这事儿有什么好闹啊,看看现在自己也发烧了病倒了,好玩吗?”

萧里继续不去搭理容羡的话,自顾自道,“水。”

容羡叹了口气,给他倒了一杯,安娜下来看见萧里醒了,过去关切地安慰他,“阿萧啊,出什么事了啊?阿姨从小到大没见过你病成这样,哎哟,馀敏要是知道了估计得担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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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姨,先别告诉我妈。”萧里低声说道,“我等好了再回去。”

“没事,你住安姨家里吧。”安娜让下人去给萧里盛粥,但是现在萧里嗓子疼得连粥都喝不进,只能摇摇头,“我没事,还不饿。”

“哎哟,都瘦成这样了。”

“妈,您别夸张,萧里没瘦多夸张啊。”容羡在一边倒是自己端起安娜给萧里的粥喝得很欢快,“我明天带他去医院挂针,到时候带他去外面住吧,你们也别担心了,萧里自己心里有分寸,不会出事的。”

“你这孩子!”安娜伸手就去打容羡,“粥放下,给阿萧吃的!哪儿轮得到你?!”

容羡跳得老远,“我喝点粥怎么啦!”

萧里看着安娜和容羡,忽然间觉得恍惚。

他不怎么生病的,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明明是个渣男,还他妈不遭报应,天天冠冕堂皇地来往,就没有人能收拾他,上路也从不被车撞。

但是没人知道萧里其实被撞过一次,就是那个女人开车撞的,他也就被报应过一次,还是那个女人现在给他的报应。

隐约还记得在很小的时候,萧里有一次中暑,在家里晕倒,馀敏都吓了一跳,睁眼的时候薄颜和容羡在他床边担忧地看着,那个时候他们高中,薄颜那张脸嫩的能掐出水来,萧里从病痛中醒来,一动不动怔怔地盯着薄颜的脸看了好久。

当时他在想什么?想的或许就是,以后要让这双眼睛,永远都注视他。

萧里结束了无聊的回想,再看向四周的时候,容羡还在,他父母还也在,唯独少了一个女人。

萧里觉得寂寞得要疯掉了,他除了嗓子疼,心更疼。

安娜看着萧里这样,以为是他生病了情绪低落,也不好打扰他,就让容羡多陪他说说话,“你俩一块长大的,也有共同话题,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容羡,好好照顾萧里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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