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木叶的喧嚣勉强透入，却无法驱散火影办公室内凝重的空气。
几天后的傍晚，一个高大却衣着略显不羁、顶着一头标志性刺猬白发的男子，木叶三忍之一的自来也，正以一种随意的姿态坐在窗台上，眉宇间积压着连日奔波的疲惫与疑虑。
“水门，”自来也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语气不复往日的跳脱，“九尾现世的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村子遭袭，你的信里却说玖辛奈无恙。还有————”
他顿了顿，吐出那个缠绕心头的名字，“大蛇丸————他怎么会成了叛忍？”
九尾之乱的消息传开时，自来也曾心急如焚。
幸而紧接着收到了得意门生波风水门的信件，得知他和旋涡玖辛奈都平安，才稍稍安心，在对方的劝说下未立刻折返。
未曾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挚友大蛇丸叛逃木叶的消息如又一记重锤砸来，让他措手不及，极待解惑。
办公桌后，四代目火影波风水门金色的发梢在夕照下显得有些黯淡。
他深深叹息一声，缓缓开口，将从九尾封印仪式当晚神秘黑衣人的袭击，到源拓野如何以惊世骇俗的封印术将九尾一分为二，奇迹般地从死神手中夺回玖辛奈性命的过程，详尽道来。
讲述并未停顿，水门继续低沉地叙说着后续，志村团藏与大蛇丸在阴暗角落里进行的、违背人理的人体实验被无情揭穿————
“人————体实验————”自来也的声音干涩，眼神瞬间失焦。
往昔与大蛇丸并肩作战、共同成长的片段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涌，有笑声，有争执，有共同的理想。
情感上，他本能地抗拒接受这个事实，那颗追求知识的心，怎会走向如此黑暗的歧途？
但理智冰冷地提醒着他，以大蛇丸的偏执和那份对力量永无止境的探索欲，这并非全然不可能。
巨大的失望和揪心的痛楚席卷而来，自来也痛苦地闭上双眼。
记忆猛地闪回。纲手痛失至亲，弟弟绳树与恋人加藤断之后，大蛇丸那时隐藏在眼底的冰冷与疯狂，彼时的自己竟只认为是悲伤过度————如此明显的异样，他竟疏忽了！
自来也天性不愿将内心的阴霾传染给他人，他强压下翻腾的情绪，迅速用惯有的豪迈笑容掩饰起心底的裂痕，刻意将话题扭转到稍显积极的方向。
“哎呀呀！”他夸张地拍了下大腿，声音刻意拔高了几度，“水门，你口中的这位源拓野前辈可真了不得！分割九尾？亏他想得出来！更绝的是再塞回去，硬生生把玖辛奈给捞了回来！这份本事，简直是————”
波风水门湛蓝的眼眸深深地看着他的老师。
他太了解自来也了，那笑容下的苦涩他看得分明。
他体贴地顺着老师的话题，也露出一丝真心的微笑，“是的，自来也老师。
拓野前辈是一位非常可靠的前辈。如今在封印术上的造诣————恐怕已在我之上了。”
“恩？！”自来也本是转移话题，此刻却是真真切切地惊诧了。波风水门在封印术上的天赋与成就，放眼整个忍界也属顶尖，能让他亲口承认不如的人————
水门认真地点头，语气带着由衷的赞佩，“最初相遇时，我们或许还在伯仲之间。但后来，我们将旋涡一族秘传的封印之术交给他研习后，前辈的进境堪称神速————如今，在封印术方面我想我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那份对封印术的理解和运用，令人惊叹。”
“竟————如此了得？”自来也收起玩笑之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份评价让他对源拓野的封印术实力有了全新的认知。
若封印术已臻化境，那么能成功分割并重新封印尾兽这种惊世骇俗之事，似乎也变得没那么让他惊讶了。
“另外，”水门稍作停顿，神色变得郑重，“自来也老师，源拓野前辈临行前，特意向我提出了一项请求。”
“哦？与我有关？”自来也挑眉，若非如此，水门不会在此时提起。
水门便将源拓野主动请缨奔赴战场支持，以及出于对其安全的审慎考虑，自己最终将其安排在后勤医疗部队的决定，一一向自来也阐明。
听罢，自来也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和认可，“水门，你的安排是妥当的。他确实是个心系木叶的好忍者。”
能在享有威望后仍甘愿在最危险时刻贡献力量，这份品质难能可贵。
波风水门再次点头，师徒二人默契地避开了那个令人痛心的名字，大蛇丸。
他们都知道，这个话题触碰的伤口太深，此刻并非展开讨论的时机。
自来也心中已暗自下了决心，待边境战事了结，他定要亲自去追寻大蛇丸的踪迹。
他想知道的不仅仅是真相，更是想尝试能否将挚友从那条布满罪恶的不归路上拉回来。
至于志村团藏？这个名字已不值得在这间办公室里被提及，他的结局无人关心，也无人挂怀。
短暂的沉默后，自来也终于道出了最牵动当下大局的问题，“边境那边————
情况究竟如何了？”
提到边境，水门温和的面容瞬间染上严峻之色，眉头紧锁，“很糟糕，老师。云隐村早已不满足于小规模的试探性骚扰，冲突已逐步升级为实打实的小规模战役。据前线报告和情报分析，就在这几天内————”
水门的声音愈发沉重，“全面战争爆发的可能性————极高。我们必须全力以赴。”
“局势已经恶化到如此地步了？”自来也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他原打算稍作休整，看望玖辛奈和三代老师后再启程。
看来，木叶给他的喘息时间几乎为零。
“恩，”水门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对方之前的大规模试探，恐怕正是在极力确认大蛇丸叛逃消息的真伪，以及判断这会对木叶实力造成多大影响。如今，他们显然得出了结论。”
“明白了。”自来也干净利落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落日馀晖下投射出长长的影子，“我去看看玖辛奈和老头子，随后立刻动身前往前线。”
时间一刻也不能耽搁。
水门迅速从桌上拿起一叠早已准备好的文档递给自来也，在他即将迈出大门之际，郑重地补充道。
“自来也老师————请务必，务必留意源拓野前辈在战场上的安全。他的价值————对木叶至关重要。”
“哼！”自来也故意板起脸，佯装不满道，“他的安危重要，难道你老师我这个“传说中的三忍”的安危就不值钱了吗？”
水门哭笑不得，连忙解释：“老师，您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语间带着晚辈特有的亲昵与无奈。
自来也大笑一声，人已跨出门坎，那爽朗又充满自信的回音却留在了空旷的办公室里：“放心！有我在的地方，他想出事都难！哈哈哈”
波风水门听着那渐渐远去的笑声，微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目光转向窗外，落在远处那座历代火影的颜岩上。
若不是担忧那个隐藏在暗处、能操控九尾的神秘黑衣人再度发难，作为四代火影的他，此刻最渴望的正是亲临前线，与老师、战友们并肩奋战。
如今只能坐镇后方，掌控全局，这非他所愿，却是他身为影的责任。
一丝沉重涌上心头，他低低叹了口气，目光投向远方烟尘未起的天空。
“愿一切————顺利。”
自来也离开火影楼后，很快看到了正踽踽独行的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
看到那个在志村团藏阴霾未散之际，又骤然遭受大蛇丸叛逃沉重打击的身影，那明显可见的苍老让自来也心中五味杂陈。
那眼神中的落寞，是连番失去信任之人的深刻创痕。
他不禁暗自叹息，徜若当初老师能对志村团藏的贪婪与冷酷多一些警醒，少一些纵容，也许今天不至于如此————
这迟来的悔悟终究太过沉重。
他默默地行了礼，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出现在三代火影的面前，没有过多言语，身影融入了木叶华灯初上的暮色之中。
三代火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自来也的位置看了看，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能够看到。
此时，他又看到了隔壁的志村团藏那已经丧失了所有斗志的身影，对方只剩下一只能够看见光芒的眼睛此时也充满了晦暗。
志村团藏在看到三代火影之后，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暴怒，同时也仿佛没有了任何感情色彩，转过身离开了。
三代火影看着志村团藏的背影，张了张口，内心有些悲哀。
表面上，他救下了志村团藏一命，但是实际上。
自从志村团藏完全丧失了成为火影的希望，并且丧失了所有力量和原有的权力成为了一个事实上的废人之后，他就已经死了。
留下的只是一副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最终，三代火影自嘲地笑了笑，志村团藏如此，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