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那场惨剧后,沉家上下认定是温晴独自逃命,间接害死了他们的宝贝女儿沉闻玟。
唾沫星子几乎要把温晴淹死。
两人也分了手。
但沉闻洲没放过她。
他把她圈养在身边,不见光,也不让走。
象一件打碎了又舍不得丢的旧瓷器,粘好了,放着。
顾南淮知道这层关系。
他握紧手机,声音低沉:“去,把温晴带出来。”
电话挂断。
顾南淮大步下了楼,脚步沉而急,砸在木楼梯上闷响。
胸腔里仿佛被塞进了一把粗粝的沙子,闷堵,钝痛,更多的是一股烧灼的怒意与自我厌弃。
怒的是,她竟然真的打算去。
为了他,要去面对沉闻洲那种疯子,去承受那份不言而喻的折辱与觊觎。
厌弃的是他自己。
是他顾南淮,竟然沦落到要让心爱的女人用这种方式,去换取他片刻的喘息或所谓的清白!
男人高大身影径直到了二楼主卧门口,握紧门把,用力旋开。
“时微——”他要拦着她。
然而,主卧里,只有打扫卫生的女佣。
“先生,时小姐正在厨房里,亲自张罗着晚餐。”金发碧眼的女佣,操着流利的英语,毕恭毕敬道。
顾南淮微微一怔,扣着门把的手,缓缓地松开。
她不是要去找沉闻洲的么?
……
厨房亮着暖黄的光。
时微系着素色围裙,正低头煎牛排。
油星细碎地溅开,她微微侧身避开,夹子翻动肉排,动作熟稔。
空气里有胡椒和炙烤的香气。
顾南淮喉结滚了滚,大步走到她身边,“怎么亲自下厨,别油花溅着,烫着。”
说罢,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夹子和锅铲,动作熟稔地接替了她的位置。
“很久没下厨了。”时微莞尔,也没争,转身去摆弄餐桌上精致的烛台,点燃那几支细长的白烛。
火苗舔上烛芯,暖光晃开。
“想着明天你还要上战场,给你补充点能量。”她眼眸注视着温暖的火苗,暗暗许愿:化险为夷。
顾南淮笑了笑没说什么。
晚餐摆在烛光下,外面雪花飞舞。
牛排切开,肌理渗着汁水,高脚杯里红酒轻晃。
半饱微醺间,时微放在桌角的手机震动起来。
又是那个境外号码。
沉闻洲。
她抬眸,望向对面。
顾南淮正垂眼切着牛排,动作斯文,银质餐刀划过瓷盘,发出规律而轻细的摩擦声。
她当着他的面,指尖一划,按了免提。
“沉先生。”
对面,餐刀在瓷盘上突兀地停住,齿刃刮过盘面,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锐响。
顾南淮没抬头,但握着刀柄的指节微微绷紧,手背上筋骨隐现。
“嫂子。”那头,沉闻洲坐在包厢暗处,叼着烟,嗓音裹着散漫的笑意,“在哪呢?”
时微背脊自然地靠向椅背,目光掠过顾南淮绷紧的手,语气平静,“我正陪我未婚夫烛光晚餐。”
“你、有何贵干?”说话间,嘴角牵起一抹讽笑。
包厢内,沉闻洲闻言,下意识地咬紧了香烟滤嘴,转瞬,额角的青筋暴起,声音骤冷:“你耍我。”
电话这头,顾南淮缓缓掀起眼帘,深邃的黑眸径直锁住了时微。
烛光在他眼中跃动,映出底下翻涌着,浓稠如墨的情绪。
时微被他的目光烫了下,心尖微颤,嘴角对沉闻洲的讽笑更深。
她对着手机不紧不慢道:“沉先生难不成以为,我男人真的需要我挡在他前面?”
她顿了顿,目光与顾南淮在空中无声交缠,“就算我愿意,他也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