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
并非落入虚空,而是坠入一片光的坟墓,音的残骸。
齐夏和零从被撕裂的穹顶裂口坠落,瞬间被外面战场更加狂暴的能量乱流和声浪淹没。暗影核心脱困带来的毁灭性能量如同海啸般冲刷着整个“枢纽”结构,爆炸的火光如同濒死巨兽最后的痉挛,将一切映照得忽明忽灭。金属碎片、能量残渣、以及不幸被卷入的“肃清者”和阴影生物的残骸,如同暴雨般在他们周围飞溅、翻滚。
齐夏死死抓住零的手,另一只手徒劳地在空中挥舞,试图在混乱中找到一丝稳定。灵魂的创伤在连续的高强度冲击下已然麻木,只剩下一种濒临解体的虚无感。那“薪火”回响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地维系着他最后的存在。
零的情况同样糟糕,她几乎失去了所有力量,只能依靠齐夏,在毁灭的风暴中随波逐流。
不知坠落了多久,或许只是几秒,却仿佛漫长如一个世纪。一股突如其来的、方向混乱的爆炸冲击波猛地从侧方袭来,如同无形的巨掌,狠狠拍在他们身上!
“唔!”齐夏闷哼一声,抓住零的手差点脱力。两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这股巨力狠狠推离了原本的下坠轨迹,向着战场边缘、一片相对“平静”的黑暗空域斜飞出去。
剧烈的旋转和失重感让他们几乎失去意识。
最终,他们重重地“砸”在了某个坚硬的、冰冷的、带着粗糙摩擦感的“平面”上。
撞击的震动让齐夏 bnk 面具下的脏腑仿佛都移了位,他趴在冰冷的表面上,剧烈地咳嗽着,咳出的不再是血,而是带着内脏碎片的暗红沫子。零摔在他身旁,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蜷缩着身体,一时无法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那令人窒息的晕眩感和剧痛才稍稍缓解。
齐夏艰难地抬起头, bnk 面具后的视线模糊地扫过四周。
这里不是“枢纽”的内部,也不是纯粹的虚无。
他们似乎落在了一块巨大无比的、正在缓慢漂流的残骸上。
这块残骸的材质难以辨认,像是某种金属、岩石和固化能量混合而成的怪异聚合体,表面布满了撞击坑和撕裂的痕迹,边缘参差不齐,规模堪比一座小型山峰。它正无声地在一片更加广阔、布满了类似漂流碎片的黑暗空域中缓缓移动。
放眼望去,类似的巨大残骸比比皆是,如同宇宙坟场中漂浮的墓碑。有些残骸上还能看到依稀可辨的建筑结构或机械轮廓,但大多都已彻底死寂,只剩下冰冷的物质外壳。远处,“枢纽”那庞大的、此刻正不断爆发出火光和能量闪电的结构体,如同一个正在经历痛苦的垂死星体,依旧在持续不断地遭受着暗影狂潮和阴影生物的攻击,但战斗的余波到达这里时,已经减弱了许多。
他们竟然阴差阳错地,被爆炸抛出了主战场,落在了这片位于“枢纽”边缘的、由无数世界残骸构成的漂流坟场之中。
暂时的安全?
齐夏不敢确定。他强撑着坐起身,检查了一下零的情况。她只是脱力和轻微震伤,并无生命危险,但精神的损耗极其严重,此刻眼神都有些涣散。
“我们暂时安全了”齐夏嘶哑地说道,声音如同破锣。
零缓缓点了点头,努力集中精神,感知了一下周围。“这里能量很稀薄也很混乱但至少没有直接的攻击”
她试图调动“观测”能力,却发现如同石沉大海,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死寂和杂乱无章的背景噪音。这片漂流坟场,似乎能吸收和分散大部分的能量与感知。
齐夏也尝试感应自身的“薪火”回响,那感觉如同在浓雾中摸索,回响本身并未消失,但变得极其微弱和模糊,与他的联系也若即若离。灵魂的创伤并未好转,只是被一种更深沉的疲惫和虚弱所掩盖。
他们还活着,但状态差到了极点,力量几乎耗尽,身处未知环境,与任何可能的盟友或资源断绝了联系。
绝境中的短暂喘息,却感受不到丝毫希望。
齐夏挣扎着,将零扶到一块相对背风、能遮挡部分视线的巨大金属凸起后面。两人靠坐在冰冷的残骸上,望着远处那依旧在不断爆炸、如同末日烟花般的“枢纽”战场,一时间相顾无言。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不仅仅是身体的,更是精神的。从“歌剧院”到归墟,从“断裁厅”到禁忌监狱,他们一直在逃亡、战斗、挣扎,每一次都险死还生,每一次都付出惨重代价。而未来,依旧是一片迷雾,甚至可能比过去更加黑暗。
零将头轻轻靠在齐夏的肩膀上,冰冷的体温透过衣物传来。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靠着,仿佛这是唯一能汲取到一丝温暖和安宁的方式。
齐夏 bnk 面具下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推开她。他抬起头,望着那片由无数死亡世界碎片构成的、永恒寂静的漂流坟场,心中一片冰冷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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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反抗?意义何在?
是为了零那句“真的”吗?是为了承自守望者碑石的“薪火”吗?还是仅仅因为不想就这样消失,不想向那些将他视为实验品、变量的“观测者”低头?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只要还活着,只要意识还未彻底湮灭,他就无法停下脚步。
就在这时,零似乎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波动,轻声开口,声音微弱却清晰:“齐夏”
“嗯?”
“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齐夏沉默了片刻, bnk 面具下传来低沉的声音:“交易而已我利用了它它也利用了我们”
“不。”零轻轻摇头,抬起头,看着他那张被面具遮挡、却依旧能感受到坚毅轮廓的侧脸,“在那之前你挡在我前面的时候不是为了交易。”
齐夏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震。
零没有再说什么,重新将头靠了回去,闭上了眼睛,仿佛睡着了。
齐夏看着她疲惫安静的睡颜(虽然此刻是靠着他的肩膀), bnk 面具后的眼神复杂难明。一些被刻意压抑的、不属于“不死回响者”的细微情绪,如同冰封湖面下的暗流,悄然涌动。
他移开目光,再次望向那片无尽的漂流坟场。
突然,他的视线被远处一块尤其巨大的、形状怪异的残骸所吸引。
那块残骸通体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表面似乎覆盖着某种类似生物组织的、仍在微微搏动的脉络。更令他注意的是,在那块残骸的附近,漂浮着一些极其微小的、散发着淡绿色荧光的光点。
那些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虫,在死寂的黑暗中无声地飞舞,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那是什么?
能量残余?某种未知的生物?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齐夏的“计算”本能,那基于无数次死亡磨砺出的对“异常”的敏感,再次被触动。在这片几乎完全死寂的坟场中,任何“活动”的迹象,都可能意味着变数——可能是危险,也可能是转机。
他轻轻挪动了一下,避免惊醒零, bnk 面具后的目光死死锁定那些遥远的绿色光点。
新的发现,或许会带来新的危机,也可能是这片绝望坟场中,隐藏的一线生机。
漂流,尚未结束。
而在那黑暗的尽头,萤火般的微光,正悄然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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