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
不是坠落深渊的失重,而是被投入时间与记忆的粘稠漩涡。黑暗不再是视觉的缺失,而是无数破碎画面、扭曲声音、尖锐情绪混杂成的、令人疯狂的洪流。
齐夏紧紧抱着零,感觉自己的意识像一张脆弱的纸,在这狂暴的乱流中被反复撕扯、揉捏。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同冰冷的刀片,强行楔入他的脑海:
痛苦、绝望、愤怒、迷茫亿万种极致的负面情绪如同毒液,顺着这些记忆碎片注入他的灵魂。他的“不死”回响在这纯粹的精神冲击面前显得如此无力,甚至因为其特性,他被迫更加清晰、更加持久地感受着每一份痛苦! bnk 面具下,他的五官扭曲,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却连一丝声音都被这记忆的洪流吞没。
零的情况同样糟糕,甚至更甚。她的“观测”本能在这片混乱的记忆源点如同不受控制的雷达,被动地接收着一切。她蜷缩在齐夏怀里,身体剧烈颤抖,兔子面具下不断溢出痛苦的呜咽,纤细的手指死死抠进齐夏的手臂,指甲陷入皮肉。
“齐夏”她破碎地呼喊着他的名字,仿佛这是唯一能锚定她即将涣散意识的坐标。
齐夏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他不能在这里崩溃!守墓人用自己换来的机会,零的依赖他必须撑下去!
他拼命集中精神,不是去抵抗,而是试图在这狂暴的洪流中,抓住一些相对“完整”的、可能蕴含信息的碎片。就像在泥石流中徒手挖掘可能存在的宝石。
渐渐地,一些重复出现的、更具象征意义的画面,开始从混乱的背景中浮现出来:
一颗巨大无比的、如同眼睛般的晶体,悬浮在虚无之中,冰冷的“目光”扫过无数个如同气泡般的世界(培养皿?)。这“眼睛”的结构,与“枢纽”大厅里那些球形屏幕,以及金色面具人偶尔流露出的气息,隐隐相似
一些穿着与金色面具人类似、但袍色各异(银白、暗红、墨绿)、面具样式也不同的身影,站在一个巨大的、布满星图的圆厅内,似乎在争论着什么。他们的声音模糊不清,但能捕捉到一些碎片:“样本不足”、“终末低语增强”、“必须找到‘原初密钥’”
一场无法形容的、波及了无数“气泡”的巨大灾难的模糊影像。空间本身在哀鸣,规则成片地断裂,那些“眼睛”晶体的光芒变得极其不稳定,许多“气泡”如同被戳破般瞬间湮灭这场灾难,被一个充满了恐惧的意念称之为——“大崩毁”。
“大崩毁”之后,残余的“眼睛”和那些袍色各异的身影,似乎建立起了某种秩序,也就是“观测站”和“枢纽”的雏形。他们的目标变得更加明确,也更加残酷。大量的“培养皿”被主动制造或修复,投入运行,进行着所谓的“筛选”和“养料”收集。记录员林兽皮书上提到的“对抗终末”,似乎就是他们公开的、或者说自我说服的理由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如同散落的拼图,勉强勾勒出一个模糊而骇人的轮廓。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些世界)的诞生、灾难、以及现状,都笼罩在一层浓雾之中,而“观测站”扮演的角色,绝非他们自称的“救世主”那么简单。
“‘原初密钥’”齐夏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反复出现的词。这似乎是被“观测站”极度渴求的某种东西。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与悲伤的“回响”,如同溪流般,悄然汇入了这狂暴的记忆洪流。这股回响与其他充满了痛苦和混乱的记忆截然不同,它更像是一段被封存的、宁静的挽歌。
齐夏的意识不由自主地被这股特殊的回响吸引。
恍惚间,他“看”到了一个短暂的、却无比清晰的画面:
那是一个纯白色的、无限广阔的大厅。大厅中没有任何装饰,只有无尽的柔和白光。一个模糊的、散发着温暖光辉的身影站在大厅中央,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一种深沉的、如同孕育了万物的母性般的悲伤。她(?)的手中,似乎捧着一团不断变化形态的、蕴含着无限可能性的光。
画面外,传来一个冰冷而急切的声音(与金色面具人的声音有些相似,却更加古老威严):“来不及了!‘终末’已至!必须执行‘方舟协议’!将‘火种’分散”
那温暖的身影似乎发出了无声的叹息,她手中的光团骤然分裂成亿万份微弱的光点,如同逆行的流星般,射向无尽的黑暗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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