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如同金色的利剑刺破房间的昏暗时，江辰率先醒了过来。
宿醉带来的头痛依旧隐隐作祟，但更强烈的是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他眨了眨眼，适应着光线，然后，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昨夜李宛的突然出现，那个轻柔却石破天惊的额头吻，他失控的拥抱，以及那个……炽热而绝望的、打破了所有禁忌的深吻。
他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侧过头。
李宛就躺在他身边，侧卧着，背对着他，似乎还在沉睡。丝质的睡袍肩带滑落了一边，露出光滑圆润的肩头和一小片白皙的背部肌肤。晨光勾勒出她优雅的背部曲线，栗棕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铺散在枕头上，散发着一种平日里绝不可能见到的、慵懒而脆弱的美感。
江辰的呼吸瞬间屏住了。昨夜的一切不是梦。那个他仰望、依赖、又爱又恨了二十多年的女人，此刻真真切切地躺在他的床上，睡在他的身边。一种巨大的、近乎眩晕的幸福感和不真实感将他淹没，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忐忑和小心翼翼。他不敢动，生怕一点点声响就会惊扰了这如同偷来的梦境。
他贪婪地凝视着她的背影，目光一寸寸地描摹着那熟悉的轮廓，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爱怜和占有欲。二十年的隐忍和痛苦，似乎在昨夜那个吻中得到了宣泄，但也带来了新的、更复杂的情感漩涡。
就在这时，李宛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睡意的鼻音。她似乎要醒了。
江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假装还在沉睡，但睫毛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他感觉到身边的床垫微微下陷，李宛似乎坐了起来。
然后，是一段长久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江辰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茫然，以及……一种他从未在李宛身上感受过的、近乎慌乱的羞赧。他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的表情——那双总是冷静睿智的凤眼，此刻一定带着初醒的迷蒙和昨夜记忆回笼后的震惊与无措，白皙的脸颊上或许还染着未褪的红晕。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终于，他听到一声极轻的、带着颤抖的吸气声。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响，李宛似乎正在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想要下床。
就在她的脚即将触碰到地毯的瞬间，江辰再也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侧过身，手臂自然而然地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轻轻带回了床上。
“李姨……”他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和一种刻意压低的、生怕惊走猎物的温柔。
李宛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点了穴道。她没有回头，但江辰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瞬间绷紧的背脊和加速的心跳。她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绯红，一直蔓延到脖颈。
“放……放开我。”她的声音低若蚊蚋，带着明显的慌乱和羞怯，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
江辰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收紧了手臂，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淡淡的馨香，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一种近乎幼稚的得意。他终于……终于可以这样近距离地拥抱她，感受她的温度和气息。
“再躺一会儿。”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撒娇和赖皮。
李宛的身体依旧僵硬，但没有再挣扎。她能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江辰胸膛滚烫的温度和有力的心跳，这让她心慌意乱，浑身都不自在。昨夜酒精作用下的大胆和冲动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清醒后铺天盖地的羞耻感、罪恶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隐秘的悸动。
她竟然……竟然和辰儿……发生了那样的事！这简直是她人生中最离经叛道、最不可饶恕的行为！可是……当他的怀抱如此真实，当他的气息如此靠近，她内心深处那个被压抑了二十年的角落，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苦涩而甜蜜的涟漪。原来，被自己爱着（尽管她一直不愿承认）的人拥抱，是这样的感觉……温暖，安全，让人沉溺。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躺着，谁也没有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紧张，却又暗流涌动、充满暧昧的氛围。阳光渐渐明亮起来，将房间里的尘埃都照得清晰可见。
最终，还是李宛先败下阵来。这种沉默的亲密让她无所适从，心跳快得几乎要失控。她用力掰开江辰环在她腰间的手，声音带着一丝强装的镇定，却掩饰不住尾音的颤抖：“天亮了……该……该起来了。”
这一次，江辰没有再强留。他顺从地松开了手，看着她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几乎是跳下了床，背对着他，手忙脚乱地整理着滑落的睡袍肩带，试图恢复平日那个一丝不苟的形象。但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和略显凌乱的步伐，却将她内心的波澜暴露无遗。
江辰半靠在床头，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这样的李姨，是他从未见过的，生动、羞涩、充满了女人味，让他爱不释手。
李宛整理好睡袍，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这才转过身，目光却依旧不敢与江辰对视，只是低垂着眼睫，盯着地毯上的花纹，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说道：“昨天……昨天我喝多了，失了分寸。你……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完，她不等江辰回应，便快步朝着门口走去，脚步甚至有些踉跄。
“李姨！”江辰叫住了她。
李宛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江辰看着她纤细而僵直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前所未有的勇气。他轻声说道：“对我来说，发生过就是发生过。我不会当作没发生。”
李宛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只是更快地拉开门，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他的房间。
门被轻轻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江辰一个人，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李宛身上那独特的、让他迷恋的气息。他靠在床头，回味着昨夜和今晨的一切，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幸福、得意和一丝不确定的复杂笑容。
他知道，迈出这一步，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将彻底改变，前方是更加未知和危险的领域。但此刻，他心中充满了巨大的喜悦和期待。他终于……触碰到了一直渴望的月光。
而逃回自己房间的李宛，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息着，脸上烫得惊人。她抬手抚摸着依旧残留着江辰温度的嘴唇，心中五味杂陈。羞耻、罪恶、恐惧、慌乱……但还有一种更深层的、被她强行压抑了多年的情感，如同破土而出的幼苗，在经历了昨夜的风雨洗礼后，悄然舒展着枝叶。
那是一种……释放后的、带着刺痛感的轻松，和一种隐秘的、让她不敢深想的……甜蜜。
这一步，终究是迈出去了。伦理的高墙被撞开了一道裂缝，而门后的风景，是深渊还是桃源，她已无法回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