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还在耳边震荡，二十一响的余韵像是敲进了骨髓。林枫站在高台上，剑尖抵地，手臂微微发颤，汗水混着血水从下巴滴落，在石板上砸出一个个暗红斑点。
他没抬头看欢呼的人群，也没回应那些喊他名字的声音。赢了就是赢了，不需要庆祝，更不需要解释。
风卷起他的披风，露出背后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那不是刚才留下的，是之前对抗ai武者时被虚拟电流撕裂的皮肉。现在伤口边缘已经泛黑，像是被烧焦了一样。
就在这时，一队身穿银鳞甲胄的守卫列队走上擂台，步伐整齐，靴底踩在血迹上都没停顿半步。为首的队长单膝跪地，双手捧起一枚银质令牌。
“根据主城律令第十三章第七条，挑战者林枫完成极限试炼全胜，经三城议会联署确认，特授予‘空间通行令’。”
令牌入手冰凉，正面刻着双龙盘绕的符文，中间嵌着一颗微缩的空间核心晶体，正随着他的呼吸频率轻轻闪烁。
这意味着，他可以自由使用主城之间的传送阵了。
不再是那个只能靠跑图、被堵在副本门口的新手。
也不是当初被陈天傲一句话就踢出公会的废物。
他低头看着令牌，指腹摩挲过那道龙纹。这不是终点，只是开始。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喂！你耳朵聋了是不是？全场都在喊你名字！”炎姬一把拍在他肩上，力道大得差点让他踉跄。她满脸通红，眼睛亮得吓人，“我刚去查了，北区传送阵已经有通往冰原地带的线路了！你现在就能走！”
林枫没动，也没回头。
“师父。”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得像是割开喧嚣的一刀，“我走出新手村了。”
话音落下，系统提示无声浮现：【苏月好感度+1，当前82（爱慕）】
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目光已转向东北方向——那里是新手村所在的位置。山影模糊，云层低垂，看不清具体轮廓，但他记得每一条小路，每一处练剑的石台。
他曾在那里挥剑三千次，只为换一句“姿势正确”。
也曾跪在雨里三天三夜，只求她收自己为徒。
现在，他终于有资格说一句：我没丢你的脸。
“你干嘛突然念旧？”炎姬皱眉，“我们现在该考虑的是下一步怎么打。北境那种地方，随便一个野怪都比这里的boss难缠。你一个人去等于送死。”
“谁说他一个人去？”叶轻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台边，手里提着一个小木箱。她把箱子放在地上，掀开盖子，里面是一盆嫩绿的植物，叶片刚刚展开，像婴儿蜷缩的手掌。
“它活了。”她说，“从你离开那天起，我就一直带着它。今天早上，它突然开始生长。”
林枫蹲下身，指尖碰了碰那片新叶。触感温润，像是有股细微的能量顺着皮肤渗进来。
“你说过，这颗种子来自北边。”叶轻语低声说，“也许它能指引方向。”
林枫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将花盆放进背包夹层。动作很稳，但右手食指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那是过度使用剑气后的后遗症，短时间恢复不了。
“你们都想跟着？”他站起身，看向两人。
“废话！”炎姬叉腰，“我能让你独吞好处？再说，那边可是有传说中的火焰晶矿脉！我爸早就想派人勘探，一直没找到入口。你要真能打通路线，城主府肯定得给我记一大功！”
林枫笑了笑，没拆穿她。
他知道，她来不是为了功劳。
而是怕他再消失一次。
叶轻语没表态，只是往后退了半步，让出位置。但她没走，也没低头玩手指，就这么站着，目光落在他握剑的右手上。
那只手虎口崩裂，血痂还没干透。
“我不是不信任你们。”林枫环视两人，“而是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不会像主城这么安全。规则不同，敌人更强，死一次可能就真的删号。”
“所以呢？”炎姬冷笑，“你以为我会因为危险就不上了？那你可太小看我了。”
“我不是小看你。”林枫摇头，“我只是不想再背负任何人的命。”
他说完，转身走向传送台区域。脚步依旧沉重，但每一步都踏得结实。
炎姬追上去：“你什么意思？难道以前我们帮你挡刀都是白费？”
“不是白费。”他停下，“是欠债。”
“那你打算一辈子不还了？”
林枫回头看了她一眼：“我还的方式，是带你们活着回来。”
三人走到传送阵前。阵法边缘铭刻着古老的星轨纹路，中央悬浮着一块浮空石碑，上面滚动显示可传送目的地。
最后一行灰暗，只有靠近才能看清字迹。
林枫举起手中的空间通行令。
银光一闪，石碑骤然震动，北境冰渊的选项瞬间亮起，旁边多出一行小字：【持有者可开启临时通道，每日限一次，持续三十分钟】
“开了！”炎姬兴奋地跳起来，“快选！趁现在没人抢！”
林枫却没有立即操作。
他盯着那行字，眉头微皱。
“不对劲。”他说。
“什么不对劲？”叶轻语问。
“这个权限来得太顺了。”林枫低声说，“昨天还不能用的线路，今天刚拿令牌就能激活？而且只给三十分钟窗口期？”
“你想多了吧？”炎姬撇嘴，“人家这是给你奖励，又不是设陷阱。”
“可如果是奖励，为什么不直接开放永久通道？”林枫盯着浮空碑，“而且你看这里——”他指向权限说明底部一行极小的文字，“‘使用者将承担路径不稳定风险’。”
叶轻语凑近一看，脸色变了：“意思是传送过程中可能出现偏差？”
“不止是偏差。”林枫眯眼，“是随机投放。可能把你扔进雪暴中心，也可能直接塞进冰渊巨兽嘴里。”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炎姬张了张嘴，没再嚷嚷。
“那你还去吗？”叶轻语问。
林枫沉默几秒，伸手按在传送阵启动符上。
“去。”他说，“但我不会傻到直接跳进去。”
他取出一张符纸，是刚才守卫交令牌时悄悄塞进来的。背面写着一串坐标数字，没有署名。
“有人想帮我。”他说，“也可能是在引我入局。但不管怎样，这张坐标指向北境边缘的一处废弃观测站。如果我要建据点，那里最合适。”
“你什么时候拿到的？”炎姬惊讶。
“接令牌的时候。”林枫把符纸贴在浮空碑侧面，输入坐标校准，“真正的高手，从来不把情报写在脸上。”
符纸燃尽，碑文闪出新的绿色光点：【临时锚定成功，目标区域建立弱连接】
“好了。”林枫收回手，“等明天这个时候，这条线就会稳定十分钟。足够我们进去，也够我们判断情况。”
“我们？”炎姬挑眉。
“如果你还想跟的话。”林枫看着她，又转向叶轻语，“两个都算。”
叶轻语轻轻点头。
炎姬咧嘴一笑：“这还用说？我都准备好补给了！药剂、火把、抗寒符，连帐篷都带了双人份的——”
“双人？”林枫挑眉。
“啊？哦，我是说备用的！”她立刻改口，耳尖微红。
林枫没戳破，只是抬头望向天空。
极光正在天际缓缓流动，像一道裂开的伤口，透出幽蓝的光。
那是北境的方向。
也是系统任务提示里提到的地方。
【前往北境冰渊，寻找失落的剑冢】
【关键人物：神秘女子艾莉娅，当前好感50（友善）】
【任务目标：取得她的信任】
任务至今没有更新，也没有发布新要求。
但他知道，那女人一定在等着他。
或许，也在试探他。
他摸了摸胸前的令牌，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共鸣。
不是错觉。
这片大陆的规则，正在因他的存在而发生改变。
风忽然停了。
传送阵的光晕开始流转，一圈圈扩散开来，像是在预演明日的开启。
林枫站在阵心，左手握剑，右手紧贴符文石碑。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高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