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族?!”
王腾的声音带着颤斗,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家族,竟然有如此辉煌……或者说,曾经如此辉煌的过去。
“不错,帝族。”王罡语气带着无尽的沧桑与落寞,“可惜,辉煌早已逝去。帝兵不知所踪,传承帝经残缺不全,这样的家族,根本无法长存于世。族中最强者,不过大圣之境。”
他看向王腾,眼神复杂:“我王氏一族,几乎是完全并入太玄圣地,依靠圣地底蕴,才得以苟延残喘,勉强自保。”
“那月氏……”王腾似乎想到了什么。
“月氏一族,选择了一条不同的路。”王罡缓缓道,“他们通过联姻,与各方势力结交。外人见月氏神女辈出,天赋惊人,才尊称一声‘神族’。但本质上,与我王氏一样,都是失去了帝族根基的没落家族。”
“既然如此,那月玲胧……”王腾更加不解。
一个没落帝族的女子,成为他人追随者,有何可怕?
“问题就在于,她追随的是顾家!”王罡语气陡然凝重,“隐世仙族,顾家!那是真正出过真仙的家族!底蕴深不可测,远超你我的想象!”
“真仙……”王腾倒吸一口凉气。
大帝之上,方为仙。那是传说中的境界。
“你以为月玲胧这追随者的身份是屈辱?”
王罡冷笑一声,“多少人想攀附顾家而不得其门!月氏也是运气,他们那一代的老祖,似乎与顾家某位长老有些渊源。”
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而且,月玲胧能得顾家神子顾长歌青眼,这本身,就是一种可怕的能力!”
“七窍玲胧心,洞悉人心,慧光自生……她在顾家的地位,绝非普通的追随者那么简单。”
王腾似乎有些明白了,但还是疑惑:“即便如此,这与月天玄有何关系?与爷爷您说的‘满门复灭’又有何关联?”
王罡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带着心有馀悸:“你可知,月天玄的那位姑姑,月倾仙,当年为何离开东域?”
王腾疑惑:“不是为了追求更高境界吗?”
“错了,那只是一部分原因,真实原因是她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王罡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存在听去,“她触怒了一位生命禁区的古老至尊!”
“禁区至尊!”王腾脸色煞白。那是连大帝都忌惮的存在。
“那一次,月氏一族差点被从世间抹去。”王罡声音干涩,“关键时刻,是顾家的一位长老出手,保下了月氏全族。”
王腾屏住了呼吸。
“代价呢?”他下意识地问。
“代价就是,”王罡一字一顿,“月氏老祖献出族中至宝,并立下天道誓言,月氏一族,代代需派遣圣女或圣子,为顾家追随者!全族,甘为顾氏附庸!”
殿内一片死寂。
王腾彻底呆住了。
他没想到,月氏风光的背后,竟然藏着如此屈辱而又无奈的历史。
“月倾仙天赋绝伦,心高气傲,此事对她打击极大。她离开,既是为了寻求突破,也是为了逃避那份因自己而让全族背负枷锁的愧疚。”
王罡叹道,“所以,你看月氏这一代,月无双在瑶光,月清寒在太阴,月天玄在太玄,月玲胧在顾家……这是一种分散投资,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他看向王腾,目光如炬:
“现在,你明白了吗?月天玄本身或许不可怕,但他身后,站着剑圣凌无绝,站着月氏神族,而月氏神族的背后,隐隐连着顾家!”
“你动月天玄,就等于同时招惹这三大势力!尤其是顾家,那是我王氏倾全族之力,也无法抗衡的庞然大物!”
王腾跟跄后退一步,扶住身边的玉柱,才勉强站稳。
他之前的骄傲,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他一直以为,自己与月天玄的竞争,是个人天赋与实力的较量。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这背后牵扯的,是家族存亡的恐怖博弈。
他的不灭战体,他的大帝之姿,在真正的仙族世家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可是……可是月天玄他并不知道这些……”王腾挣扎着说,似乎还想找回一点尊严。
“他不需要知道!”王罡厉声道,“他只要知道,他姓月!他是月倾仙的侄子!是月玲胧的弟弟!这就够了!顾长歌只要对月玲胧还有一分在意,就绝不会容许有人动她唯一的弟弟!”
王腾彻底哑口无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
他看着地上破碎的花瓶,又想起月天玄那副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对方并非故作姿态,而是真的有恃无恐。
自己之前的挑衅和敌意,在对方眼中,或许真的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那我……我该怎么办?”王腾的声音带着一丝茫然和颓然。
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超越月天玄,证明自己才是太玄圣地最出色的天骄。
可现在,这条路似乎被一座无形的大山挡住了。
王罡看着孙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不忍,但有些话,必须说透。
“放下心结。”他语气缓和下来,“圣子之位已定,无可更改。你与月天玄的竞争,可以放在明面上,良性竞争,比如修为突破,比如为圣地立功。但绝不能再有丝毫恶意针对,更不能背后耍手段!”
他拍了拍王腾的肩膀:“输一次没什么。真正的强者,不在于一时得失,而在于能否走得更远。”
“你的不灭战体,潜力无限,未来成就大帝,也并非不可能。何必执着于一时意气,为自己和家族招来灭顶之灾?”
王腾沉默了很久,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
“孙儿……明白了。”
但他眼中那抹深深的不甘,却并未完全散去。
只是,从明目张胆的敌视,转化为了更深的压抑。
王罡知道,心结非一日可解,能让他认识到利害关系,已是进步。
“明白就好。”王罡沉吟片刻,道,“收拾一下,随我去一趟天玄峰。”
王腾猛地抬头:“去天玄峰?做什么?”
“赔礼,和解。”王罡语气不容置疑,“有些姿态,必须做出来。既然不能为敌,那就要想办法,化干戈为玉帛。”
王腾脸色变幻,最终,还是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是。”
他看着爷爷严肃的面容,知道此事已无转圜馀地。
只是,让他去向月天玄低头……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而此刻,天玄峰静室内的月天玄,对此一无所知。
他正沉浸在修炼中,体内灵力奔涌,气息愈发凝练深厚。
白玉令牌悬浮,天道气运丝丝缕缕,滋养着他的肉身与神魂。
但他不知道,一场由大长老亲自带来的“和解”,即将上门。
而这场和解的背后,又是否会如表面那般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