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怔忡后,一股灼热的力量从林墨染心底升起,几乎要冲破她的胸腔。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被家人当货物交易,萧玦冷笑着将她最爱的玉簪摔碎在地的脆响,春桃为护她而被拖走时凄厉的哭喊每一个画面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呼吸困难。
“若能修仙”她无意识地攥紧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野火燎原,再也无法遏制。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山谷清晨的凉意渗入肺腑,让她打了个寒颤。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若错过,余生都只能躲藏在这方寸之地,像阴沟里的老鼠般惶惶不可终日。重活一世,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吗?
目光不经意掠过玄渊清冷的面容,林墨染心头莫名一跳,随即一丝狡黠悄然浮现。这人生得真是好看。
五官如寒玉雕琢,明明该让人觉得疏离,却偏偏勾得人想看看这冰雪融化是何等景象。
她暗忖:这般人物,若是能让他那张万年冰山脸上出现点别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她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用力甩了甩头,但那个“想撩拨一下”的念头,却像颗种子,悄悄落了地。
整理衣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激动。
她后退一步,缓缓屈膝跪下。粗糙的地面硌得膝盖生疼,她却毫不在意。
双手交叠置于身前,这个动作她做得分外郑重——前世她跪过父母,跪过夫君,每一次都屈辱而不甘。
唯有这一次,是她心甘情愿,为的是彻底挣脱所有枷锁。
“弟子林墨染,拜见师父!”
额头触地的瞬间,一滴滚烫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滑落,迅速渗入泥土。她慌忙用衣袖拭去,庆幸无人察觉。
一股温和的力量忽然托住她的手臂,那感觉奇妙极了——像是冬日里泡在温泉中,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这与冰棺刺骨的寒意截然不同,让她不由自主地贪恋这份温暖。
“起来吧。”玄渊的声音依旧清淡,却比方才少了几分疏离,“你虽有机缘修炼《玄虚诀》,但此前无人指点,根基尚浅。”
林墨染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她能感觉到玄渊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澄澈如镜,映不出半分萧玦看她时的暴戾,也寻不见家人待她时的算计。
她忍不住想,这双眼睛若是染上凡尘情绪,会是什么模样?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玄渊的弟子。”他顿了顿,每个字都清晰得如同立誓,“有我在,日后再无人能欺辱你。”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心中紧锁的闸门。
酸涩与欢喜交织着涌上喉头,她慌忙低头掩饰泛红的眼眶。
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不是施舍,不是命令,而是如此平静的承诺。
她吸了吸鼻子,再抬头时,眼中水光未退,却努力挤出一个带着点依赖和俏皮的笑容:“那弟子以后,可就全靠师父庇护了。” 一句话,七分真心,三分试探,想看看他对此等稍显亲近的言语有何反应。
玄渊心里也不明白,为什么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小丫头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仿佛他们千年前就有羁绊。
无论是什么原因,这个小丫头能提前把他唤醒,说明他们之间一定存在某种牵绊与机缘。
玄渊如是想着,一切听从宿命的安排吧。
况且由于神魂受损,他刚醒来,神识里似乎就只记得千年前与血煞的那一战,其他信息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只知道自己是上古修仙者玄渊,却想不起来自己具体的身份。
他试图凝聚神识,却还是一片空白,他只能暂时放弃。
对林墨染那略显亲昵的语气,他并未回应,只是目光似乎柔和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有师父真好!”林墨染站起身,眼眶微微湿润,却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看着玄渊,她心中那块压了许久的巨石终于落了地。那种轻松与安心的感觉,是自己重生以来从未有过的。
同时,一股“迟早要拿下这座冰山”的斗志,也在悄悄燃起。
林墨染发誓,这一世一定要脱胎换骨,成为强者!
顺便,看看能不能把这位绝色师父,变成自己的人。
玄渊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山洞四周,然后说道:“如今我刚苏醒,体内灵气尚未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休养。”
玄渊从冰棺中踏出,白色长袍扫过地面的白霜,竟无半分沾染。
他走到之前放置玉盒的石台前,指尖轻拂,原本空荡的石台上竟凭空出现一个小巧的瓷瓶。
林墨染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眼中闪过崇拜的小星星,赞叹道:“师父好厉害!” 这夸赞发自内心,但也带了些许刻意的捧场。
“此乃聚气丹,”玄渊将瓷瓶递给她,“你如今处于炼气一层初期,服用此丹可加速灵气吸收,稳固根基。每日服用一粒,配合《玄虚诀》修炼,不出半月,便可突破至炼气一层中期。”
,!
林墨染接过瓷瓶,入手温热。
打开瓶塞,一股清苦却醇厚的香气扑面而来,丹田处的微弱灵气竟隐隐有了躁动。
“多谢师父!”说着连忙将瓷瓶收好,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
在收回手时,她的指尖‘不经意’地轻轻擦过玄渊的指尖,触之微凉,如玉石一般。她迅速低头,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得逞和好奇——想知道他会不会有反应。
玄渊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神色却无任何变化,仿佛未曾察觉。
“你如今居住在何处?”玄渊问道,目光扫过山洞外的林木,“此处灵气虽比外界浓郁些,却并非理想的修炼之地,且我苏醒之事不宜声张,需找个隐蔽且灵气尚可的地方休养。”
“弟子在山洞外不远处搭建了木屋,环境清幽,且极为隐蔽,极少有人往来。”林墨染立刻答道,她眼睛一转,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看向他:“师父若是不嫌弃寒舍简陋,可随弟子一同前往。弟子定将最好的房间留给师父!”
她试图在言语间拉近距离,观察他的界限在哪里。
“好。”玄渊没有推辞,他如今修为大跌,急需一个安全的地方恢复,林墨染所说的木屋倒是恰好合适。
对于她话语里的热情,他接受了安排,但并未回应那份额外的殷勤。
两人收拾妥当,玄渊抬手一挥,那具晶莹的冰棺竟化作一道白光,融入了他指尖的一枚玉戒中。
林墨染看得啧啧称奇,玄渊淡淡解释:“此乃储物戒,可存放物品,修仙者常用之物。等你修为达到炼气三层,我再寻一枚给你。”
“谢谢师父!”林墨染笑靥如花,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师父对我最好了!” 她继续试探着,用这种亲昵的言辞,一点点触碰他习惯的距离。
玄渊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未置可否。
返回木屋的路上,林墨染时不时偷偷瞄向身后的玄渊。
见他步履轻盈,白衣在林间穿梭却不染尘埃,她心里既羡慕又憧憬——同时暗下决心,不仅要学他的本事,也要慢慢走近他的人。
“小姐,这位是”春桃警惕的目光在玄渊身上打转,下意识地挡在林墨染身前。
这个傻丫头。林墨染心头一暖,轻声安抚:“这是玄渊师父,以后会教我们本事。”她特意加重了“我们”二字,果然见春桃神色稍缓。
她凑近春桃耳边,用气音飞快地补充了一句:“而且长得特别好看,对吧?” 惹得春桃惊愕地瞪大了眼。
玄渊对着春桃微微颔首,并未多言。他周身气质清冷,虽无恶意,却也让春桃不敢轻易靠近,只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玄渊师父。”
临时收拾出来的储物间狭小而简陋,林墨染颇有些过意不去。
玄渊却并不在意,只抬手布下一道若有若无的结界。
看着他闭目调息的身影,林墨染悄悄握紧拳头——定要早日帮师父建个像样的住处。
顺便,多创造点单独相处的机会。
轻手轻脚地退出储物间,林墨染将门关好。
春桃凑上前来,压低声音问道:“小姐,你这是捡了位师父回来啊。这位玄渊师父到底是什么人啊?看起来好神秘”
“他是一位有大本事的人,能教我一些自保的本事。”林墨染没有细说修仙之事,但提到玄渊,她眼中不自觉地带了光,压低声音对春桃说:“而且你发现没,师父不仅厉害,还特别好看,我多看几眼都觉得赚了。”
春桃虽有疑惑,但见林墨染神色笃定还带着点小得意,心里也放松下来,点了点头:“既然是小姐信任的人那肯定没问题。我这就去准备些吃的,等师父闭关出来用。”
“好嘞,可要多准备些,师父饿了好久的。” 林墨染笑道,心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这话放在师父身上,不知道管不管用?
“知道了小姐,不会让你捡回来的师父饿着的。”春桃边说边笑着离开去准备了。
林墨染也非常开心,虽然糊里糊涂就捡了个师父回来,但她心里却很踏实,很有安全感,也许这就是师父口中说的机缘吧。
而这机缘里,似乎还掺杂了些让她心跳加速的别样色彩。
接下来的三日,她修炼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刻苦。
聚气丹在体内化开的暖流让她通体舒畅,每次运转《玄虚诀》时,都能感觉到灵气在经脉中欢快地流淌。
她还特意去采了些珍稀草药。
虽然不知对修仙者是否有用,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心意。
她想着,送礼物总是个拉近关系的好借口。
第三日傍晚,当玄渊走出储物间时,林墨染正对着药篓里的草药发呆。
听到动静,她慌忙起身,却不料蹲得太久双腿发麻,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小心。”玄渊虚扶一把,指尖逸出的灵气及时稳住她的身形。
“师父,您出关了!”她耳根发热,暗骂自己毛手毛脚,但站稳后,还是仰起脸,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惊喜和依赖:“还好有师父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玄渊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不错,三日内便有进益。”话音未落,一指点出。
林墨染只觉得一股精纯的灵气涌入体内,原本卡在瓶颈的修为竟水到渠成般突破。
她欣喜地感受着丹田内更加凝实的灵气,忍不住雀跃:“师父,我成功了!” 她下意识想伸手去拉玄渊的袖子分享喜悦,手伸到一半,想起他清冷的性子,又硬生生忍住,改为紧紧握住了自己的衣角。
这个细微的动作,恰好暴露了她试探与克制并存的心态。
“不过是炼气一层中期,修仙之路方才起步。”玄渊神色依旧淡然,眼底却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
对于她方才下意识的小动作,他仿佛未见。
晚饭时,林墨染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虑:“师父,您千年前是与何人决战?”
她心中一直好奇玄渊的过往,也担心他的仇人会找来,牵连自己和春桃。
玄渊执箸的手微微一顿。烛火摇曳,在他眼底投下深浅不一的影。
“血煞。”他声音低沉,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堕入魔道的修仙者或者说,伪装成修仙者的邪物。”
“那他还会来找您吗?”林墨染担忧地问。
“我重创了他的魂魄,设下封印。”玄渊抬眼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但此次提前苏醒,恐生变故。”
林墨染的心猛地一沉。若那魔头真卷土重来,师父他
“弟子定会努力修炼,助师父一臂之力!”她脱口而出,眼神坚定。这一次,没有丝毫试探,全是真心。
玄渊微微一怔,随即唇角牵起极淡的弧度:“有这份心便好。” 这或许是他苏醒以来,最接近“笑”的一个表情。
饭后,林墨染按照玄渊的要求,在木屋前的空地上盘膝打坐,巩固刚突破的修为。
玄渊则站在一旁,时不时指点几句,纠正她灵气运转的偏差。
月光洒下,照亮了少女认真的脸庞,也映着男子挺拔的身影。
山谷中的夜晚宁静而祥和,没人知道,《玄虚决》的再次现世,玄渊的突然醒来,是否预示着魔界也已经再次复苏,玄渊与魔尊血煞的宿命之战又将再次开启?!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