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的灵田比内门多了几分烟火气。晨露还沾在灵草的叶片上，几个穿着青色粗布袍的新弟子正蹲在田垄间除草，远处的竹屋烟囱里飘出淡淡的炊烟，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这是林尘熟悉的外门景象，自半月前搬入青云峰后，他还是第一次回到这里，脚步落在熟悉的青石板路上，竟有几分恍如隔世的亲切。
他这次回来，是特意找赵虎的。自从三日前收到赵虎的传讯符，说“有要事相告”，林尘就一直惦记着——选拔赛结束后，他忙着拜师、熟悉内门生活，赵虎和李雪则各自处理后续事宜，三人虽有传讯，却始终没机会见面。尤其是赵虎，之前在选拔赛中一路过关斩将，林尘本以为他能顺利晋级内门，可传讯符里赵虎的语气带着几分含糊，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刚走到外门青云院的竹屋前，林尘就看到一道熟悉的魁梧身影蹲在屋前的空地上，手里拿着一根炭笔，正对着一块青石砖写写画画。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外门长袍，腰间别着的不再是之前那柄重斧，而是一个装着阵纹玉简的布囊，乌黑的头发上沾着几点墨汁，侧脸因为专注而显得格外认真——正是赵虎。
“赵虎。”林尘轻声喊了一句。
赵虎猛地抬头，看到林尘时，眼睛瞬间亮了，连忙站起身，手里的炭笔都忘了放下，快步迎上来：“林尘兄弟！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没空呢！”他的语气依旧憨厚，只是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局促，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手指上的墨汁蹭到了头发上，显得有些滑稽。
林尘看着他手里的炭笔和青石砖上的阵纹，笑着问道：“在学阵法？”
“嗯！”提到阵法，赵虎的局促瞬间消散，拉着林尘走到青石砖前，指着上面歪歪扭扭的纹路介绍，“这是聚灵阵的基础纹！外门的阵法执事王长老收我当徒弟了，说我对‘土系阵纹’有天赋，让我跟着他学阵法！你看，我画的这道‘引气纹’，昨天还能让旁边的灵草多吸收两成灵气呢！”
林尘仔细看着青石砖上的阵纹——虽然线条不够流畅，部分节点的灵纹还画得有些偏移，但核心的“引气”“聚灵”纹路却准确无误，能让灵草吸收更多灵气，已是难得的进步。他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却也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测：“你没晋级内门？”
赵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挠了挠头，语气带着几分坦然：“嗯，最后一轮实战考核，我输给了内门的一个引气九层弟子。那家伙擅长用‘困阵’，我斧子再厉害，也砍不到躲在阵里的人，最后时间到了，我积分比他少，就没晋级。”
他顿了顿，似乎怕林尘担心，又连忙补充：“不过我也不难过！之前打比赛的时候，我就觉得阵法挺有意思的——明明看着是几块破石头，摆好了就能困住人、聚灵气，比光靠蛮力打架有意思多了！王长老说我是‘土灵根’，最适合学土系阵法，还说外门的阵法堂正好缺人，让我留下来跟着他学，以后还能当外门的阵法执事呢！”
林尘看着赵虎眼中闪烁的光芒，心里彻底放下心来。他知道赵虎性格憨厚，却从不轻易认输，这次能坦然接受结果，还找到自己感兴趣的方向，比强行晋级内门、却在不擅长的领域挣扎要好得多。他拍了拍赵虎的肩膀，语气带着真诚的赞许：“阵法是好本事，比单纯的打斗更有门道。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的路，比什么都强。”
“真的吗？”赵虎眼睛一亮，显然很在意林尘的看法，“我还怕你觉得我没晋级内门，是没本事呢！李雪师姐前两天来，也说我学阵法挺好的，还给我带了两瓶聚气丹，说学阵法耗脑子，让我补补。
提到李雪，林尘想起传讯符里李雪说“赵虎状态不错，你不用太担心”，此刻看来，确实如此。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玉瓶，递给赵虎：“这是内门的中品聚气丹，比外门的下品丹药灵气纯，你学阵法时消耗灵气多，这个对你有用。还有这个，”他又取出一卷淡青色的玉简，“是内门阵法堂的基础《土系阵纹详解》，比外门的玉简内容更全，你拿着参考。”
赵虎连忙接过玉瓶和玉简，双手都有些颤抖，嘴唇动了动，想说谢谢，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憋出一句：“林尘兄弟，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学阵法，以后你要是需要布阵，我保证给你布最好的阵！要是外门有什么消息，比如玄阴教的动静，我也帮你盯着！”
林尘心中一暖。他之前从未跟赵虎提过父母失踪与玄阴教有关，可赵虎却记在心里，还主动提出帮他留意消息。这份不加修饰的友情，比任何资源都更让他觉得珍贵。他笑着点头：“好，我等着看你成为阵法大师。以后我要是回外门，就找你借灵田的聚灵阵，让我也沾沾你的光。”
赵虎被说得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拉着林尘走进竹屋。竹屋里的陈设和之前没什么变化，只是原本放重斧的角落，现在摆上了一张新的木桌，桌上堆满了阵纹玉简、炭笔、空白的青石砖，还有几个装着“阵基石”的布囊。桌角放着一个小小的聚灵阵——用五块黑色的阵基石摆成五角星，阵中央的灵草比外面的高出一截，叶片也更翠绿，显然是赵虎的作品。
！“这是我昨天刚摆的聚灵阵，”赵虎指着小阵，语气带着几分骄傲，“王长老说，这个阵的聚气效果，已经赶上外门的一阶聚灵阵了！再过两个月，我就能学‘困阵’了，到时候我摆个困阵，你再用你的剑法试试，看看能不能破阵！”
“好啊，”林尘笑着答应，目光落在桌角的一本破旧的《阵法入门》上，书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赵虎的批注，有些地方还画着小小的斧子图案，显然是他在思考如何将阵法与自己擅长的锻体结合，“你学阵法时要是遇到不懂的，也可以用传讯符问我，内门的阵法堂有不少高阶玉简，我可以帮你抄录下来。”
两人坐在竹屋的石凳上，聊了很久。赵虎兴奋地讲着学阵法的趣事——比如第一次画阵纹时，不小心把“聚灵纹”画成了“散灵纹”，导致旁边的灵草蔫了一半，被王长老罚着补种了一下午；比如昨天成功用阵基石摆出“土盾阵”，挡住了外门一个调皮弟子的石子攻击，被其他弟子围着请教。
林尘也跟他讲了内门的生活——青云峰的灵脉有多浓郁，叶鸿长老教他的《青云诀》有多契合道体，还有资源堂每月能领到的中品聚气丹和中品灵石。赵虎听得眼睛发亮，却没有丝毫羡慕，只是真诚地说：“林尘兄弟，你能在里面好好修炼，早日筑基，我就在外面好好学阵法，咱们以后一个在内门当核心弟子，一个在外门当阵法执事，也挺好的！”
夕阳西下时，林尘才起身准备回内门。赵虎送他到外门的山口，手里还拿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他自己画的几张“简易聚灵符”：“这个你拿着，虽然是低阶符，但是在外面历练时，能帮你快速恢复灵气。你在内门要是遇到麻烦，比如那个李青再找你茬，就给我传讯，我虽然打不过他，但是能摆个困阵困住他，给你争取时间！”
林尘接过布包，心里满是温暖。他看着赵虎憨厚的笑脸，看着外门熟悉的灵田和竹屋，突然觉得，晋级内门固然是好，却也少了外门这份纯粹的热闹与真诚。而赵虎，虽然没能踏入内门，却在自己熟悉的土地上，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这份踏实与坚定，比任何光环都更珍贵。
“你好好学阵法，我会常来看你的。”林尘挥了挥手，转身朝着内门的方向走去。
赵虎站在山口，看着林尘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云雾中，才转身回竹屋。他握紧手里的中品聚气丹玉瓶，眼神变得格外坚定——他虽然没晋级内门，但也要在外门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学好阵法，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能帮到林尘和李雪，不让他们担心。
回到竹屋，赵虎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坐在木桌前，打开林尘给的《土系阵纹详解》玉简，将灵力注入其中。玉简里详细的阵纹图谱和注解，比他之前学的内容丰富太多，他看得格外认真，手指在空白的青石砖上跟着比划，墨汁沾满了指尖，却浑然不觉。
窗外的月光洒在竹屋里，照亮了桌上的阵纹玉简，也照亮了赵虎专注的侧脸。外门的夜很安静，只有灵草生长的细微声响和偶尔的虫鸣，却比内门的繁华更让他觉得踏实。他知道，自己的修仙之路，或许不会像林尘那样耀眼，却会因为阵法而变得独一无二，而这，就足够了。
而此时的林尘，正走在回青云峰的路上。手里的布包还带着赵虎手心的温度，里面的聚灵符虽然简陋，却比内门的高阶符箓更让他觉得温暖。他抬头看向青云峰的方向，心里默默想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他的路是筑基、找父母，赵虎的路是阵法、守外门，李雪的路是炼丹、助同门，只要守住本心，坚定地走下去，就都是值得骄傲的路。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内门的云雾在身边缭绕，筑基的目标越来越近，而外门的那份友情，也成了他修仙路上最温暖的支撑，让他在追逐力量的同时，始终不忘最初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