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孩牵著我,一步跨进了宫殿之中。
剎那间,偌大的宫殿里热闹了起来,一片欢声笑语。
整个宫殿里,到处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她们穿著各异,大多是晚清、民国时期的装扮,有些还裹著小脚,有些剪了短短的学生头这些女孩子年纪普遍不大,青春洋溢。
宫殿就是她们的主场,她们笑著跳著,仿佛置身於伊甸园中一般,清纯而又美好。
奇怪的是,宫殿的角落里静静地坐著一些身著现代服饰的女子,她们的年纪看起来参差不齐,小到几岁,大到四五十岁,但无一例外的就是,这些女子的眼神空洞迷茫,像是丟了魂儿一般。
让我最为惊愕的是,宫殿的高堂之上,供奉著一尊女性神像,她面目祥和,一手握玉瓶,一手拈著一根柳条,淡淡的金光縈绕周身,儼然观音姿態!
我看向她的时候,她也似垂目看向我。
她的眼神带著某种魔力,深深地吸引著我,让我不自觉地想要朝著她靠近过去,跪拜,请求她赐予些什么。
就在这时候,一道若有似无的声音由远处传来,像是隔著千山万水在不停地呼唤著我的名字:“小九,醒醒,快醒醒!”
“出来!小九快出来!”
隨著那道声音响起,整个宫殿都动盪了起来。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刚才对高堂之上的神像近乎痴迷的崇拜,瞬间烟消云散。
周遭的景象也隨著不停地变幻。
那些或唱著,或笑著,或在角落里呆呆坐著的女子们,全都原地站了起来。
紧接著,她们身上的衣服开始变化,变成了清一色的大红嫁衣。
她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套著一根黑麻绳圈。
黑麻绳圈的尾部高高拋起,穿过横樑,不停下拉她们一个个一排排,就那样將自己吊死在了宫殿之中!
宫殿里黑气繚绕,怨念丛生,仿若地狱。
而高堂上的那尊女神像神態也变了,不再慈眉善目,手中的玉瓶和柳枝也不见了,变成了一根龙头拐杖。
她轻轻一挥拐杖,吊在樑上的那些女子瞬间兴奋了起来,一个个瞪著眼睛,伸著舌头,又黑又长的利爪朝著我抓来。
“换我!”
“换我!”
“妹妹,来我这儿!”
“都別跟我抢,她是我的!”
伴隨著叫喊声,宫殿里阴风狂啸,黑气繚绕。
黑麻绳吊著那些女子在半空中你撞我,我踢你,一个个恨不得弄死对方,將我拿下。
“小九,醒醒!快出来!”
黎青缨的声音再次传了进来,似乎有一双手在抓著我,不停地摇晃我的身体。
我的视线穿过重重黑气,再次朝著女神像看去,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到底在哪里呢?
就在这时候,一只惨白的手骨用力抓在了我的肩膀上,刺骨的寒直往我身体里钻。
我猛地一个激灵,几乎是同时,我已经掐诀念咒,將凤梧召唤了出来。
凤梧握在手中的那一刻,抓住我的手鬆开了。
樑上吊著的那些女人也安静了。
我將弓对向高堂之上的女神像,將弓拉满。
还没等我鬆开手里紧绷的弓弦,女神像拐杖又是一挥。
我被从画中推了出来,踉蹌著朝后倒去,黎青缨一把拉住了我:“小九,你终於醒过来了!没事吧?”
我收了弓,张嘴刚想说没事,就感觉到身后有一道阴森森的目光正注视著我。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去,正对上了蔡太太那双怨毒的眼睛。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也不知道站在那儿看了多久。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抬脚就朝我冲了过来,一把抢过我手中的黑麻绳,伸手又来剥我身上的大红嫁衣。
她动作粗鲁,浑身蛮力,蔡斌拽都拽不住,最后还是黎青缨一手刀砍在她的后脖颈上,她才晕了过去。
蔡斌一边跟我道歉,一边喊人来帮忙搬蔡太太。
他们忙活的时候,黎青缨拉著我的手,问道:“小九,你脸色好差,刚才你在那画里看到了什么?”
我没有立刻回答黎青缨的问题,而是闭上眼睛,又將画中的场景全都过了一遍,再睁眼,我低声说道:“青缨姐,这幅画我可能收不了,能力不够。”
画中的女鬼太多了,怨气横生。
还有就是高位上的那尊女神像,拐杖出现的那一刻,我就想起来了。
那根龙头拐杖,跟白老太手里的那一根一模一样!
並且那尊女神像的五官,和白老太也有几分相似。
只是她更年轻,浑身笼罩在一层金光之中,颇有仙姿。
这幅画难道也跟白家有关?
黎青缨试探著问道:“那蔡家的事情你还管不管?”
唐熏介绍给我的生意,我当然想管。
不仅想管,还得处理得漂漂亮亮,这样才不会辜负了唐熏的一片好意。
可我此刻心里又很清楚,我管不了。
最终,我还是摇了摇头:“凡事量力而行吧。”
黎青缨便明白了,她让我別自责,自己去找蔡斌说明情况。
蔡斌显然有些失望,但他是个体面人,看了一眼外面早已经黑下来的天,说道:“天色不早了,二位舟车劳顿,想必累了,我家里情况又这样,今夜实在腾不开手,二位先在我这儿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再让人送二位回五福镇。”
我们来的时候,开的是蔡斌的车,这半山腰上,蔡斌没空送我们,我们连车都打不到。
索性便答应了。
蔡斌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吃过晚饭,又將我们安排在二楼客房里,等洗漱好上床,已经是半夜了。
我和黎青缨一起上床,不多时,身边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黎青缨竟睡著了。
我却怎么也睡不著,脑海里反覆重现著画中的场景。
高台上那尊女神像的脸,不断地与白老太的脸重合,让我有些心惊肉跳。
就在这时候,走廊里隱隱约约地传来了唱歌的声音:“红嫁衣,黑麻绳,十五夜,排排掛,莫哭,莫哭”
那歌声分明就是蔡太太的。
声音从主臥那边传来,不断地靠近,再靠近越过客房门口,似乎朝著楼梯口走去了。
我本已打定主意不管画的事情,可是这深更半夜的,蔡太太唱著歌要下楼,她要去哪里?
蔡家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吗?
眼看著那歌声越来越远,我实在忍不住了,躡手躡脚地走到门边,打开一条门缝,小心翼翼地朝著外面看去。
这一看,我如坠冰窖!
只见蔡太太已经下了楼,她穿著那身红嫁衣,手里拿著黑麻绳。
那条黑麻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搓成了,一端结了圈,一端握在蔡太太的手中,她手一扬,黑麻绳穿过楼下巨大的富丽堂皇的水晶吊灯,稳稳掛住。
蔡太太光著脚,踩著凳子,將自己的脖子掛在了黑绳圈上。
她她竟要上吊!
到了这种时候,我哪里还能坐视不理?
就算不管画的事情,我也得衝出去救人。
至少至少得把蔡斌喊起来救他老婆吧?
可等我一把拉开门,站在走廊里的那一刻,周遭的情景忽然变了。
蔡家別墅变成了画中的宫殿,宫殿门口,一顶白色轿子静静地立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