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里，游弋耷拉着眼皮，正在看直播助手上飞滚的弹幕。
他也不是什么专业ser，就只买了s服和配套的假发凑合穿着。
反正老农民都是一群随和而抽象的群体，对于大部分圈子里的默认规则，他们都表现出一种“无法选中”的状态。
s不还原？管你这那的，梦之泪伤帅气的脸庞！
假发的刘海又长又碎，显然主播并不会打理，原本应该是规整的中分版型，顶他脑袋上都炸毛得有点扎眼睛了。
照理说戴这种白色的假发不化浓妆会显得人很黑，但游弋看着就还好。
也可能是那张脸实在是吸睛，让人忽略了那些七七八八的小细节，把注意力集中在他没被口罩挡住的上半脸上。
他的眉眼是偏柔和的漂亮，骨相优越，眉头微微蹙着，垂着眼睛看向屏幕的时候睫毛又长又密，瞳色偏浅，眼角是无辜的下垂型状。
黑色口罩衬得他脸就巴掌那么点，挡去了他时常绷着的嘴角，冲淡了他面无表情时的冷锐感。
而且遮住一半脸也给足了想象的空间。
总之画面里的游弋看起来就是一副漂亮又无辜，莫名想让人欺负的长相。
凌馀跟卡了一样，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游弋的直播间画面看了足足半分钟。
他多希望电视剧里那种“戴个薄面纱出门就能让所有人认不出”的拍摄手法是真的，那么他此刻的头脑就不会如此混乱了。
可这他妈就是鹿游啊。
还是说……难道鹿游有什么双胞胎兄弟？
他还想试图把别的牵强理由努力往上安，试图为此场景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而他的脑海里已经迅速浮现出了往日种种，就跟柯南破案时脑袋后面会出现一条蓝线一样，他脑子里也来了这么一条线。
“唰”的一声刺穿了他的挣扎，把那些被他忽略过的异常都完整地串联了起来。
……
在学术讲座后台偶遇的那次，应该也是鹿游近距离见到自己的第一次？
那时候鹿游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语气微妙地来了句“是你啊”。
……
打游戏的时候，他曾不止一次地觉得游弋的声音很耳熟。
还有鹿游之前跟他打游戏的那个黄金号，他偷偷翻看过好几遍。
常用英雄跟游弋的英雄池几乎一致。
……
当时在食堂里，鹿游的那个师弟承认自己就是游弋之前，是不是嘴快说了句什么？
说的是……游弋其实是他的师……
师兄？
……
妈的，太多了，明明全是破绽，为什么自己一直没发现？
……游弋的名字里明明就带个游！
好吧，最后这条太牵强。
但他已经有点无法冷静思考了。
好在他的傻眼并不瞩目，因为所有蹲守在鹿游的直播间的观众也呆住了。
好半天后，屏幕上缓慢地飘过一条弹幕：
【？】
这个问号跟个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似的，一石激起千层浪。
弹幕瞬间就沸腾了。
【？？？？？？？】
【我草？？】
【这是游弋？啊？？】
【不是，早说你长这样啊，哈哈你看这事闹的（关注并送出了粉丝牌＊1）】
【？？？？？】
【妈的，你是说你平时就用这么萌的一张脸喷人？】
【不是吧，现在游戏区主播颜值都这么卷了？一个lg还不够，又来一个？】
【到底是什么原因走上了王者荣耀这条弯路呢？】
……
凌馀僵硬地低下头，拿起手机，在好友列表里找到游弋，扣了个问号过去。
游弋的直播间里也跟着传来了很轻的一声消息提示音。
他返回，点开了自己置顶那位的聊天框，发了一句“在吗”。
那边又是同步的一声“叮咚”。
只见直播画面里，游弋垂了下眼皮，视线下落到桌面，然后是打字的动作。
几秒后，游弋放下了手机，目光重新回到计算机屏幕上。
凌馀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不是，怎么盐都不盐了？
聊天记录再往上，就是自己豪情壮志的那句“如果是我喜欢的人的话，不管什么样子我都能接受的”。
凌馀心情复杂，想静下心来好好捋一捋，但又忍不住想多看鹿游一会。
他抬头再次看向对方的直播间。
弹幕最开始那阵震惊过去之后，就陆陆续续有人质疑游弋是不是本人露脸了。
但这也很容易看出来，虽然他戴着口罩，但人说话的时候下巴和脸部肌肉是会有起伏的。
只要多说两句话，就能明显看出来是不是本人了。
游弋，不……鹿游讲话和之前直播没多大区别，依旧懒懒散散，很随心所欲的样子。
他看了眼弹幕，和以前一样随口就来了句：
“对对对，不是本人，真正的游弋已经被我绑了塞桌子底下了。”
没想到弹幕不再象以前一样扣“666”，而是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疾驶而去。
【？还有这好事】
【求你了，我也想去桌子底下】
【新来的想都别想！我28级牌子让我先钻！！】
【主播主播，能站起来看看吗】
鹿游看到最后一条，语气有点困惑：“……站起来？行。”
正在ob的凌馀一把按住了桌子，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的声音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是，凭什么给他们看腿——”
他也没有阻止的机会，鹿游直接一推椅子就站了起来。
这套s服的裙子下摆是不规则的短裙设计，开叉最高的位置会直接慷慨地开到大腿根。
鹿游直起身，摄象头只能拍到他齐腰的地方，于是他坦坦荡荡地往后退了几步，露出了短裙之下的……
深灰色珊瑚绒睡裤？
鹿游还特意转了个圈给他们展示。
他重新坐了回去，看着弹幕上满屏的问号，明知故问道：“我这太冷了就穿多点，怎么了吗？”
另一个直播间里的凌馀咳了一声，自顾自地开始拨弄刘海，话锋一转：“呃……但是话又说回来，他那个睡裤看着确实蛮舒服的，回头我得问问他是在哪家店里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