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在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一只黑白相间的奶牛猫趴在花坛边打盹，飘下来的落叶盖在了猫肥硕的身上，后者皱了一下鼻子，甩了一下尾巴，任由树叶落在身上，一动都懒得动。
凌馀向周围看去，入目是一栋三角型状的大楼，掉皮的外墙彰显了这是座久经风霜的建筑。
是学校的实验楼。
喔，自己是在这里闲逛。
其实是想看看能不能偶遇一下学长……
他从衣服兜里摸出手机，借着黑色的屏幕不经意地照了照自己的发型。
嗯，没有乱翘的头发，每一根头发都在他理想的位置上，是个完美的微分碎盖。
他将手机揣回兜里，望向实验楼一楼的玻璃大门。
那扇感应门只在逢年过节或是有大领导来访的时候才会通电，平时都得手动从边上的推拉门那走。
凌馀看过去的时候，那扇推拉门正好从内往外被推开，银白色的不锈钢把手上握着一只细瘦的骨节分明的手。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起来，好象就看到一只手，他就知道了来人会是谁似的。
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人。
那人身上穿的是实验室批发的白大褂，那种白大褂被别人穿着就跟个麻袋似的，但穿在他身上就很好看，有一种淡漠又禁欲的气质。
鹿游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镜片的反光掩去了那双下垂眼带来的无辜感，让他看起来清冷得要命。
凌馀很少见他戴眼镜，听说鹿游的眼睛有点散光，也就做实验的时候会戴。
鹿游一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站在实验室大楼的门口，环顾了一圈，然后朝着凌馀的方向走了过来。
同鹿游对视上的那一瞬间，凌馀的心脏几乎要脱出胸膛。
学长……发现我在偷看他了……
学长是不是知道我暗恋他？！
怎么办，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吗？
……还是自然地跟他打个招呼？
……
千百个念头从他脑海里奔腾而过，他来不及捕捉住那点异样，鹿游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凌馀舌头打结，费了好大劲才憋出一句：“学，学长。”
鹿游比他矮，需要仰着一点脑袋看他，这么近的距离，凌馀能清淅地看到鹿游的右耳垂上，有一枚小小的黑痣。
鹿游嗓音平淡地开口：“你应该叫我什么？”
凌馀头脑发蒙，脱口而出：“哥哥……”
他听见鹿游很轻地笑了笑，嘴角翘起，象一个小弯勾，应了他一声：“恩。”
鹿游向他走近了一步，两人的距离被拉近到凌馀都能感受到对方扑在他脸上的浅淡呼吸。
但是鹿游还在向他靠近，那枚小痣就在他眼前放大，放大。
凌馀方寸大乱，想后退，脚底却象是被浇水粘住了一般挪动不了半步。
明明他比鹿游高，按理说，他才应该是占据主导权的那个人。
但偏偏鹿游向他靠近时，他却感觉对方的身形在不停地拔高，高到遮天蔽日，让他的视野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什么，只能象什么小猫小狗一样呜呜冲对方臣服，任由对方对自己做些什么……
鹿游凑在他的颈侧，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嗓音熟悉到让他天灵盖都一麻。
在凌馀如雷鸣般的心跳声里，鹿游开口了。
语气散漫，轻挑。
“……要我教你怎么玩打野吗？”
……
凌馀惊醒。
入目一片漆黑，他从枕边摸出手机一看，凌晨四点半。
原来是梦。
……草。
他把手机往边上一扔，长出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觉。
升起的那点躁意全被最后那句话吓萎了，他心烦意乱地在床上翻了两个身，却是找不到一点睡意了。
他梦到学长的次数屈指可数，鹿游身上那种只能仰望的距离感太过根深蒂固，以至于他在梦里也不敢造什么次，顶多就是隔着人群远远地看一眼对方，连上去打个招呼展开对话的勇气都没有。
“难得有和学长近距离交流的机会……怎么会这样……”
他翻了个身，抱着脑袋在枕头上悔恨又泄愤地砸了一下。
“凌馀你真不中用啊！”
他把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半晌才翻回来，心想：服了，都怪游弋那个b。
他睡不着，干脆拿起手机，打开短视频平台，输入关键词“游弋”、“lg”，点击搜索。
那就看两个他和游弋的掐架视频泄泄愤吧！
凌馀之前刷到过他粉丝做的低脂换头小视频，是把他和游弋的头像分别p到了一段搞笑视频里，还从他俩的直播里截了录音，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顶着游弋头像的小人bb一句，lg的小人就会扇他一巴掌。
虽然不太道德，但现在他急需这样的爽剧桥段来出这口恶气。
搜索的结果很快加载了出来，他设置过自动播放，于是热度第一的那个视频播放了出来。
视频是一段游戏录屏，视角是lg的直播间，玩家id是巅峰召唤师3，显然是把巅峰赛。
他操纵的镜正在打对面的蓝buff，打到还剩800左右血量的时候，镜突然停了手，边上路过的上官婉儿二一技能丝滑地收下了这只残血的蓝buff，发出来一个文本泡：谢谢你。
画面在这一瞬间慢放，四周涌起粉色的爱心特效，弹幕疯狂地刷起了“99”“磕到了”“爸爸妈妈我出生了”。
……什么玩意儿？
画面转场，依旧是一把巅峰赛的对局片段，不过这把的时间应该不在近期，因为画面里凌馀操作的露娜还是近距离平a，而现在的露娜已经改成了远距离平a。
露娜踩着月亮标记，丝滑地在对面高地塔下穿梭，拿下了五杀，他残血从对面塔下走出，他的血量再被塔打一下就要死了，但有个队友却在帮他抗塔。
那是自家的中单貂蝉，貂蝉原本有大半的血量，硬是抗塔到只剩个血皮，直到露娜安全出塔，貂蝉这才用二技能的无敌帧躲掉了最后一下致命塔伤。
画面再次慢放，粉色特效重新溢满屏幕。
弹幕又开始“好爽好爽”“9999”“双强就是坠吊的”。
凌馀困惑地看了一眼标题，是个粉色的爱心图标，没有别的文本，也不知道为什么搜“游弋”和“lg”会出来一个这样的视频。
直到他在那堆莫明其妙的弹幕里看到了一条“游凌99”。
凌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