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小手指着那些乐高。
“想要?这个可不能给你玩,太小了,危险。”
温瑾舟很有原则地摇头,然后看看妹妹眼巴巴的样子,心一软,“行吧,哥哥抱你看。”
他放下手里的零件,起身走到围栏边,弯腰把穗宁抱了出来。
小家伙身上暖暖的,带着奶香和婴儿爽身粉的味道,软乎乎的一团。
温瑾舟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侧坐在自己一条屈起的腿上,后背靠着自己的胸膛,面朝着那堆乐高。
“看,哥哥接着拼。这个是发动机的一部分……”
他重新拿起图纸和零件,一边拼,一边煞有介事地给妹妹“讲解”,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
穗宁很乖,就这么靠着他,小手抓着他的一根手指,大眼睛随着他手的动作移动,看得津津有味。
窗外偶尔吹进一阵微风,带着些许凉意。
客厅开着恒温空调,温度适中,但地板是凉的,而且温瑾舟坐的位置刚好在通风口下方。
他完全沉浸在拼搭的世界里,早就忘了怀里是个需要格外小心照顾的小婴儿。
他自己穿着卫衣长裤,不觉得冷,也就没想起来给妹妹加个小毯子或者穿件袜子。
穗宁起初还精神奕奕,但看久了,加之姿势舒服,环境安静,她开始有点昏昏欲睡。
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往温瑾舟怀里靠得更紧了些。
温瑾舟感觉到妹妹的依赖,心里更美了,手臂稍稍收紧,让她靠得更舒服,嘴上还在嘚啵嘚:
“快好了快好了,你看这个机翼……”
他以为妹妹是困了,是亲近他。
完全没注意到,怀里的小身体温度似乎比平时高了一点,呼吸也略微急促了一些。
时间一点点过去,从午后到黄昏。
夕阳的馀晖通过落地窗,给客厅镀上一层暖金色。
乐高航天飞机已经有了雏形,温瑾舟成就感满满。
穗宁已经彻底睡着了,小脸贴着他的胸口,呼吸有些热热地喷在他的皮肤上。
直到林薇上完课,洗完澡出来,看到客厅里这一幕:
儿子盘腿坐在地上专注拼乐高,女儿在他怀里安静睡着。
画面看起来很温馨。
她微笑着走过来,刚想说话,目光落在女儿红扑扑的小脸上,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瑾舟,”她轻声唤道,蹲下身,伸手探向穗宁的额头。
触手一片滚烫。
林薇的脸色瞬间变了。
“穗穗?”她又轻轻叫了一声女儿的名字,穗宁毫无反应,睡得沉沉。
温瑾舟这才从乐高中回过神来,看到林薇凝重的脸色,不明所以:
“怎么了,林阿姨?”
“穗穗发烧了!”
林薇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斗,她小心翼翼地从温瑾舟怀里接过女儿。
穗宁被移动,不舒服地哼唧了一声,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眼神迷离,没什么神采,很快又闭上了,小脸烧得通红。
温瑾舟也慌了,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发、发烧?怎么会?刚才还好好的……”
“可能是着凉了。”
林薇抱着女儿,感觉她小小的身体滚烫,心里又急又疼,但还是尽量保持镇定。
“瑾舟,快去让陈管家备车,马上去医院!”
“哦!好!好!”温瑾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弹跳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
“陈叔!陈叔!备车!妹妹发烧了!”
一阵兵荒马乱。
儿童医院诊室。
医生做完检查,看了看化验单,语气平和:
“病毒性感冒引起的发烧,温度有点高,39度2,但还算常见。”
“孩子精神状态怎么样?有没有呕吐、腹泻或者其他征状?”
林薇抱着昏昏沉沉的女儿,努力回忆:
“中午还好好的,下午就睡了,一直没醒。”
“没有呕吐腹泻,就是烧得厉害,叫不太醒。”
“恩,先打一针退烧针,把体温降下来。”
“然后开些口服的退烧药和抗病毒药剂,按时吃。”
“注意观察,如果出现抽搐、呼吸急促或者持续高烧不退,立刻复诊。”
医生一边开处方一边交代,“孩子小,免疫力弱,生病难免,家长不用过度紧张,但护理要精心。”
“好的,谢谢医生。”林薇连连点头。
打针的时候,穗宁被护士从妈妈怀里接过去。
冰凉的酒精棉擦在小屁股上,昏睡中的她似乎感觉到了不适,皱了皱小眉头。
当针尖扎进去的瞬间,剧烈的刺痛感让她猛地抽搐了一下,紧闭的眼睛倏地睁开,里面蓄满了因为高烧和疼痛而产生的水光。
“哇——!!!”
不同于平时细弱的哼唧,这是一声真正意义上的、委屈到极致的嚎哭。
声音嘶哑,带着病中的虚弱,却充满了难以言说的痛苦和不解。
她烧得迷迷糊糊,只觉得浑身又热又痛,骨头缝都象被碾过一样难受。
然后,突然有个冰冷的东西碰了她,接着是尖锐的刺痛!
谁?
为什么要扎她?
哪个刁民想害朕!
她那么难受了……
林薇的心都被这哭声揪碎了,立刻上前从护士手里接过女儿,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摇晃,声音哽咽:
“宝宝不哭,宝宝不怕,妈妈在,打了针就不难受了……”
温瑾舟站在一旁,看着妹妹哭得撕心裂肺,小脸憋得通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平时漂亮干净的小模样荡然无存,只剩下生病幼兽般的无助和痛苦。
他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里像被塞进了一把碎玻璃,又涩又疼,满满的都是自责。
都是他。
是他粗心大意,没给妹妹盖毯子,让她着凉。
是他光顾着玩,没及时发现妹妹不舒服。
如果他能细心一点,妹妹就不用受这个罪,不用挨这一针。
退烧针的效果很快,穗宁的体温慢慢降了下来,哭声也渐渐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但她显然被吓到了,也疼到了,即使被妈妈抱着哄着,也依旧扁着嘴,小声地、委屈地呜咽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怎么哄都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