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临岸坐在一片阴翳之中,眼睛看向躺在地上的身影。
烛火跳动着,驱散了足以侵蚀房间的黑暗,他闭了闭眼又睁开。
姜瑜往后站了站,身影融进了一旁阴影里,眼睛看向沉临岸。
“这事,你知道吗?”
沉临岸声音沙哑,锐利的目光看向傅程,眼底是化不开的森寒。
“属下不知,今夜本是属下守夜,刚才不知怎么突然失去意识,清醒之后属下就过来了!”
傅程双膝跪在地上,额角上的汗水滴落下来,同地上的血水交汇,瞬间消失不见。
“把人处理了。”沉临岸薄唇微动。
傅程动作迅速,将地上的人扛在肩上,转身就跳出了墙外。
沉临音开始收拾打斗之间溅到地上的血迹。
姜瑜看她小小年纪临危不乱,心里不由升起一抹心疼,姿势这么熟练,这都是在实战学来的经验。
姜瑜走上前,帮着沉临音一起把地上的血渍收拾干净。
“嫂子,今晚多亏了你。”
姜瑜一靠近,就看见沉临音的眼里泛着盈盈泪光,在这双眼睛里,姜瑜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我……我应该做的。”
姜瑜心虚地加快速度,不敢跟沉临音对视。
“今日让你受惊了。”沉临岸晦暗的眼神一直盯着姜瑜,眼中多了一丝莫名的情愫。
姜瑜看向沉临岸,“确实受惊了,你得补偿我精神损失费,但我没想好要什么,先记帐吧。”
她拍拍手,闻到身上的衣服还带着浓郁的血腥味,顿时皱着鼻子挥散气味。
“什么是精神损失费?”
沉临音凑过来。
姜瑜拍了拍她的肩膀,“就是欠我银子!”
沉临音嘴角抽搐两下,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姜瑜打了个哈欠,朝着门外走去。
沉临音目送着她离开,随后坐在沉临岸的床边。
“哥,你的伤怎么样?”沉临音一脸烦躁。
傅川进了将军府七八年,这样的人都能被策反,由此可见当初的将军府遭遇了什么样的不测。
沉临音低头看着床上的血迹,阴沉着一张小脸,泪水早已决堤。
“哥,母亲她……”
整整两个多月的时间,镇远将军府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有时候甚至在想,如果没有任性跟着哥哥离开,是不是母亲和大哥还有一线生机。
泪水顺着脖颈滑下,浸湿了沉临音的衣襟。
沉临岸伸出手揉着妹妹的头,“不是你的错,如果你没出来,沉家只会多一个亡魂。”
“你先去休息,剩下的事明日再议。”
沉临音刚走出门外,就见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正鬼鬼祟祟走进正厅。
“什么人?”
“谁!”
姜瑜猛地推开门,直接将站在门口的人踹了下去。
“嗷!”男人哀嚎一声,头朝着下就栽了下去。
“嫂子?”沉临音跨过地上的男人,站在姜瑜的身边,“怎么回事?”
她面上难掩焦急,对着地上的男人怒目而视。
此时,大门口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着大门被轻轻推开,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悄声走了进来。
“一会儿等找老赵家的把她带走,那就先去死丫头那屋,她那屋指定还有好东西!”
姜瑜听到熟悉的女声,她眯起眼睛看向走进来两人,赫然是姜大壮夫妇二人!
“行,我那个弟弟可没少给这个女儿买东西!你说一个丫头片子何必这么管着!”
说话的正是姜大壮,他对姜屠户的行为嗤之以鼻。
两人朝着门口走,结果刚到门口,就见到了一身白衣的姜瑜。
“大伯大伯娘,你们半夜来找我,干什么来了?”姜瑜厉声尖叫。
沉临岸听见动静,拄着拐杖走出了门,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姜瑜,目光向下,就看见躺在地上的男人,因为磕到头已经昏死过去。
“傅程,把人绑了!”他喊了一声刚进门的傅程,看着姜大壮夫妇的眼神仿佛在看死人。
“我们走错了!”姜大壮脸色一白,连媳妇也顾不上了,转身就朝着门外跑去。
大伯娘晚了一步,看着自家男人的身影,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你给我站住!等等我。”
傅程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直接抛出去,砸在姜大壮的膝盖上。
“啊!”姜大壮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紧接着后背就多了一个脚印了,是发傅程追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被捆住了手脚,丢在赵腾辉旁边。
“大丫,你还不赶紧让人放了我们!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
姜大壮壮着胆子看向姜瑜,他用力挣脱着身上的绳子,却发现越来越紧。
“你想怎么处理?”沉临岸对上姜瑜的目光。
“要直接除掉吗?”他声音冰冷,似乎只要姜瑜同意,他就会立即动手。
姜瑜看过去,她缓缓摇头,“我去找村长,明天报官吧。”
沉临岸面色骤然发冷,“随你。”
她有些奇怪沉临岸的反应,但还是决定先去村长家一趟。
“大侄女,我是你大伯啊!你怎么能这么做!”
“大丫,不关我的事,你快把我放了吧!都是你大伯让我这么做的,那个赵家小子也是他找来的!”
姜大壮夫妇二人一听报官,顿时急了,顾不上双手还被捆着,就想爬过去求饶。
“放你娘的屁!都是你这个婆娘非说要把大丫卖给赵家小子!”
姜瑜披了件衣裳,冷着脸看着互相推诿的二人,直接转身跑出了大门。
“你跟上去看着。”沉临岸看向一旁刚进门的傅程,低声吩咐。
姜瑜走出大门,还能听见身后传来二人的求饶声,她回想着姜大丫的记忆,走过小巷一路到了村长家。
姜家小院,沉临岸拄着拐杖站在二人面前,本就阴沉的脸色现在黑得吓人。
沉临音点燃了烛火,放在了院里的墩子上,路过姜大壮的时候,一脚就踢了上去。
“给我闭嘴!”
片刻过后,院外就传来吵吵闹闹的说话声,一个身穿窃蓝色长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姜瑜站在他身边,后边稀稀拉拉跟着几个村民。
中年男人冷着一张脸,面上难掩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