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天尺开辟的维度通道比来时平稳得多，李雨霏五人只用了来时一半的时间就回到了修真界。
但刚踏出通道，他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医圣宗所在的南海星域，天空不再是往日的湛蓝，而是笼罩着一层诡异的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朽气息，与深渊领域中的魔气相似，但更加隐蔽，仿佛渗入了世界本身的法则中。
“这是”云灵儿脸色一变，“深渊污染已经扩散到大气层了？”
李雨霏握紧造化鼎和量天尺，两件至宝同时发出预警的微光。量天尺丈量着周围的空间，反馈回的数据让她心惊——整个星域的灵气纯度下降了三十个百分点，而且还在持续恶化。
“先回医圣宗。”她沉声道。
五人化作流光，飞向医圣宗山门。沿途的景象更让人不安：原本繁华的修真城池显得冷清，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见到几个修士也是行色匆匆，面色凝重。一些建筑表面出现了诡异的黑色纹路，像血管一样蔓延。
更可怕的是，他们感应到了战斗的波动——不止一处。
“东北方三千里，有渡劫期级别的交手！”剑无心感应最敏锐。
“是我们的人。”云灵儿预知道，“是赵明和忘尘，他们在压制什么人？”
李雨霏心中一紧：“过去看看！”
众人转向东北，很快来到一片山谷上空。山谷中，赵明和忘尘正联手对抗一个黑衣修士。那修士招式狠辣，每一击都带着深渊之力，但诡异的是，他身上的气息却纯正无比，是标准的道门功法。
“林墨？！”李雨霏惊呼。
那黑衣修士正是医圣宗年轻一代的翘楚林墨，也是被秦风亲自指点过的核心弟子之一。他天资卓越，不到五百岁已至合体后期，被视为下一代守护者的候选人。
此刻的林墨双眼赤红，出手毫不留情，完全不像平日温文尔雅的模样。
“他被控制了。”阵九一眼看出问题，“深渊种子已经发芽，完全侵蚀了他的神智。”
下方，赵明和忘尘虽然修为高于林墨，但投鼠忌器，不敢下重手，反而被压制。
“林墨，醒醒！”赵明一边抵挡攻击一边大喝，“你是医圣宗弟子，怎能被深渊蛊惑！”
林墨狞笑：“蛊惑？不，我是觉醒了！我看到了真理——这个宇宙的本质就是吞噬与进化！医圣宗的道？太过温和，太过迂腐！”
他一掌拍出，黑色掌印中浮现无数痛苦面孔，那是被他吞噬的生灵残魂。
忘尘双手合十，佛光普照，净化掌印：“阿弥陀佛。林墨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岸？深渊才是归宿！”林墨狂笑，气息突然暴涨，竟隐隐突破到渡劫期！
“不好，他在燃烧生命！”云灵儿预感到危险，“他要自爆，拖所有人陪葬！”
李雨霏不再犹豫，祭出造化鼎。
翠绿光芒照向林墨，鼎中飞出无数青莲虚影，将林墨层层包裹。造化鼎的生机之力与林墨体内的深渊之力激烈对抗，他的自爆进程被强行中断。
“雨霏姐！”林墨看到李雨霏，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但很快又被黑暗吞噬，“杀杀了我我控制不住”
他抱着头痛苦嘶吼，体内两股力量在激烈斗争。
李雨霏咬牙，将更多真元注入造化鼎。但深渊之力的顽固远超想象，造化鼎只能压制，无法净化。
“为什么净化不了？”巫蛊疑惑，“青木界的感染不是成功净化了吗？”
“因为这不是外部感染，而是从内部侵蚀。”阵九分析道，“深渊种子已经与他的神魂、元婴完全融合，要净化就等于抹去他的存在。”
李雨霏脸色苍白。她明白了虚空博士所说的“惊喜”——被植入种子的人，已经与深渊一体，要救他们，只能杀死他们。
“还有一个办法。”量天尺突然传递意念，“丈量他的存在，分离深渊部分。”
李雨霏眼睛一亮：“你能做到？”
“可以一试，但需要他配合，而且风险极大——可能伤及他的本源，甚至导致神魂破碎。”
“总比完全被侵蚀好。”李雨霏看向痛苦挣扎的林墨，“林墨，你愿意试试吗？过程会很痛苦，可能失败，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林墨咬破嘴唇，用最后一丝清明点头：“我愿意我不想变成怪物”
“好。”李雨霏深吸一口气，同时催动造化鼎和量天尺。
造化鼎维持林墨的生机，防止他神魂崩溃；量天尺则开始丈量他的存在——肉身、真元、神魂、记忆、情感一切都被解析。
在量天尺的视角中，林墨的存在被分成无数细丝，其中大部分是纯净的白色，但核心处有一团不断蠕动的黑暗，正是深渊种子。
“找到它了！”李雨霏控制量天尺，凝聚出一道无形的“尺刃”，斩向那团黑暗。
但黑暗极其狡猾，在林墨的存在中游走躲闪。每一次躲避，都会撕裂林墨的部分神魂，让他发出凄厉惨叫。
“不行，这样下去他先崩溃了。”赵明焦急。
“我有办法。”巫蛊突然道，“用我的连结之力，暂时固定那团黑暗。”
他释放连结丝线，渗入林墨体内，精准地缠住深渊种子。黑暗疯狂挣扎，但连结之力如蛛网般坚韧。
“就是现在！”
量天尺刃落下，精准斩断黑暗与林墨本体的所有连接！
一声非人的尖叫从林墨体内传出，那团黑暗被强行剥离，在空中化作一个扭曲的黑色人形，正是深渊种子的具现化。
“你们坏我好事”黑色人形嘶吼，但很快被造化鼎的净化之光笼罩，彻底消散。
林墨瘫倒在地，昏迷不醒，但气息已恢复纯净。
李雨霏探查后松了口气：“深渊种子已除，但他神魂受损严重，需要长时间温养。”
“能救回来已是万幸。”忘尘叹息，“但这样的幸运，能有几次？”
他的话让所有人心中一沉。
是啊，林墨能被救回，是因为他修为高深，意志坚定，在最后时刻还能保持一丝清明。那些修为较低、意志薄弱的人呢？
“现在情况到底有多糟？”李雨霏问赵明。
赵明脸色难看：“非常糟。三日前开始，修真界各地陆续出现异常。原本正常的修士突然性情大变，攻击同门，散播深渊之力。医圣宗已经接到三十七起类似报告，确认被感染者超过百人。”
“百人？！”巫蛊倒吸一口凉气。
“这还是保守估计。”忘尘补充，“许多人只是潜伏期，尚未发作。而且感染具有传染性——被感染者攻击伤到的人，也有可能被植入次级种子。”
“虚空博士”剑无心握紧剑柄，“他在下一盘大棋。”
李雨霏强迫自己冷静：“秦大哥呢？他的莲子有什么反应？”
“莲子一直在发光，但秦风前辈的虚影再未出现。”赵明道，“石坚那边有进展了。”
“石坚醒了？”
“没有完全醒，但三日前，他的手指动了一下。医圣宗长老说，他的神魂在缓慢恢复，可能是在昏迷中与混沌本源产生了某种共鸣。”
这算是不幸中的好消息。
“先回宗门。”李雨霏做出决定，“我们需要全面评估情况，制定应对策略。”
回到医圣宗，眼前的景象更让人揪心。
宗门开启了最高级别的防护大阵，弟子们神色紧张，巡逻队伍比平时多了三倍。主殿前，林青儿正组织弟子筛查感染，每个人都要经过造化鼎残影的检测。
看到李雨霏回来，林青儿眼眶一红：“雨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石坚他”
“他怎么了？”李雨霏心一沉。
“他的状态很奇怪。”林青儿带众人来到疗养殿。
殿内，石坚躺在特制的温养阵中，周身笼罩着一层混沌气息。他的肉身表面，浮现出岩石般的纹理，心跳缓慢但有力，每一次跳动都引起周围空间微震。
最奇特的是，他头顶悬浮着一枚小小的九色莲子虚影——那是秦风莲子分离出的子莲子，正在与他共鸣。
“石坚在无意识中吸收了混沌之力。”林青儿解释，“他的肉身正在发生蜕变，但神魂依然沉睡。长老们推测，他可能是在以这种方式修复神魂创伤，同时进化。”
“进化？”
“是的。”阵九仔细观察后惊讶道，“他的肉身结构在重组，向着某种更完美的形态转变。这种转变如果成功，他可能直接突破到渡劫后期，甚至触摸真仙门槛。”
“但他能醒来吗？”这是关键。
云灵儿闭目感应，良久睁眼：“我能看到一条时间线，在三个月后，石坚会醒来，而且变得更强。但在那条时间线中修真界已经面目全非。”
“什么意思？”
“深渊的侵蚀速度比我们想象的快。”云灵儿声音颤抖，“如果按现在的发展，不出一个月，修真界会有三成修士被感染；两个月，过半；三个月可能只剩下医圣宗和少数几个坚守的圣地还在抵抗。”
众人沉默。
李雨霏握紧拳头：“我们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三件至宝已得其二，轮回镜在幽冥界。找到它，我们就有彻底净化深渊的希望。”
“但幽冥界”巫蛊苦笑，“那是亡者的世界，生者进入会遭到世界法则排斥。而且世界树前辈说过，那里比纯能界更危险。”
“再危险也要去。”李雨霏坚定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先稳定修真界的局面。”
她看向众人：“我有个计划”
就在这时，一个弟子急匆匆跑进殿中：“宗主！各位前辈！不好了！天剑宗天剑宗宣布封闭山门，驱逐所有非本宗弟子！理由是怀疑外界修士携带瘟疫！”
“瘟疫？”赵明皱眉，“他们在指深渊感染？”
“不止。”弟子脸色苍白，“天剑宗宗主传讯各宗，说医圣宗应对不力，导致瘟疫扩散，要求要求罢免李宗主，由各宗联合接管抗魔事务！”
“什么？！”众人大怒。
“天剑宗宗主楚天歌”剑无心冷声道，“他三个月前曾向我请教剑道，那时他的剑心就有不稳迹象。现在看来，他可能也”
“被感染了。”李雨霏接过话，“或者，他本就是深渊种子之一。”
局势，正在迅速恶化。
内忧外患，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