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门内无岁月。
秦风盘坐于混沌青莲之上,三件至宝环绕,周身流转着灰色的混沌气息。他已不知在此坐了多久,也许百年,也许千年。
时间在这里失去意义。混沌之门连接着无数维度,时间流速与外界截然不同。秦风能模糊感应到,修真界可能已过去数百年,但对门内的他而言,似乎只是一瞬。
这种时间错位感,起初让他很不适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领悟到“永恒”的某种真谛——不是时间的无限延长,而是超脱时间的束缚,存在于每一个“当下”。
混沌青莲缓缓旋转,每一瓣莲花都映照着不同维度的景象。秦风通过青莲,能看到修真界的变迁,能看到上界的兴衰,甚至能看到一些未知文明的起落。
他看到李雨霏继承了医圣之名,将医道与阵道结合,开创了全新的修炼体系。她终身未嫁,将一生奉献给修真界,培养出无数英才。
他看到剑无尘和王守的宗门蒸蒸日上,成为修真界两大支柱。两人虽已白发苍苍,但剑心不改,守护之志愈坚。
他看到海无涯一统东海,建立海上仙国,与陆地修真界和平共处。
他看到星盟在失去虚空博士后分崩离析,部分残部被修真界吸收,科技与修真进一步融合,创造出前所未有的文明形态。
他也看到了一些悲伤:青云剑仙在三百年前飞升失败,兵解转世;白瑶大祭司寿终正寝,回归苗疆祖地;岩刚长老在一次探险中陨落
众生百态,生死轮回,在他眼中一一呈现。
起初,秦风会为亲友的离世而感伤,为修真界的进步而欣喜。但渐渐地,这种情感波动越来越淡,不是变得冷漠,而是升华为一种更高层次的“观照”——如观水中月,镜中花,知其虚幻,亦知其真实。
这并非无情,而是明悟了更高层次的大爱:不执着于一人一事,而关注整体;不局限于一时一地,而放眼永恒。
在这种状态下,他对法则的领悟突飞猛进。混沌源气不断改造他的身体,使他逐渐脱离“人类”的范畴,向着更高生命形态进化。
他的修为早已超越渡劫期,达到一个无法用现有体系衡量的境界。若硬要形容,或许可称为“混沌境”——与混沌同源,与道同在。
一日(如果门内还有“日”的概念),混沌之门深处传来波动。
秦风睁眼,眼中似有宇宙生灭。他感应到,有访客将至。
果然,片刻后,一道光影在门前凝聚,化作人形。来者面容模糊,但气息浩瀚,比华清风等渡劫期大能强出不知多少倍。
“混沌守护者,吾乃上界‘道宗’太上长老,道无极。”光影开口,声音如大道之音,震得整个空间都在共鸣。
秦风起身行礼:“晚辈秦风,见过前辈。”
道无极打量着秦风,眼中闪过惊讶:“不到千年,竟已触摸混沌门槛不愧是混沌源气选中之人。青玄那小子,倒是为天医门找了个好传人。”
“前辈认识青玄祖师?”
“何止认识。”道无极笑道,“三千年前,那小子还是我座下童子。若非他执意下界镇压混沌之门,如今也该是道宗长老了。”
秦风心中一震。原来青玄祖师与上界有如此渊源。
道无极正色道:“此次前来,是有两件事。第一,代表上界感谢你镇守混沌之门,护佑两界安宁。第二混沌之门将有异变,需你早做准备。”
“异变?”秦风皱眉。
道无极指向混沌之门深处:“每隔三千年,混沌之门会与‘万界交汇点’对齐,届时会有各界生灵误入。你需要守护门扉,防止外物干扰封印。”
他顿了顿:“但这一次不同。根据上界推演,此次对齐的,可能是一个极其危险的维度——‘深渊界’。那里的生灵以吞噬世界为生,若被它们发现混沌之门,后果不堪设想。”
秦风神色凝重:“晚辈该如何应对?”
“加固封印,隐藏门扉。”道无极取出一卷玉简,“这是‘混沌隐踪大阵’,能暂时隐藏混沌之门的存在。但此阵需要大量能量,且只能维持三个月。三个月内,你必须击退或消灭所有入侵者。”
秦风接过玉简:“晚辈明白了。”
道无极点头:“此外,我会派三位‘真仙’下界助你。但他们只能在外围布防,真正核心的战斗,还需靠你自己。因为混沌之门内的法则排斥高阶生灵,真仙无法进入。”
“真仙?”秦风第一次听说这个境界。
“渡劫之上,是为真仙。真仙之上,还有金仙、大罗但这些离你还远。”道无极道,“好了,时间紧迫,你速速准备。三个月后,万界交汇开始。”
光影消散。
秦风深吸一口气,开始研究混沌隐踪大阵。此阵极其复杂,涉及多维度法则,若非他已领悟混沌真谛,恐怕连看懂都难。
布阵需要九九八十一处阵眼,每处阵眼都需要一件蕴含混沌之气的宝物镇压。秦风手中只有三件至宝,远远不够。
“看来得动用那个了。”秦风心念一动,混沌青莲中飞出八十一颗莲子。这些莲子是他千年来以混沌源气培育而成,每一颗都蕴含一丝混沌法则,正是最佳的阵眼材料。
他开始布阵。在混沌之门周围,按照特定方位埋下莲子。每埋下一颗,就划下一道混沌符文。
八十一处阵眼,八十一枚符文。当最后一处完成时,所有阵眼同时亮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灰色光罩,将混沌之门笼罩。
光罩表面流转着无数符文,这些符文不断变化,模拟出周围虚空的环境,完美隐藏了门扉的存在。
“成了。”秦风擦去额头汗珠。布此阵消耗极大,连他都感到疲惫。
他盘膝调息,同时感应外界。果然,三位真仙已抵达修真界,正在外围布防。他们气息如渊似海,但刻意收敛,以免惊动潜在敌人。
时间流逝。
门内无日月,但秦风能通过混沌青莲感知外界时间。三个月,转瞬即逝。
当最后一天来临时,混沌之门突然剧烈震动。门上的符文疯狂闪烁,门缝中透出七彩光芒。
“来了!”秦风全神戒备。
门外,虚空开始扭曲。一个个空间裂缝出现,从裂缝中,走出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灵:
有浑身火焰的巨鸟,展翅间焚烧虚空;
有由岩石组成的巨人,每一步都踏碎星辰;
有透明如水晶的灵体,能穿梭于虚实之间
这些都是从各个维度误入的生灵,大多懵懂无知,只是本能地寻找出路。
三位真仙在外围拦截,引导它们离开。大多数生灵都很配合,毕竟能跨维旅行的都不是蠢货,知道不可力敌。
但也有一些桀骜不驯的,试图强闯。真仙们出手镇压,战斗余波震动虚空。
秦风在门内观战,没有插手。这是真仙们的职责,他只需守护门扉。
突然,他感应到一股极其邪恶的气息正在靠近。那气息充满毁灭与贪婪,正是道无极警告过的深渊界生灵!
“桀桀桀好浓郁的世界气息吞噬这个世界,我的力量就能再进一步”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虚空中浮现。那是一个难以形容的怪物,像是一团不断蠕动的黑色淤泥,表面有无数眼睛和嘴巴。每一只眼睛都透着疯狂,每一张嘴都在咀嚼着什么。
“深渊吞噬者!”一位真仙惊呼,“快阻止它!它要吞噬这个世界!”
三位真仙同时出手,仙光如瀑,轰向黑影。但黑影张开大嘴,竟将仙光吞下,还打了个饱嗝。
“美味的能量但不够我要更多”黑影扑向混沌之门所在方向,它感应到了门内更精纯的能量。
“不好!它发现了混沌之门!”真仙们脸色大变,全力阻拦,但黑影太过诡异,竟能吞噬一切攻击。
秦风眼神一冷,知道必须出手了。
他一步踏出,走出混沌之门。这是千年来他第一次离开门扉。
“咦?一个人类?”黑影无数眼睛同时看向秦风,“好奇怪的能量既像生灵,又像法则不管了,吃掉再说!”
它张开巨口,要将秦风吞噬。
秦风不闪不避,抬手一点:“混沌青莲,开!”
背后,巨大的混沌青莲虚影浮现。青莲绽放,莲心射出灰色光芒,照在黑影身上。
“啊!这是什么力量?不!我的身体在分解!”黑影惊恐大叫,试图逃跑,但被灰光锁定,动弹不得。
灰光所过之处,黑影如冰雪消融,化作最基础的粒子,被混沌青莲吸收。
不到三息,庞大的深渊吞噬者就彻底消失,连一点残渣都没剩下。
三位真仙目瞪口呆。他们苦战不下的怪物,竟被秦风秒杀?
秦风看向其他方向,那些试图强闯的生灵见状,吓得四散奔逃。
危机暂时解除。
秦风对三位真仙点头致意,转身回到门内。混沌隐踪大阵重新启动,门扉再次隐藏。
门外,三位真仙面面相觑。
“刚才那力量已经接近金仙了吧?”
“不,我感觉比金仙更诡异那是混沌本源的力量。”
“此子未来,不可限量”
他们不知道,门内的秦风,正面临新的问题。
消灭深渊吞噬者后,混沌青莲吸收了大量深渊能量。这些能量充满负面情绪和毁灭意志,正在污染青莲。
秦风盘坐莲心,全力净化。但这需要时间,而混沌隐踪大阵只有三个月时效,如今已过去大半。
更糟糕的是,深渊吞噬者的死亡,可能引来了更强大的存在。
一个月后,当混沌隐踪大阵还剩最后三天时,秦风感应到,有三股不弱于深渊吞噬者的气息正在靠近。
“三个”秦风皱眉。同时对付三个,他没有把握。
但必须守住。否则混沌之门暴露,天魔根源可能被释放,万界都将陷入灾难。
他做好准备,同时传讯三位真仙,让他们疏散周围生灵,准备大战。
三天后,大阵失效,混沌之门显现。
虚空裂开三道缝隙,走出三个深渊领主。
一个是由无数骷髅组成的巨人,一个是由怨念凝聚的幽灵女王,还有一个是最诡异的——一个看似普通的人类青年,但双眼空洞,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就是这里吞噬了吾之仆从的地方”骷髅巨人声音如骨骼摩擦。
幽灵女王尖笑:“多么美妙的世界气息我要将这里的生灵全部转化为怨灵!”
人类青年则直直盯着秦风:“你很特别。成为我的收藏品吧。”
三个深渊领主同时出手。
骷髅巨人一拳轰出,拳风中带着亿万亡魂的哀嚎;
幽灵女王张口尖啸,音波能震碎灵魂;
人类青年最简单,只是伸出手指一点,但那一指蕴含的毁灭法则,让秦风都感到心悸。
秦风全力催动混沌青莲。青莲绽放,九瓣齐开,每瓣都化作一种攻击:
金莲斩骷髅,木莲困幽灵,水莲灭火,火莲焚魂,土莲镇地,风莲裂空,雷莲破邪,光莲净化,暗莲吞噬。
九莲齐出,与三个深渊领主战在一起。
战斗激烈无比,余波震荡万界。三位真仙在外围布下结界,防止战斗波及修真界。
秦风虽强,但以一敌三,渐落下风。混沌青莲虽能克制深渊能量,但三个领主配合默契,且各有诡异能力:
骷髅巨人能无限重生,每被打碎一次,就会变得更强大;
幽灵女王无形无质,物理攻击无效;
人类青年最可怕,他似乎能预知秦风的每一个动作,总是能提前避开。
战至第三百回合,秦风被人类青年一指击中胸口。那一指蕴含“存在抹除”的法则,要将秦风从概念上彻底消灭。
危急时刻,混沌之门突然打开,一道灰色光芒射出,笼罩秦风。光芒中,秦风的存在被重新定义,抹除法则失效。
“混沌之源在帮他?”人类青年第一次露出惊讶。
门内,传来古老声音:“此乃吾之守护者,汝等退去。”
三个深渊领主对视,骷髅巨人狞笑:“混沌之源?若是全盛时期,我们自然退避。但现在你被封印牵制,能分出多少力量?”
它们看穿了混沌之源的虚实。
古老声音沉默。
秦风却笑了:“原来如此三位是冲着混沌之源来的。想趁它被封印牵制,夺取本源?”
人类青年点头:“聪明。交出混沌之源,我们可以放过这个世界。”
秦风摇头:“不可能。”
“那就死吧。”三个领主再次出手,这一次是全力。
秦风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他双手结印,燃烧全部混沌源气,甚至燃烧自己的存在!
“以我之身,祭混沌!以我之魂,铸永恒!混沌青莲终极绽放!”
混沌青莲疯狂旋转,九瓣莲花合一,化作一朵灰色的终极之莲。莲花绽放的瞬间,时间停止,空间凝固,法则重组。
三个深渊领主惊恐地发现,自己正在被“概念重置”——从深渊生灵,被重置为最基础的混沌粒子!
“不!这是什么力量?!”
“快逃!”
但已经晚了。终极之莲的光芒笼罩一切,三个深渊领主在光芒中分解、重组,最终化作三颗灰色结晶,落入秦风手中。
战斗结束。
但秦风付出的代价巨大。他燃烧了几乎全部混沌源气,连存在都变得虚幻。混沌青莲凋零,只剩下一个莲蓬。
他坠落地面,气息微弱。
混沌之门打开,古老声音叹息:“值得吗?为了击退它们,你几乎形神俱灭。”
秦风虚弱道:“值得至少争取了时间”
古老声音道:“你之牺牲,吾记住了。从今日起,你为混沌之子,可掌部分混沌权柄。待你恢复,当重启守护。”
一道灰色光芒注入秦风体内,稳住他即将消散的存在。
三位真仙赶来,看到眼前景象,都肃然起敬。
“秦道友”一位真仙想说什么。
秦风摆手:“无妨我需要沉睡恢复这段时间拜托三位守护此门”
他化作一道灰光,飞入混沌之门,融入混沌之源深处,开始漫长的沉睡。
三位真仙对着门扉深深一拜,然后在外围布下重重禁制,开始漫长的守护。
修真界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某日天地震动,随后恢复平静。
只有少数人感应到,医圣秦风的气息,从天地间消失了。
李雨霏站在天枢城最高处,望着南海方向,泪流满面。
“秦大哥你又选择了牺牲”
但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因为他是秦风。
医者仁心,守护苍生。
纵使形神俱灭,亦誓不罢休。
混沌之门内,秦风在混沌之源中沉睡。
他的意识在无数维度间漂流,经历着各种人生:有时是农夫,有时是国王,有时是修士,有时是凡人
每一次经历,都让他的道心更加圆满。
而在沉睡中,他也在吸收混沌之源的力量,修复损伤,准备着下一次的苏醒。
守护之路,永无止境。
但他已准备好。
因为这是他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