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曜大厦顶层的办公室，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天际线，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在光洁如镜的深色大理石地面上投下冷冽的光斑。
秦砚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正在审阅一份即将签署的战略合作协议。他的侧脸在光线中显得轮廓分明，眉宇间是沉淀下来的沉稳与专注。手边的咖啡已经微凉，他却浑然不觉。
内线电话响起短促的提示音。
“秦总，林助理有紧急事项汇报。”秘书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
秦砚的目光没有离开文件，只是淡淡道：“接进来。”
几秒钟后，电话转接成功，一个干练的男声响起，语气恭敬而迅速：“秦总，技术监控组和舆情小组同时传来消息，关于赵东阳那边，有异常动向。”
秦砚握着钢笔的手指微微一顿，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极小的墨点。他抬起眼，眸光锐利：“说。”
“我们监控到赵东阳在过去七十二小时内，频繁使用匿名网络电话与几家八卦媒体，尤其是以炒作无底线闻名的‘星闻速递’进行联系。通话内容经过技术还原分析，他手中疑似掌握了一些经过剪辑处理的、与宋小姐相关的聊天记录和照片，正在试图兜售，编造的主题方向是对您和宋小姐名誉极具损害性的不实信息。”
林助理的汇报清晰简洁，没有任何主观修饰，却将事情的严重性表露无遗。
秦砚的脸色沉静如水，没有立即说话。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凝结了几秒，只有空调系统发出的微弱嗡鸣。
“他倒是贼心不死。”秦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浸入骨髓的寒意，“‘星闻速递’那边，接触到了哪一步？”
“根据拦截到的信息，双方已经约定今天下午三点，在城南的‘悦来快餐店’进行面谈，商议具体‘资料’交付和价格。”林助理回答，“赵东阳似乎很着急，要价不高，但要求现金交易。”
快餐店，现金交易。典型的见不得光的下作勾当。
秦砚的唇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近乎残忍的弧度。那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知道了。”他放下钢笔，身体向后靠进椅背，手指在光滑的红木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两下，那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小动作。
“秦总，需要提前控制住赵东阳，或者直接联系警方介入吗？”林助理请示道。
“不必。”秦砚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跳梁小丑而已，不值得为他浪费公共资源，更不值得把事情闹大，脏了手。”
他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两件事。第一，你亲自联系‘星闻速递’的负责人，不管他现在是谁。告诉他，如果他或者他的媒体，敢刊登哪怕一个与此事相关的字，发布任何一张相关的图片，我保证，二十四小时内，‘星闻速递’这个名字，会永远从所有网络平台和纸质媒体上消失。他本人，以及他的所有直系亲属名下的所有资产、银行账户，将会被全面冻结审查。如果他觉得我在开玩笑，不妨试试。”
林助理在那头显然也因这平静话语下的雷霆手段而屏息了一瞬，随即立刻应道：“是，秦总。”
“第二，”秦砚继续道，语速不疾不徐，“让公司法务部的首席律师，以砚华资本和我个人名义，起草一份律师函。明确告知赵东阳，他目前的行为已涉嫌敲诈勒索、诽谤诬陷，严重侵害他人名誉权。我们已经掌握了他试图与媒体交易的确凿证据，以及他过往经济问题的一系列线索。如果他再有任何试图发布不实信息、骚扰相关人士的行为，我们将立刻启动法律程序，追究其刑事责任及民事赔偿，索赔金额会让他，以及他可能存在的家人，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他顿了顿，补充道：“律师函今天下午两点前，必须送到他手上。派人去送，要让他‘印象深刻’地签收。”
“明白，我马上去办。”林助理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肃然。跟了秦砚这么久，他深知这位年轻的老板一旦出手，便绝无转圜余地，且手段精准狠辣，直击要害。
通话结束。
秦砚重新将目光投向桌上的文件，仿佛刚才处理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阳光偏移，照亮了他半边脸庞，另外半边隐在阴影中，显得愈发深邃难测。
他确实嫌赵东阳碍眼，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试图玷污他如今平静有序、正稳步迈向辉煌的生活。但他出手，更深层的原因，是厌恶任何试图将“秦砚”和“宋雨晴”这两个名字再次以不堪的方式捆绑在一起的行为。
那场失败的婚姻，那个愚蠢的女人，早已是他人生中翻过去的一页，是无需再被提及的过往。任何试图重新炒作、消费这段关系的行为，都是对他现在所处高度和未来规划的一种冒犯和干扰。
尤其，现在他的身边，站着沈清澜。
他绝不允许任何低劣的污秽，沾染到他和清澜正要共同描绘的锦绣蓝图。赵东阳的垂死挣扎，触碰了他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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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宋雨晴是否会被牵连、是否会因此受到伤害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只短暂地停留了一瞬，便如同水面的涟漪般消散了。与他无关。他出手清理麻烦，并非为了庇护她。
他只是，在维护自己世界的清净与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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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五十分。
赵东阳正在他那间散发着异味、凌乱不堪的出租屋里，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唯一一套还算体面的西装。他脸上带着一种亢奋的潮红，眼睛里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光芒。他反复检查着那个存有“重磅炸弹”的u盘，小心地塞进西装内袋。三点，只要三点钟和“星闻速递”的人接上头，拿到钱
“砰砰砰！”
粗暴的敲门声骤然响起，吓得他浑身一哆嗦，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谁谁啊？”他强作镇定地问，声音却有些发颤。
“开门，快递。”门外是一个冷硬的男声。
快递？他没买东西啊。赵东阳狐疑地透过猫眼往外看，只见两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大、面无表情的男人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哪里像普通的快递员？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想装作不在家。
“赵东阳先生，我们知道你在里面。这是砚华资本法务部及秦砚先生委托送达的紧急法律文件，需要你本人亲自签收。”门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如果你拒绝签收，我们将视为你已收到并知悉文件内容，并将采取下一步法律行动。”
砚华资本！秦砚！
这两个名字如同惊雷，炸得赵东阳魂飞魄散。他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秦砚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
巨大的恐惧像冰水一样浇灭了他刚才所有的亢奋和疯狂，只剩下彻骨的寒冷和绝望。他知道，自己完了。
他颤抖着手，哆哆嗦嗦地打开了门。
门外的两个男人瞥了他一眼，眼神如同看一件垃圾。其中一人将那个厚厚的文件袋递到他面前，另一人则拿出手机，开启了录像模式。
“赵东阳先生，请确认并签收。”
赵东阳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住笔，他胡乱地在签收单上划下自己的名字。文件袋入手沉重，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关上门，他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迫不及待地撕开文件袋。里面是措辞极其严厉、引用法律条文详尽的律师函，清晰地列举了他可能涉嫌的罪名，以及秦砚方面已掌握的证据线索概述。最后，是那行让他如坠冰窟的声明：若再有任何相关行为，将面临最低十年有期徒刑及巨额赔偿的诉讼，且秦砚方面“有足够的能力和决心，确保法律判决得到彻底执行”。
这不是警告，这是最后的通牒，是碾死他之前，告诉他为何会被碾死的判决书。
几乎在同时，他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他胆战心惊地接起。
“赵东阳？”电话那头是一个气急败坏、甚至带着哭腔的男声，正是“星闻速递”那个之前与他联系、趾高气扬的负责人，“你他妈害死我了！你到底惹了什么人？！秦砚的人直接找到我了！我告诉你，我们之间的交易取消！永远取消！你那些破烂自己留着下地狱吧！别再联系我，我要是因为你出了什么事，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吼完，电话被狠狠挂断，只剩下一片忙音。
赵东阳瘫在地上，手机从手中滑落，屏幕碎裂。律师函散落在肮脏的地面，u盘从口袋里掉出来，滚到墙角。
下午三点的快餐店之约，永远不会有人去了。
他蜷缩在冰冷的、散发着霉味的地板上，像一条被抽走了脊梁骨的癞皮狗，连哭都哭不出来。直到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他和秦砚之间的差距，是云泥之别，是蝼蚁与巨象。他拼尽全力的最后一搏，在对方眼里，或许连一场值得皱眉的闹剧都算不上，弹指间，便灰飞烟灭。
他连成为对方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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