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仔明被两个马仔架着骼膊,很是狼狈。
后脑勺的肿块还在发烫,每走一步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直跳。
“扑街!一群扑街!”
他唾沫星子横飞,“敢讹我三百万?等着!迟早拆了他这间破警署!”
身后四个马仔低着头,没人敢接话。
路过街口的赌档。
几个光着膀子的赌徒探出头看。
见到公仔明这副惨样,眼神里藏着幸灾乐祸,又赶紧缩回去假装洗牌。
“看什么看?!”
公仔明猛地挣脱马仔,指着赌档吼,“信不信我铲平你这间烂档?!”
赌徒们吓得赶紧低下头,骰子落在瓷碗里的声音都发颤。
两个马仔赶紧又架住他:“大佬,先回去啦,气坏身体不值……”
公仔明甩开他们的手,自己扶着墙往前走。
他想不通。
在九龙城寨混了十几年,从街头烂仔做到潮州帮大哥位置,靠的就是够狠够滑。
颜同探长是他靠山,城寨里的大小帮派哪个不给三分面子?
今天怎么就栽了?
那间警署……他猛地停下脚步。
城寨外一公里那片地,不是没有警署吗?
什么时候冒出间警署了?还装得有模有样?
“喂。”
他转头问身边的马仔,“城寨外那间警署,你们知不知道几时有的?”
马仔们面面相觑。
“大佬,我前日去油麻地送货,好象没见过……”
“我昨天经过,都是烂地啊……”
公仔明眉头拧成疙瘩。难不成是临时搭的棚子,专骗他们这种黑帮的?
还有那个穿黑西装的年轻人。
下手够狠,开枪够快。
说他是便衣,可那股子说一不二的气势,连颜同探长身边的英国佬都没有。
“一群废物!”
他抬脚踹在旁边的垃圾桶上,铁皮桶“哐当”滚出去老远,馊水洒了一地,“连间警署什么有的都不知道!”
回到自己那间挂着明记木牌的铁皮屋,公仔明一把甩开马仔,跌坐在椅子上。
他抓起桌上的威士忌,拧开瓶盖直接往嘴里灌,酒液顺着下巴流进花衬衫里。
“三百万……”
他咬牙切齿地砸了酒瓶,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我公仔明的钱,有那么容易拿?!”
马仔们吓得大气不敢出。
大佬这是真怒了。
上次这么怒,还是有人动了他地盘上的白粉生意,后来那人被发现浮在维多利亚港里。
公仔明喘着粗气,突然抓起桌上的黑色座机。
手指抖着拨了个号码,响了三声就被接起。
“喂?颜爷?是我,公仔明啊……”他的声音瞬间变了调,谄媚得象条摇尾巴的狗,“没事,就是想同你聊下……”
电话那头传来颜同懒洋洋的声音,夹杂着女人的笑:“哦?公仔明啊?人带回来了?”
公仔明的脸抽搐了一下,语气更软了:“颜爷,别提了……这帮便衣太横了!不仅没放东胜,还讹了我三百万!我还被他们打了……”
“恩?”颜同的声音冷了几分,“他们知道你是我朋友?”
“我讲了啊!我说我是颜爷的人!他们说……他们说颜爷来了都得给他舔鞋!”
公仔明添油加醋的说一大推。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啪”的一声,象是酒杯被放桌上。
“哪个区警署的?”颜同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好象是……九龙城的警署?就在寨外一公里,好奇怪,我的手下都说没见过……”
“九龙城的警署?”颜同轻笑一声,带着不屑,“我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新仔,想捞笔大的。”
公仔明赶紧接话:“是啊是啊!颜爷你看……”
“行了。”颜同打断他,“我今晚有个宴会,同几个英国佬吃饭。改天朝早,我带几个人过看下。一个小小探长,敢动我颜同的人?”
公仔明眼睛一亮,腰都直了:“多谢颜爷!多谢颜爷!你出面,肯定搞定!”
“小事。”颜同的声音又软了下来,“你先忍忍,不要搞事。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公仔明“啪”地把听筒砸回座机上。
脸上的谄媚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狠。
“颜同……”
他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雪茄,马仔赶紧凑上火,“等你搞定他们,我再慢慢玩死那个黑西装!”
烟圈在他眼前散开,恍惚间,他好象又看到了警署会议室里场景。
不行,太气了。
一股邪火从肚子里窜上来,烧得他浑身难受。
“喂!”
他冲门外喊,“去,帮我叫个妹子来!要最正点的!”
马仔愣了一下,赶紧应:“是!老大!我即刻去!”
看着马仔跑出去的背影,公仔明解开衬衫上面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