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
御书房内,皇帝把玩着手里的金扳指,看着由密探呈上来的折子。
折子上赫然写着丞相嫡子——谢凌云,在民间欺男霸女的恶行。
在坊间闹得满城风雨。
而案头另一封加急文书,正是太子萧策治水有功的捷报。
皇帝神色不明:“你怎么看?”
“陛下,太子殿下此次治水,不仅平息水患,还在民间得了极高赞誉,朝堂之上”
太监总管还未说完,便被皇帝抬手打断。
“赞誉?朕不需要太子得到任何赞誉。”
皇帝冷笑一声,将折子重重拍在案上。
总管跪在地上,不敢再多言。
皇帝发火间,又瞧见弹劾丞相府的折子。
他突然眸光一闪,嘴角勾着一抹笑,开口道:“丞相府势大,这谢凌云又如此荒唐,倒是个不错的棋子。”
皇帝下意识摩挲着龙椅扶手,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他吩咐道:“拟旨,朕要亲自为太子赐婚。”
“就将相府嫡子许配给太子,封正妃之位。”
“你觉得如何?”
老太监汗颜,被吓得猛然叩首在地,“陛下!这他们都是男子,若是林将军知道了,怕是…”
皇帝眼神一凛:“边关战况凶险,我自然有办法让他得不到消息。”
“况且男子又如何?”
“太子治水有功,自然要重赏,这丞相府不是一直想和皇家结亲吗?”
“朕——就遂了他们的愿。”
他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弧度,“谢凌云这德行,配太子再好不过。”
“如此一来,丞相府后继无人,太子与丞相府也必然生隙,这岂不是一箭双雕。”
皇帝越想越觉得可行,当即提笔拟旨。
三日后。
金銮殿上,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让大太监宣布。
“太子治水有功,实乃社稷之福。朕听闻丞相嫡子才貌双全,特赐婚于太子,封正妃之位,择吉日完婚!”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丞相谢安僵在原地,脸色青白交加,双膝跪地向前。
“陛下万万不可!!太子与犬子都是男子,这如何”
太子一党紧跟着萧策跪在地上,高喊:“万万不可啊,陛下……”
他袖子遮住攥紧的拳头,面上倒是一片沉静,让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高坐龙椅的皇帝,望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这如何不得,丞相不是一直想与朕结为亲家,这不正如了丞相的意?”
谢丞相喉结剧烈滚动,冷汗将背打湿,官服下的双手死死攥着:“陛下犬、犬子顽劣,恐难担东宫正妃之位”
“行了!”
皇帝猛地拍案,震得那案上玉玺都晃了晃。
“朕心意已决,莫非你还有什么不满?”
话落。
龙椅两侧的金甲侍卫在皇帝的眼神下出列,纷纷按上剑柄。
那寒光直映得谢丞相额间冒冷汗。
——昏君!!
谢丞相暗骂,随即重重叩首,额头撞得闷响。
官帽上的珠子随着颤斗晃得厉害:“臣臣叩谢陛下隆恩。”
退朝后。
平日里那些看不惯相府的,很不识趣的凑上前来。
纷纷舔着个脸,露出假笑:“恭喜谢相,贺喜谢相啊!”
“能和太子结成亲家,这真是天大的福气。”
谁人不知,谢家暗中选定的是二皇子。
毕竟二皇子的母妃,是柳家夫人的嫡亲妹妹。
皇帝本就不喜太子,只是忌惮太子背后将军府的势力。
“承蒙诸位挂怀。”谢丞相强撑着挤出一抹笑。
他死死掐住掌心,将满腔怒火压抑了下去。
转身离去的刹那,身后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
欺人太甚!
回到相府,柳若芩见自家老爷被小厮搀扶着,路都走不稳的样子,脸色一片灰败。
她连忙上前,接过小厮的位置,搀扶着谢老爷回到卧房坐着休息。
柳若芩轻抬皓腕,素手虚虚一挥:“你们都下去吧。”
待小厮都退下去后,她才拿起茶壶,将温热的茶汤递到谢安唇边。
见他眉峰紧蹙,竟连嘴唇都张不开,恐怕是遇到什么大事儿了。
她连忙颤声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谢安脑瓜子嗡嗡,想起朝堂上御史台掷地有声的弹劾,又想起那道荒唐圣旨,喉头顿时涌上一股腥甜。
他猛然抓住扶手,“那逆子死哪去了?把他给我叫过来!”
又是儿子惹的错,柳若芩闻言,膝头一软,跪坐在锦垫上,珍珠耳坠随着身子轻晃,显得十分脆弱。
她攥着谢丞相的衣摆,眼泪说来就来,颤颤巍巍地挂在眼角边:“老爷~”
“咱们就云儿这么一个儿子,就算犯了错”
“啪!”
巴掌带着劲风劈在她颊边。
柳若芩跌坐在地,鬓边金步摇被打的轻轻晃动。
谢安的手指几乎戳到她鼻尖,胡须气得不住颤斗:“若不是你溺爱,他怎会在京城闹出那些腌臜事!”
柳若芩蜷坐在地上,素白帕子捂着红肿的脸颊,抽噎声混着呜咽:“我们就这一个儿子,我疼爱他怎么了”
“再说了,他平时犯错,你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现在倒是怪上我了…”
谢安重重跌坐在太师椅里,指节捏得扶手发出咯吱声响:“皇帝下旨,将你的好儿子赐给那废物太子做正妃。”
柳若芩如遭雷击,面色惨白,半张着唇却发不出声音。
“什…什么??!”
半晌,她扑到谢安膝前,绣着金线的裙摆拖散在地:“云儿是男子怎能”
“住口!”
谢安抬手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双目紧闭。
“皇帝心意已决,这件事没有挽回的馀地。”
柳若芩跟跄着扶住桌沿起身,脑子里面飞速运转,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才堪堪稳住心绪。
她站起身,绕到谢安身后,颤斗的手轻轻按上他紧绷的肩颈。
“老爷,这件事,说不定还有商量的馀地。”
谢安猛地睁眼,红着的眼里泛起凶光:“馀地?你说怎么办?抗旨?”
“不!”柳若芩反驳。
他俯下身时,声音扫过谢安的耳畔,“老爷你忘了吗?您还有个儿子”
见谢安眉间拧成死结,似乎想不起来,她咬着牙压低声音。
“沉姐姐的孩子,谢不言。”
窗外突然掠过一声鸦鸣,惊得窗棂上的纹窗纸簌簌作响。
谢安浑身僵住,想起那个被自己丢去庄子、多年不闻不问的孩子,喉间溢出冷笑:“你是说,用那个野种替婚?”
柳若芩轻柔的揉着他的额角。
“老爷,当年沉姐姐若没犯下那等大错,言儿…言儿本该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她的声音裹着哭腔,语气里却满是算计。
“何况那时言儿才一两岁,怎会与母亲的错处相干?您当真忍心看着云儿”
话音未落,她又柔弱跌坐在地,帕子捂着泛红的眼框。
“老爷,我们就云儿这么一个儿子,你”
“皇上下旨里说的是嫡子,又没指名道姓…”
谢安皱眉,打断道:“行了,就按你说的做。”
“将人带回来,做的隐秘些,不要落下什么把柄。”
见老爷答应,柳若芩的眼泪说收就收,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光。
她福了福身:“老爷放心,妾身省得。”
柳若芩的动作很快,当日就立即让人快马加鞭,将谢不言从庄子里接了出来。
为了赶时间,几日的路程硬生生缩减了一半。
原主本就病弱,身体熬不过这一路的颠簸,在半路上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带着谢不言逃生的系统,用了一些能量将原生送去轮回,替换成主人的身体。
索幸见过原主的人不多,不需要耗费多少能量,就将记忆里的面貌变成了主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