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会长且慢。”一个清越的女声响起，来自那位苏家美妇。
她上前半步，凤目流转，含笑看向苏莲，“这位妹妹好惊人的运气与眼力。我京市苏家对这等天地灵物亦是求贤若渴，若妹妹有意，何须劳烦竞拍？我苏家愿出高于市价三成的价格，直接与你交易，也免了妹妹诸多繁琐，你看如何？”
她语速不快，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底气。
“苏夫人此言差矣。”一旁的李家负责人立刻接口，“宝物现世，自有其缘法。公开竞拍，价高者得，方显公平。我李家相信秦会长会主持公道。”
他虽是对苏夫人说话，目光却意味深长地扫过苏莲。
“哼。苏夫人你是在开玩笑吗？欺负别人不懂行？龙石种可遇不可求，哪里来的市场价？”陈家主事者只说了一句，并未多言，但紧盯着翡翠的眼神暴露了他的志在必得。
秦望山眉头微蹙，正欲开口维持秩序。
苏莲略一沉吟，却先于他开口，沙哑的嗓音平静无波，直接回应了秦会长最初的提议：“就依秦会长所言，公开竞拍吧。”
秦望山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妇人处事果决，气度非凡。
他立刻拱手道：“好！女士爽快！此事宜早不宜迟，老夫这就去安排。您的这块‘龙石种’，将在今日第二阶段所有竞拍及解石环节全部结束后，作为压轴之宝进行专场拍卖，必能将其价值最大化。”
说到这里，秦望山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态度更为郑重地询问道：
“瞧老夫这记性，还未正式请教女士尊姓大名？稍后拍卖事宜及款项交割，总需有个称谓方便记录联络。”
他的目光温和而坦诚，并无刺探之意，纯粹是出于办事的礼节和需要。
苏莲心念微动，早有准备，从容应道：“秦会长客气了。免贵姓刘，单名一个‘玉’字。”
她随口报了一个普通至极的化名。
“原来是刘女士。”秦望山含笑点头，记下这个名字，并未深究真假。
“刘女士，请您稍作休息，或是随意观摩接下来的拍卖。待第二阶段结束，老夫自会派人来请您。”
“有劳秦会长。”苏莲点头示意。
秦望山再次抱拳，随即转身快步离去，显然是要亲自去部署这场因“龙石种”而临时增添的重量级拍卖。
苏莲目送他离开，然后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即将开始的第二阶段明拍上。
工作人员迅速清理场地，调整灯光，整个会场的气氛随之变得愈发凝重和紧张。
真正的重头戏——第二阶段明拍，即将开始。
很快，一块块被红绒布遮盖的原石，由专人小心翼翼地用特制推车运至展厅中央的特制展台。
这些原石体积普遍更大，皮壳表现也更为老辣沉稳，仅凭外观便能感受到其不凡的身价。
底价牌上的数字，起步便是数千万，高的甚至上亿。
当绒布被逐一揭开时，即便以苏莲的心境，神识扫过之下，也不由得暗暗点头。
与第一阶段良莠不齐相比，这批原石内部大多蕴藏着灵光，虽强弱有别，但每一块都能出货，只是价值高低而已。
这才是真正顶尖资本角逐的战场。
她的神识细致地掠过每一块石头，迅速评估着其内在价值。
同时，她也留意着贵宾区那些大佬们的动向和低声交谈。
很快，她的注意力便落在了厉锋与梁总管之前争执的那两块石头上。
一块是编号为s-01的莫湾基巨料，皮壳黝黑，蟒带突出，但正如厉锋所言，一条明显的恶绺如同伤疤贯穿而下，底价高达一亿两千万。
苏莲的神识深入其中，发现内部确有绿意，种水也不错，能达到冰种，但那条恶绺的影响远比表面更严重，内部裂纹纵横，极大地破坏了玉肉的完整性和可取料程度，实际价值大打折扣，恐怕连底价都难以支撑。
而另一块，编号s-08，正是厉锋看中的那块木那场口的改口料，仅有七公斤多，一侧已开窗，窗口露出晶莹剔透的玉肉，莹光强烈，底价八千万。
苏莲的神识探查下，发现这窗口并非“流氓窗”，其下的玉肉向内延伸极好，种水稳定在高冰以上，且颜色纯净，几乎无棉无裂，整体利用率极高。
其内部蕴藏的灵光凝实而清亮，价值远超那块s-01的巨料。
“眼光不错。”苏莲心中对厉锋的评价高了一分。
这少年或许冲动，但在赌石上确有几分天赋和直觉，比他那墨守成规、一味求大的管家要明智得多。
此时，拍卖师已经就位，第二阶段明拍正式开始。
竞争瞬间进入白热化。
当编号s-01被隆重推出时，现场气氛更是达到一个小高潮。
几位实力雄厚的买家纷纷出价，价格迅速攀升。
梁总管身体前倾，眼神炽热，手中的号牌微微抬起，显然准备在合适价位加入角逐。
他身后，一位穿着考究、面容清癯、眼神带着几分倨傲的老者——厉家重金聘请的首席赌石师何老，也微微颔首，低声道：
“梁总管，可以举牌了，此料虽险，但蟒带松花表现俱佳，若能搏赢，收益巨大。值得一试。”
“梁叔！”厉锋猛地伸手，按住了梁总管欲举牌的手臂，“不能参与！那恶绺是‘恶鬼缠腰’，内部大概率裂得一塌糊涂！一亿三千万已经是赌它皮壳表现，再高就是送死！我们应该集中资金赌s-08！”
梁总管手臂肌肉绷紧，试图挣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少爷！恕属下不能答应，因为这是老爷的吩咐。何老已评估过，s-01值得一搏！厉家现在需要的是能立刻镇住场面的顶级明料，s-08太小家子气，撑不起场面！您要大局为重！”
“何老！”厉锋看向老者，“你确定这块原石值得竞价？”
何老捋了捋山羊胡，面带不悦地打断了厉锋：
“少爷，老夫很确定，赌石之道，皮相为基，但也需魄力。s-01确有风险，但富贵险中求。至于s-08，”
他瞥了一眼那块小料，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稳妥有余，锐气不足，难当大任。老夫的意见与梁总管一致。”
厉锋和两人僵持之余，就在这时，苏莲状似无意地踱步到厉锋附近，在与另一人错身而过的瞬间，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沙哑声音，极快地说了一句：
“s-08，木那，窗口不欺，内里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