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真的?”吕明渊大惊。
“千真万确,大爷您若不信,可以带着娘子上门去探望。相信过不了多久,吴府的下人就该来咱们府邸报信了。”下人信誓旦旦道。
“……不行,我要去找祖父。”吕明渊踱了几步觉得这是个大事,自己拿主意不稳妥,还是要请教祖父。
等到了才发现,父亲、母亲,祖父祖母甚至二叔与二婶都在,他被这阵仗惊到,一下子愣在了门外。
“快进来,傻站在那做什么?”吕太傅看着长孙呆愣的样子止不住的皱眉。
“……是,祖父、祖母,父亲、母亲,二叔二婶你们都在。”吕明渊进来行礼。
“你听说了吧,吴副将,摔断了腿。”吕太傅问道。
“刚,听说了,孙儿正是来请教祖父此事。”
“坐吧。”太傅摆摆手,神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再看老夫人,一样的面带愁绪:“大夫怎么说的?”
大夫人闻言连忙道:“大夫说青青身子无碍,孩子以后再要就是。不过——不过并不知是何缘由造成的孩子在腹中越来越弱,只怕……”
第一胎这样,万一第二胎,第三胎也这样呢?
“明渊是咱吕府的长子长孙,不但要有后代,还要越多越好。”老夫人一听脸就拉了下来,谁知他吴家怎么回事,怀个孩子竟然会这样?
“是……那,那我们要不要趁这次……”大夫人试探的问道。
吴家那样的亲事,在吴青青屡次对长辈出言不逊的时候,吕府就想过休妻。可问题是,休了她,吕府还要娶什么样的呢?府中后继无力,再休过一次妻,谁家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过来?
一时之间,大厅内气氛压抑,每个人的眉间都染上了一层阴云。
徐乐婉收到消息的时侯正在挑拣药材——顾将军明日就要启程北上,这次连着顾云舟一起带走,便想着给他带些外面不太好买的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奴婢听说,那位吴副将的腿就算治好,也只能像个普通人一样,一身武艺算是废了。”云锦在旁唏嘘,“果然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身为武将,竟然被马踩了。”徐乐婉拍拍手,心中明白,顾家应该在背后做了什么。
“不上战场算什么武将?”云锦撇嘴,“少夫人您不知道,他受伤,不知多少人暗中称快呢。眼下正是他要请大夫的时候,那几个有名的医馆突然就忙碌起来,要看诊的府邸硬是一个接着一个,都是贵人,总不能不看人家专门去看他。”
“吴青青呢,有什么动静?”徐乐婉问道。
“她啊——奴婢倒是没听说,不过吕府已经派人去看过吴副将了,也没留下侍疾,就又走了。奇怪的是,听说回去那趟并没有带吴青青。”云锦两条眉毛拧在一起,“少夫人您说,吕家的做法怪不怪?”
“各府有各府的难处吧。”徐乐婉不想细究吕府的事,“回徐府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云锦立马道:“好了,是池嬷嬷亲自收拾的。”
徐乐婉有些烦躁,她就知道,只要她回来,徐府断然不会安分。这不,又打着老夫人病的幌子,让她回去看看。
“等北疆那边站稳脚跟,我们也去看看吧。”
“好,少夫人去哪,奴婢就去哪。”云锦有些高兴,深宅大院,哪里比得上外面来的自在。
第二日,先是陪着顾夫人送走了顾将军北上的队伍,折回时,徐乐婉提起午后要回一趟徐府。
顾夫人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多带几个人,跑个腿什么的方便。”
哪里是让跑腿,是不放心徐家的为人。有个那样的大哥,还有个嗜赌成性的二哥,这样的人家,什么事做不出来?
“我明白。”徐乐婉点头应下,“那午膳,我就不去母亲院子了,吃完好去徐府。”
“早去早回。”
马车之上,池嬷嬷的脸几乎可以与外面的马相媲美,拉的老长——她就不愿让主子回去,还拦不得。
这次回去,夏辞说什么都不跟着了——上次竟然要留下她做妾,太吓人了,害的她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徐乐婉虽然也烦,起码还稳得住。不管怎么说,徐府的今日有自己的手笔在,权当去检验成果了。
“少夫人,老夫人的院子,您去坐坐就好,不要久待。老奴说句不好听的,人最后的那段日子,身上散发的味道闻了不好。”行至半路,池嬷嬷这才算接受了去徐府的事实。
“我明白,就过去看一眼。”徐乐婉望着晃动的车顶,想着大夫人这次为了她的两个儿子,还能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马车在府门前停下,这次徐宗雨没露面,是徐庄在等。
一路进了院子,来到前厅,徐止竟然在。徐乐婉多看了他一眼,太常寺少卿再冷门,也不至于衙门都不坐了吧?
“父亲,母亲。”
“婉婉来了,快坐。”大夫人推起笑容,“听说上次陈府的赏花宴出了些事情,我不放心你。”
“多谢母亲。”徐乐婉在下首坐稳才回道,“婉婉没事。”
“那便好,那便好。”大夫人觉得这天聊的有些艰难,忍不住看了眼夫君。
徐止手边的茶盏拿起又放下,终于开口:“昨日你祖母清醒了片刻,问起了你,所以才叫你回来看看。”
“祖母她……可有交代什么?”徐乐婉望着父亲问道。
“有,有。”大夫人突然抢过话语,眼中带着渴望,“你祖母始终放心不下你大哥二哥……你知道的,我们大房人丁并不兴旺,还遭遇了如此横祸,所以你祖母她难免记挂。”
徐乐婉垂眸:“这种事急不得,说不定十年八年过后,外面的人自然就淡忘了。”
大夫人心口一跳,十年八年?那要到什么时候去了?
“我去看看祖母。”徐乐婉起身,不想再看大夫人痛心疾首的模样。
“去吧,你祖母刚睡了一觉,这会儿正醒着。”徐止招手,让管家陪着一同前往。
院中,树影婆娑,阳光被浓密的枝叶筛过,在地上、廊间、衣摆上洒下片片晃动的光斑。微风带着七月的灼热,迎面拂来。
管家急忙撑开手中纸伞,想要去挡灼热的光线。
“不必。”徐乐婉抬手阻止,“有树就够了。”
踩着那些明暗交错的图案,缓步向前。青石小径在树荫与烈日的交替中延伸,直至转弯处,树影尽头静静立着一人。
正是还没露面的徐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