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期，转瞬即至。
这短短的十五天，对于整个江湖而言，却仿佛被拉长成了一个世纪。一股无形的、躁动的、混合着期待、怀疑、震撼与向往的洪流，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中原大地，乃至周边诸国。所有人的目光，无论自愿与否，都被一股强大的引力拉扯着，聚焦于南岳衡山。
天榜第二，镇国公，五岳盟主林衍，将于此地，一人独战少林方证、武当冲虚、丐帮解风、华山风清扬、岳不群五大绝顶宗师！
这已非简单的胜负之争，名誉之战。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伴随着各种添油加醋的猜测和某些“知情人士”的透露，一个更加惊世骇俗的目的浮出水面——林衍欲借当世五大高手之力，打破此界壁垒，超脱而去，踏足那传说中的“破碎虚空”之境！
一时间，江湖沸腾，朝野震动。这已超越了寻常武林的范畴，触及了神话与现实的边界。无数武林人士，无论正邪，无论黑白两道，无论远近亲疏，皆放下了手中的恩怨、镖局的生意、门派的俗务，如同最虔诚的朝圣者，从四面八方向衡山脚下涌来。他们中有成名已久的豪侠名宿，有初出茅庐、渴望见证传奇的年轻子弟，有皓首穷经、试图从武道中印证天人之道的文人雅士，甚至还有乔装打扮、奉皇命前来记录这“非人”之战的朝廷官员和密探。衡山城内外，人满为患，客栈爆满，酒肆通宵达旦，所有人都在激动而焦灼地等待着那个注定将载入史册的月圆之夜。
月圆之夜，衡山绝顶，观星台。
此处经过五岳联盟上千名弟子历时半月的精心布置，显得愈发开阔平整。平台四周，按照五行方位，插满了代表五岳联盟的五色旗帜——中岳嵩山的土黄、东岳泰山的青色、西岳华山的白色、南岳衡山的赤红、北岳恒山的玄黑。旗帜在凛冽的山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仿佛五条躁动的龙蟒，欲要腾空而起。
皎洁的满月高悬中天，清冷的光辉如同水银泻地，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整座衡山之上，将观星台及其周围照得亮如白昼，纤毫毕现。平台四周的山坡上、嶙峋的怪石上、苍劲的古松树梢上，乃至更远处陡峭的山崖边缘，早已是人山人海，万头攒动。黑压压的人群蔓延开去，一眼望不到边。尽管人数如此众多，此刻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之中，鸦雀无声。唯有成千上万人压抑着的粗重呼吸声，交织着山间夜风的呼啸，形成一种沉闷而充满压迫感的背景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锁定在平台中央，那道孤峭挺拔的身影之上。
林衍负手而立，身姿如松。他依旧穿着那袭标志性的简单青衫，在山风中微微拂动，面容平静无波，眼神深邃如同倒映着星空的古井，幽深难测。他周身气息完美地内敛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外泄，仿佛与脚下的山石、头顶的明月、呼啸的夜风彻底融为一体，达到了天人合一的玄妙境界。他手中无剑，身无长物，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如同亘古存在的石像，等待着命运时刻的来临。
“阿弥陀佛！”
一声苍老而浑厚、仿佛能洗涤人心的佛号，如同深山古寺的暮鼓晨钟，悠扬响起，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瞬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寂静。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只见少林方丈方证大师，身着洗得发白的朴素僧袍，手持一串光泽温润的念珠，缓步登台。他步履看似缓慢，实则每一步都沉稳如山，仿佛与整个大地的脉动相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他的眼神慈悲而睿智，面容平和，周身散发着一种圆融无碍、金刚不坏、万法不侵的佛门意境，让人望之心生宁静。
“无量天尊！”
几乎在方证大师登台的同一瞬间，另一侧的人群也悄然分开，武当掌门冲虚道长飘然而至。他身着玄色道袍，大袖飘飘，仙风道骨，手持一柄白玉拂尘，动作如行云流水，不带半分烟火气。他周身气息与周遭的天地元气无比亲和，仿佛一举一动都暗合道法自然、以柔克刚的至理，给人一种深不可测、如渊似海的感觉。
“哈哈哈！如此千古盛事，岂能少了我老叫花凑凑热闹！” 一阵洪亮豪迈的笑声震得人耳膜发痒，丐帮帮主解风扛着那根翠绿如玉、象征着帮主权威的打狗棒，龙行虎步，大步流星地踏上平台。他须发皆张，气息雄浑霸道如同奔腾不息的长江大河，眼中精光四射，带着一股降龙伏虎、刚猛无俦的凛然气势，瞬间冲淡了方证和冲虚带来的沉静氛围。
紧接着，一道青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平台边缘，再一晃眼，已稳稳立于台上，正是华山宿老，剑圣风清扬。他依旧是那副落拓不羁的模样，腰间挂着一个硕大的、油光发亮的红漆酒葫芦，衣衫甚至有些陈旧。但当他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开阖之间，却仿佛有无数细微的剑影在瞳孔深处生灭不定，一股无形无质、却足以刺穿一切的锋锐剑意隐隐弥漫开来，正是将独孤九剑修炼到“无招”境界的体现。
最后，华山派掌门岳不群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自己一丝不苟的衣冠，面色肃然，稳步上台。他周身紫霞真气氤氲流转，面色隐隐泛着一层温润的紫气，气息比之三年前更加醇厚浩然，中正平和。显然，在林衍的指点与自身的苦修下，他已彻底摆脱了辟邪剑谱带来的阴戾桎梏，将华山派镇派神功《紫霞神功》推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走出了属于自己的浩然之路。他上台后，首先对着中央的林衍微微点头，眼神复杂无比，其中蕴含着对这位师侄（虽无名义，实有传承）的敬佩、对过往提点的感激，以及对此战意义的了然与一丝决然。
五大宗师，形态各异，功法不同，气质迥然，但无一不是屹立于此方世界武道之巅、名动天下的绝顶人物。他们此刻齐聚于此，只为平台中央那一位青衫客！
方证大师双手合十，目光平和地看向林衍，声音沉稳而清晰：“林居士，老衲等人应约而来。居士胸怀大志，欲借我等之力，叩问天道，探寻那超脱之路，老衲心中唯有佩服。今日之战，非为个人恩怨，非为门派荣辱，只为印证武道，窥探前路。我等必当竭尽全力，助居士一臂之力，此亦是我等难得之机缘。”
冲虚道长拂尘轻摆，颔首道：“方丈大师所言极是。林小友此举，乃为我等武者开万古之先河。能与小友共证此道，贫道幸甚。”
解风咧嘴一笑，用力拍了拍打狗棒：“林小子，别的话不多说，尽管放手施为！老叫花我也想知道，这天，到底能不能打破！”
风清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却如同最锋利的剑，始终锁定着林衍。
岳不群肃然道：“林……师侄，请！”
林衍环视五位当世绝顶，心中亦生出一股豪情与敬意。他拱手，真诚地行了一礼：“多谢诸位前辈、师叔成全。林衍感激不尽。此情此谊，铭记于心。请！”
一个“请”字落下，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滴入了一滴冷水，平台上的气氛陡然剧变！
五大宗师虽功法各异，但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早已心意相通，无需任何言语交流，五股强大的气机瞬间连成一片，浑然一体！如同五座骤然拔地而起的巍峨山岳，带着无匹的重压；又如同五道从九天垂落的奔流长河，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从五个方向，铺天盖地般向中央的林衍压迫而去！那无形的压力凝如实质，让远处观战的人群都感到胸口猛地一窒，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周围的空气，修为稍弱者更是脸色发白，连连后退，眼中充满了惊骇。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高手瞬间心神失守、斗志崩溃的联合气势，处于风暴中心的林衍却恍若未觉。他甚至闭上了眼睛，仿佛在细细品味这前所未有的压力。旋即，他缓缓抬起双手，体内那早已打磨得圆融无碍、臻至巅峰的精气神三元，如同从亘古沉睡中苏醒的洪荒巨兽，开始奔腾咆哮！
“轰！”
一股丝毫不逊色于五大宗师联手，甚至更加纯粹、更加浩瀚、更加接近天地本源与规则本身的磅礴气息，猛然从林衍身上冲天而起！肉眼可见的，他周身空气扭曲，隐隐有龙象虚影在气血烘炉中咆哮，有璀璨星辉自九天接引洒落，有斩破一切虚妄、直达本质的无形剑意萦绕盘旋！龙象般若功的至阳至刚，北辰真气的浩瀚星辉，独孤九剑的破尽万法，三种力量并非简单地糅合，而是以一种玄妙无比的韵律共振、共鸣，形成了一个完美而稳固的能量循环，生生不息！
他率先动了！
身形只是一晃，在原地留下淡淡的残影，真身已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气息最为霸烈的解风面前！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返璞归真的一记直拳捣出！拳出，风雷相随，低沉的龙吟与厚重的象鸣之声凭空炸响，纯粹到极致的力量挤压着前方的空间，使之呈现出肉眼可见的扭曲波纹！
解风瞳孔骤然收缩，心中骇然于对方速度与力量的同时，战斗本能已驱使他将毕生功力灌注双臂，降龙十八掌中最为刚猛无俦、一往无前的“亢龙有悔”悍然推出！掌风呼啸，凝成一道宛如实质、鳞甲毕现的金色龙形气劲，张牙舞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悍然迎上那只仿佛能捣碎山岳的拳头！
“嘭！！！！！！”
拳掌毫无花哨地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却并非是血肉交击的闷响，而是如同两颗流星对撞、晴天霹雳般的恐怖巨响！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炸开，卷起地面无数尘土草屑！解风只觉一股排山倒海、根本无法抗拒的恐怖巨力沿着手臂汹涌袭来，饶是他功力深厚，下盘稳固，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蹬蹬蹬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体内气血如同翻江倒海般剧烈翻腾，脸上瞬间涌上一抹潮红，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骇然：“好小子！这身蛮力，比上次交手时又恐怖了数分！”
就在林衍一拳逼退解风的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青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风清扬的剑指已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点向林衍后心要害大穴！这一指，角度刁钻至极，时机把握妙到毫巅，蕴含的并非蛮力，而是独孤九剑“破气式”的精髓，直指内力运转枢纽，意在瞬间瓦解其防御！
林衍仿佛背后长眼，头也不回，反手便是屈指一弹！指尖之上，一点璀璨如寒星的毫光骤然亮起，凝聚着精纯无比的北辰真气，正是他结合自身武道所创的“北辰指”！
“叮——！”
一声清脆悠扬，如同玉磬相击的声响传来！指剑相交之处，竟迸发出几点火星！风清扬只觉一股锋锐无匹、却又带着星辰浩瀚与冰冷寂灭意味的奇异气劲，如同钢针般透指而来，瞬间破开他指尖凝聚的剑气，直侵经脉，逼得他不得不立刻变招，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退，眼中异彩连连，忍不住脱口赞道：“好！后生可畏！这指力，已得‘破气’三昧！”
然而，攻击并未停歇。方证大师的佛门绝学“金刚禅狮子吼”已然发动！无形的音波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人的精神识海，如同怒海狂涛般汹涌澎湃地涌向林衍，直撼其心神，试图扰乱其内力运转！与此同时，方证大师双掌平平推出，般若掌力厚重如山，凝实如钢，仿佛一座微缩的须弥山岳，带着佛法无边的镇压之力，当头压向林衍！
另一侧，冲虚道长的太极拳剑亦随之而来。他双手虚抱，划出一道道圆融的弧线，柔和的太极气劲如同无数无形无质却又坚韧无比的蛛丝，层层叠叠，缠绕、包裹、卸力，试图以柔克刚，将林衍那磅礴无俦的龙象巨力导入虚空，化解于无形！
岳不群亦不甘落后，紫霞神功全力运转，周身紫气氤氲，如同云霞缭绕。他或掌或剑，攻势中正平和，看似不疾不徐，实则后劲绵长，浩然博大，从侧翼稳稳策应，封堵林衍可能的闪避路线，气机与另外四人紧密相连，形成天罗地网般的合围之势！
一时间，观星台上，人影翻飞，快得令人眼花缭乱！气劲纵横交错，发出嗤嗤破空之声，偶尔有逸散的掌风剑气扫过平台边缘，便能在坚硬的岩石上留下深刻的痕迹，引得远处观战人群阵阵惊呼！
至阳至刚的龙象巨力，硬撼刚猛无俦的降龙掌力与厚重如山的般若掌力！
浩瀚缥缈的北辰星辉，对决圆融自然的太极柔劲与浩然博大的紫霞真气！
料敌机先、破尽万法的独孤剑意，与同样源自独孤一脉、已达无招之境的神妙剑理相互碰撞、激烈印证！
林衍以一敌五，身处五大宗师狂风暴雨般的围攻之中，竟丝毫不落下风！他身形如鬼如魅，步法玄妙莫测，时而如同穿花蝴蝶，在间不容发的缝隙中游走；时而又如同执棋的绝顶国手，以攻代守，每一步都精准地打在对方合围阵势的节点之上，将自身所学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早已超越了招式的桎梏，蕴含着自身对武道至理的深刻理解，这已不再是简单的力量与速度的碰撞，更是意境、规则、乃至对“道”的理解的交锋！
他时而以至阳至刚、霸道无匹的龙象拳力，强行轰开解风那刚猛绝伦的降龙掌势，以力破巧；
时而以北辰真气的浩瀚星辉与冰冷寂灭之意，化解、消融冲虚道长那绵绵不绝、借力打力的太极柔劲；
时而又以独孤九剑料敌机先、无招胜有招的至高剑理，于不可能处寻得破绽，巧妙破解风清扬那神出鬼没、无迹可寻的剑指攻势；
面对方证大师那磅礴宏大、直指心灵的佛门掌力与狮子吼音攻，他以龙象气血铸就的不坏体魄硬抗其力，以北辰意志守护灵台清明，抵御其音；
对于岳不群中正平和、根基扎实的紫霞攻势，他则同样以精纯深厚的功力从容应对，见招拆招，气度雍容，仿佛同门之间的切磋印证，却又凶险异常。
这场战斗，早已超出了寻常武学较技的范畴，上升到了近乎“道争”的层面。平台上空，元气暴乱，各种属性的能量激烈碰撞、湮灭，隐隐引动了天象，风雷之声愈发清晰可闻！五大宗师越打越是心惊，他们发现，林衍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能量源泉，力量仿佛无穷无尽，而且在对战过程中，他的气息非但没有衰竭，反而在不断地攀升、凝练！那原本就圆融的武道意境，在五大高手带来的极致压力下，仿佛一块璞玉正在被进行最后的打磨与雕琢，变得愈发圆满无瑕，光芒内蕴，仿佛随时可能产生最终的质变与飞跃！
“诸位！时机已至，助林居士最后一程！” 方证大师慧眼如炬，看出了林衍气息变化的关窍所在，知道这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当即朗声喝道，声如洪钟，振聋发聩。
五大宗师心领神会，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然与期待。到了此刻，任何保留都已毫无意义。五人气息陡然再次暴涨，同时爆发出此生最强、最巅峰的功力！
方证大师身后，一尊宝相庄严、金光璀璨的佛陀虚影骤然显现，梵唱阵阵，佛光普照，仿佛有无数比丘、罗汉在虚空中诵经礼赞！
冲虚道长周身，一幅清晰无比、缓缓旋转的太极阴阳图豁然展开，黑白鱼眼转动，引动周遭天地元气疯狂汇聚，道韵盎然！
解风身后，龙形气劲不再是虚影，而是近乎凝成实质，一条金色巨龙仰天咆哮，龙威浩荡，威势惊天动地，欲要挣脱束缚，直上九霄！
风清扬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柄出鞘的绝世神剑，人即是剑，剑即是人，一道纯粹到极致、凌厉到极点的剑光冲天而起，仿佛要将这苍天都刺出一个窟窿！
岳不群周身紫气沸腾，如同狼烟滚滚，直冲牛斗，浩荡绵延，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瑰丽的紫色，紫霞东来，气象万千！
五股属性截然不同，却同样达到此方世界所能容纳的极限的力量，如同五条挣脱了枷锁、咆哮星河的五色巨龙，从五个方向，带着毁天灭地的恐怖威能，以及一丝于毁灭中孕育新生的创造气息，铺天盖地、毫无保留地轰向平台中央，那如同暴风眼一般平静的林衍！
面对这汇聚了当世五大巅峰力量、足以将一座山峰夷为平地的终极一击，林衍不惊反喜，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星辰爆炸般的璀璨光芒！
就是此刻！压力已至巅峰，契机就在眼前！
他仰天长啸，声震四野，穿金裂石，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意气、所有的期盼、所有的道悟尽数抒发出来！体内那早已达到临界点、沸腾不休的精气神三元，在这极致的外部压力催化下，终于冲破了最后的屏障，产生了本质上的跃迁和质变！气血、内力、意志，三者不再仅仅是共鸣，而是彻底的水乳交融，不分彼此，坍缩、凝聚成一颗无形无质、无光无华、却又真实不虚、蕴含着他全部生命烙印、武道意志与规则理解的终极结晶——“金丹”！（此非道家金丹，乃自身精气神圆满、混元一体之象征）
他放弃了所有的防御，放弃了所有的招式，甚至放弃了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张开双臂，姿态舒展，仿佛要拥抱这五股毁灭性的力量，拥抱这片养育了他、也限制了他的天地，拥抱那冥冥之中、不可言说的“道”！
“轰！！！！！！！！！！！！！！！”
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巨响，猛地爆发了！
整个衡山主峰都为之剧烈震动，山石滚滚落下！观星台上，爆发出比天上太阳还要刺目千百倍的炽烈光芒！那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所有人的视觉在这一刻暂时失效，眼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白！紧随其后的，是狂暴到无法想象的能量风暴，如同决堤的宇宙星河，轰然席卷开来！平台四周的五色旗帜瞬间化为齑粉，远处观战的人群被这股气浪推得人仰马翻，修为高深者尚能勉强站稳，修为弱者直接被掀飞出去！
当那足以灼伤视网膜的炽烈光芒渐渐散去，震耳欲聋的巨响余韵仍在山间回荡，众人迫不及待地、带着震撼与惶恐望向平台中央。
只见五大宗师皆面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嘴角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丝血迹，身形微微晃动，显然刚才那毫无保留的终极一击，几乎抽干了他们所有的功力，反噬之力也让他们受了不轻的内伤。但他们此刻完全顾不上自身的伤势，五双眼睛都充满了极致的震撼、明悟与一丝茫然，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着平台的最中央。
那里，林衍依旧站立着。但他的身躯，仿佛不再是血肉之躯，变得有些透明，周身散发着一种温润、神秘、非金非玉的柔和光芒，仿佛由最纯粹的能量与法则构成。而在他头顶上方，那层无形的、束缚着此方天地亿万生灵的“世界壁垒”，被刚才那汇聚了六大巅峰力量的终极碰撞，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巨大无比、边缘不断扭曲蠕动、内部翻滚着混沌色彩与毁灭气息的恐怖“洞口”！——虚空通道！
那洞口之中，传来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吸力，以及完全陌生、冰冷、森严的异界法则波动！
林衍缓缓回过头，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精准地落在了远处人群中，那个早已泪流满面、身躯微微颤抖，却努力扬起嘴角、保持着最动人微笑的倩影——李月凉身上。他嘴唇微微翕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李月凉却清晰地、如同直接在心底响起般，“听”到了他那饱含深情与坚定的话语：“月凉，保重。等我。”
他又将目光移向人群前方的莫大先生、岳不群（虽受伤，仍关切望去）、令狐冲、任盈盈、仪琳等人，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后，他环顾四周，对着方证大师等五位宗师，以及所有前来观战、见证这一幕的江湖同道，抱拳，深深一礼。这一礼，是对故土的告别，是对对手的感谢，也是对这条武道前路的致敬。
“诸位，前路已开，林衍去也！”
话音未落，他不再抵抗那来自虚空通道的强大吸力，整个人化作一道最为纯粹、最为炽亮的流光，如同逆射的流星，冲天而起，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与对未知的憧憬，毅然决然地投入了那混沌翻滚、深不见底的洞口之中！
在他身影彻底没入洞口的瞬间，那巨大的虚空通道剧烈地扭曲、收缩，仿佛耗尽了能量，最终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世界本身的嗡鸣，猛地坍缩成一个极点，彻底消失不见。
夜空，依旧明月高悬，星河璀璨，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从未发生。
观星台上，只留下些许逸散的、依旧带着恐怖波动的能量余晖，如同萤火般明灭不定，以及五位神情复杂、默然肃立的宗师，和无数依旧沉浸在极致震撼中、目瞪口呆、心神激荡、久久无法回神的江湖客。
他成功了！
五岳盟主林衍，于衡山绝顶，一战五大宗师，汇聚此界巅峰之力，硬生生打破了世界壁垒，破碎虚空，超脱此界而去！
一个属于笑傲江湖的传说，在此刻，落下了帷幕。但一个新的林衍的传说，或许，才刚刚在无尽的混沌虚空中，掀开了它的第一页。
（笑傲江湖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