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顾清被窗外的猫叫声惊醒。
不是普通的猫叫,而是那种凄厉的、拉长的、像婴儿啼哭般的叫声,在寂静的深夜里传得很远,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猛地坐起,手已经摸向床头的白帝剑。
剑柄冰凉,剑鞘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银光。他握紧剑,侧耳倾听。
猫叫声停了。
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声音——很轻,像是什么东西在窗台上走动,爪尖刮过玻璃,发出细微的滋啦声。
顾清慢慢下床,赤脚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缝隙。
窗外,月光清冷。
窗台上蹲着一只黑猫。
和他之前在工厂、在旧货市场见过的那只一模一样。瘦削,毛发乌黑,眼睛在月光下泛着绿光。它正隔着玻璃,静静地看着他。
一人一猫,四目相对。
顾清没有动,猫也没有动。时间仿佛凝固了。
然后,黑猫抬起前爪,在玻璃上轻轻挠了三下。
滋啦、滋啦、滋啦。
很有节奏。
挠完,它跳下窗台,消失在夜色里。
顾清盯着空荡荡的窗台,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只猫,像是在传达什么信息。
警告?还是……提醒?
他看了眼时间,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但再也睡不着了。
他索性起床,开始准备。
先把城隍庙老头给的迷魂散分成两份,一份装在小纸包里,准备撒用;另一份混在水里,装进一个拇指大的小玻璃瓶,方便下药。
符纸检查了一遍,镇煞钱和八卦镇魂玉贴身戴好,白帝剑用布包好背在背上。
然后,他拿出那枚“黄泉”铜钱。
铜钱在台灯下泛着暗黄的光泽,表面的符文复杂而古老,中央的方孔里穿着黑绳,绳结很特别,是个复杂的死结。
顾清试着解开绳结,但结打得太紧,根本解不开。他拿起剪刀,想剪断绳子,但剪刀刚碰到绳子,铜钱忽然变得滚烫。
他下意识松手,铜钱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再看时,铜钱又恢复了冰凉,绳子完好无损。
果然有古怪。
他不敢再尝试,把铜钱装进贴身口袋。
天色微亮时,他出门了。
先去福寿香烛铺找老周。清晨的老街很安静,香烛铺还没开门。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老周沙哑的声音:
“谁啊?这么早。”
“是我,顾清。”
门开了,老周穿着睡衣,睡眼惺忪:“什么事?”
“需要您帮个忙。”顾清说,“关于黄泉会判官的事。”
老周脸色一变,左右看了看,然后让他进来。
听完顾清的计划,老周沉默了很久。
“你想用铜钱引判官出来?”他问。
“对。”
“然后下药取血?”
“对。”
“太冒险了。”老周摇头,“判官不是普通人,他身边肯定有护卫。而且,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去封门村?如果他不去呢?”
“铜钱对他的重要性,您说过。”顾清说,“而且封门村有阵眼,他可能也需要检查。这是最可能引出他的地方。”
老周还是摇头:“就算他去了,你怎么接近他?判官这种级别的人物,警惕性很高,不会轻易让陌生人靠近。”
“我有办法。”顾清说,“城隍庙的扫地僧给了我们迷魂散和符纸。”
“老和尚?”老周愣了一下,“你去找他了?”
“嗯。他说您知道怎么解命锁的咒,需要施咒者的血。”
老周叹了口气:“他倒是推得干净。没错,我是知道,但那血……不好弄。”
“所以必须冒险。”
老周盯着他看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拦你。但记住几点:第一,判官可能戴面具,也可能易容,不要认错人。第二,取血只需要几滴,不要贪多,得手立刻撤。第三,如果情况不对,用这张符——”
他从柜台下拿出一张黄符,递给顾清。
符纸很旧,上面画着复杂的符文,中间是个“遁”字。
“这是遁形符,用的时候贴在身上,念‘疾’字诀,可以暂时隐形三十秒。但只能用一次,而且副作用很大——用完会虚弱一整天,所以要慎用。”
顾清接过符,小心收好:“谢谢您。”
“不用谢。”老周看着他,“如果你能活着回来,再来谢我。”
离开香烛铺,顾清联系了林小雨。她已经通过堂哥联系到了古玩圈的一些人,散布了“有人在封门村捡到黄泉会信物”的消息。
“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林小雨在电话里说,“但不知道判官会不会听到。”
“他会听到的。”顾清说,“黄泉会的眼线无处不在。我们下午在封门村汇合。”
“好。”
挂断电话,顾清在街上吃了点东西,然后回家做最后准备。
他反复练习老头教的几个简单手印和咒语,虽然生疏,但至少记住了流程。又把白帝剑拔出来,试着挥了几下——剑很轻,手感很好,但怎么用才能发挥真正的威力,他完全不知道。
只能希望到时候别用上。
下午两点,他出发前往封门村。
天气阴沉,乌云低垂,像是要下雨。风很大,吹得路边的杂草疯狂摇摆。
走进村子时,那种死寂的感觉比上次更强烈了。不是因为安静,而是因为……村子好像在“等待”什么。
等待猎物?还是等待仪式?
顾清径直走向那座藏有阵眼的房子。
推开腐朽的木门,走进堂屋,上二楼。
坛子还在墙角,白帝剑留下的裂痕还在,但坛子周围的地面上,又多了一些东西——
几支已经燃尽的香,插在土里。香灰撒成一个圆圈,圈里放着几枚铜钱,但不是普通的铜钱,而是和判官令类似的、刻着符文的铜钱。
有人来过。
而且就在不久前。
顾清心里一紧。难道是判官已经来过了?还是黄泉会的其他人?
他蹲下身检查。香灰还很新鲜,最多半天前。铜钱摆放的位置很讲究,像是某种简易的阵法,用来加强坛子的封印,或者……监视?
他不敢碰,退后几步,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好。
然后,拿出判官令铜钱,放在坛子旁边的地面上——显眼,但又不会太刻意。
接下来,就是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风从破窗户灌进来的呼啸声。光线越来越暗,乌云彻底遮住了太阳,房间里几乎和夜晚一样黑。
顾清握紧剑柄,手心里全是汗。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了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
顾清屏住呼吸,从角落的缝隙往外看。
三个人走上二楼。
都穿着黑色的长风衣,戴着兜帽,看不清脸。但中间那个人,身材瘦高,走路姿势很特别——每一步都像踩着某种节奏,不疾不徐。
他走到坛子前,停下。
“就是这里?”一个声音说,嘶哑,难听。
“是,判官大人。”旁边一个人恭敬地说,“铜钱就在这里。”
中间那人——判官,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铜钱。
他拿着铜钱,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发出一声冷笑:“假的。”
顾清心里一沉。
假的?怎么会是假的?
“但确实有感应……”另一个人说。
“感应是真的,铜钱是假的。”判官说,“有人用真铜钱做过引子,然后换了个假的放在这里。目的是……引我出来。”
他转过身,兜帽下的阴影里,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扫视房间。
顾清心脏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强迫自己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到最轻。
“出来吧。”判官说,“我知道你在这里。”
顾清没有动。
判官等了几秒,然后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房间里忽然亮起了光——不是灯光,而是墙上的那些红色符文,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来,散发出暗红色的光,像干涸的血。
整个房间被红光笼罩。
顾清藏身的角落,也被照亮了。
“还要躲吗?”判官的声音冰冷。
顾清知道藏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了出去。
三双眼睛同时看向他。
判官身边两个人立刻拔出了武器——不是刀枪,而是两根黑色的短棍,棍身刻满符文。
“是你。”判官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槐安路44号的租客。破坏昨晚仪式的人。”
“是我。”顾清握紧剑柄。
“胆子不小。”判官说,“不但破坏仪式,还敢用我的铜钱引我出来。你想干什么?”
“要你的血。”顾清直接说。
判官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笑声嘶哑刺耳,像乌鸦叫。
“要我的血?为什么?下咒?下降头?还是……解咒?”
“解命锁的咒。”
判官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知道的不少。”他说,“谁告诉你的?老周?还是城隍庙那个老和尚?”
顾清没有回答。
判官也不在意,自顾自说:“林建国被关二十年,你们想救他。可以理解。但你们以为,拿到我的血就能解咒?太天真了。”
“那需要谁的血?”
“阎罗大人的血。”判官说,“但你们见不到他。就算见到,也拿不到血。”
“总要试试。”
“勇气可嘉。”判官说,“但愚蠢。”
他抬起手,做了个手势。身边两个人立刻冲向顾清。
顾清拔剑。
白帝剑出鞘的瞬间,剑身泛起银白的光,照亮了整个房间。那两人被光刺得眯起眼,动作慢了半拍。
顾清趁机挥剑。
没有章法,只是胡乱挥砍。但剑身划过空气时,发出奇异的嗡鸣声,带着某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那两人不敢硬接,后退几步。
判官“咦”了一声:“白帝剑?你从哪里得到的?”
顾清不答,继续挥剑。
但他毕竟没有练过剑术,动作笨拙。那两人很快适应了,开始配合进攻。一人攻上盘,一人攻下盘,配合默契。
顾清左支右绌,很快落入下风。手臂被短棍扫中,火辣辣地疼。胸口挨了一脚,踉跄后退,撞在墙上。
“剑是好剑,但用剑的人太差。”判官冷冷地说,“把剑给我,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顾清咬牙,从口袋里掏出迷魂散的小纸包,撕开,朝那两人撒去。
白色的粉末在空中散开。
那两人急忙后退,捂住口鼻。
但判官只是挥了挥手,一股无形的风卷起,把粉末吹散。
“雕虫小技。”他说,“还有吗?”
顾清又掏出那个小玻璃瓶,里面是混了迷魂散的水。他拧开瓶盖,但还没扔出去,判官已经动了。
快得看不清。
前一秒还在几米外,下一秒已经到了顾清面前。
一只手掐住顾清的脖子,把他按在墙上。另一只手夺过玻璃瓶,随手扔在地上。
“就这点本事?”判官的脸凑近,兜帽下,顾清看见了一张脸——苍白,瘦削,眼睛细长,嘴角有一道疤。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手手背,纹着一个黑色的、像蛇又像藤蔓的图案。
和博古斋老头、李茂描述的一模一样。
“判官……”顾清艰难地说。
“是我。”判官手上用力,顾清感到呼吸困难,“现在,告诉我,谁在帮你?老周?老和尚?还是……青阳观的人?”
“没……没人……”
“嘴硬。”判官另一只手伸向顾清的胸口,想拿镇煞钱和八卦镇魂玉。
但他的手刚碰到顾清的衣服,两枚护身物忽然同时发光。
镇煞钱发出暗黄的光,八卦镇魂玉发出青白的光。两道光交织,形成一个保护罩,把判官的手弹开。
判官闷哼一声,后退一步,手上冒起青烟。
“玄门正宗的法器……”他盯着顾清,“你果然和青阳观有关。”
顾清趁这个机会,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遁形符,贴在身上,念出“疾”字诀。
符纸瞬间燃烧,化作灰烬。
同时,顾清的身影变得透明,消失在空气中。
“遁形符?”判官皱眉,“雕虫小技。”
他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应什么。几秒后,他猛地睁眼,指向楼梯方向:“追!他跑不远!”
那两人立刻冲下楼。
判官留在房间里,看着坛子,又看看地上的剑——顾清刚才被掐住脖子时,白帝剑掉在了地上。
他弯腰捡起剑。
“白帝剑……”他喃喃道,“终于找到了。”
他把剑插回剑鞘,正要离开,忽然听见楼下传来打斗声和惨叫声。
他脸色一变,快步下楼。
一楼堂屋里,刚才追下去的那两个人,一个已经倒下,胸口插着一根黑色的短棍——他自己的武器。另一个正在和一个黑影搏斗。
黑影动作极快,看不清模样,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在昏暗的光线里穿梭。
判官抬手,一道黑光射向黑影。
黑影敏捷地躲开,黑光击中墙壁,炸开一个洞。
“谁?”判官厉声问。
黑影停下来,转过身。
是个男人,大约三十多岁,穿着普通的灰色夹克,长相平凡,但眼神很锐利。他手里拿着一把木剑,桃木的,剑身上刻满符文。
“青阳观,玄尘。”男人说,“判官,二十年前没抓住你,今天你跑不掉了。”
判官冷笑:“青阳观的余孽。就凭你?”
“就凭我。”玄尘举起木剑,“还有白帝剑——虽然现在在你手里,但很快就会回到我手上。”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判官拔出白帝剑——但剑刚出鞘,剑身忽然变得滚烫,他握不住,剑掉在地上。
“剑认主。”玄尘说,“你不是它的主人,强行使用只会被反噬。”
判官看着自己焦黑的手掌,脸色阴沉:“好,很好。今天算你们走运。”
他转身想走,但玄尘已经冲了上来。
木剑和判官的短棍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两人交手极快,顾清躲在暗处,根本看不清动作。
但能看出,玄尘略占上风。木剑每一次挥出,都带着淡淡的金光,克制着判官的黑色力量。
几十招后,判官被逼到墙角。
“你赢了。”判官说,“但你也杀不了我。”
“试试看。”玄尘举剑。
判官忽然笑了,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是个黑色的小球,扔在地上。
小球炸开,冒出浓密的黑烟,瞬间充满整个堂屋。
烟雾中传来判官的声音:“我们还会再见的,玄尘。还有你,顾清。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声音渐远。
烟雾散去时,判官已经不见了。
地上只留下那枚假铜钱,还有顾清的白帝剑。
玄尘捡起剑,走到顾清藏身的地方——顾清的遁形符效果已经过了,虚弱地靠在墙上。
“没事吧?”玄尘问。
顾清摇头,但说不出话。遁形符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他感觉浑身无力,头晕眼花。
玄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顾清:“吃了。”
顾清接过,吞下。药丸很苦,但入腹后,一股暖流扩散开来,虚弱感减轻了些。
“谢谢……您……”他艰难地说。
“不用谢。”玄尘说,“我也在找黄泉会的人。判官是条大鱼,可惜让他跑了。”
“您是……青阳观的?”
“嗯。玄虚子是我师父。”玄尘看着他,“你身上的镇煞钱和八卦镇魂玉,是我师父留下的。还有白帝剑——你怎么找到的?”
“在青阳观,石洞里。”
玄尘点点头:“看来师父选中了你。”
“选中我……做什么?”
“对抗黄泉会,封印阴门。”玄尘说,“这是师父的遗愿,也是青阳观的责任。”
顾清沉默了几秒,然后问:“您知道怎么解命锁的咒吗?”
“知道。需要施咒者的血。”
“判官说,需要阎罗的血。”
“他说得对。”玄尘说,“判官只是个执行者,真正的施咒者是阎罗。但阎罗行踪诡秘,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那林建国……”
“只能暂时压制,不能彻底解咒。”玄尘说,“但压制后,可以把他救出来,带到安全的地方,慢慢想办法。”
“怎么压制?”
“用我的血。”玄尘说,“我是玄门正宗传人,血里有阳气,可以暂时压制咒术。但效果只有三天。三天内,必须找到永久解咒的方法,否则咒术反噬,他会死。”
三天。
时间紧迫。
“我们现在就去救他。”顾清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腿软,又坐了回去。
“你现在的状态,去了也是送死。”玄尘说,“先休息一下。我帮你调理。”
他让顾清盘腿坐下,双手按在顾清背上,开始运功。
一股温暖的气流从玄尘的手掌传入顾清体内,顺着经脉游走。顾清感觉浑身的酸痛和虚弱在快速消退,精神也好了很多。
几分钟后,玄尘收手:“可以了。但遁形符的副作用需要时间恢复,三天内你不能再用任何法术,否则会伤及根本。”
“我知道了。”
两人离开封门村,回到市区。
林小雨已经在约定的地点等得焦急万分,看见顾清回来,急忙迎上来:“怎么样?拿到了吗?”
顾清摇头:“没有。判官来了,但血拿不到。”
他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林小雨听到父亲只有三天时间,脸色苍白:“那……怎么办?”
“先救人。”玄尘说,“带我去地窖。”
三人来到旧货市场后面的地窖。
玄尘检查了林建国的情况,又看了看锁链,眉头紧皱:“确实是阎罗亲自下的咒。我只能压制,不能解。”
“拜托您了。”林小雨哀求。
玄尘咬破手指,挤出几滴血,滴在锁链上。
血滴在锁链上时,发出嘶嘶的声响,像烧红的铁碰到水。锁链表面浮现出黑色的符文,闪烁了几下,然后暗淡下去。
“可以了。”玄尘说,“锁链的咒术被压制了,现在可以弄断。”
顾清用白帝剑砍向锁链。剑锋过处,锁链应声而断。
林建国手脚自由了,但身体虚弱,站不起来。林小雨扶着他,眼泪直流。
“爸,我们终于救你出来了……”
林建国虚弱地点头,看向玄尘:“谢谢……”
“不用谢。”玄尘说,“但你们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内,必须找到阎罗,拿到他的血,否则咒术反噬,神仙难救。”
“阎罗在哪?”顾清问。
“我不知道。”玄尘说,“但我有线索。”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展开。
是江城的地图,上面标着几个红点。
“这是黄泉会在江城的据点。”玄尘说,“判官已经暴露了一个,其他几个也可能转移了。但阎罗……应该藏在最隐蔽的地方。”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这里,江城北郊的废弃疗养院。二十年前,黄泉会在那里举行过大型仪式,死了一百多人。之后那里就荒废了,但据说……阎罗偶尔会去。”
废弃疗养院。
又是一个凶地。
“我们现在去?”顾清问。
“不,明天。”玄尘说,“你们今天都累了,需要休息。而且,去之前要做足准备。阎罗不是判官,他的实力深不可测,硬闯只有死路一条。”
“那怎么办?”
“智取。”玄尘说,“我有一个计划,但需要你们配合。”
“什么计划?”
“明天再说。”玄尘看了看时间,“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好林建国。然后,你们休息,我去准备一些东西。”
林小雨说:“可以住我那里,我租的房子还算隐蔽。”
“好。”
四人离开地窖,回到林小雨的住处。
安顿好林建国后,玄尘离开了,说明天早上再来。
顾清也回到44号。虽然他还有很多疑问,但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几乎倒头就睡。
这一夜,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站在一扇巨大的黑门前。门缓缓打开,里面是无尽的黑暗。黑暗中,有一个声音在呼唤他:
“进来……进来……”
他想要后退,但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走。
就在他要跨过门槛时,胸口的两枚护身物同时发光,把他拉了回来。
门关上了。
黑暗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
“时候未到……”
顾清惊醒,浑身冷汗。
窗外,天已经亮了。
新的一天。
而今天,他们将要去面对黄泉会真正的首领——
阎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