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握着砍刀，疯了似的挥砍不止，将这几个月积压在心底的屈辱、愤怒与绝望尽数倾泻在刀刃之下。直到王姐的惨叫彻底湮灭在空气里，化作微弱的抽搐，最终归于死寂，她才浑身脱力地停了下来。此时的她，脸上、衣衫上早已溅满了温热的血珠，猩红的血迹顺着衣角滴落，在脚下晕开一朵朵暗沉的花。
另一边，先前昏死过去的刘老二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瞥见宁雪正专注于砍杀王姐，便想趁这间隙偷偷溜走，佝偻着身子，忍着剧痛往院子门口挪去。宁雪眼角的馀光瞥见这一幕，猛地转头，猩红的目光锁定了他。她二话不说，再次举起染血的砍刀，朝着刘老二冲了过去。此刻的她，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眼底翻涌着暴戾的戾气，活脱脱一尊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凶煞魔女。
“别、别过来！对不起，我错了！”刘老二被她这副模样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瘫坐在地，手脚并用地往后退缩，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钱、房子，只要你不杀我！”
“想要什么？”宁雪停下脚步，高高举起砍刀，声音嘶哑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我向你苦苦求饶的时候，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她恨王姐的冷酷纵容，更恨刘老二的穷凶极恶。刚被抓到这里时，便是刘老二最肆无忌惮地欺辱她，手段变态到令人发指，好几次都让她陷入绝望，动了自杀的念头。这份恨意，早已刻入骨髓。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饶我一条狗命！”刘老二趴在地上，连连磕头，额头撞得地面咚咚作响，眼里满是惊恐的哀求。
“现在知道怕了？”宁雪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手中的砍刀骤然落下，径直朝着刘老二的裤裆刺去！“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庭院，刘老二腿间瞬间涌出大量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剧痛之下，刘老二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求生的力气，猛地往后挪出一大段距离，嘴里依旧不停歇地求饶。宁雪却半点怜悯都没有，毫不尤豫地追了上去，手中的砍刀一次次朝着他的要害刺去，直到刘老二彻底没了动静，下身已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她才停手。
解决了刘老二，宁雪又在院子里逡巡起来，目光扫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只要还有一丝气息的，她便上前补几刀，绝不留情。这群人，每一个都曾欺辱过她，他们的嘴脸、他们的暴行，她都牢牢记在心里，日日夜夜都在盼着这复仇的一天。
直到确认院子里再无一个活口，宁雪才猛地扔掉手中的砍刀。“哐当”一声，砍刀落地的声响在死寂的庭院里格外清淅。她象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一屁股坐在满是血迹的地上，原本翻涌着暴戾怒火的眼眸，瞬间变得空洞溃散。
她本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辛辛苦苦熬到大学毕业，找到了一份心仪的工作，本该开启充满希望的人生。可就因为一时心软，帮那个残疾乞丐报了警，便遭到了人贩子的疯狂报复——清白被毁，被一群陌生男人轮番侮辱，在暗无天日的绝望中熬过了数月。如今，亲手刃了这些仇人，支撑她活下去的那股恨意消散，她便彻底被抽空了精力。
洛川始终默默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发泄所有的愤怒与仇恨，没有上前打扰，也没有阻止。
直到宁雪的情绪渐渐平复，洛川才缓缓开口，打破了庭院的死寂：“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你走吧。”宁雪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这里的事，我一个人承担。”
她心里清楚，死了这么多人，必定会惊动警方，追究责任。哪怕王姐他们罪恶滔天，也轮不到普通人私自复仇，这本该是执法部门的职责。可按照如今的律法，若是查不到王姐等人杀人的实证，他们大概率死不了，顶多坐几年牢便会重获自由。而她，亲手杀了这么多人，一旦被抓到，必死无疑。
洛川闻言，淡淡提醒道：“你忘了吗？那群人贩子，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这句话象一道惊雷，劈开了宁雪死寂的心神。她死灰般的眼眸骤然亮了起来，猛地抬头，看向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孩，颤声问道：“你是谁？”
洛川迎上她的目光，缓缓说道：“我是当初向你求助的那个残疾小乞丐。”
宁雪的瞳孔骤然紧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声音都在发颤：“是你？你真的逃走了？还治好了残疾？”
纵然自己因行善遭了这么大的罪，可看到当初救助的男孩如今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宁雪的心底还是涌起一丝欣慰。
洛川轻轻点头：“我逃出来没多久，就找到了我的家人。他们带我去医院接好了手脚的骨头，只是……有一只眼睛瞎了，再也治不好了。”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地反问，“你还好吗？”
“我还好。”宁雪扯出一抹微笑，全然忘了自己脸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那笑容落在满是血污的脸上，竟带着几分诡异的可怖。她早已不在乎生死，此刻反倒格外放松，也不愿让洛川知道自己被歹徒控制欺凌的过往——在她眼里，洛川还是个孩子，不该知晓这些肮脏不堪的成年龌龊事。
“对了，你怎么变得这么能打了？”宁雪很快转移了话题，好奇地问道。
洛川早已想好说辞，随口答道：“回去之后，家人让我修习了家族秘术，如今也算小有所成。”他不等宁雪再问，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山城你已经待不下去了，跟我回洛城吧。以后跟着我，我教你修习秘术，日后我们一起找那群人贩子复仇。”
宁雪的目光扫过地上的一地尸首，眉头紧紧蹙起，担忧地问道：“这么多尸体，我们能逃得掉吗？”
洛川语气淡然：“只要把这些都处理掉，就没问题了。”
他曾在玄灵大陆斩杀过无数敌人，深谙处理尸体的门道，能让人彻底消失在世间，即便高阶强者的追踪也能轻易抹去。只不过这个世界缺乏相应的特殊材料，处理起来要麻烦一些罢了。
宁雪忽然象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急忙提醒道：“这个院子里有个地窖！那地窖隐蔽得很，又深又偏，暂时可以把他们的尸体藏进去。”
她曾被关在那个地窖里一段时间，受尽了非人的折磨。王姐那伙人把这个地窖称作“一号基地”，凡是被他们拐来、不肯听话的女孩子，都会先关在这里，任由他们肆意揉躏。等玩腻了，再把人卖到小发廊、按摩店，逼她们接客赚钱。
洛川闻言一喜，连忙问道：“地窖在何处？”
宁雪立刻站起身，带着他走进旁边的房间，指着靠墙的一个衣柜说道：“入口就在衣柜后面。”
洛川上前，单手用力一推，沉重的衣柜便被推到一旁，墙上立刻露出一道小小的铁门。铁门之后，是一段狭小徒峭的楼梯，通往下方漆黑幽深的空间。宁雪伸手在墙面上按了一下，地窖里的灯瞬间亮了起来，昏黄的光线驱散了部分黑暗。
两人顺着楼梯往下走，走到尽头有一个转弯，后面还有一道铁门，都是从外面用铁栓锁住的。洛川推开铁门，里面竟然分成了好几个小房间。他随手推开其中一间，里面杂乱不堪，放着一张乱糟糟的床，床上和地面散落着几件肮脏的衣物。
看到这个房间，宁雪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栗起来。这里是她噩梦开始的地方之一，再次踏入，那些被折磨的点点滴滴瞬间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浑身发抖，眼底的恨意又浓烈了几分。
尸体放置久了会发臭，那股气味根本无法掩盖。但这个地窖如此之深，即便里面的尸体腐烂成水，外面也绝不会闻到半分异味。
事不宜迟，两人立刻折返回地面。宁雪守在院子门口望风，洛川则一手拖着一具尸体，快步走进地窖，将尸体扔在最里面的房间里。
就在洛川准备拖最后几具尸体进去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了急促的音乐声。守在房门口的宁雪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很快便发现声音是从王姐的尸体上载出来的——是她的手机响了。
洛川放下手中的尸体，走到王姐血肉模糊的尸体旁，在她沾满血污的衣服里摸索了一阵，很快掏出了一部沾满血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老三”。
这种犯罪组织里的人，大多用外号相称，从不轻易暴露真名。从这个称呼来看，打电话的“老三”，显然也是他们这伙人的一员。
宁雪也走到了洛川身旁，看清来电显示后，脸色一变，急忙提醒道：“这是他们团伙里排行老三的人，我只知道他姓张，今天刚好不在院子里。我们快抓紧时间收拾好离开吧，要是等他们来了，就走不掉了！”
可洛川却没有挂断，反而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
“王姐，你们那边怎么样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急躁的男声，张老三显然没察觉到接电话的不是王姐，语气急切地说道，“今天有好多人在打听那个妞的下落，都已经查到我们会所了，情况有点不妙！”
洛川语气淡漠，没有多馀的废话：“王姐在我手里。想救她，就来……”他转头看向宁雪，示意她说出地点。
“一号基地！”宁雪立刻反应过来，急忙说道。
“就来一号基地救她。”洛川瞥了一眼地上王姐的尸体，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威胁。
“靠！你他妈敢跟老子叫板？”张老三勃然大怒，破口大骂，“有种你给我等着！老子现在就叫人过去，把你剁成肉酱！”
洛川却根本没耐心听他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随手将手机扔在地上。“嘭”的一声，手机摔得四分五裂，屏幕碎片溅了一地。
宁雪被他这一举动吓得脸色发白，紧张地问道：“你、你怎么还把他们叫到这里来？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洛川弯腰拉起王姐的尸体，闻言动作一顿，转头淡淡看了宁雪一眼，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冷意：“他们来了，正好一网打尽，省得我们再一个个去找。”
他戴着墨镜，宁雪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可他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却让她从心底里感到一阵发寒——这个男孩，狠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