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王庞大的身躯“扑通”砸在雪地上，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往下掉。
黑血从桃木剑刺穿的伤口里涌出来，在泥地里融出一个个冒着白烟的黑坑，那白烟带着股腐臭的味道，呛得人直皱眉。
徐连长松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雪水，刚想喊一声“赢了”，手里的枪托还没放下，就见王常喜突然指着陈林森的方向，声音发颤：“不……不对！看那剑！”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陈林森手里的桃木残剑突然亮了起来——原本剑身上沾着的暗红色痕迹，像是被点燃的炭火，一点点烧得通红，连带着剑刃都泛着一层红光。
紧接着，更诡异的事发生了：尸王伤口处的黑血突然不再往雪地里流，反而化作一缕缕黑雾，顺着剑刃往上飘，像被什么东西吸着似的，全钻进了桃木剑里。
“这……这是咋回事？”杜小伟躲在李玉田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眼睛瞪得溜圆。
李玉田也皱紧眉头，手里的桃木剑握得更紧了，低声道：“不知道，看着邪乎得很。”
陈林森这会儿只觉得握剑的手烫得吓人，像是攥着块刚从炉子里捞出来的烙铁，热量顺着手臂往上窜，窜进胸口，跟有团火在五脏六腑里烧似的。
他想撒手，可手指像是被粘在剑柄上，怎么甩都甩不开，反而那股热量越来越猛，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钻。
连带着体内的尸仙血都开始翻腾——之前跟寒气缠在一块儿的“小蛇”，这会儿像是被烧开的水烫到，疯狂扭动起来。
“呃……”陈林森闷哼一声，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脸色涨得通红，又慢慢变得苍白。
他能感觉到体内有两股力量在撞，一股是桃木剑传过来的、带着尸王煞气的热流。
另一股是自己的尸仙血，还有之前没散干净的寒气，三股力量搅在一块儿，疼得他眼前发黑。
耳边的声音也开始模糊，雪里红的呼喊、虎子的低吼、士兵们的议论，都像是隔了层厚厚的棉花，听不真切。
“林森！你咋了？”雪里红最先冲过去，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烫得赶紧缩回手——他的皮肤烫得能煎鸡蛋，比之前凝聚冰刃时的寒气还吓人。
她刚想再喊，就见陈林森身子一软，手里的桃木剑“当啷”掉在雪地上，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林森！”雪里红惊呼着扑上去，把他的头抱在怀里，手刚碰到他的脖子，就摸到了一片冰凉又坚硬的东西。
她心里一紧，赶紧抬手去看，借着月光，只见陈林森的脖子上，皮肤下竟隐隐透出一层淡红色的鳞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快……快拿手电来！”雪里红声音发颤。
徐连长赶紧让士兵打开强光手电，一道白光打在陈林森的脖子上。
众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那哪是什么鳞光，是真的鳞片！
一片片淡红色的鳞片正从他的皮肤里钻出来，边缘带着点透明。
跟尸王的暗金色鳞片不一样，却同样泛着冷光，鳞片顶破皮肤的地方，没有流血，只有一层淡淡的红光在闪。
“这……这是咋回事？他咋会长鳞片？”老支书凑过来，看着那些鳞片，手都在抖，“跟刚才那尸王的鳞片咋那么像？”
王常喜也赶紧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凑到陈林森身边，不敢碰他，只盯着鳞片看了半天，又摸了摸陈林森的脉搏——脉搏跳得又快又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
他脸色凝重，声音都带着颤：“是那桃木剑……这剑是林森爷爷当年留下的，当年肯定沾过尸王的煞气，现在认主了，把尸王的残躯和煞气全吸进剑里，再传到林森身上了。”
“那林森体内不是有尸仙血吗？咋还会变成这样？”雪里红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手紧紧攥着陈林森的手，哪怕烫得难受也不肯放。
“尸仙血能压煞气，可这次吸进去的是尸王的本体残躯，煞气太浓了！”王常喜指着掉在雪地上的桃木剑。
只见剑身上的红光已经弱了不少，原本暗红色的痕迹变得更深了，像是吸饱了东西。
“剑把煞气传到林森体内，尸仙血想中和，可两股力量撞得太厉害，就逼得身体长出鳞片来。”
“这是煞气在往外透，也是尸仙血在护着他，要是没这鳞片，他早就被煞气撑爆了！”
话音刚落，就见陈林森手臂上的鳞片也开始往外长，从手腕一直往胳膊肘蔓延，淡红色的鳞片越来越密，连手背都覆盖住了，指尖的指甲也慢慢变长、变尖，泛着跟鳞片一样的冷光。
他的胸口起伏得越来越厉害，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在做什么痛苦的梦。
虎子也凑了过来，用大脑袋轻轻蹭了蹭陈林森的胳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警惕。
每当有士兵想靠近，它就抬起头，露出尖尖的虎牙，眼神凶得很。
吓得士兵们赶紧后退——刚才它拍碎尸俑的样子还在眼前，没人敢惹这只通人性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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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连长，现在咋办？”一个士兵凑过来，小声问，“要不要把他抬到一边去？这林子里头说不定还有邪祟，待在这儿不安全。”
徐连长皱着眉，看了看陈林森的样子，又看了看远处黑黢黢的林子，沉声道：“不行，现在不能动他。王师傅说了，一碰可能就会激发煞气，到时候更麻烦。
“小张，你带两个人去林子边上警戒，有啥动静立马喊；其他人围成圈，把林森和雪丫头护在中间，再把剩下的糯米和朱砂拿出来，撒在周围，防着还有尸俑出来。”
“是！”士兵们赶紧行动起来，两个士兵拿着枪，往林子边跑去，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动什么。
剩下的人从民兵团手里接过糯米和朱砂，一把把撒在雪地上，形成一个圈，糯米撒在雪上。
白花花的一片，朱砂则是鲜红的，两种颜色混在一块儿，倒像是画了个简易的法阵。
老支书也没闲着，蹲在雪里红身边，叹了口气：“雪丫头，你别太担心，林森这孩子命硬，有尸仙血护体，能扛住长白山的煞气，这次肯定也能挺过去。”
雪里红点了点头，低头看着陈林森。
只见他脸上慢慢冒出来的细小鳞片。
心里又疼又怕——她见过尸王的鳞片，冰冷、坚硬，带着死亡的气息。
可陈林森的鳞片是淡红色的，带着点温度，却同样让她心慌。
就在这时，远处的林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怪叫，像是鸟叫，又像是野兽的嘶吼，声音尖得刺耳，听得人头皮发麻。
负责警戒的士兵立马喊：“连长！林子里头有动静！”
徐连长赶紧站起来，端起枪，朝着林子的方向望去：“啥动静？看清楚了吗？”
“没……没看清楚，就听见声音，好像在往这边来！”士兵的声音有点发颤，手电光在林子里扫来扫去，只能看到晃动的树影，啥都没有。
王常喜也赶紧站起来，脸色更沉了：“坏了，可能是尸王的煞气引来了其他邪祟！长白山里藏着不少老尸，刚才尸王的吼声和煞气，说不定把它们都引过来了！”
“那咋办？林森还没醒，咱们要是跟邪祟打起来，顾不上他啊！”杜小伟吓得声音都抖了，手里的桃木剑握得更紧了，李玉田赶紧把他往身后拉了拉。
就在众人慌神的时候，虎子突然抬起头，对着林子的方向吼了一声，声音洪亮，震得树上的雪都掉了下来。
它往前迈了两步，挡在陈林森前面，尾巴甩得呼呼响，像是在准备战斗。
雪里红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的力量，虽然刚才凝冰刃耗了不少劲，但现在必须撑着：“大家别慌，有虎子在，还有糯米和朱砂，咱们能挡住！只要等林森醒过来，就没事了！”
话音刚落，林子里的怪叫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嗬嗬”的声音，跟刚才的尸俑一样。
手电光扫过去，只见一个个黑影从林子里钻了出来，不是尸俑，是一个个穿着破烂衣服的行尸，有的少了胳膊，有的没了腿，拖着身子往这边爬，身上的腐肉掉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黑印。
“是行尸！”王常喜喊了一声，“它们是被尸王的煞气吸引来的，比尸俑好对付，糯米撒在它们身上就能让它们动弹不得！”
徐连长立马下令：“士兵们，用枪托砸！民兵团的，撒糯米！别让它们靠近林森！”
众人立马行动起来，士兵们举起枪托，对着冲过来的行尸砸过去，“砰砰”的声音在雪夜里响个不停。民兵团的人则抓起糯米，一把把撒在行尸身上，行尸一沾糯米，就“滋啦”冒白烟，动作瞬间慢了下来，有的直接倒在雪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杜小伟一开始还躲在李玉田身后，见一个行尸朝他爬过来，他咬了咬牙，举起桃木剑，对着行尸的头砸了过去，虽然没多大劲，却也让行尸顿了顿。
李玉田赶紧趁机撒了一把糯米在那行尸身上，行尸立马不动了，黑血从身体里渗出来，冻在雪地上。
“小伟，好样的！”李玉田拍了拍他的肩膀，杜小伟咧嘴一笑，手里的桃木剑握得更稳了。
雪里红也没闲着，她凝聚出两道冰刃，对着冲在最前面的两个行尸扔过去。
冰刃正好扎在行尸的胸口。
行尸“哐当”倒在地上，很快就被糯米覆盖，没了动静。
她一边凝冰刃，一边盯着陈林森的情况，见他脸上的鳞片不再往外长了，心里稍微松了点。
看来王常喜说的没错，鳞片是在护着他。
战斗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林子里的行尸越来越少，最后一个行尸被士兵用枪托砸倒，撒上糯米后，也不动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瘫坐在雪地上，有的大口喘着气，有的擦着脸上的汗——刚才一直紧绷着，现在才觉得累。
徐连长走到林子边，看了看，确定没有行尸再出来了，才走回来：“暂时安全了，不过咱们也不能在这儿待太久，天快亮了，等天亮了，咱们再想办法把林森抬回屯子里。”
老支书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就见雪里红突然喊了一声：“林森！他动了！”
众人立马围了过去，只见陈林森的手指动了动，眉头也舒展了一点，胸口的起伏也平稳了不少。雪里红赶紧凑过去，轻声喊：“林森？你醒了吗？”
陈林森慢慢睁开眼睛，眼神还有点迷茫，他看了看雪里红，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声音沙哑：“我……我咋了？尸王呢？”
“尸王被你杀了！”雪里红激动地说，“可你刚才昏过去了，还长了鳞片……”
陈林森这才感觉到身上不对劲，他抬起手，看着手背上淡红色的鳞片，愣了愣，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摸到鳞片的时候，他皱了皱眉：“这……这是啥？”
“是煞气和你体内的尸仙血撞出来的！”王常喜赶紧说，“不过现在没事了，鳞片没再长，说明尸仙血已经把煞气压住了，等过段时间，鳞片说不定就能消下去。”
陈林森试着动了动胳膊，虽然还有点疼，但比刚才好多了。
他想站起来，雪里红赶紧扶着他：“你慢点，刚醒过来，别乱动。”
就在陈林森刚站稳的时候，掉在雪地上的桃木剑突然又亮了一下，剑身上的暗红色痕迹闪了闪，像是在回应他。
陈林森走过去，捡起剑，这次没有烫人的感觉，反而觉得剑跟自己有了某种联系，体内的尸仙血也跟着平静下来。
他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将军坟的方向，那里的黑雾已经散了，只剩下一个黑窟窿。
他深吸一口气，说：“尸王虽然死了，但将军坟里说不定还有别的邪祟，等我恢复好了，咱们再进去看看，把隐患除了，免得再有人遭殃。”
众人都点了点头，徐连长说：“好，咱们先回屯子里，让你好好休息，有啥情况咱们再商量。”
虎子也凑了过来，用大脑袋蹭了蹭陈林森的腿，像是在赞同。
陈林森摸了摸虎子的头，又看了看雪里红，笑了笑：“让大家担心了，走，咱们回去。”
一行人收拾好东西，徐连长安排两个士兵扶着陈林森，雪里红跟在他身边，虎子走在最前面，警惕地盯着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