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叔举着火把往前挪了两步，光束里立刻映出李娟蜷缩的身影——她靠在枫树根部，脸上还挂着泪痕，身上裹着刘建留下的军大衣，冻得嘴唇发乌。
一看见陈林森和黄大爷，李娟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挣扎着要起身，却因为蹲坐太久腿麻，踉跄着扑进陈林森怀里：“陈哥！张明和刘建……他们没跟我在一起！”
陈林森赶紧扶住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满是冰凉的冷汗：“别急，慢慢说，他俩去哪儿了？”
李娟攥着陈林森的袖子。
“我们在这儿冻得厉害，张明说往前找找有没有山洞避风，还说能顺便看看有没有野果……”
“刘建不放心，跟他一起去了，让我在这儿等着。”
“可我等了快一个钟头，喊他们也没应声，后来听见你们的声音，才敢哭……”
黄大爷蹲下身，用烟袋锅子敲了敲地上的落叶。
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俩小兔崽子，都迷路了还敢瞎跑！”
“老林深处岔路多，天一黑更辨不清方向，要是遇上野猪群，可咋整？”
王大叔把火把往高处举了举，火光扫过周围的树林。
树影晃得人眼晕：“老林这么大，就咱几个肯定搜不过来。得赶紧去向阳屯、靠山屯报信。”
“让邻村的人也来帮忙，再去公社联系民兵队——他们有枪有肩背对讲机，搜山更利索！”
陈林森点点头，摸出怀里的干粮塞给李娟。
“你先跟王大叔下山，到黄大爷家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别乱跑。”
“我跟黄大爷去邻村叫人，虎子会跟着我，能帮着探路。”
李娟接过干粮，眼泪还在掉：“陈哥，你们一定要找到他们啊……都怪我，当初要是再拦着点，他们就不会往深走了。”
“不怪你，是他俩太冒失。”陈林森拍了拍她的肩膀。
转身对老虎低喝一声，“虎子，护着李娟下山！”老虎蹭了蹭陈林森的手，又用脑袋顶了顶李娟的胳膊，像是在安慰她，才跟着王大叔往山下走。
黄大爷揣好烟袋，跟陈林森往向阳屯赶。夜里的老林更冷，风刮过树杈的声音像鬼哭。
虎子走在最前面，耳朵竖得笔直，时不时停下嗅一嗅，确认没有危险才继续走。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半个多钟头，终于看到向阳屯的灯火，黄大爷扯开嗓子喊：“老杨！老杨在家没？”
屯长杨大叔披着棉袄跑出来，一看见他俩满身落叶，赶紧让进屋：“咋了这是？这么晚还往这儿跑，出啥事儿了？”
“知青点的俩娃，张明和刘建，进老林迷路了，现在还没找着！”
黄大爷喝了口热水，急得直跺脚，“就咱屯那几个人不够搜，你赶紧叫上屯里的老猎户，带上火把和绳子，跟咱去靠山屯汇合，再一起去公社找民兵！”
杨大叔一听也急了，立马在屯里喊起来。没一会儿，十几个壮实的汉子就扛着工具聚在门口，跟着黄大爷和陈林森往靠山屯赶。
等他们到靠山屯时，天已经蒙蒙亮，靠山屯的人也听说了消息，早就备好干粮和水，跟着一起往公社跑。
公社的民兵队长赵刚刚起床，一听有知青在老林迷路，赶紧召集二十多个民兵，带上肩背对讲机、五六式半自动和急救包，跟黄大爷他们汇合。
赵刚把人分成四组：第一组由老猎户带队，负责老林边缘，顺着之前撒的艾草味搜；
第二组是民兵，带着对讲机深入老林腹地，重点找山洞和避风处；
第三组留在山脚，负责接应和传递消息；第四组去附近的几个屯子，再叫些人手，准备给搜救队送补给。
陈林森跟着第二组进了老林，虎子一直走在他前面。
天亮后，老林里的雾更大了，能见度不足十米，树枝上的露水打湿了衣服，冷得人直打哆嗦。
陈林森手里攥着张明留下的红绳，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怕找到人时，两人已经冻坏了，更怕遇到野猪或蛇。
“陈哥，你看这儿！”一个民兵突然喊起来。
陈林森跑过去，看见地上有半个啃过的粘豆包，油纸还散在旁边。
虎子凑过去闻了闻，往前面的山坡跑，时不时回头叫两声。
“跟着虎子走！”赵刚挥了挥手，一行人跟着老虎往山坡上爬。
刚爬了一半，就听见上面传来微弱的声音：“有人吗？谁来帮帮我们……”
是刘建的声音！陈林森心里一紧，赶紧往上跑。
只见山坡上的一个山洞里，张明正扶着刘建，刘建的脚肿得老高，裤腿上还沾着血，两人脸上都是灰，嘴唇冻得发紫。
“张明！刘建！”陈林森喊着冲进山洞。张明一看见他，眼圈就红了，赶紧扶着刘建站起来。
“陈哥，俺们……俺们错了，不该不听你的话往深走。刘建的脚崴了，还被树枝划了个口子，俺们找了一晚上路，都没找着出去的方向……”
刘建也撑着笑了笑，声音沙哑：“陈哥，多亏了张明，他一直扶着俺，还把大衣给俺穿了……”
赵刚跟着进来，让民兵拿出急救包，先给刘建的脚做了固定，又给伤口消毒包扎。“你们俩别乱动，我们先把刘建抬下去，再回来接你。”
赵刚说着，让两个民兵拿出简易担架，把刘建扶上去。
陈林森蹲下来，拍了拍张明的肩膀：“没事了，先跟我们下山，李娟在山下等着呢，一直担心你们。”
j张明点点头，跟着陈林森往山下走，虎子在旁边蹭了蹭他的腿，像是在埋怨又像是在安慰。
等他们把刘建抬到山脚时，李娟正跟几个大娘在煮姜汤，一看见张明和被抬着的刘建，赶紧跑过来：“张明！刘建！你们终于回来了！刘建，你怎么样了？”
刘建躺在担架上，不吭声，只是笑了笑。
黄大爷也凑过来，看着张明和刘建，又气又心疼：“你们俩小子，下次还敢不敢往老林里闯了？要不是虎子和这么多人帮忙，你们俩说不定就交代在里头了！”
张明低着头，脸不敢抬起太多，像藏着什么似的，喃喃地说：“黄大爷，俺们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刚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错就好，以后可得注意安全。”
“老林里危险多，下次要进山，得跟屯里的老猎户一起，别再自己瞎跑了。”
没过多久，其他搜救队也陆续回来了，虽然没找到人，但看到张明和刘建安全回来，都松了口气。
几个大娘赶紧端来姜汤，让所有人都喝上一碗暖暖身子。
向阳屯和靠山屯的人也说，以后要是再有事，只管喊一声，大家都会来帮忙。
等所有人都缓过劲来，陈林森扶着张明，民兵抬着刘建，一起往知青点走。
路上，太阳慢慢升了起来，照在老林里，雾气渐渐散了，树叶上的露水闪着光。
回到知青点，李娟赶紧烧了热水，让张明和刘建洗了脸，又端来热粥。
黄大爷还让大娘送来了鸡蛋和腊肉，说给两人补补身子。
此时只有陈林森缓缓闭上了尸仙瞳，嘴角抹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心里盘算着：“我倒看看你两个孽障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