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两个成熟的男人没有半句多余的客套。
几句漫不经心的假期闲谈过后，便迅速将话题转到了中午的菜单上。
杜海阳从带来的帆布袋子里，源源不断地往外掏着新鲜食材——
翠生生的油麦菜还沾着露水，菌菇裹着保鲜膜透着水润的白，真空包装的腊肉泛着诱人的酱色，还有一捆嫩得能掐出水的春笋。
他一边将东西往岛台上摆，一边转头询问季泽的意见。
末了，冰箱的冷藏室被塞得满满当当，连岛台的角落都堆起了小山。
两人看着这略显夸张的阵仗，相视一笑，眼底皆是心照不宣的暖意。
最终经过商量，敲定了一份名单。
有苏玥和方晴都爱的烤排骨；有清清爽爽的青菜炒杏鲍菇；有从滨城带回来的腊肉炒笋片；
再加一道季教授新学的、正想试手的牛肉汤。
最后由杜海阳露两手，做两道解腻的清爽拌菜。
季教授站在料理台中央，手里握着一把寒光凛凛的菜刀，正有条不紊地切着土豆。
刀起刀落间，薄厚均匀的土豆片便整整齐齐码在了白瓷盘里，连切下来的边角料都少得可怜。
杜海阳则挽起了卫衣的袖子，站在水槽边，动作麻利地清洗着各种备菜。
他抓起一把青菜，指尖捻掉菜根处的泥沙，在水流下细细冲涮，再规整地用盘子盛好，递到季泽手边。
水流的哗哗声、菜刀落在案板上的笃笃声、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交织在一起。
成了厨房里独有的烟火节奏。
两个严谨又细致的男人，有着恰到好处的默契，很快就进入了友好的分工合作模式。
不多时，厨房里便响起油烟机低沉的嗡鸣声。
肉香混着蔬菜的清甜，丝丝缕缕地漫了出来。
……
中午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尽兴。
排骨烤得外皮焦红透亮，咬开时肉汁瞬间在舌尖爆开，甜润的酱汁裹着紧实的肉质，香得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腊肉炒笋片更是绝配，腊肉的咸香醇厚，中和了笋片的鲜嫩脆爽，两者在齿间碰撞出绝妙的滋味；
还有那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汤，汤色清亮，撒上翠绿的葱花和香菜，喝一口，暖意顺着喉咙一路淌到心坎里。
杜海阳的拌菜也相当在线。
凉拌木耳爽脆可口，淋上秘制的酱汁，酸辣开胃；
蔬菜沙拉则用新鲜的生菜、圣女果、黄瓜丁拼成，浇上低脂的油醋汁，解腻又清爽。
两道小菜最先被一扫而空。
方晴吃得毫无形象，一手抓着排骨，一手握着筷子，嘴里塞得满满当当。
腮帮子鼓得像只偷食的小松鼠。
杜海阳在一旁无奈又宠溺地帮她递着纸巾，不停地嘱咐：“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苏玥知道她爱喝焦糖奶茶，还特意点了两杯送到家里。
一顿饭下来，方晴撑得直拍肚子，整个人都快站不起来了。
她扶着墙，挪着慢悠悠的步子走到沙发上，一头瘫进柔软的靠垫里。
随手摸过遥控器，点开一部喜剧电影消食儿，嘴里还嘟囔着。
“不行了不行了，再吃一口就要从你家横着出去了。”
苏玥也跟着走过去坐下，从果盘里拿起一个橘子，指尖灵巧地剥去外皮，将一瓣饱满的橘肉递到方晴嘴边。
自己则蜷在沙发一角，笑着说：“没事儿，过年谁还不得胖三斤，我回趟滨城，都胖了好几斤呢~”
方晴顺手接过橘子瓣儿塞进嘴里。
含混不清地抱怨着：“拜托，你那点肉多懂事啊，都往该长的地方去，我呢，净往这大脸盘子上长，你看我脸，都圆了一圈了！”
她说着，还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拽了下自己肉嘟嘟的脸颊。
那副无奈又好笑的模样，惹得苏玥一阵轻笑。
旁边的杜海阳正帮着季泽收拾餐桌上的碗碟，听见方晴的话，忍不住回头接了一句：“不大，正好。”
方晴嘴里的橘子瓣还没完全咽下去，腮帮子鼓得更圆了。
她娇嗔着瞪了杜海阳一眼：“你少捡好听的说，我还想瘦点拍照呢，到时候上镜脸那么大，丑死了！”
杜海阳手下的动作没停，一边麻利地将碗碟都叠起来，一边宠溺地低声应着。
“好好好。”
说罢，和季教授利索地钻进厨房。
一个负责洗碗刷盘，一个负责擦拭台面、归置剩余的食材，动作利落又默契。
不消片刻，乱糟糟的餐桌和厨房便恢复了整洁。
苏玥听见方晴刚才的话，抬头迎上她的目光。
好奇地小声问道：“拍照？拍什么照啊？”
方晴又抓了个砂糖橘在手里，指尖熟练地剥着橘皮，“虽然婚礼不打算办了，但是婚纱照还是得拍一套，也算是留个纪念嘛，以后老了也能拿出来看看，还能回忆一下年轻时候的样子。”
她忽地压低身子，朝着苏玥凑近，眼底闪着狡黠的光。
“我还打算回苏大去拍呢，你和季教授什么时候有空，也一起回去呗，正好……”她故意拉长了尾音，“还能蹭季教授的饭卡，去餐厅蹭顿饭！”
苏玥笑着点头。
“那确实是该拍一套。从大学时期相识的爱情，多有意义啊。那你…找了专业的摄影师吗？”
“还没定呢，”方晴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想等温度再高点，木棉花和迎春花都开了再回去，不然现在校园里光秃秃的，背景不好看，也没法穿漂亮衣服，嘿嘿，正好也给我点时间减减肥……”
苏玥深以为然，“行，那等你定下来日子，告诉我一声，我和季教授有空的话，也回去趟，还能给你们当个同学甲和路人乙……”
方晴眼睛一眨，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
“对了，苏大不是快校庆了吗？今年还是百年校庆呢，学校应该过几天就开始布置了吧，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凑凑热闹！”
苏玥敏锐地捕捉到“校庆”两个字，想起小江助理前几天跟她说的，苏大邀请她以优秀校友身份回去参加百年校庆的事。
她嘴角微微一动，终究还是忍不住，想把这个好消息也分享给方晴。
方晴还在嘟囔着：“也不知道学校今年会请些什么大人物回来，反正……”
话还没说完，苏玥已经弯腰，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掏出一张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