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的喧嚣并未持续太久,就像投入石子的湖面,再大的涟漪也总会有平息的一天。绯闻迅速取代了凌泠尬哭的位置,大众的注意力总是短暂而善变。
但对泠而言,那短暂的风波带来的“养分”却是实实在在的。精神力增长了03,虽然伴随了一夜的低质量睡眠和隐约的头痛(精神污染的残留),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感知范围扩大了少许,对情绪能量的捕捉也敏锐了一丝。
《时光微微甜》的拍摄还在继续。剧组里的人看她的眼神似乎更复杂了些。那场“惊艳”落泪的戏和随之而来的黑热搜,让她不再是那个纯粹的、透明的花瓶,身上多了一层让人琢磨不透的迷雾。鄙视依旧,但多了点谨慎和好奇。
泠乐得如此。她继续着在片场的“寄生”生活,像一株隐形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在这个小型生态圈上,汲取着一切可用的养分:场务的抱怨(吸收微量“忍耐力”),女主角对着镜子练习时的专注(吸收碎片化“表情管理”),甚至导演拿着对讲机调度时那一点可怜的“掌控感”碎片。
她开始更主动地运用“情绪反射”。不再是应激反应,而是有意识地寻找现场最强烈的负面情绪源——可能是对薪资不满的灯光助理,也可能是被男朋友甩了的化妆师小姑娘—— subtly地引导、放大,然后如同镜子般反射回自身,激发出导演需要的“愤怒”、“悲伤”或“嫉妒”。
每一次成功的“表演”,都伴随着一次微小的精神力增长和对这种危险技巧的熟练度提升。
【吸收负面情绪“焦躁”,经转化,精神力+002。】 【情绪反射熟练度提升,目前可较稳定激发“愤怒”、“委屈”、“悲伤”情绪。
这种修炼方式如同行走在刀刃上,每次汲取都伴随着杂质污染的风险,需要耗费额外心神去净化排解。但效果显着,她的戏份越来越能“恰到好处”地达到导演的最低要求,甚至偶尔还能得到一句含糊的“还行”。
这天下午,她刚结束一场需要嚎啕大哭(通过反射一个想家想哭的实习生的情绪实现)的戏份,眼睛还红着,梅姐那辆扎眼的红色跑车就直接开到了拍摄地外围。
梅姐踩着高跟鞋,雷厉风行地穿过片场,对导演点头哈腰地笑了笑,然后一把将刚卸完妆、脸色苍白的泠拉到了角落。
“行啊你,凌泠,长本事了!”梅姐的语气听不出是夸是损,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扫视着她,“都知道给自己搞话题了?黑红也是红,这次算你误打误撞,有点小聪明!”
泠垂下眼睫,做出疲惫又有点小得意的样子,没说话。
梅姐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你知道因为你这波‘热度’,有几个之前谈不下来的小代言居然松口了吗?虽然都是些微商和三无产品,但钱给得痛快!还有一个综艺,搞网红和明星一起直播卖货的,也想请你去站台,就当个花瓶,说几句话就行,报价这个数!”她比划了一个手势。
泠的心微微一沉。果然,梅姐看到的依然是快速变现的路径,甚至不惜将她推向更low、更消耗口碑的深渊。
“不过——”梅姐话锋一转,脸上又露出那种惯有的、施舍般的表情,“这些也都是小打小闹。你毕竟还是个‘演员’,还得有戏拍不是?”她又从那只名牌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这次看起来比《时光微微甜》的稍微厚实一点点。
“喏,又一个本子。还是网剧,这次是现代都市背景,你演个嫌贫爱富、陷害女主的标准恶毒女配,怎么样,人设够鲜明吧?比傻白甜有挑战性多了!”梅姐说得眉飞色舞,“而且片酬比这个高三分之一!赶紧把这边戏份赶完,下个月就进组!”
泠接过剧本,随手翻了两页。台词依旧尴尬,人设依旧扁平且恶毒,除了推动剧情和挨骂,毫无存在的意义。又是一个精致的陷阱,用稍高一点的报酬引诱她走向另一种定型,一种更招恨、更难以翻身的定型。
她看着梅姐那张写满“快夸我厉害”的脸,心中冰冷一片。这个女人,是真的半点没考虑过她的未来,只想在她彻底糊掉之前,榨干最后一滴价值。
“梅姐,”泠抬起眼,努力让眼神显得犹豫又渴望,“这种角色……会不会被骂得更惨?我看网上好多人骂我演技差了,能不能……接点稍微……稍微好一点的剧本?哪怕戏份少点也行?”
梅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repced by 不耐烦和嘲讽:“更好的剧本?凌泠,你还没醒呢?你以为你是谁?电影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啊?有戏找你就不错了!还挑?被骂怎么了?黑红也是红!有关注度就有钱赚!等你赚够了钱,想息影嫁人都随你,现在给我老老实实赚钱!”
又是这一套。泠的心彻底冷了下去。沟通是无效的。
她低下头,攥紧了手中的新剧本,指甲再次掐进掌心,声音细若蚊蚋:“……我知道了,梅姐。”
“这就对了!”梅姐满意地拍拍她的肩膀,“赶紧看剧本,背台词,虽然你演技不行,但脸在江山在,乖乖当个美丽反派就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梅姐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泠站在原地,手中的剧本仿佛有千斤重。
恶毒女配?招恨?被骂?
呵……泠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如果注定要被骂,那不如……让这骂声来得更猛烈些,更“有价值”些。
她需要的,从来不是口碑,是能量。是能够让她快速强大的养料,无论毒性多么剧烈。
或许,这个恶毒女配,会是一个比傻白甜更好的……狩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