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码头的晨雾裹着未散的硝烟，混着海水的咸腥气漫过来，压得人胸口发闷。消防水柱早已停了，坍塌的仓库废墟在熹微晨光里拧成一团狰狞的黑影，扭曲的铁皮、断裂的钢筋裹着焦黑木屑，像头被撕碎的巨兽趴在原地，连海风刮过都带着股烧灼后的死寂。黄色警戒线在风里簌簌抖，把零星围观的路人隔在外面，也圈住了昨夜爆炸留下的惊魂余悸。
阿坤攥着那部还在滋滋冒电流声的对讲机，指节捏得发白。“老k”那嚣张到刺耳的笑声，像针一样扎在耳膜里，跟远处救护车渐远的鸣笛声缠在一起，搅得人心烦意乱。他低头扫了眼裤腿上的破口，膝盖处的包扎纱布已经渗开暗红血痕——昨夜从吊塔跃下时，重重磕在碎石上的伤，这会儿钻心地疼。可这点皮肉痛算什么？一想到三名重伤、五名轻伤的战友被抬上救护车的模样，他心里的不甘与自责就像潮水似的涌上来，闷得喘不过气。
“还在钻牛角尖？”林幽走过来，把一瓶冰矿泉水塞进他手里，语气里带着点过来人的开导。他自己肩头的旧伤也裂了，纱布边缘晕着血，却被他随手拽了件外套盖住，仿佛那点疼不值一提。“‘老k’和‘地藏’设的是死局，拿交易当饵把我们往套里引，这不是我们大意，是他们太狠、太狡猾。真要算责任，也是我们所有人的，轮不到你一个人扛。”
阿坤拧开瓶盖，冰凉的水汽扑在脸上，才稍稍压下心头的躁意。他没喝，就盯着瓶身的水珠往下淌，声音沉得像浸了水：“可终究是我们没识破陷阱，让‘老k’溜了，还折了这么多兄弟。”他猛地抬头，望向废墟的眼神里燃着狠劲，“这笔账，我跟‘老k’、‘地藏’没完，必须让他们加倍还回来！”
不远处，李sir正跟防爆组组长咬着耳朵说话。防爆组的人穿得像钢铁罐头似的，踩着厚重的排爆靴，拿着金属探测仪在废墟里一寸寸扒拉，仪器“滴滴”的提示声在晨雾里格外清晰，每一声都揪着人的神经。李sir脸色黑得像锅底，眼底的红血丝爬得满脸都是，显然熬了一整夜。见阿坤和林幽过来，他快步迎上，声音压得很低：“防爆组初步查完了，废墟里清出六枚未爆的炸弹残骸，全是遥控定时双触发的，技术含量极高，绝不是普通社团能弄到的货色。”
“这么说，‘地藏’背后有专业武装撑着？”林幽眉头拧成疙瘩，语气凝重。这种级别的炸弹，要么沾着军方背景，要么跟国际恐怖组织勾连，接下来的追查，怕是要难上数倍。
李sir重重点头：“大概率是这样。另外，法医初步验过废墟，没找到山猫和他小弟的尸首。结合现场的秘密通道痕迹，他们应该是跟着‘老k’从废弃渔船底的出口坐船跑了。我已经叫水警在附近海域地毯式搜索，但这片海域四通八达，晨雾又浓，想追上他们，难！”
阿坤沉吟片刻，语气笃定地分析：“山猫是‘联义社’管军火的核心，社会关系盘根错节。我们从‘联义社’下手，封了他们所有据点，再审问相关人员，说不定能挖出‘老k’和‘地藏’的线索。更关键的是‘老k’提的会展中心——三天后那里要开香江国际商贸洽谈会，这是回归后香江的重头戏，国内外都盯着。他们选在这儿动手，就是想搞出最大的动静，搅乱香江的稳定。”
“部署已经下去了。”李sir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语气疲惫却透着坚定，“陈队带一组人已经去‘联义社’各据点查封排查，同时联动其他警区，把山猫的社会关系扒得干干净净，家人、朋友、生意伙伴，一个都不会漏。会展中心那边，我已经跟警署高层汇报，申请了最高级别的安保支援，增派了两百名警力，还协调了特警、防爆、排爆这些部门，务必把防线筑牢，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警员捧着证物箱，跑得气喘吁吁地过来，神色急切：“李sir，阿sir！在废墟边缘的隐蔽角落里，找到了这个信号器，上面有清晰的指纹！”警员小心翼翼地打开证物箱，里面躺着个被烧得焦黑的黑色信号器，正是昨夜为首黑衣人扔给山猫的那一个。
阿坤俯下身，指着信号器上的破损缺口：“这是被硬物砸的，应该是山猫发完信号想销毁证物，结果没来得及。”他转头对警员吩咐，“立刻送法医科，提取完整的指纹和dna样本，跟山猫的信息比对，另外再查查上面有没有其他可疑人员的痕迹，一点线索都不能放过。”
“明白！”警员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跑开，脚步虽急却没乱了章法。
李sir盯着证物箱里的信号器，语气冷得像冰：“铁证如山，山猫肯定参与了阴谋。但以他的能耐，绝策划不出这么周密的爆炸陷阱，‘地藏’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这个‘地藏’藏得太深了，我们把‘联义社’的核心档案翻了个底朝天，连一点关于他的记载都没有，就像个藏在暗处的幽灵，在背后操控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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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神秘，目的越不简单。”阿坤眼神利得像刀，“他又要伏击警方，又要破坏会展，大概率是想靠制造混乱达成政治诉求，或是报复香江政府。不管是哪种，我们都得在三天内找到线索，把他的阴谋彻底粉碎，守住香江的安宁。”
天色渐渐亮透，晨雾散了，阳光洒在废墟上，却驱不散空气中的沉重。警员们还在废墟里细致搜索，指尖划过每一块碎石、每一片木屑，生怕错过任何一点线索。阿坤的膝盖隐隐作痛，但他半点休息的念头都没有。林幽看穿了他的心思，不再劝说，只道：“会展中心那边得提前对接，我们俩先过去，熟悉一下场地布局，也好配合后续赶来的警力开展工作。”
阿坤点头，对李sir道：“李sir，这里的后续事就交给你，有任何线索随时联系我们。我们先去会展中心，提前做排查准备。”
“好。”李sir叮嘱道，“会展中心结构复杂，人又杂，你们务必小心。我已经让警署提前跟会展中心的负责人对接好了，他们会全力配合。记住，千万别放过任何可疑之处，‘老k’和‘地藏’既然敢放狠话，肯定做足了准备，我们一点疏忽都可能酿成大祸。”
阿坤和林幽当即驱车赶往香江国际会展中心。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会展中心门口。这会儿的会展中心已经忙得热火朝天，门口停满了货运车，工作人员们扛着桌椅、搬着展板、推着音响设备，往来穿梭，各司其职。没人能想到，三天后，这里可能会变成恐怖袭击的战场，一场关乎无数人生命安全的危机，正在暗处悄悄逼近。
两人出示了警员证件，很快找到了负责会展安全的负责人张军。张军五十多岁，头发花白了大半，常年做安全管理的，性子严谨得很。一听阿坤和林幽的来意，他原本平和的脸色瞬间变了，连忙把两人请进办公室，关上门，语气急切：“阿sir，你们说的是真的？有人要在商贸洽谈会期间搞恐怖袭击？这可不是小事啊！不光关乎主办方的声誉，更关乎上千人的性命安全！”
“目前还在排查阶段，但必须做万全准备，防患于未然。”林幽神色严肃，“张经理，接下来三天，会展中心的安全工作得按最高级别来。麻烦你配合我们，提供会展中心的全套详细图纸，包括地下停车场、通风管道、配电室、储物间、消防通道这些所有区域的布局，一点都不能漏。另外，所有参与布置、服务、安保的人员名单，连临时工和外包的都算上，我们要逐一核实身份信息，排除可疑人员。”
张军不敢有半点怠慢，立刻从办公桌抽屉里翻出一叠厚厚的图纸，递了过去：“这是会展中心的全套建筑图和内部布局图，每一处隐蔽地方都标得清清楚楚，绝对没有遗漏。人员名单我现在就让助理整理，十分钟内肯定给你们送过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原本安排了二十名安保人员，要是需要增派警力，我马上跟主办方汇报协调，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
阿坤接过图纸，铺在办公桌上仔细翻看。会展中心占地面积大，主体建筑有五层，再加上地下两层停车场，结构复杂得很。通风管道像一张大蛛网，贯穿整个场馆；地下停车场面积大、岔路多，很容易藏人藏炸弹；配电室和储物间大多在隐蔽角落，平时没什么人去，更是安放炸弹的高危区域。
“这几处是重点排查对象。”阿坤指着图纸上的三个标记，对张军说，“地下停车场西北角、三楼通风管道交汇处，还有配电室旁边的储物间。从现在起，这三个区域不准任何无关人员靠近，我们会派专人驻守。另外，所有进会展中心的人跟车，都要做严格安检，携带的东西逐一核查，易燃易爆、管制刀具这些危险品，绝对不能带进来，绝不能给恐怖分子任何可乘之机。”
“明白！”张军立刻点头，语气坚定，“我马上安排人在各个入口增设安检点，严格排查进出的人和车，一点都不马虎。这三个重点区域，我亲自去通知，不准任何人靠近停留，保证万无一失。”
张军刚起身要走，阿坤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陈队打来的。“阿坤，重大线索！”陈队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我们在山猫旺角的秘密据点，找到了一本加密笔记本，技术科刚破解完，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和坐标，初步判断就是炸弹的安放位置！另外，我们抓到了山猫的一个心腹，审了半天，他交代是‘地藏’亲自安排的炸弹，一共在会展中心选了三个关键位置，具体在哪他不清楚，但笔记本上的符号和坐标就是对应标记！”
阿坤心里一振，连忙道：“陈队，赶紧把符号和坐标发我！我们现在就在会展中心，拿着图纸对照排查，尽快锁定具体位置！”
“已经发过去了！”陈队又补充道，“另外，这个心腹还供出，山猫和‘老k’现在藏在维多利亚港附近的一个废弃仓库里，我们已经派人赶过去了，争取一举抓获，问出更多关于‘地藏’的线索，把他们的窝点彻底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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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阿坤立刻打开手机接收文件。屏幕上是笔记本的扫描件，三个怪异的符号旁边，标着对应的坐标。他把手机递给林幽，两人对着办公桌上的会展图纸，逐字逐句、仔仔细细地比对起来。办公室里静得很，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还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找到了！”林幽突然指着图纸上的一处，语气凝重，“这个符号对应地下停车场西北角，坐标完全对得上！还有这个，是三楼通风管道交汇处！第三个，就是配电室旁边的储物间！”
阿坤的神色瞬间绷紧，这三个位置跟他刚才标记的重点区域一模一样，线索肯定没错。“这三个地方，都是隐蔽性极强、一炸就出大事的关键节点。”阿坤沉声道，“地下停车场靠近入口，一炸就会堵死逃生通道，肯定会造成大量人员伤亡；通风管道交汇处连着重整个场馆的通风系统，一炸有毒气体和浓烟会马上扩散，整个会展中心都会变成险境；配电室旁边的储物间堆着不少杂物，一炸很容易引发火灾，到时候全馆停电，彻底陷入混乱，后果不堪设想。”
“事不宜迟，马上组织排查！”林幽立刻拿起对讲机，沉声喊道：“所有已经到会展中心的警员，立刻到一楼大厅集合，执行紧急任务！动作快，注意隐蔽！”
阿坤则对张军说：“张经理，赶紧组织工作人员，疏散所有无关人员，尤其是那三个重点区域附近的，不准任何人停留。同时把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关了，不准任何车辆进来，避免发生意外。”
“好！我马上去办！”张军不敢耽搁，快步冲出办公室，脚步虽急却没乱了分寸。
阿坤和林幽也立刻起身，朝着一楼大厅跑去。这会儿，第一批增派的警员已经到了，正整齐地列队在大厅里，每个人都神色肃穆，严阵以待。阿坤走到队伍前面，眼神锐利地扫过众人，沉声道：“同志们，我们已经掌握了恐怖分子在会展中心的炸弹安放位置，现在分三组行动：第一组跟我去地下停车场西北角，第二组跟林sir去三楼通风管道交汇处，第三组去配电室旁的储物间！大家都小心点，排爆组正在赶来的路上，没到之前，绝对不能碰任何可疑物品！保护好自己的同时，牢牢守住目标区域！我们的任务，就是不让炸弹引爆，守护会展中心的安全，守护香江市民的安宁！出发！”
“是！”全体警员齐声回应，声音洪亮如雷，满是斗志与决心。
三组人员立刻分头行动，朝着各自的目标区域疾驰而去。阿坤带着第一组警员，快步冲向地下停车场入口，走廊的灯光在他们身后飞速掠过，整齐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敲得每个人的心都紧绷着。他清楚，时间已经进入倒计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关乎生死。这场跟死神赛跑的较量，他们输不起，也绝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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