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鼎轩的鎏金灯笼被深秋夜风扯得猎猎作响,橙黄光晕透过雕花窗棂,在宴会厅红地毯上洇出斑驳暗影。中央红木主桌前,半人高的寿桃蛋糕刚被伙计稳当放好,奶油上“福寿安康”四个巧克力字,在水晶灯下亮得晃眼。蒋天生端着通透翡翠酒杯,缓步立到正墙大红寿字前,身后叔父们纷纷起身举杯,满厅喧闹霎时收束——就等龙头开腔贺寿。可他喉结刚滚半圈,酒楼外突然炸响一声闷枪,沉闷声响裹着夜风撞进来,震得屋顶吊灯都颤了颤。“元朗的信号。”林默按在桌下的手瞬间攥成铁疙瘩,指尖死死抠进开山刀柄防滑纹,粗粝纹路硌得掌心发麻,眼底光却比杯中酒色更利——乐少那边,已跟东兴余孽交上了火。
“啪”的脆响炸起,宴会厅灯光骤然熄灭,浓黑瞬间吞噬所有光亮。预想中的尖叫与混乱并未炸开,阿力早带四个兄弟攥着强光手电守在厅堂四角,林默吼声刚落,四道光柱便“唰”地刺破黑暗,如四柄淬冷白刃钉在地板上,光柱里的尘埃都清晰可见,照得每个人脸上的褶子与惊愕,都泛着森森冷光。“封死所有出口!正门、侧门、后厨消防通道,一个都别漏!”林默的声线穿透死寂,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话音刚落,楼梯口传来钢管相撞的锐响,“哐当”声里混着粗重脚步——东兴杂碎果然藏在里头,他们套着酒楼伙计的粗布褂,领口还沾着灶台油污,可手里豁口砍刀却闪着寒芒,从楼梯转角阴影里一窝蜂扑出,刀光在光柱中劈出刺眼弧光,直扑厅堂中央的洪兴众人。
“骆驼老狗,敢在洪兴地盘掀桌子!”基叔气得浑身发颤,一掌拍在红木桌上,“砰”的巨响震得碗碟蹦起,他随身的酸枝木算盘没扶住,珠子“哗啦啦”滚了满地。这老叔公在洪兴管了二十年财务,最是守规矩,哪容得寿宴上动刀的泼皮行径。他刚要喊随身伙计护着蒋天生,后颈突然一凉,冰凉枪管已死死顶在太阳穴——是鬼手!这狗东西不知何时混进基叔的贴身人里,穿的还是基叔商行制服,骆驼为今天的事,连最后一丝同门情分都撕得干净。“老东西,识相就缩着。”鬼手的声线像砂纸磨铁板,粗粝又阴狠,“骆驼叔说了,要么跟他共掌洪兴,保你叔公位置;要么躺进棺材,当给蒋天生的寿礼。”
林默哪容得他威胁长辈,脚尖在桌底猛地一勾,那只盛着陈年花雕的青瓷酒壶“嗖”地从桌下弹起,他手腕翻转,酒壶如长眼般朝鬼手砸去。瓷壶半空撞上风,“嘭”地崩裂,滚烫烈酒劈头盖脸泼在鬼手脸上,呛得他瞬间闭眼,手里的枪也歪了方向。林默借着酒雾掩护,如猎豹般扑上前,左手如铁钳锁住鬼手手腕,指节发力间,“咔”的脆响刺耳,鬼手疼得闷哼,枪“哐当”砸在地上。与此同时,林默右手开山刀“噌”地出鞘,锋利刀刃架上鬼手脖颈,稍一用力便压出红痕:“放开基叔!再动,我让你血溅当场!”周围洪兴小弟反应极快,瞬间围成圈,钢管“咔咔”顶在冲来的东兴杂碎腰眼,宴会厅空气凝如寒冬冰棱,连呼吸都裹着刀光剑影的腥气,没人再敢前进一步。
“林默,少装什么英雄好汉!”二楼回廊传来骆驼嘶吼,他裹着漆黑风衣,立领挡去半张脸,只露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手里猎枪枪管在光柱下泛着森冷,身后十几个亲信举着制式手枪,枪口齐刷刷对准楼下洪兴众人,黑洞洞的枪口看得人心头发紧。“别以为靠警察就能赢我!今天这龙鼎轩,就是你的埋骨地!”他歇斯底里地喊着,猛地扣动扳机,猎枪轰鸣震耳欲聋,霰弹“轰”地炸在寿桃蛋糕上,奶油混着蛋糕屑漫天飞溅,溅在蒋天生暗纹唐装上,像坨令人作呕的白脓。混乱瞬间炸开,被震慑的东兴杂碎找回底气,如疯狗般挥刀乱砍,刀刃劈在桌椅上木屑飞溅,惨叫声与钢管碰撞声搅成一团,喜庆寿宴彻底沦为厮杀战场。
惨叫声、钢管碰撞声、桌椅碎裂声搅成一锅粥,红地毯很快浸满暗红血渍。林默一脚踹飞鬼手,这狗东西撞墙昏死过去。他握刀迎上前,刀刃迎着劈来的刀光狠砍,“当”的脆响中,对方砍刀震飞脱手,林默手腕翻转,刀刃顺势划过那东兴杂碎胳膊,鲜血“噗”地喷在他黑西装上,如绽开一朵暗红花。“阿力,带蒋先生走后门密道!”吼声未落,余光瞥见二楼骆驼正调猎枪角度,枪口明晃晃对准蒋天生后背。林默心脏骤缩,来不及多想便扑过去将蒋天生按在桌下——霰弹擦着他后背飞过,“轰”地炸在墙上,碎砖灰泥溅得满地,留下个狰狞弹孔。
“阿默!小心!”蒋天生急声呼喊,伸手想拉他。林默却没回头,他心里跟明镜似的,骆驼是祸乱根源,是洪兴毒瘤,不除他,在场兄弟、整个洪兴根基都要动摇。他从桌下滚出,踩着满地碎瓷片往上冲,锋利瓷片扎破鞋底,鲜血染红鞋面也浑然不觉,开山刀上的血珠滴在台阶上,连成触目惊心的红线。骆驼在二楼看得真切,脸色越发狰狞,立刻推过两个亲信挡在楼梯口:“拦着他!砍死他!”那两人举刀扑下,却被林默反手砍倒,刀刃劈进骨头的脆响格外刺耳。骆驼见势不妙,转身往顶楼跑——他早在顶楼平台藏了小型快艇,只要冲到海边,就能从海上脱身,留得青山在,总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林默砍倒最后一个拦路亲信,刀刃上的血顺着刀身淌下,滴在顶楼水泥地上。他刚冲上来,胸口便一凉——骆驼的猎枪已死死抵住他心脏,枪管寒气透过西装渗进皮肉,冻得发疼。“你赢不了我!”骆驼声音发颤,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攥枪的手却死紧,指节泛白,“我在洪兴混三十年,从街头小弟做到堂口话事人,凭什么输给你这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他眼神疯狂,猛地扣动扳机——只听“咔嗒”空响,枪没响。骆驼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盯着枪。林默冷笑,他早防着骆驼玩阴的,混乱中特意给阿力使了眼色,阿力借冲楼势头,早换了他枪里的子弹,此刻这猎枪,不过是块废铁。
“凭你通外敌卖社团,把洪兴地盘当筹码换东兴合作;凭你害我兄弟,烧阿婆摊子,让阿明差点丢命;凭你坏了洪兴‘不碰毒品、不害同门’的铁规矩!”林默每说一句便逼近一步,吼声震得骆驼耳膜发疼。他突然怒吼着冲上前,开山刀“唰”地劈在骆驼胳膊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涌出血,染红了黑风衣。骆驼惨叫倒地,疼得浑身抽搐,眼里却仍藏着狠劲,突然从怀里摸出弹簧刀,“噌”地弹开刀刃,趁林默收刀的空当,拼尽全力刺向他小腹。林默侧身险避,刀刃擦着腰侧划过,带起一道血痕。他反手扼住骆驼脖颈,按在冰冷水泥地上,开山刀重新架上他脖子,刀刃已割破皮肤渗出血珠:“老东西,你欠洪兴的、欠兄弟们的血债,今天清了!”
“林哥,留他活口!”阿力带十几个兄弟冲上来,一个小弟一脚踩死骆驼手腕,弹簧刀“当”地落地,“交蒋先生开香堂按规矩处置,让他死得明白!”林默却缓缓摇头,阿明后腰缠绷带的模样、夜市焦黑的帐篷、兄弟们在西环流的血,一幕幕在眼前闪回,他的眼神瞬间冷透,无半分温度。“社团规矩管得了他的位置,管不了兄弟们流的血。”林默声线低沉坚定,“有些债,规矩判不了,得用血偿。”话音未落,他手腕猛一发力,开山刀狠狠下压,骆驼的惨叫戛然而止,鲜血喷在顶楼栏杆上,被夜风卷着,浓烈腥味飘满尖沙咀夜空,也飘向远处的维多利亚港。
楼下的枪声渐渐停了。乐少带着和联胜兄弟从正门冲进来,手里钢管还滴着血,脸上灰血混杂,却透着胜仗的爽利。东兴余孽要么倒在地上没了气息,要么被反绑按在地上,个个垂头丧气。鬼手被基叔的人反绑,嘴里塞着布,跪在地上浑身发抖,没了半分嚣张。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李鹰带着重案组警察冲进来,冲锋枪都上了膛。可看清厅堂场景时,警察们全愣住了——洪兴兄弟满身是血,却个个腰杆笔直,没人逃也没人乱,所有目光都聚在从顶楼下来的林默身上,那眼神里没有畏惧,只有认新主的敬畏。
蒋天生亲自迎上去,走到林默身边,抬手拍了拍他染血的肩,力道沉稳有力。他转头望向在场所有叔父与堂口话事人,声如洪钟穿透寂静:“阿默,做得对。骆驼这种通敌叛社、滥杀无辜的败类,就该喂维多利亚港的鱼,留着他都污了洪兴规矩。”说着,他突然举起手里的白玉扳指——那是洪兴龙头的象征,在灯光下泛着温润光泽,“我以洪兴龙头身份宣布,从今日起,林默为洪兴副龙头,助我执掌所有堂口事务!他的话,便是我的话!谁不服,先问我这扳指答不答应,再问林默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服!我们服林哥!”阿力第一个喊出声,紧接着乐少、基叔,还有各堂口话事人纷纷附和,吼声震得屋顶瓦片发颤,连窗外警笛声都盖过几分。林默下意识摸向胸口龙纹玉佩——那是他刚入洪兴时老龙头亲传的,之前跟靓仔南单挑崩开的裂痕还在,此刻却硌得掌心格外踏实,比任何时候都暖。他望着眼前并肩作战的兄弟,心里透亮——骆驼倒了,东兴散了,暗处的阴谋算计全碎了,铜锣湾的天,彻底稳了。
夜色浓得化不开,龙鼎轩的灯重新亮起,暖黄光晕照亮满地狼藉——破碎的桌椅、染血的地毯、滚落的算盘珠,却也照亮林默坚毅的脸。他脸上还沾着几点血渍,眼神却平静坚定。望着身边并肩的兄弟,迎着蒋天生信任的目光,林默缓缓攥紧手里的开山刀。刀上的血已凝固,可他心里的信念越发清晰——从今往后,洪兴规矩他来守,铜锣湾地盘他来护,兄弟们的命他来保。这是副龙头的责任,是兄弟的托付,也是胸口那枚龙纹玉佩,始终赋予他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