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颗红色信号弹如同死神的请柬,悬停在黑云岭山谷的上空。那妖艳的光芒,瞬间刺破了岛田正夫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埋伏!就地防御!抢占有利地形!”岛田声嘶力竭地吼道,多年的战场经验让他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然而,在这狭窄、崎岖的山谷中,对于一支正在行军、队形拉长的部队来说,就地防御谈何容易?
几乎在信号弹升空的下一秒,死亡的风暴便从两侧的山岭之上倾泻而下!
“轰!轰!轰!轰!”
首先发言的是风暴团炮兵连的迫击炮和九二式步兵炮。炮弹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落在了岛田大队队伍的中段,尤其是那些扛着步兵炮、驮着弹药箱的骡马队以及簇拥着军官的指挥部区域!
剧烈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瞬间就将日军的指挥系统和后勤单位炸得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惨叫声、骡马的悲鸣声、军官声嘶力竭却迅速被爆炸淹没的呼喊声混杂在一起,使得日军部队在遭遇突袭的第一时间就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一营营长王雷趴在预设的机枪工事里,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扣动了手中驳壳枪的扳机,虽然这枪声在接下来的狂暴交响中微不可闻。
“哒哒哒哒哒——!!!”
“咚咚咚咚咚——!!!”
布置在一营防线上的数十挺轻重机枪——民24、捷克式、甚至还有几挺刚刚缴获没多久的九二式,同时发出了最为狂暴的咆哮!密集的弹雨如同泼水般,形成一片几乎没有死角的金属风暴,居高临下地覆盖了山谷底部那片混乱的土黄色人群!
子弹如同疾风骤雨般打在日军队列中,溅起一片片血花。日军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很多人甚至还没弄清楚子弹来自何方,就已经被夺去了生命。那些试图寻找掩体、组织反击的日军,往往刚露头,就被数条交叉的火力线瞬间撕碎。
“八嘎!稳住!机枪!我们的机枪在哪里?!反击!快反击!”一个日军大尉挥舞着军刀,试图收拢溃散的士兵,下一秒,一连串重机枪子弹就将他连同身边的几个士兵一起打成了筛子。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岛田大队中迅速蔓延。他们从未经历过如此猛烈、如此密集的火力打击!这根本不是他们印象中那支缺乏弹药、只能打冷枪的八路军!这火力密度,甚至超过了他们关东军一些甲种师团的主力部队!
“飞雷炮!目标,山谷中段鬼子聚集区域!三发急速射!放!”负责前线火力协调的指挥员对着步话机怒吼。
位于山谷两侧反斜面阵地的飞雷炮小组,早已准备就绪。随着命令下达,操作手猛地拉动了击发绳!
“轰隆隆隆——!”
“轰隆!!!”
“轰隆——!!!”
比炮击更加沉闷、更加震慑人心的巨雷之声,再次炸响!三个黑乎乎的巨型炸药包,带着毁灭的气息,晃晃悠悠地飞向天空,然后朝着山谷中日军最为密集的几个区域狠狠砸下!
惊天动地的爆炸再次发生!巨大的火球裹挟着泥土、碎石和人体残肢冲天而起,强烈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重锤,将爆炸点周围的一切都狠狠推开、震碎!即便远离爆炸中心,山谷两侧的风暴团战士们也能感觉到脚下的山体在微微颤抖!
这超越了日军认知范围的恐怖攻击,成了压垮许多日军士兵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魔鬼!他们是魔鬼!”
“快跑啊!”
一些新兵和意志不坚者,彻底崩溃了,丢下武器,如同没头苍蝇般在山谷中乱窜,然后被无处不在的子弹轻易收割。
然而,岛田大队毕竟是关东军精锐。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和巨大伤亡后,残存的日军军官和老兵,开始展现出其顽强的战斗素养。
岛田正夫本人虽然因为坐骑受惊摔落马下,额头磕破流血,但很快就在一群卫兵的拼死保护下,撤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灰,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羞辱后的疯狂。
“不要乱!他们是伏击!我们兵力占优!抢占两侧高地!炮兵!我们的炮兵呢?!给我轰击两侧山头!”岛田声嘶力竭地命令着,试图稳住阵脚,组织反击。
日军的掷弹筒和残存的机枪,开始向两侧山岭上风暴团的火力点进行压制射击。一些悍不畏死的日军小队,在军官的带领下,冒着枪林弹雨,嚎叫着向坡度相对较缓的地段发起了决死冲锋,企图撕开风暴团的包围圈。
而一营防守的野狼峪东侧阵地,正是几个关键突破口之一!这里的山势相对平缓,植被较少,更利于步兵攀爬冲击。
“小鬼子要拼命了!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守住阵地!绝不能让一个鬼子冲上来!”王雷营长嘶哑着嗓子,在阵地上来回奔跑,给战士们鼓劲。
战斗瞬间进入了白热化!
日军的拼死反扑异常凶猛。他们利用岩石、弹坑作为掩护,三人一组,交替跃进,手中的三八式步枪打得又准又狠,掷弹筒也将榴弹精准地投掷到一营的机枪工事附近。
“砰!”一名正在操作民24重机枪的射手头部中弹,一声不吭地歪倒在一旁。副射手立刻接过机枪,继续射击,但很快也被日军的精准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
“手榴弹!”一个班长怒吼着,将一枚木柄手榴弹奋力甩向正在爬坡的日军小队。轰的一声,几个鬼子被炸翻,但后面的鬼子依旧悍不畏死地向上冲。
不断有战士中弹倒下,鲜血染红了脚下的泥土。
一营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虽然他们火力占优,但日军这种不要命的、以精锐老兵为骨干的波浪式冲锋,还是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和心理冲击。
“营长!二连三排那边吃紧!鬼子冲得太猛了!”一个通讯兵猫着腰跑到王雷身边喊道。
王雷探头看了一眼,只见二连三排防守的那段缓坡上,至少有二三十个鬼子已经冲到了距离阵地不足五十米的地方,双方甚至已经开始互掷手榴弹,展开了惨烈的近距离对射。
“妈的!警卫班!跟老子上!”王雷眼睛一红,抄起一支上了刺刀的ak-47,就要带着营部警卫班去增援。
“营长!你不能去!”教导员一把拉住他,“这里需要你指挥!我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咻——咻——!”
一阵独特而密集的尖啸声,从一营阵地的后方传来!
紧接着,一片密集的、拖着尾焰的“流星”,如同疾风骤雨般,覆盖了那段缓坡以及正在冲锋的日军小队!
是107毫米火箭炮!风暴团隐藏已久的杀手锏,终于在关键时刻露出了狰狞的獠牙!虽然只有一个连的齐射(约12管),但在如此狭窄的区域,其带来的毁灭效果是惊人的!
“轰隆隆隆——!!!”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瞬间将那段缓坡彻底吞噬!火光冲天,烟尘弥漫,弹片如同暴风雨般向四周飞溅!正在冲锋的日军小队,连同他们赖以掩护的岩石和洼地,一同被这狂暴的金属与火焰风暴撕成了碎片!
爆炸过后,那段缓坡上一片死寂,只剩下燃烧的树木和残破的肢体,再也看不到一个站着的鬼子。
整个战场,似乎都为这突如其来的、毁灭性的打击而寂静了一瞬。
一营阵地上的战士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是咱们的火箭炮!”
“干得漂亮!”
“狗日的小鬼子,再来啊!”
士气瞬间高涨到顶点!而下方残余日军的攻势,也为之一滞,冲锋的势头被这雷霆一击硬生生打断!许多日军士兵看着那片被瞬间化为炼狱的缓坡,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王雷营长长舒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和汗水,对教导员说道:“老李,看来团长把家底都亮出来了!告诉同志们,援兵马上就到(指林峰亲率的突击部队),咱们一营,就是钉死在这里的一颗钉子!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就绝不能让鬼子从咱们这儿过去!”
“是!营长!”教导员也激动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