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他是来杀人的(1 / 1)

李若琏!

这个名字象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所有人的心上。

满桂霍然起身,不祥的预感瞬息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锦衣卫指挥使从天子驾前亲临,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他正要下令出迎,又一道快马加鞭的军报凄厉地传来:“报——!游击将军张狂所部,刚刚攻破了塔山堡,不从军令,正在————正在城中大肆屠杀!连已经投降的汉人包衣也————”

满桂的脑子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张狂!

他手下最悍勇也最桀骜的一员游击,杀性极重!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混帐!”满桂气得浑身发抖,正欲派人去制止。

一个冷峻到极致的声音却悄无声息地从帐外响起。

“不必了。”

帐帘被向两侧猛地拉开,刺眼的阳光涌入,让帐内众人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李若琏的身影,就站在那光影的交界处。

他一身精干的黑色劲装,绣春刀挂在腰间,刀柄上缠绕的黑色布条在风中微微摆动。

李若琏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得如同万年不化的玄冰。

在他身后,是三百名同样沉默的锦衣卫校尉。

他们一个个按刀而立,象三百尊沉默的杀戮神象,那集体性的平静存在,瞬息间便让整个中军大营的空气变得凝重。

“李————李大人。”满桂的声音有些干涩。

李若琏的目光从他脸上一扫而过,仿佛没看见他一般,而是转向那名报信的亲兵,声音平静地问道:“塔山堡,在哪个方向?”

亲兵下意识地一指。

李若琏点点头,没有再看帐内任何一人,只说了一句:“请诸位将军,在此稍候。”

没有多馀的解释,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

他就这样,带着那三百名沉默的杀神,卷起一阵烟尘,朝着塔山堡的方向绝尘而去。

满桂与一众将领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他————他要做什么?”有人不安地问道。

满桂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前所未有的心寒,渐渐从他的脚底升起,让他手脚冰凉。

他忽然明白了,李若琏此来不是来斥责的,也不是来商议的。

他是来杀人的。

塔山堡,已然化作了人间地狱。

曾经的镇子变成了巨大的屠宰场,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与焦糊味。

张狂和他手下的士兵们杀红了眼,房屋被点燃,财物被洗劫一空,女人的哭喊与男人的惨叫交织成一曲恐怖的魔音。

张狂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上沾满了惨白的脑浆和鲜血。

他提着一柄还在滴血的钢刀,将一个试图反抗的包衣阿哈一刀枭首,放声狂笑:“痛快!这才是打仗!跟着老子,就有肉吃,有娘们睡!”

就在他狂笑之时,一阵平稳而沉重的马蹄声如雷,由远及近。

张狂不耐烦地回头,却看到一支人数不多但队列整齐得令人室息的骑兵,正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向他冲来。

为首那人一身黑衣,面容冷峻!

“你们是什么人?敢来搅你张爷爷的好事!”张狂怒喝道。

李若琏没有答话,只是在距离他十步之遥的地方勒住了马。

他身后的三百锦衣卫瞬息间散开,如一张铁网,将张狂和他身边的百十名亲兵困在了中央。

他们缓缓拔出绣春刀,刀锋在烈日下反射出森白的光,整个场面,瞬间从喧嚣的狂欢,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若琏居高临下,目光冷漠地看着张狂,就象在看一个死人:“皇帝陛下旨意:收复之地,当行安抚之道————胆敢擅杀已降者,以叛国论处。”

张狂愣了一下,随即轻篾地大笑起来:“叛国?老子给大明朝杀鞑子,你说老子叛国?一个京城里的白面官,也配来跟老子讲军法?!”

“张狂!住手!”

一声惊雷般的暴喝从不远处传来!

就在此时,又一阵更为杂乱急促的马蹄声卷着烟尘赶到!

为首的正是满桂,他身后跟着一众将领,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恐和焦急。

满桂在营帐中猛然醒悟之后,便心胆俱裂。

这张狂是他的心腹爱将,更是个无法无天的混不吝!

万一张狂兽性发作,冲撞了李若琏这尊煞神,那就是坐实了宣大军系谋逆的大罪,届时谁也跑不掉!

他一路狂奔而来,肝胆欲裂,生怕来迟一步。

此刻看到双方对峙,他总算松了半口气,厉声喝道:“张狂!此乃钦差李大人!还不快快跪下接旨!”

张狂看到满桂亲至,微微一愣,但脖子一梗,狂傲道:“总督大人!末将正在为朝廷杀敌!这京官不分青红皂白,竟说我等叛国,末将不服!”

满桂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骂道:“你懂个屁!让你跪下!”

李若琏看都没看赶来的满桂,目光依旧锁定在张狂身上。

“很好,”他缓缓说道,“本官此来,不是与你讲道理的。”

“那你是来————”张狂把刀往肩上一扛,正要说句场面话。

话音未落,李若琏动了!

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腹!身下的战马如离弦之箭般爆射而出,那十步之遥的距离被瞬息抹平!

在战马与张狂交错而过的瞬间,一道凄厉的银光才骤然出鞘,一闪而逝!

满桂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

他那声绝望的嘶吼刚刚冲出喉咙.“不————”却已戛然而止。

一切都晚了。

“锵——!”

张狂脸上不屑的狂傲还凝固着,他甚至没看清对方如何出刀,只凭着尸山血海里的本能举刀一格。

然而那柄薄如蝉翼的绣春刀却以一个刁钻诡异的角度,绕过了他的格挡,如切腐木般划开了他的脖颈。

满桂和所有赶来的宣大将领,都眼睁睁地看着这恐怖的一幕。

张狂的大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难以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脖子,鲜血从他的指缝间狂涌而出。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满桂,里面充满了惊恐不解,以及生命迅速流逝的茫然。

他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总督大人来了,自己还是死了。

李若琏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反手一振,刀身上的血珠被干净利落地甩掉,悄无声息地归入鞘中。

“噗通。”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张狂那魁悟的身躯重重地倒在了血泊里。

李若琏这才缓缓转过头,冷漠的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满桂,以及他身后那一众禁若寒蝉的将领。

他翻身下马,走到张狂的尸体旁,拔出另一名锦衣卫的佩刀,面不改色地割下了他的头颅。

然后他提着那颗还在滴血双目圆睁的头颅,一步步走到满桂的马前。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一个宣大军士敢动一下,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李若琏将那颗人头随手扔在了满桂的马前,血污溅上了他的战靴。

“满总兵,”李若琏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的人,违抗圣旨,形同谋逆。本官替你处置了。你来得正好,可以做个见证。”

“你!”满桂死死地盯着地上那颗头颅,滔天的愤怒与屈辱直冲脑门!

他正欲发作,但当他的目光与李若琏那双冷漠至极的眼睛对上时,一股寒气瞬间浇灭了所有愤怒与屈辱。

满桂忽然间彻底明白了。

李若链此来,代表的根本不是他自己,甚至不是锦衣卫。

他代表的是那位端坐于数百里之外,却仿佛亲临此地的皇帝。

一个————已经真正将天下掌控在手中的皇帝!

皇帝给了旨意,要行安抚之道。

张狂却在屠戮降众。

过去,边将拥兵,杀降冒功,朝廷多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边军是私军,是各总兵的本钱。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倾刻之间,无数念头在满桂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

他壑然开朗,圣心难测,但此事却并非难测!

皇帝当真在乎那些包衣阿哈的性命吗?

当真在乎塔山堡这点瓶瓶罐罐吗?

不!

天子高坐庙堂,俯瞰的是九州四海。

在他眼中,张狂所屠戮的,并非几个降人;所违逆的,却是一道不容折扣的圣旨金谕!

什么边军是私军的情况,再也不会出现了!

这些兵不是他满桂的兵,更不是张狂的兵,他们只有一个身份大明天子之兵!

天子之兵,当行天子之令!

既然皇帝下了旨意不要这样做,张狂却依旧我行我素,那————违旨,便只有一个下场了!

满桂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结冰。

他和整个宣大军系————都飘了。

一场大胜,几句封赏就让他们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这天底下真正的主人是谁有些人,甚至飘得比紫禁城里的龙椅还高!

这哪里是军纪,分明是逆鳞!今日问的不是军法,是忠逆!

一念及此,冷汗瞬间浸透了满桂的里衣。

他再不敢有半分尤豫,“噗通!”一声翻身下马,双膝重重跪地,额头紧贴着混杂着血与土的地面,用尽全身力气,嘶哑而颤斗地喊道:“罪将————满桂————谢陛下————清理门户,教臣规矩!”

这一跪不是跪李若琏,而是通过李若琏向皇帝献上自己最彻底的忠诚!

他身后,所有宣大将领看到主帅这般姿态,瞬间惊醒!

他们或许想不了满桂那么深,但他们看得懂满桂的行为!

再看到地上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和冷峻如神魔般的李若琏,心中的所有不满与骄横,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最纯粹的恐惧。

他们霍然下马,甲叶碰撞之声,整齐划一,再无半分尤豫,齐刷刷地跪倒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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