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天山腹地,冰雪之林。
朱无能与秦孤风踏着及膝深的积雪,在林间艰难前行。
这是一片渺无人烟的冰雪森林,目之所见,到处都是古树参天,树枝上挂满冰凌,寒风如刀,卷起雪沫,打得人脸生疼。
“三弟,这林子这么大,去哪儿找火狼?”朱无能呼出一口白气,搓了搓冻僵的手。
秦孤风眯着眼,仔细观察雪地上的痕迹:“火狼虽名中有火,实则生于极寒之地,以雪中火蜥为食。其巢穴多在温泉附近,我们寻有热源之处。”
他在天山毕竟住了一年有余,虽未曾出得铸剑阁半步,然对冰雪林原中野兽属性,大致也有了解。
两人又行了一个时辰,忽见前方山谷中,有热气蒸腾而上。
“有温泉!”秦孤风精神一振,引着朱无能大步行去。
走进山谷,果然见一处温泉池,池水冒着热气,周围积雪融化,露出黑色的岩石。池边,散落着一些动物的骸骨。
秦孤风蹲下身查看,拾起一根骨头,只见上面有深深的齿痕:“是狼咬的。而且这骨头尚有余温,火狼应该刚离开不久。”
朱无能握紧断三齿钉耙:“那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不。”秦孤风摇头,“火狼嗅觉灵敏,已嗅到我们的气味,不会轻易回巢。我们得主动去找。”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忽然指向东侧一片冰凌林:“那边有血迹。”
两人循迹而去,穿过冰凌林,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片冰原,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天空。冰原中央,三头巨狼正在撕食一头雪鹿。
那狼通体赤红,宛如燃烧的火焰,即使在冰天雪地中,周身也散发着热气。体型比寻常野狼大了两倍有余,獠牙外露,眼瞳呈金色,凶光四射。
“火狼!”秦孤风压低声音,“看体型,至少有两百年修为。中间那头最大的,恐怕有三百年。”
朱无能数了数:“三头,不好对付。”
“硬拼不是办法。”秦孤风思索道,“火狼惧水,这冰原之下应是湖水。我们设法破冰,引它们落水,再逐个击破。”
两人商议定计,悄悄绕到冰原另一侧。秦孤风运起内力,一剑刺向冰面!
“咔嚓——!”
冰面裂开一道缝隙。三头火狼警觉抬头,望向这边。
秦孤风继续挥剑,裂缝越来越大。朱无能则从侧面迂回,准备偷袭。
突然,中间那头最大的火狼仰天长嚎,声音穿透风雪,震得冰面颤动。它竟似察觉了二人的意图,并不上前,反而带领另外两头狼向后退去。
“这畜生成精了!”朱无能暗骂一声,知道计策被识破,索性现身,三齿钉耙一横,“三弟,硬上吧!”
“好!”
两人一左一右,扑向狼群。
火狼也不示弱,龇牙低吼,迎面冲来。它们速度极快,在冰面上如履平地,爪踏之处,冰面竟微微融化!
秦孤风断岳剑一抖,剑气纵横,直取左侧火狼。那狼敏捷一跃,躲过剑气,张口喷出一团赤色火焰!
“小心!”朱无能钉耙横扫,挡开火焰。那火焰温度极高,钉耙与之一触,竟冒出青烟。
右侧两头火狼趁机扑上,利爪抓向朱无能后背。朱无能回身一耙,与狼爪硬碰,竟溅起火星!
“好硬的爪子!”朱无能虎口发麻,心中暗惊。
秦孤风剑法展开,与一头火狼缠斗。这狼动作灵活,忽前忽后,不时喷吐火焰干扰,竟让他一时难以取胜。
朱无能独战两头,更是压力巨大。他虽力大无穷,但火狼配合默契,一攻一守,让他顾此失彼。不多时,他身上已添了几道爪痕,深可见骨。
“二哥,这样下去不行!”秦孤风喊道,“得先解决一头!”
朱无能一咬牙,拼着挨了一爪,钉耙狠狠砸在一头火狼腰上。“铜头铁骨豆腐腰”,狼类腰部最是脆弱。那火狼惨嚎一声,腰骨断裂,瘫倒在地。
但另一头火狼趁机一爪抓在朱无能肩头,撕下一大块血肉!
“啊!”
朱无能痛呼一声,反手一耙,将那狼逼退。
秦孤风见状,剑势陡然加快,使出“孤风九剑”中的杀招“裂石分金”。剑光如电,直刺火狼咽喉!
那狼欲躲,却慢了半分,被剑锋划开脖颈,鲜血喷涌,倒地抽搐。
剩下那头最大的火狼见同伴惨死,眼中凶光更盛。它不再喷火,而是仰天嚎叫,周身赤毛根根竖起,体型竟又了一圈!
“它要拼命了!”秦孤风喝道。
火狼四爪踏地,冰面崩裂,化作一道赤影扑来!速度之快,肉眼难辨!
朱无能与秦孤风同时出手,钉耙与长剑齐出,与火狼撞在一起!
“轰!”
气劲爆发,冰面寸寸碎裂!三人一狼同时落入冰冷的湖水中!
湖水刺骨,火狼周身热气遇水,发出“嗤嗤”声响,冒出大量白雾。00暁税王 首发它似乎极为痛苦,挣扎着想要上岸。
“好机会!”秦孤风屏住呼吸,一剑刺向火狼眉心。然水中阻力巨大,剑速慢了三分,被火狼扭头躲过。
朱无能水性较好,从下方抓住火狼后腿,狠狠一拽!火狼失去平衡,秦孤风趁机再出一剑,正中其腹部!
“嗷呜——!”火狼发出凄厉哀嚎,挣扎渐渐减弱。
秦孤风趁其虚弱,“孤风九剑”连续展开,在火狼腰腹部连刺三剑,招招致命!
过了数息,火狼在冰寒的湖水与秦孤风凌厉剑法的双重攻击之下,终于四肢一瘫,失去了生命气息。
两人拖着火狼尸体上岸,都已筋疲力尽,冻得嘴唇发紫。
秦孤风剖开火狼腹部,取出一枚鸽蛋大小、赤红如火的圆丹。那内丹触手温热,散发着浓郁的纯阳气息。
“三百年火狼内丹,成了!”朱无能咧嘴笑道,牵动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
秦孤风撕下衣襟,为朱无能包扎伤口:“二哥,你伤得不轻。”
“皮外伤,死不了。”朱无能摆摆手,“快,回去救大哥!”
两人不敢耽搁,拖着疲惫的身躯,踏上了返程之路。
天山之巅,天池之畔。
夜色如墨,寒风呼啸。
舒恨天、慕容嫣、叶长风三人伏在一块冰岩后,紧盯天池中央。
池心,一株通体莹白的雪莲静静绽放。花瓣如玉,花蕊散发着淡蓝色光晕,在夜色中美得惊心动魄。
子时将至。
突然,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巨大的身影踏雪而来,每走一步,地面都为之震颤。
那是一头通体雪白的巨猿,高约三丈,臂长过膝,眼如铜铃,獠牙外露。它行至雪莲旁,蹲下身,贪婪地嗅着花香。
“雪域妖猿。”叶长风低声道,“等它吸入花香醉体,昏昏欲睡之时,我们就动手。”
妖猿俯卧在雪莲旁,随着花香不断入鼻,仿佛饮入仙酿一般,一刻之后,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珠,却渐渐合上眼睑,终于昏沉睡去,好似已进入梦乡
“就是现在!”舒恨天喝道。
叶长风纵身跃出,长剑出鞘,剑身泛起炽热红光——正是天山剑门绝学“凝雪十三剑”!他身如飞鸿,一剑直刺妖猿眉心!
妖猿怒吼,巨掌拍向叶长风。掌风凌厉,卷起漫天雪沫。
舒恨天及时射出三枚银针,直取妖猿双眼。妖猿只得闭眼扭头,动作稍缓。
叶长风抓住机会,剑气贯入妖猿眉心!
“噗——!”
剑入三寸,却再难前进。妖猿头骨坚硬如铁!
妖猿吃痛,狂性大发,双臂乱挥,逼得叶长风连连后退。舒恨天飞身上前,金针连刺妖猿周身大穴,却只刺入半寸,便被肌肉卡住。
“不好!这畜生已有五百年修为,你我今日怕是不敌!”叶长风脸色大变。
关键时刻,慕容嫣出手。
只见她以手掩口,发出一阵尖厉的啸鸣——竟然是猿类的啸叫声。
舒恨天神情一愣,没想到慕容嫣竟能模仿猿啸之声,而且,应该是一头母猿。
慕容嫣不停变换口型,她模仿的母猿长啸之声时而尖利,时而婉转,时而大吼,时而低鸣,听得那妖猿如痴如醉,一转身,奋不顾身朝慕容嫣这边冲来。
“小心!”舒恨天左手一扬,急撒出大片金针,分别打入妖猿周身各处要害,有几枚银针甚至刺入妖猿面部,那妖猿面目潮红,口中“哼哧、哼哧!”喘息不止,竟似浑然不觉。
舒恨天情急之下,只得右手揽住慕容嫣,将她一提一带,二人跃上了一棵环臂粗的大树上。
妖猿追到树下,仰头望着树上的慕容嫣,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金色的眼瞳中竟少了几分凶戾,多了几分痴迷与焦躁。它巨大的手掌在树干上胡乱拍打,震得大树摇晃不已,积雪簌簌落下。
舒恨天当即大喊:“叶门主,快取雪莲,等它清醒过来,就糟了!”
叶长风心领神会,趁机从另一侧绕到雪莲旁,伸手将雪莲摘下,收入囊中。
树下的妖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到叶长风的动作,眼中痴迷之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滔天怒火!它狂吼一声,不再理会树上的慕容嫣,立时转头,追向叶长风!
叶长风素以轻功卓绝闻名,此时早有防备,脚下一点,身形如柳絮般飘退,同时长剑反撩,剑气割裂空气,逼得妖猿暂缓追击。
那妖猿虽力大无穷,然身法却不如叶长风敏捷,几个兔起鹘落间,渐渐与叶长风拉开了距离。
舒恨天见叶长风得手,当即拉着慕容嫣从树上跃下,悄然潜行,自回天山剑门。
等两人回到剑门,过了约半个时辰,方见叶长风归来。
叶长风凭借轻功与熟悉地形,左旋右绕,终于甩开了妖猿的追赶,顺利回到剑门。
三个人均长纾一口气。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回去。”舒恨天道。
第七日,正午。
太白堂正厅,李恪躺在榻上,面色灰败,气息微弱。胸口那五个黑色指印已蔓延至整个胸膛,触目惊心。
阴陷海守在床边,不时为李恪擦拭额上冷汗。阴沐星的魂魄在空中焦急盘旋。
“怎么还不回来”阴沐星喃喃道,“七日之期将至,若再不回来,李大人他”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朱无能与秦孤风浑身是血,冲进厅中:“内丹取来了!”
几乎同时,舒恨天、慕容嫣、叶长风也赶了回来。
“雪莲子在此!”慕容嫣捧出玉匣。
舒恨天接过两样灵物,精神一振:“快!准备金针、药炉!阴堂主,烦请取一盆天山雪水!”
众人立刻忙碌起来。
舒恨天将雪莲子研成粉末,与火狼内丹一同放入药炉,以雪水熬煮。待药汁沸腾,他取出三十六根金针,在烛火上炙烤。
“扶他坐起。”
朱无能与秦孤风将李恪扶起。舒恨天运针如飞,三十六根金针分别刺入李恪胸前大穴,形成一个玄奥的阵势。
“药来!”
慕容嫣端来药汁,舒恨天以真气包裹药液,缓缓渡入李恪口中。同时,他双手连点,以金针引导药力,逼向心脉处的阴寒真气。
李恪身体剧颤,脸上浮现痛苦之色。胸口黑色指印与纯阳药力激烈对抗,皮肤下仿佛有两条龙在搏斗,时而鼓起,时而凹陷。
舒恨天额头见汗,全力施为。慕容嫣在一旁以银针辅助,疏导紊乱的经脉。
一个时辰后,李恪“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那血液落地,竟凝结成冰,散发着森森寒气。
黑色指印逐渐淡化。
舒恨天长舒一口气,收针起身:“阴毒已除,心脉保住了。但此次受伤太重,他至少需要休养三个月,期间不可动武。”
众人闻言,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慕容嫣握住李恪渐渐回暖的手,泪如雨下:“无病哥哥,你终于活过来了”
“嫣儿”李恪握住了慕容嫣的小手,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别担心,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