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洋抱着药箱和水杯跑回来,刚好听,手一抖,杯子差点掉了:“幼、幼龄女奴?”
白逸辰接过药箱,熟练地给石头固定断臂、上药。
动作很轻,声音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五岁,正是‘驯化’最好的年纪。骨头软,记得的事少,还没被荒野的苦难彻底磨掉灵性。好孕楼里有专门的人调教,用一些简陋的手段,就能让她们屈服。”
“调教”风潇潇重复道。
“就是洗脑,教她们绝对服从,学怎么伺候人,甚至根据买主的要求,培养一些特定的技艺。”
白逸辰缠好绷带,抬起头,直视风潇潇的眼睛:“这个过程,短的三四年,长的十几年。”
苏子洋脸色发白,那个世家没有奴隶,难道都是这样培养出来的。
白逸辰淡淡看了苏子洋一眼。
苏子洋被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看我干什么?我们苏家有奴隶,但都是通过正经渠道买的,可不是被强行绑的。”
白逸辰倒是不意外,“世家大族,谁家没有奴隶,其实能进入世家也算这些人的幸运,起码能活下去。
院子里一片死寂。
只剩下石头压抑的、绝望的抽泣声。
风潇潇并不意外,原主记忆里风家也是有奴隶的,但好孕楼这种强行绑人,还真是让人火大。
她知道这个世界残酷,知道底层人命不值钱,可亲耳听到这样的组织、针对孩子的罪恶,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期。
“多少钱?”她忽然问。
白逸辰愣了一下:“什么?”
“一个女孩,能卖出去,好孕楼能赚多少?”
风潇潇的声音还是很平静,但眼底那层冰下面,已经暗流汹涌。
白逸辰快速估算了一下:
“前期的药物、净化、看管,大概要150到500魂晶。吃住和训练,一年差不多200魂晶。如果训两年出手,一个‘品相好’的小女奴,拍卖价通常在5000到1万魂晶。如果是按特殊要求定向培养的,价钱更高。”
“真是门‘好生意’。”风潇潇扯了扯嘴角,没半点笑意。
苏子洋已经气得浑身发抖:“这、这和拐卖有什么两样!我们报官!去找城主府!找圣魂殿!”
白逸辰苦笑着摇摇头,给昏睡过去的石头喂下镇痛散,才压低声音说:
“子洋,你还不明白吗?好孕楼的生意能做到这么大,背后怎么可能干净?他们每年向上交管理费’和‘分红’,是个天文数字。你猜,为什么圣魂殿执法队对这些视而不见。”
苏子洋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他出身富贵,被保护得太好,虽然知道世道艰难,但这样血淋淋的摊在面前,还是第一次。
“所以”苏子洋声音发颤,“就没人管了?被强绑的人就活该”
“不是没人管。”
白逸辰打断他,目光却落在风潇潇身上,“是管不了,或者,不想管。在那些大人物眼里,底层的女孩,根本不算‘人’,只是一种‘资源’。用这些‘资源’换魂晶、维持某些势力的利益、满足一部分人的需求,在他们看来,再‘合理’不过。”
风潇潇闭上眼睛。
她想起丫丫。那个瘦瘦小小、头发枯黄,眼睛却特别亮的女孩。
她怯生生地躲在石头身后,只有拿到一点点吃的时,才会抿著嘴,露出一个很小、却很甜的笑。
她的声音细细小小的。
她才五岁。
风潇潇睁开眼。
“石头说,他们抓走丫丫,是要先送去调理。”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晰冷静,“那地方在哪儿?调理要多久?我们有多少时间?”
白逸辰知道,她问出这些问题时,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他快速回答:“好孕楼主楼在内城共计四层,具体不知。”
白逸辰神色凝重,“但关键不是多久,而是进入好孕楼开始。他们就会给女孩打下奴隶烙印,被契约者只能无条件服从,哪怕是亲生父母站在面前,只要主人命令,她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撕咬。”
奴隶印?
风潇潇的指甲掐进了掌心,这些人还真是够狠。
听到这话的石头,双眼通红,那张因为疼痛苍白的脸,在极致的愤怒和绝望下扭曲得近乎狰狞。
“不——!!!”
一声嘶哑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吼叫从他喉咙里挤出来。
像是感觉不到右臂骨折的剧痛,仅凭著一股濒死的蛮力,用还能动的左手猛地撑起身体,就要往院门的方向扑去。
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理智,只剩下疯狂要跟敌人同归于尽。
“放开我!我要去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丫丫!我的丫丫——!”
他瘦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挣脱了苏子洋下意识想要按住他的手,像个失控的小炮弹一样撞向院门。
白逸辰眼神一凝。
不能让他这样冲出去。别说他现在这样子根本到不了好孕楼,就算到了,也只是送死,还会连累妻主。
“石头,对不住了。”
白逸辰平静得近乎冷酷。他身形一晃,已出现在石头身侧,手指并拢在石头颈侧砸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声闷哼。
石头前冲的势头骤然僵住,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
白逸辰伸手扶住他瘫软的身体,避免他摔在地上造成二次伤害。
院子里再次陷入寂静。
这次,连压抑的抽泣声都没有了。
苏子洋捂著自己的嘴,惊魂未定地看着瞬间安静下来的石头,又看向面无表情的白逸辰,心底泛起一阵寒意。
风潇潇看着昏迷过去、但眉头依旧痛苦紧皱的石头,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又沉又闷。
她能理解石头的疯狂,兄妹两相依为命,听到妹妹即将被强制为奴,会崩溃,在正常不过。
但此时此刻,情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