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珊芭看书蛧 耕芯罪全
当千星城高耸的金属城墙出现在遥远的天际线上,将天空切割开来时,破云舟开始减速,缓缓下降。
“我们到了!”
苏子洋第一个跳起来,整个人扑到舷窗边,他那双琉璃色的眼睛被下方的景象点亮,闪烁著兴奋的光芒,“妻主!快看!那就是千星城吗?比我想象的还要壮观!”
飞舟没有进城,而是在风潇潇的指引下,降落在城外一片略显荒凉的地区。
不远处,就是与光鲜亮丽的内城形成鲜明对比的棚户区。
几人依次下了飞舟。
苏子洋像一只刚刚离巢的小鸟,好奇地转动脖子,打量著周围陌生的环境。
空气中混杂的尘土味和远处飘来的、难以形容的气味,让他轻轻皱了皱鼻子。
福伯走上前,郑重地向风潇潇拱手行礼:“风小姐,千星城到了。城内禁止飞舟落地,只能送各位到这里了。”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歉疚,“这次出行匆忙,我和林护卫需要尽快返回家族,向家主汇报。至于少爷”
他慈爱又担忧地看了一眼苏子洋,躬身道,“就暂时,托付给您了。”
风潇潇点了点头,简单回应:“我会照顾他。”
福伯没再多说,从怀里取出一张卡片。卡片泛著柔和的银色光泽,材质奇特,非金非玉,表面有细小符文缓缓流动,中央镶嵌的透明晶石里。
“风小姐,”他双手将卡片递上。
“这是苏家的一点心意。这张魂晶卡在各大钱庄都能通用,就当是少爷平日的花销。少爷第一次离家,很多地方不习惯,还请您多费心了。”
风潇潇的目光落在魂晶卡上。
一旁的白逸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苏家这个举动,既有展示家族实力的意思,也划下了一条界限——他们有钱也愿意资助,但前提是这位“妻主”懂得珍惜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小少爷。
“福伯客气了。”风潇潇神色平静,坦然接过卡片,“子洋既然已经是我的道侣,照顾他自然是我的分内事。”
不卑不亢,态度明确。
福伯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再次躬身行礼,与始终沉默如山的林护卫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转身离去。
苏子洋一直乖乖站在风潇潇身边,直到福伯离开,才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仰起脸。
他那双琉璃般的眼睛里映着她的身影,充满了纯粹的期待:“妻主,我们现在是回家吗?”
仿佛刚才那番含蓄的交接与权衡,从未发生过。
风潇潇收好魂晶卡,目光扫过身旁的两人——
一个似笑非笑,慵懒得像月下的狐狸;
一个清澈见底,期盼得像林间的小鹿。
她无声地轻轻叹了口气,率先迈步,朝着记忆中那座小院的方向走去。
“嗯,走吧。”
路不远,但景象逐渐变化。
踏进棚户区的那一刻,苏子洋脸上原本雀跃的光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凝固,最终变成了一片茫然的震惊。
他呆呆地站着,琉璃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倒映着眼前的一切:杂乱无章、紧紧挨在一起的低矮棚屋,污水泥泞的狭窄过道。
空气中弥漫的破旧和衰败气息,还有远处零星投来的、麻木或好奇的目光这一切,与他十几年来所理解的“居住”环境天差地别。
家族里最不起眼的杂役房,也比这里干净明亮百倍。
“妻、妻主”他本能地朝风潇潇身边靠了靠,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尖发凉,“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吗?”
白逸辰脸色不变,甚至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下小少爷发白的脸,才慢悠悠地开口,语调带着凉意:
“不然呢?苏大少爷要是住不惯,城门就在那边,请自便。谁还惯着你不成。”
风潇潇停下脚步,看向苏子洋那双充满无措和惊慌的眼睛,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
“子洋,逸辰说话直接,但说的是实情。这里简陋,和你过去的生活相差很远。如果你实在难以适应,可以先到城里安顿,不用勉强。”
这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苏子洋的眼圈瞬间红了,积压的委屈、对被抛下的恐惧一下子涌了上来。
“妻主你别赶我走”他慌忙摇头,泪水毫无征兆地大颗大颗滚落,顺着白皙的脸颊滑下,“我会听话的,真的”
他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哭得无声无息,却可怜极了。
风潇潇皱了皱眉,感到一阵熟悉的棘手。
她向来不擅长处理这样直接又脆弱的情绪,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似乎游刃有余的白逸辰,眼神里带着一丝求助的意味。
白逸辰接收到她的视线,非但没有上前安慰,反而眉梢一挑,那双总是半眯著的狐狸眼里,闪过一丝恶劣的玩味。
他慢步走到苏子洋面前,微微俯身,气息几乎拂过少年湿漉漉的眼睫毛,声音压得很低、很柔和,却字字清晰:“小少爷,眼泪在这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苏子洋抽泣著抬起脸,眼眶通红,茫然又委屈地看着他。
白逸辰伸出修长的手指,虚虚点了点他脸颊边将落未落的泪珠,语气慵懒,却带着精准的试探:
“要是真受不了这委屈,现在转身,沿着这条一直走,进入内城,随便找一家挂著‘苏’字招牌的店铺,亮出你的身份,自然有大把人把你当祖宗一样迎回去,锦衣玉食,有什么不好?”
他停顿了一下,眼尾微扬,审视著少年骤变的脸色,轻轻吐出两个字:“还是说你不敢?”
这“不敢”两个字,被他念得又轻又缓,尾音微微上扬,不是激将,更像是一种看透本质的、漫不经心的质问。
苏子洋的脸颊一下子涨得通红,不知是羞还是气。
他猛地抬起袖子,用力擦掉脸上的泪痕,动作带着一股狠劲。再抬头时,琉璃眸子里水光还没褪尽,却燃起了一簇倔强的火苗。
“我不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决。
“哦?不走?”白逸辰直起身,好整以暇地抱起双臂,目光扫过他,又瞥向风潇潇,意有所指,“那就收收你的金贵眼泪。咱们妻主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整天哄小孩。”
“小孩”两个字,被他刻意咬得很清晰。
苏子洋呼吸一滞,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小孩?
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他是三级魂师,是家族寄予厚望的天才,是是妻主名正言顺的道侣!
一股混杂着不甘、羞愧和强烈想要证明自己的情绪冲上头顶。他深吸一口气,突然转向风潇潇,上前一步,主动抓住了她的手。
少年的手心滚烫,还带着未干的湿意和轻微的颤抖,但握得很紧。
“妻主,”他仰著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可靠,尽管眼圈还是红的,“别赶我走。这里这里其实也没那么糟!”
最后一句,显然言不由衷,但他挺直了尚且单薄的脊背,试图把这话说得更有说服力。
风潇潇掌心传来温热而坚定的触感,心里那点无奈悄然化开了一些。
她反手,轻轻回握了一下他汗湿的手,语气缓和下来:“这里条件艰苦,远不如你之前的生活。如果你住不惯,不用强忍,偶尔过来看看就行。”
这话虽是为他着想,却无形中划出了一道距离,仍然把他当成需要特殊照顾的“客人”。
苏子洋立刻摇头,抓着她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急切地说:“不!我能习惯!真的!”
他脑子里飞快搜索著自己能在这里“有用”的证据,“我、我武魂是‘星辰之瞳’,晚上看东西像白天一样,能省魂灯!我我还学过基础净尘咒,虽然平时用得少,但打扫院子肯定没问题!我”
他语速很快,像献宝一样列举著自己或许微不足道的“长处”,那份生怕被拒绝的不安,清晰可见。
一旁,白逸辰看着小少爷急于证明自己的模样,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加深了些。
果然,对付心思透亮得像水晶一样的小家伙,直白的激将法,远比温言软语来得有效。
风潇潇不再多说什么,目光扫过苏子洋强作镇定却难掩紧张的脸,又掠过白逸辰那副“果然如此”的悠闲表情,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那就跟上,”她转身,继续带路,声音随风传来,“快到了。”
苏子洋连忙握紧她的手,快步跟上,另一只手悄悄攥紧了衣角,目光却已经开始努力适应性地打量起四周。
无论如何,他都要留下来了,被妻主驱逐的道侣下场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