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的体重比看起来沉，像一袋浸了水的沙土。
我和石懿拖着他，在废墟的碎石瓦砾间磕磕绊绊地往回走。
他不再挣扎，只是喉咙里偶尔发出呵呵的、意义不明的声响，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死死盯着我，里面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我左肩破损的外套布料摩擦著皮肤，刚才翻滚时蹭破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夜风灌进来，凉飕飕的。
“看路。”石懿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平淡无波。
我收回视线，专注于脚下。
这片区域比我们追击时经过的地方更破败，倒塌的预制板和裸露的钢筋犬牙交错，阴影浓重得化不开。
远处聚落的零星火光成了唯一的方向标，在断墙的缝隙间时隐时现。
拖行了一段，疤脸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抽搐。
石懿停下，我们把他扔在地上。
疤脸蜷缩著，咳得撕心裂肺，唾沫星子混著血丝溅在尘土里。
“装死？”石懿蹲下身，用刀鞘戳了戳他的肋下。
疤脸猛地一颤，咳嗽停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他抬起头，脸上的疤痕在微弱光线下扭曲。
“你们到底想怎样？”声音嘶哑，带着破风箱般的杂音。
“回去。”石懿站起身，拍了拍手，“该怎样，聚落说了算。”
“聚落？”疤脸咧开嘴，露出沾血的牙齿，笑容狰狞，“哈那群老东西？
他们敢动我？
仓库里少了的东西，你以为就我一个人拿了？
刘协调人没份？
三长老家那个废物儿子没份？”
我心头一凛。石懿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更冷了些。
“继续说。”他语气平淡。
疤脸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半坐起来，背靠着一块断裂的水泥板。
放了我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谁拿了什么，藏在哪儿，怎么分的我都告诉你们！
你们不是要查老陈怎么死的吗？
我告诉你们，老陈那天晚上看到的不止是我！他还看到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石懿的短刀不知何时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上，冰凉的刀锋紧贴著皮肤。
疤脸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留着。”
石懿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回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疤脸的眼神从短暂的疯狂转为彻底的绝望。
他明白了，石懿要的不是私下交易，而是公开的清算。
这比杀了他更可怕。
我们再次把他拖起来。
这一次，他彻底瘫软了，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穿过最后一片由倾倒的广告牌骨架形成的狭窄通道，第七号聚落的轮廓终于清晰起来。
中央空地上还亮着几堆篝火，人影幢幢，比我们离开时似乎人更多了。
嗡嗡的议论声隔着一段距离也能隐约听到。
靠近聚落边缘时，两个持着简陋长矛的守卫发现了我们。
他们先是警惕地举起武器，待看清是石懿和我，以及我们拖着的疤脸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疑不定。
“石石先生？”其中一个年轻守卫结结巴巴地开口，“这是？”
“凶手。”石懿言简意赅，“带路，去空地。”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连忙转身在前面引路，同时朝聚落里大声呼喊起来。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开，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当我们拖着疤脸走进中央空地时，原本嘈杂的议论声骤然一静。
所有的目光，篝火旁麻木的，阴影里窥探的，台上焦躁的，全都聚焦过来。
火光跳跃，在无数张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将那些震惊、恐惧、快意、不安的情绪放大得无比清晰。
刘协调人从木台边猛地站直了身体，脸色在火光下显得苍白。
两个长老也向前走了几步，眯起眼睛看着我们，或者说，看着地上像死狗一样的疤脸。
石懿松开手，疤脸瘫倒在地，激起一小片尘土。
我跟着松手，站直身体，左肋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拖行又开始隐隐作痛，但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稳。
“人抓回来了。”石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突然寂静下来的空地。“赃物也找到了，不止地窖那一处。”
他踢了踢脚边那个从废墟窝棚里带回来的、鼓鼓囊囊的麻袋。
麻袋口没扎紧，几个肉罐头滚了出来，金属外壳在火光下反射著诱人的光泽。
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
“张老三！”一个头发花白、瘦骨嶙峋的老者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指着地上的疤脸，手指颤抖，“真是你！老陈老陈是不是也是你害的？！”
疤脸抬起眼皮，看了那老者一眼，嗤笑一声，没说话。
“说！”石懿用脚尖碰了碰他。
疤脸挣扎着坐起来，目光扫过台上脸色难看的刘协调人和长老，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最后又落回我身上。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凝成实质。
“是。”他哑著嗓子开口，声音干涩，“老陈是我推下去的。他半夜起来撒尿，撞见我从仓库后面的破墙洞钻出来。
他想喊，我捂了他的嘴，把他拖到废井边，”他顿了顿，脸上那道疤抽动了一下，“他自己没站稳，摔下去了。怪我吗？”
人群哗然。愤怒的咒骂声、惊恐的低语声瞬间炸开。
“安静！”台上一位长老用力顿了顿手里的木棍，脸色铁青。
疤脸像是豁出去了，继续嘶声道：“仓库的东西，是我拿的。不止我！”
他猛地抬手指向台上的刘协调人。
“姓刘的！你每次清点故意少报两成，真以为没人知道？三长老家那个宝贝儿子，赌输了拿什么抵的债？啊？！”
被指到的刘协调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著，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人群的视线立刻转向他，那些目光里的情绪更加复杂。
“还有你们！”疤脸又指向台下几个眼神躲闪的壮年男子，“跟着我搬东西的时候，没少往自己怀里揣吧？现在装什么清白？！”
那几个人慌忙后退，想要躲进人群阴影里，却被周围人有意无意地挡住了。
空地上的气氛变得极其诡异。
最初的愤怒指向疤脸，现在却开始弥漫开一种人人自危的猜忌和恐慌。
火光摇曳，照着一张张或心虚、或愤怒、或茫然的脸。
石懿始终沉默地站着，像一块礁石，任由这些指控和混乱在身边翻涌。
他的目光冷静地扫过台上台下，最后落在两位长老身上。
其中一位年纪更大的长老重重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在火光下显得更深了。
“够了。”他的声音苍老而疲惫，“张老三，你杀人窃物，证据确凿。
按聚落的规矩，该怎么处置，大家心里有数。
”他顿了顿，看向刘协调人和那几个被点名的人，“至于其他人等张老三的事处理完，再一件件查清楚。”
这话等于暂时搁置了其他人的问题，先把焦点拉回疤脸身上。
刘协调人明显松了口气，但眼神依旧慌乱。
“怎么处置？”
疤脸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嘶哑难听，“杀了我？
来啊！
看看谁动手？
你们这群废物，离了我，东边那群鬣狗早就把你们撕碎了！
离了我，你们拿什么去跟别的聚落换药？啊？！
这话戳中了一些人的软肋。人群中响起几声含糊的附和，但很快被更多的怒斥压了下去。
可那种微妙的动摇感，确实存在。
我看向石懿。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右手轻轻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周围几米内的空气骤然一冷。
疤脸的笑声停了。
他也看到了石懿的动作，脸上最后那点疯狂的底气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干瘪下去。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对上石懿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最终只是颓然地低下头。
“绑起来。”石懿开口，是对着那两个带路的年轻守卫说的，“关到地窖去。明天天亮，公开处置。”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论。
两个守卫连忙应声，找来粗糙的麻绳，将疤脸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疤脸这次没有反抗，任由他们动作，只是被拖走时，最后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复杂，怨毒依旧，但似乎还掺杂了点别的，像是认命，又像是某种嘲弄。
空地上的骚动渐渐平息。
人们开始低声议论著散去，篝火噼啪作响，将巨大的阴影投在四周残破的建筑上。
两位长老走过来，对石懿说了几句感谢和交代后续处理的话，语气客气而疏离。刘协调人远远站着，没敢靠近。
石懿只是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等到人群散得差不多了，他才转身看向我。“走了。”
我跟着他，离开依然弥漫着复杂情绪的中央空地，走向我们暂住的那处窝棚方向。
夜风似乎更凉了，吹在脸上，带走皮肤上残留的紧绷感。
窝棚就在前面不远，门帘低垂。石懿在门口停下，没有立刻进去。
“今晚的事，”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巷道里格外清晰，“你怎么看？”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我回想刚才空地上那一幕幕，疤脸的指控，人群的反应，长老的处置。
“疤脸该死。”我斟酌著词句，“但他说的话，不全是假的。这个聚落问题不止他一个。”
“嗯。”石懿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然后呢？”
“然后”我顿了顿，长老们选择先处理他，稳住局面。
其他的，大概会慢慢压下去，或者找几个替罪羊。
聚落需要维持表面的稳定，哪怕底下已经烂了。
石懿转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了我一眼。
“看得还算明白。”他伸手掀开门帘，“但记住，我们不是来替他们清理门户的。我们的目标，从来不是这种地方。”
他弯腰走了进去。
我站在门口，夜风卷著远处的尘埃和隐约的呜咽声拂过。
窝棚里传来他整理东西的细微声响。
我抬头看了看废墟上空那片混沌的、无星无月的夜空，然后也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窝棚里比外面更暗，只有角落里一小堆即将熄灭的炭火余烬提供著微弱的光和热。
石懿已经靠墙坐下，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但我知道他没有。
我在他对面坐下，背靠着冰冷的土墙。
疲惫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混合著伤口细微的刺痛和大脑过度运转后的滞涩。
但心里某个地方，却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不是一切都解决了，恰恰相反，更多的问题浮出了水面。但至少今晚，我们做了该做的事。
我慢慢放松身体，听着外面废墟永恒的风声，和炭火余烬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
疤脸的体重比看起来沉，像一袋浸了水的沙土。
我和石懿拖着他，在废墟的碎石瓦砾间磕磕绊绊地往回走。
他不再挣扎，只是喉咙里偶尔发出呵呵的、意义不明的声响，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死死盯着我，里面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我左肩破损的外套布料摩擦著皮肤，刚才翻滚时蹭破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夜风灌进来，凉飕飕的。
“看路。”石懿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平淡无波。
我收回视线，专注于脚下。
这片区域比我们追击时经过的地方更破败，倒塌的预制板和裸露的钢筋犬牙交错，阴影浓重得化不开。
远处聚落的零星火光成了唯一的方向标，在断墙的缝隙间时隐时现。
拖行了一段，疤脸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抽搐。
石懿停下，我们把他扔在地上。
疤脸蜷缩著，咳得撕心裂肺，唾沫星子混著血丝溅在尘土里。
“装死？”石懿蹲下身，用刀鞘戳了戳他的肋下。
疤脸猛地一颤，咳嗽停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他抬起头，脸上的疤痕在微弱光线下扭曲。
“你们到底想怎样？”声音嘶哑，带着破风箱般的杂音。
“回去。”石懿站起身，拍了拍手，“该怎样，聚落说了算。”
“聚落？”疤脸咧开嘴，露出沾血的牙齿，笑容狰狞，“哈那群老东西？
他们敢动我？
仓库里少了的东西，你以为就我一个人拿了？
刘协调人没份？
三长老家那个废物儿子没份？”
我心头一凛。石懿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更冷了些。
“继续说。”他语气平淡。
疤脸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半坐起来，背靠着一块断裂的水泥板。
放了我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谁拿了什么，藏在哪儿，怎么分的我都告诉你们！
你们不是要查老陈怎么死的吗？
我告诉你们，老陈那天晚上看到的不止是我！他还看到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石懿的短刀不知何时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上，冰凉的刀锋紧贴著皮肤。
疤脸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留着。”
石懿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回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疤脸的眼神从短暂的疯狂转为彻底的绝望。
他明白了，石懿要的不是私下交易，而是公开的清算。
这比杀了他更可怕。
我们再次把他拖起来。
这一次，他彻底瘫软了，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穿过最后一片由倾倒的广告牌骨架形成的狭窄通道，第七号聚落的轮廓终于清晰起来。
中央空地上还亮着几堆篝火，人影幢幢，比我们离开时似乎人更多了。
嗡嗡的议论声隔着一段距离也能隐约听到。
靠近聚落边缘时，两个持着简陋长矛的守卫发现了我们。
他们先是警惕地举起武器，待看清是石懿和我，以及我们拖着的疤脸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疑不定。
“石石先生？”其中一个年轻守卫结结巴巴地开口，“这是？”
“凶手。”石懿言简意赅，“带路，去空地。”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连忙转身在前面引路，同时朝聚落里大声呼喊起来。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开，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当我们拖着疤脸走进中央空地时，原本嘈杂的议论声骤然一静。
所有的目光，篝火旁麻木的，阴影里窥探的，台上焦躁的，全都聚焦过来。
火光跳跃，在无数张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将那些震惊、恐惧、快意、不安的情绪放大得无比清晰。
刘协调人从木台边猛地站直了身体，脸色在火光下显得苍白。
两个长老也向前走了几步，眯起眼睛看着我们，或者说，看着地上像死狗一样的疤脸。
石懿松开手，疤脸瘫倒在地，激起一小片尘土。
我跟着松手，站直身体，左肋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拖行又开始隐隐作痛，但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稳。
“人抓回来了。”石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突然寂静下来的空地。“赃物也找到了，不止地窖那一处。”
他踢了踢脚边那个从废墟窝棚里带回来的、鼓鼓囊囊的麻袋。
麻袋口没扎紧，几个肉罐头滚了出来，金属外壳在火光下反射著诱人的光泽。
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
“张老三！”一个头发花白、瘦骨嶙峋的老者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指着地上的疤脸，手指颤抖，“真是你！老陈老陈是不是也是你害的？！”
疤脸抬起眼皮，看了那老者一眼，嗤笑一声，没说话。
“说！”石懿用脚尖碰了碰他。
疤脸挣扎着坐起来，目光扫过台上脸色难看的刘协调人和长老，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最后又落回我身上。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凝成实质。
“是。”他哑著嗓子开口，声音干涩，“老陈是我推下去的。他半夜起来撒尿，撞见我从仓库后面的破墙洞钻出来。
他想喊，我捂了他的嘴，把他拖到废井边，”他顿了顿，脸上那道疤抽动了一下，“他自己没站稳，摔下去了。怪我吗？”
人群哗然。愤怒的咒骂声、惊恐的低语声瞬间炸开。
疤脸的体重比看起来沉，像一袋浸了水的沙土。
我和石懿拖着他，在废墟的碎石瓦砾间磕磕绊绊地往回走。
他不再挣扎，只是喉咙里偶尔发出呵呵的、意义不明的声响，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死死盯着我，里面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我左肩破损的外套布料摩擦著皮肤，刚才翻滚时蹭破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夜风灌进来，凉飕飕的。
“看路。”石懿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平淡无波。
我收回视线，专注于脚下。
这片区域比我们追击时经过的地方更破败，倒塌的预制板和裸露的钢筋犬牙交错，阴影浓重得化不开。
远处聚落的零星火光成了唯一的方向标，在断墙的缝隙间时隐时现。
拖行了一段，疤脸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抽搐。
石懿停下，我们把他扔在地上。
疤脸蜷缩著，咳得撕心裂肺，唾沫星子混著血丝溅在尘土里。
“装死？”石懿蹲下身，用刀鞘戳了戳他的肋下。
疤脸猛地一颤，咳嗽停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他抬起头，脸上的疤痕在微弱光线下扭曲。
“你们到底想怎样？”声音嘶哑，带着破风箱般的杂音。
“回去。”石懿站起身，拍了拍手，“该怎样，聚落说了算。”
“聚落？”疤脸咧开嘴，露出沾血的牙齿，笑容狰狞，“哈那群老东西？
他们敢动我？
仓库里少了的东西，你以为就我一个人拿了？
刘协调人没份？
三长老家那个废物儿子没份？”
我心头一凛。石懿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更冷了些。
“继续说。”他语气平淡。
疤脸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半坐起来，背靠着一块断裂的水泥板。
放了我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谁拿了什么，藏在哪儿，怎么分的我都告诉你们！
你们不是要查老陈怎么死的吗？
我告诉你们，老陈那天晚上看到的不止是我！他还看到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石懿的短刀不知何时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上，冰凉的刀锋紧贴著皮肤。
疤脸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留着。”
石懿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回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疤脸的眼神从短暂的疯狂转为彻底的绝望。
他明白了，石懿要的不是私下交易，而是公开的清算。
这比杀了他更可怕。
我们再次把他拖起来。
这一次，他彻底瘫软了，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穿过最后一片由倾倒的广告牌骨架形成的狭窄通道，第七号聚落的轮廓终于清晰起来。
中央空地上还亮着几堆篝火，人影幢幢，比我们离开时似乎人更多了。
嗡嗡的议论声隔着一段距离也能隐约听到。
靠近聚落边缘时，两个持着简陋长矛的守卫发现了我们。
他们先是警惕地举起武器，待看清是石懿和我，以及我们拖着的疤脸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疑不定。
“石石先生？”其中一个年轻守卫结结巴巴地开口，“这是？”
“凶手。”石懿言简意赅，“带路，去空地。”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连忙转身在前面引路，同时朝聚落里大声呼喊起来。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开，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当我们拖着疤脸走进中央空地时，原本嘈杂的议论声骤然一静。
所有的目光，篝火旁麻木的，阴影里窥探的，台上焦躁的，全都聚焦过来。
火光跳跃，在无数张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将那些震惊、恐惧、快意、不安的情绪放大得无比清晰。
刘协调人从木台边猛地站直了身体，脸色在火光下显得苍白。
两个长老也向前走了几步，眯起眼睛看着我们，或者说，看着地上像死狗一样的疤脸。
石懿松开手，疤脸瘫倒在地，激起一小片尘土。
我跟着松手，站直身体，左肋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拖行又开始隐隐作痛，但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稳。
“人抓回来了。”石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突然寂静下来的空地。“赃物也找到了，不止地窖那一处。”
他踢了踢脚边那个从废墟窝棚里带回来的、鼓鼓囊囊的麻袋。
麻袋口没扎紧，几个肉罐头滚了出来，金属外壳在火光下反射著诱人的光泽。
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
“张老三！”一个头发花白、瘦骨嶙峋的老者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指着地上的疤脸，手指颤抖，“真是你！老陈老陈是不是也是你害的？！”
疤脸抬起眼皮，看了那老者一眼，嗤笑一声，没说话。
“说！”石懿用脚尖碰了碰他。
疤脸挣扎着坐起来，目光扫过台上脸色难看的刘协调人和长老，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最后又落回我身上。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凝成实质。
“是。”他哑著嗓子开口，声音干涩，“老陈是我推下去的。他半夜起来撒尿，撞见我从仓库后面的破墙洞钻出来。
他想喊，我捂了他的嘴，把他拖到废井边，”他顿了顿，脸上那道疤抽动了一下，“他自己没站稳，摔下去了。怪我吗？”
人群哗然。愤怒的咒骂声、惊恐的低语声瞬间炸开。
疤脸的体重比看起来沉，像一袋浸了水的沙土。
我和石懿拖着他，在废墟的碎石瓦砾间磕磕绊绊地往回走。
他不再挣扎，只是喉咙里偶尔发出呵呵的、意义不明的声响，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死死盯着我，里面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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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路。”石懿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平淡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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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区域比我们追击时经过的地方更破败，倒塌的预制板和裸露的钢筋犬牙交错，阴影浓重得化不开。
远处聚落的零星火光成了唯一的方向标，在断墙的缝隙间时隐时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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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懿停下，我们把他扔在地上。
疤脸蜷缩著，咳得撕心裂肺，唾沫星子混著血丝溅在尘土里。
“装死？”石懿蹲下身，用刀鞘戳了戳他的肋下。
疤脸猛地一颤，咳嗽停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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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长老家那个废物儿子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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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石懿言简意赅，“带路，去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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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开，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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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长老也向前走了几步，眯起眼睛看着我们，或者说，看着地上像死狗一样的疤脸。
石懿松开手，疤脸瘫倒在地，激起一小片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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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抓回来了。”石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突然寂静下来的空地。“赃物也找到了，不止地窖那一处。”
他踢了踢脚边那个从废墟窝棚里带回来的、鼓鼓囊囊的麻袋。
麻袋口没扎紧，几个肉罐头滚了出来，金属外壳在火光下反射著诱人的光泽。
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
“张老三！”一个头发花白、瘦骨嶙峋的老者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指着地上的疤脸，手指颤抖，“真是你！老陈老陈是不是也是你害的？！”
疤脸抬起眼皮，看了那老者一眼，嗤笑一声，没说话。
“说！”石懿用脚尖碰了碰他。
疤脸挣扎着坐起来，目光扫过台上脸色难看的刘协调人和长老，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最后又落回我身上。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凝成实质。
“是。”他哑著嗓子开口，声音干涩，“老陈是我推下去的。他半夜起来撒尿，撞见我从仓库后面的破墙洞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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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路。”石懿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平淡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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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区域比我们追击时经过的地方更破败，倒塌的预制板和裸露的钢筋犬牙交错，阴影浓重得化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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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懿停下，我们把他扔在地上。
疤脸蜷缩著，咳得撕心裂肺，唾沫星子混著血丝溅在尘土里。
“装死？”石懿蹲下身，用刀鞘戳了戳他的肋下。
疤脸猛地一颤，咳嗽停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他抬起头，脸上的疤痕在微弱光线下扭曲。
“你们到底想怎样？”声音嘶哑，带着破风箱般的杂音。
“回去。”石懿站起身，拍了拍手，“该怎样，聚落说了算。”
“聚落？”疤脸咧开嘴，露出沾血的牙齿，笑容狰狞，“哈那群老东西？
他们敢动我？
仓库里少了的东西，你以为就我一个人拿了？
刘协调人没份？
三长老家那个废物儿子没份？”
我心头一凛。石懿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更冷了些。
“继续说。”他语气平淡。
疤脸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半坐起来，背靠着一块断裂的水泥板。
放了我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谁拿了什么，藏在哪儿，怎么分的我都告诉你们！
你们不是要查老陈怎么死的吗？
我告诉你们，老陈那天晚上看到的不止是我！他还看到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石懿的短刀不知何时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上，冰凉的刀锋紧贴著皮肤。
疤脸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留着。”
石懿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回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疤脸的眼神从短暂的疯狂转为彻底的绝望。
他明白了，石懿要的不是私下交易，而是公开的清算。
这比杀了他更可怕。
我们再次把他拖起来。
这一次，他彻底瘫软了，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穿过最后一片由倾倒的广告牌骨架形成的狭窄通道，第七号聚落的轮廓终于清晰起来。
中央空地上还亮着几堆篝火，人影幢幢，比我们离开时似乎人更多了。
嗡嗡的议论声隔着一段距离也能隐约听到。
靠近聚落边缘时，两个持着简陋长矛的守卫发现了我们。
他们先是警惕地举起武器，待看清是石懿和我，以及我们拖着的疤脸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疑不定。
“石石先生？”其中一个年轻守卫结结巴巴地开口，“这是？”
“凶手。”石懿言简意赅，“带路，去空地。”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连忙转身在前面引路，同时朝聚落里大声呼喊起来。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开，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当我们拖着疤脸走进中央空地时，原本嘈杂的议论声骤然一静。
所有的目光，篝火旁麻木的，阴影里窥探的，台上焦躁的，全都聚焦过来。
火光跳跃，在无数张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将那些震惊、恐惧、快意、不安的情绪放大得无比清晰。
刘协调人从木台边猛地站直了身体，脸色在火光下显得苍白。
两个长老也向前走了几步，眯起眼睛看着我们，或者说，看着地上像死狗一样的疤脸。
石懿松开手，疤脸瘫倒在地，激起一小片尘土。
我跟着松手，站直身体，左肋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拖行又开始隐隐作痛，但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稳。
“人抓回来了。”石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突然寂静下来的空地。“赃物也找到了，不止地窖那一处。”
他踢了踢脚边那个从废墟窝棚里带回来的、鼓鼓囊囊的麻袋。
麻袋口没扎紧，几个肉罐头滚了出来，金属外壳在火光下反射著诱人的光泽。
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
“张老三！”一个头发花白、瘦骨嶙峋的老者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指着地上的疤脸，手指颤抖，“真是你！老陈老陈是不是也是你害的？！”
疤脸抬起眼皮，看了那老者一眼，嗤笑一声，没说话。
“说！”石懿用脚尖碰了碰他。
疤脸挣扎着坐起来，目光扫过台上脸色难看的刘协调人和长老，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最后又落回我身上。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凝成实质。
“是。”他哑著嗓子开口，声音干涩，“老陈是我推下去的。他半夜起来撒尿，撞见我从仓库后面的破墙洞钻出来。
他想喊，我捂了他的嘴，把他拖到废井边，”他顿了顿，脸上那道疤抽动了一下，“他自己没站稳，摔下去了。怪我吗？”
人群哗然。愤怒的咒骂声、惊恐的低语声瞬间炸开。
疤脸的体重比看起来沉，像一袋浸了水的沙土。
我和石懿拖着他，在废墟的碎石瓦砾间磕磕绊绊地往回走。
他不再挣扎，只是喉咙里偶尔发出呵呵的、意义不明的声响，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死死盯着我，里面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我左肩破损的外套布料摩擦著皮肤，刚才翻滚时蹭破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夜风灌进来，凉飕飕的。
“看路。”石懿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平淡无波。
我收回视线，专注于脚下。
这片区域比我们追击时经过的地方更破败，倒塌的预制板和裸露的钢筋犬牙交错，阴影浓重得化不开。
远处聚落的零星火光成了唯一的方向标，在断墙的缝隙间时隐时现。
拖行了一段，疤脸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抽搐。
石懿停下，我们把他扔在地上。
疤脸蜷缩著，咳得撕心裂肺，唾沫星子混著血丝溅在尘土里。
“装死？”石懿蹲下身，用刀鞘戳了戳他的肋下。
疤脸猛地一颤，咳嗽停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他抬起头，脸上的疤痕在微弱光线下扭曲。
“你们到底想怎样？”声音嘶哑，带着破风箱般的杂音。
“回去。”石懿站起身，拍了拍手，“该怎样，聚落说了算。”
“聚落？”疤脸咧开嘴，露出沾血的牙齿，笑容狰狞，“哈那群老东西？
他们敢动我？
仓库里少了的东西，你以为就我一个人拿了？
刘协调人没份？
三长老家那个废物儿子没份？”
我心头一凛。石懿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更冷了些。
“继续说。”他语气平淡。
疤脸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半坐起来，背靠着一块断裂的水泥板。
放了我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谁拿了什么，藏在哪儿，怎么分的我都告诉你们！
你们不是要查老陈怎么死的吗？
我告诉你们，老陈那天晚上看到的不止是我！他还看到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石懿的短刀不知何时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上，冰凉的刀锋紧贴著皮肤。
疤脸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留着。”
石懿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回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疤脸的眼神从短暂的疯狂转为彻底的绝望。
他明白了，石懿要的不是私下交易，而是公开的清算。
这比杀了他更可怕。
我们再次把他拖起来。
这一次，他彻底瘫软了，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穿过最后一片由倾倒的广告牌骨架形成的狭窄通道，第七号聚落的轮廓终于清晰起来。
中央空地上还亮着几堆篝火，人影幢幢，比我们离开时似乎人更多了。
嗡嗡的议论声隔着一段距离也能隐约听到。
靠近聚落边缘时，两个持着简陋长矛的守卫发现了我们。
他们先是警惕地举起武器，待看清是石懿和我，以及我们拖着的疤脸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疑不定。
“石石先生？”其中一个年轻守卫结结巴巴地开口，“这是？”
“凶手。”石懿言简意赅，“带路，去空地。”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连忙转身在前面引路，同时朝聚落里大声呼喊起来。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开，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当我们拖着疤脸走进中央空地时，原本嘈杂的议论声骤然一静。
所有的目光，篝火旁麻木的，阴影里窥探的，台上焦躁的，全都聚焦过来。
火光跳跃，在无数张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将那些震惊、恐惧、快意、不安的情绪放大得无比清晰。
刘协调人从木台边猛地站直了身体，脸色在火光下显得苍白。
两个长老也向前走了几步，眯起眼睛看着我们，或者说，看着地上像死狗一样的疤脸。
石懿松开手，疤脸瘫倒在地，激起一小片尘土。
我跟着松手，站直身体，左肋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拖行又开始隐隐作痛，但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稳。
“人抓回来了。”石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突然寂静下来的空地。“赃物也找到了，不止地窖那一处。”
他踢了踢脚边那个从废墟窝棚里带回来的、鼓鼓囊囊的麻袋。
麻袋口没扎紧，几个肉罐头滚了出来，金属外壳在火光下反射著诱人的光泽。
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
“张老三！”一个头发花白、瘦骨嶙峋的老者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指着地上的疤脸，手指颤抖，“真是你！老陈老陈是不是也是你害的？！”
疤脸抬起眼皮，看了那老者一眼，嗤笑一声，没说话。
“说！”石懿用脚尖碰了碰他。
疤脸挣扎着坐起来，目光扫过台上脸色难看的刘协调人和长老，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最后又落回我身上。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凝成实质。
“是。”他哑著嗓子开口，声音干涩，“老陈是我推下去的。他半夜起来撒尿，撞见我从仓库后面的破墙洞钻出来。
他想喊，我捂了他的嘴，把他拖到废井边，”他顿了顿，脸上那道疤抽动了一下，“他自己没站稳，摔下去了。怪我吗？”
人群哗然。愤怒的咒骂声、惊恐的低语声瞬间炸开。
疤脸的体重比看起来沉，像一袋浸了水的沙土。
我和石懿拖着他，在废墟的碎石瓦砾间磕磕绊绊地往回走。
他不再挣扎，只是喉咙里偶尔发出呵呵的、意义不明的声响，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死死盯着我，里面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我左肩破损的外套布料摩擦著皮肤，刚才翻滚时蹭破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夜风灌进来，凉飕飕的。
“看路。”石懿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平淡无波。
我收回视线，专注于脚下。
这片区域比我们追击时经过的地方更破败，倒塌的预制板和裸露的钢筋犬牙交错，阴影浓重得化不开。
远处聚落的零星火光成了唯一的方向标，在断墙的缝隙间时隐时现。
拖行了一段，疤脸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抽搐。
石懿停下，我们把他扔在地上。
疤脸蜷缩著，咳得撕心裂肺，唾沫星子混著血丝溅在尘土里。
“装死？”石懿蹲下身，用刀鞘戳了戳他的肋下。
疤脸猛地一颤，咳嗽停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他抬起头，脸上的疤痕在微弱光线下扭曲。
“你们到底想怎样？”声音嘶哑，带着破风箱般的杂音。
“回去。”石懿站起身，拍了拍手，“该怎样，聚落说了算。”
“聚落？”疤脸咧开嘴，露出沾血的牙齿，笑容狰狞，“哈那群老东西？
他们敢动我？
仓库里少了的东西，你以为就我一个人拿了？
刘协调人没份？
三长老家那个废物儿子没份？”
我心头一凛。石懿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更冷了些。
“继续说。”他语气平淡。
疤脸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半坐起来，背靠着一块断裂的水泥板。
放了我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谁拿了什么，藏在哪儿，怎么分的我都告诉你们！
你们不是要查老陈怎么死的吗？
我告诉你们，老陈那天晚上看到的不止是我！他还看到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石懿的短刀不知何时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上，冰凉的刀锋紧贴著皮肤。
疤脸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留着。”
石懿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回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疤脸的眼神从短暂的疯狂转为彻底的绝望。
他明白了，石懿要的不是私下交易，而是公开的清算。
这比杀了他更可怕。
我们再次把他拖起来。
这一次，他彻底瘫软了，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穿过最后一片由倾倒的广告牌骨架形成的狭窄通道，第七号聚落的轮廓终于清晰起来。
中央空地上还亮着几堆篝火，人影幢幢，比我们离开时似乎人更多了。
嗡嗡的议论声隔着一段距离也能隐约听到。
靠近聚落边缘时，两个持着简陋长矛的守卫发现了我们。
他们先是警惕地举起武器，待看清是石懿和我，以及我们拖着的疤脸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疑不定。
“石石先生？”其中一个年轻守卫结结巴巴地开口，“这是？”
“凶手。”石懿言简意赅，“带路，去空地。”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连忙转身在前面引路，同时朝聚落里大声呼喊起来。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开，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当我们拖着疤脸走进中央空地时，原本嘈杂的议论声骤然一静。
所有的目光，篝火旁麻木的，阴影里窥探的，台上焦躁的，全都聚焦过来。
火光跳跃，在无数张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将那些震惊、恐惧、快意、不安的情绪放大得无比清晰。
刘协调人从木台边猛地站直了身体，脸色在火光下显得苍白。
两个长老也向前走了几步，眯起眼睛看着我们，或者说，看着地上像死狗一样的疤脸。
石懿松开手，疤脸瘫倒在地，激起一小片尘土。
我跟着松手，站直身体，左肋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拖行又开始隐隐作痛，但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稳。
“人抓回来了。”石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突然寂静下来的空地。“赃物也找到了，不止地窖那一处。”
他踢了踢脚边那个从废墟窝棚里带回来的、鼓鼓囊囊的麻袋。
麻袋口没扎紧，几个肉罐头滚了出来，金属外壳在火光下反射著诱人的光泽。
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
“张老三！”一个头发花白、瘦骨嶙峋的老者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指着地上的疤脸，手指颤抖，“真是你！老陈老陈是不是也是你害的？！”
疤脸抬起眼皮，看了那老者一眼，嗤笑一声，没说话。
“说！”石懿用脚尖碰了碰他。
疤脸挣扎着坐起来，目光扫过台上脸色难看的刘协调人和长老，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最后又落回我身上。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凝成实质。
“是。”他哑著嗓子开口，声音干涩，“老陈是我推下去的。他半夜起来撒尿，撞见我从仓库后面的破墙洞钻出来。
他想喊，我捂了他的嘴，把他拖到废井边，”他顿了顿，脸上那道疤抽动了一下，“他自己没站稳，摔下去了。怪我吗？”
人群哗然。愤怒的咒骂声、惊恐的低语声瞬间炸开。
疤脸的体重比看起来沉，像一袋浸了水的沙土。
我和石懿拖着他，在废墟的碎石瓦砾间磕磕绊绊地往回走。
他不再挣扎，只是喉咙里偶尔发出呵呵的、意义不明的声响，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死死盯着我，里面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我左肩破损的外套布料摩擦著皮肤，刚才翻滚时蹭破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夜风灌进来，凉飕飕的。
“看路。”石懿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平淡无波。
我收回视线，专注于脚下。
这片区域比我们追击时经过的地方更破败，倒塌的预制板和裸露的钢筋犬牙交错，阴影浓重得化不开。
远处聚落的零星火光成了唯一的方向标，在断墙的缝隙间时隐时现。
拖行了一段，疤脸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抽搐。
石懿停下，我们把他扔在地上。
疤脸蜷缩著，咳得撕心裂肺，唾沫星子混著血丝溅在尘土里。
“装死？”石懿蹲下身，用刀鞘戳了戳他的肋下。
疤脸猛地一颤，咳嗽停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他抬起头，脸上的疤痕在微弱光线下扭曲。
“你们到底想怎样？”声音嘶哑，带着破风箱般的杂音。
“回去。”石懿站起身，拍了拍手，“该怎样，聚落说了算。”
“聚落？”疤脸咧开嘴，露出沾血的牙齿，笑容狰狞，“哈那群老东西？
他们敢动我？
仓库里少了的东西，你以为就我一个人拿了？
刘协调人没份？
三长老家那个废物儿子没份？”
我心头一凛。石懿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更冷了些。
“继续说。”他语气平淡。
疤脸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半坐起来，背靠着一块断裂的水泥板。
放了我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谁拿了什么，藏在哪儿，怎么分的我都告诉你们！
你们不是要查老陈怎么死的吗？
我告诉你们，老陈那天晚上看到的不止是我！他还看到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石懿的短刀不知何时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上，冰凉的刀锋紧贴著皮肤。
疤脸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留着。”
石懿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回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疤脸的眼神从短暂的疯狂转为彻底的绝望。
他明白了，石懿要的不是私下交易，而是公开的清算。
这比杀了他更可怕。
我们再次把他拖起来。
这一次，他彻底瘫软了，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穿过最后一片由倾倒的广告牌骨架形成的狭窄通道，第七号聚落的轮廓终于清晰起来。
中央空地上还亮着几堆篝火，人影幢幢，比我们离开时似乎人更多了。
嗡嗡的议论声隔着一段距离也能隐约听到。
靠近聚落边缘时，两个持着简陋长矛的守卫发现了我们。
他们先是警惕地举起武器，待看清是石懿和我，以及我们拖着的疤脸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疑不定。
“石石先生？”其中一个年轻守卫结结巴巴地开口，“这是？”
“凶手。”石懿言简意赅，“带路，去空地。”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连忙转身在前面引路，同时朝聚落里大声呼喊起来。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开，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当我们拖着疤脸走进中央空地时，原本嘈杂的议论声骤然一静。
所有的目光，篝火旁麻木的，阴影里窥探的，台上焦躁的，全都聚焦过来。
火光跳跃，在无数张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将那些震惊、恐惧、快意、不安的情绪放大得无比清晰。
刘协调人从木台边猛地站直了身体，脸色在火光下显得苍白。
两个长老也向前走了几步，眯起眼睛看着我们，或者说，看着地上像死狗一样的疤脸。
石懿松开手，疤脸瘫倒在地，激起一小片尘土。
我跟着松手，站直身体，左肋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拖行又开始隐隐作痛，但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稳。
“人抓回来了。”石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突然寂静下来的空地。“赃物也找到了，不止地窖那一处。”
他踢了踢脚边那个从废墟窝棚里带回来的、鼓鼓囊囊的麻袋。
麻袋口没扎紧，几个肉罐头滚了出来，金属外壳在火光下反射著诱人的光泽。
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
“张老三！”一个头发花白、瘦骨嶙峋的老者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指着地上的疤脸，手指颤抖，“真是你！老陈老陈是不是也是你害的？！”
疤脸抬起眼皮，看了那老者一眼，嗤笑一声，没说话。
“说！”石懿用脚尖碰了碰他。
疤脸挣扎着坐起来，目光扫过台上脸色难看的刘协调人和长老，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最后又落回我身上。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凝成实质。
“是。”他哑著嗓子开口，声音干涩，“老陈是我推下去的。他半夜起来撒尿，撞见我从仓库后面的破墙洞钻出来。
他想喊，我捂了他的嘴，把他拖到废井边，”他顿了顿，脸上那道疤抽动了一下，“他自己没站稳，摔下去了。怪我吗？”
人群哗然。愤怒的咒骂声、惊恐的低语声瞬间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