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著鹅毛大雪,下得正急,仿佛要将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洁白之中。院门口,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他心里何尝不难受?可是,他不能不走。凭借他超前几十年的记忆,他有信心让自己的家人衣食无忧。
但是,他能眼睁睁看着周围的亲朋好友,看着这个国家在未来几年里忍饥挨饿,落后挨打吗?他不是什么圣人,前世虽说只是个小混混,但骨子里那份朴素的家国情怀,和不忍见同胞受苦的恻隐之心,还是有的。
那天在姥姥家,无意中听到邻居们因为缺少粮食低声下气,让他终于下定决心,踏上这条属于他一个人的&34;特殊任务&34;之路。墈书屋暁说旺 已发布最薪璋结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眼角的泪水,用力抱了抱母亲和姥姥,又拍了拍几个姐姐的肩膀,毅然决然地转过身,钻进了停在门口的绿色吉普车。
飞机场,寒风凛冽,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王正军和蒋凤霞两位老人并肩站在跑道边,任凭寒风卷起他们满头的白发,吹动着他们的衣衫。那刺骨的寒风,也吹乱了即将远行的李小满的心。
说到这里,王正军再也说不下去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心里堵得厉害。这还是个孩子啊!可是,国家等不及了,时代等不及了,他们这些老家伙能等,但是国家的发展等不起!只能亲手将这棵尚未长成的幼苗,送到风雨飘摇的世界中去历练,去搏击。
就像是当年,他亲手将自己的几个儿子送上战场一样,心中有万般的不舍和心疼,却只能忍着,咬著牙,目送他们远去。
飞机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开始在跑道上滑行。李小满透过舷窗,最后看了一眼寒风中那两个佝偻却坚毅的身影,用力挥了挥手。
飞机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舷窗外,蒋凤霞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王正军的怀里,一边失声痛哭,一边用拳头用力捶打着他的胸膛:&34;姓王的!你这个没有心肝的畜生!你满意了?!当年送走了我的儿,现在又要送走小满这个孩子!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王正军双眼通红,任凭冰冷的泪水在脸上滑落,他死死地盯着天空中那个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云层中的飞机,一言不发。任由老伴在他怀里捶打、哭泣,他只是伸出颤抖的手,紧紧抱住了她。
港城!
夜色如墨,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沉闷的响声。一艘不起眼的偷渡轮船悄无声息地靠岸。
李小满随着几个同样形色匆匆的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跳下湿漉漉的船板,小心翼翼地避开岸上巡逻的岗哨和探照灯,像一只灵活的小猫,借着夜色和礁石的掩护,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渔村村口。
村口有一间孤零零的小木屋,看起来十分破旧。李小满定了定神,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暗号,对着那扇斑驳的木门,轻轻敲了三下,停顿一下,再敲两下。
过了好一会儿,屋子里才传来一个苍老而警惕的声音:&34;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敲什么敲?等著,马上就来。
当看清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时,老头的语气里充满了疑惑:&34;小伙子,你找谁啊?这么晚了,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跑到我们这个小渔村来了?
李小满刚想开口说普通话,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已经身处港城,赶紧切换成事先在四合院学会的粤语,虽然还有些生硬,但足以以假乱真:&34;您好,老爷爷,我是从北边过来的。介绍我来的,他说您这边能帮我弄个身份。我这才冒昧深夜打扰。
老人看到那黄澄澄的金条,眼睛顿时亮了,连忙伸手接了过来,掂量了一下,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花:&34;哎呀呀,这这也太多了,太多了!他嘴上说著太多,手里却紧紧攥著金条不放,只是象征性地想把其中一条还给李小满,&34;你这孩子,太客气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用不了这么多。
李小满赶紧推辞,双手握住老人递回来的手,把金条又推了回去:&34;不多,不多,一点都不多!能麻烦您帮忙,就是我的福气了。今晚还要在您这儿借宿一晚,给您添麻烦了,这点您无论如何得收下。
接下来,老人又是给李小满收拾床铺,又是去厨房烧热水,忙前忙后,全程都乐呵呵的,嘴里还不停地念叨著:&34;你先歇著,我给你烧点热水泡泡脚,一路过来肯定冻坏了。
李小满看着老人忙碌的背影,心里不由得感叹: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这两条小黄鱼,花得值!
躺在硬板床上,闻著屋子里淡淡的海腥味和霉味,李小满却毫无睡意。他不由得想起远在京城的家人,想起父母的叮咛,姐姐们的哭泣,姥姥的不舍,还有机场上两位老人满头的白发她们现在还好吗?
窗外,港城的夜色依旧深沉。而属于李小满的,一个人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