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昊，你就在这里好好守着你的‘老相好’，”魔女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不怀好意，“我先去别处‘办点事’。”
石昊不疑有他，只当魔女又发现了什么值得“光顾”的目标，随意点点头：“行，你们小心点，别玩脱了。”
魔女嫣然一笑，转身便没入了祖地另一条岔道，几个闪烁便消失不见。
离开足够远后，魔女停下脚步，眉心一点晶莹光辉微微闪烁。早在火国皇都感应到清漪气息时，她便凭借超绝的元神修为，不着痕迹地在清漪身上留下了一道极其隐秘的元神印记。
此刻，印记清晰地指引着方向。
不多时，他们来到一片相对安静的区域。这里生长着大片赤红如玉的竹林，竹叶如火焰燃烧，却散发着清凉的气息，中和了祖地的燥热。
竹林深处，一片空地中央，站立着一位白衣女子。
她看起来不足双十年华，一袭素白长裙纤尘不染，仿佛汇聚了月华清辉织就。容颜完美得近乎虚幻，无瑕无垢，此刻带着浅浅的、似乎能安抚人心的笑意。
眼眸清澈灵动，眼波流转间似有蒙蒙水雾，迷离而梦幻，动人心魄。红唇色泽温润，不点而朱。气质空灵圣洁，犹如九天仙子临凡，令人自惭形秽，不敢生出丝毫亵渎之念。
一头乌黑长发柔顺亮泽，如瀑般垂至腰际，衬得那纤秀的颈项愈发白皙。肌肤更是细腻晶莹，宛如最上等的羊脂暖玉，即便在这赤红的世界里，也流淌着柔和纯净的光泽，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又折射出内蕴的神华。
身段修长高挑，曲线起伏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腴，少一分则瘦，轻盈若羽，静立竹下，便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正是补天教次身，清漪。
“姐姐，好久不见呀。”魔女款步走出竹林，声音娇媚婉转，打破了此地的宁静。
清漪闻声，浅笑微凝，眸光转向魔女，清澈的眼底掠过一丝讶异与警惕。
“是你……没想到，你竟真身降临下界。”她的声音如同玉石轻击，清冷悦耳，却也带着距离感。
“是呢，”魔女笑吟吟地走近，姿态轻松，仿佛只是来与故人叙旧，“下来玩玩，顺便……办点小事。”她上下打量着清漪，目光尤其在对方那与她主身月婵极为相似、却似乎又多了几分真实温度的容颜上停留片刻，“说起来，姐姐你这次身修为，似乎与真身差距不小哦？现在……可不是我的对手呢。”
清漪沉默，没有反驳。魔女说的是事实。她只是一道次身，虽天赋不俗，但承载的修为与底蕴远不及主身月婵。
而魔女乃是真身降临，其实力在上界同代中本就属顶尖，此刻更让她感到深不可测。硬拼，绝非明智之举。
念头电转间，清漪毫不迟疑，素白裙袂飘动，身形化作一道皎洁月光，便要向竹林深处遁去。她的身法亦是绝顶，灵动飘渺，仅片刻，身影便已模糊，几乎要融入那赤红竹影与流动的火光之中。
“跑得倒快。”魔女并不着急，只是轻轻摇头，似是自语，“她呀，可是与石昊那小子，在百断山和下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呢。说不定啊……以后就是你嫂子哦。”
就在清漪以为自己即将脱身之际，一股庞大到令她神魂冻结的威压，骤然降临！
并非作用于肉身，而是直接作用于元神层面！
只见魔女站在原地，眉心处那道晶莹印记骤然璀璨，浩瀚如海的元神之力汹涌而出，在她身前瞬间凝聚成一只纯粹由金色神光构成的大手。
这大手并非实体，却凝练无比，掌纹清晰如道痕勾勒，甫一出现，四周空间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道道黑色裂痕蔓延，无形的虚空被彻底锁定、凝固！
金色元神大手无视空间距离，朝着清漪遁走的方向，轻轻一抓！
“什么？！”清漪娇躯剧震，遁光被强行从虚空中“挤”了出来。她骇然回头，只见那金色大手铺天盖地而来，封锁了所有退路，掌心中流转的元神法则玄奥莫测，远超她所见过的任何同辈，甚至……让她联想到了教中那些活了无数岁月的老古董！
“神灵级别的元神之力？！下界怎会有……”清漪美眸圆睁，难以置信。下界法则不全，尊者便是顶尖，神灵罕见，而拥有如此恐怖元神的神灵，更是闻所未闻！这魔女，在下界究竟有了何等际遇？
面对这绝对的力量差距，任何技巧与挣扎都显得苍白无力。清漪主身月婵并未给她留下足以对抗此等存在的底牌。
她停下了无谓的逃遁，立于原地，白衣在金色大手的威压下微微拂动，清丽绝伦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与认命。终究，只是一道次身么……
金色大手并未真正落下伤害她，只是如同最坚固的牢笼，将她周身空间彻底禁锢，令她动弹不得。
魔女莲步轻移，悠然走到被禁锢的清漪面前。金色大手化作点点光雨消散，只留下无形的元神枷锁。
她伸出纤纤玉指，带着一丝玩味，轻轻挑起清漪那精致无瑕的下巴，迫使对方与自己对视。
“你身为次身，注定要与主身月婵融合，这是补天教‘天功’的道途，对吧？”魔女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眼神却锐利如刀，直刺清漪心底最深的隐忧，“到那时候，主导那具完美身体的意识，是你清漪，还是她月婵？你真的……甘心吗？”
清漪睫毛微颤，眸光深处泛起涟漪。这个问题，她何尝没有想过千百遍？只是身为次身的宿命，教规的森严，主身的强势，让她只能将那丝不甘深埋。
“想摆脱她的控制，想真正做‘清漪’，而不是‘月婵的次身’吗？”魔女逼近一步，吐气如兰，声音充满了蛊惑，“我与石昊的背后，站着的是足以颠覆九天十地认知的无上存在。你若与石昊结为道侣，便是自己人。届时，莫说月婵主身，便是整个补天教……也无法改变什么，更无法强迫你什么。”
清漪的呼吸微微一滞。魔女的话语，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她心防的某扇门。
石昊……那个在石国皇都中让她心境屡起波澜的少年，那个似乎总能创造奇迹的家伙……还有魔女此刻展现的、完全超越常理的力量与底气……
“你……究竟想做什么？”清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不想做什么，”魔女松开手，笑容灿烂如花，仿佛刚才说出的只是邀请喝茶般简单，“只是想请你去石村……做做客。顺便，把你这份‘大礼’，亲手送给石昊那小子。他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的，对吧？”
石昊兄弟，这份“礼物”……嗯，确实挺“大”的。
火国祖地深处，朱雀传承之地边缘，石昊似有所觉，莫名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狐疑地望了望魔女离去的方向。
“奇怪，是谁在念叨我？”
魔女见清漪沉默不语，心中已然明了她的选择。她不再多言，只迫不及待地携起清漪，化作一缕流光，径直离开了火国祖地，朝着遥远而宁静的石村方向掠去。
临行前，她还不忘向石昊传音一声，语气轻快中带着几分狡黠：“我先带她回石村啦，你们俩……暂且自便，我们须得一点独处的工夫。”
石村，古木参天，灵气氤氲。
村中一隅，一位容颜绝丽、气质出尘的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眸光深邃，仿佛能洞穿虚空，忽然感应到什么，轻轻抬首望向无尽苍穹，低语中带着一丝讶异：“这是……青月的气息？”
“带她来我这里。”一道清冷而威严的声音直接在魔女识海中响起，正是重瞳女。
魔女嫣然一笑，心念回应：“好呀，雪烟姐。”
随即她转向清漪，眼中带着笑意：“跟我来。”二人步履轻盈，穿过村落，径直走向村中央那株苍劲如龙、绿霞缭绕的柳树。
柳树下，静静立着一位身着凤纹长袍的女子。她只是站在那里，便自有一股睥睨天地、统御八方的皇者气象——正是当今人皇，雪烟。
清漪心神微震。她并非未曾见过至尊，可眼前之人周身弥漫的威压，却浩如星海，深不可测，令她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渺小之感。
“仙？”她心中蓦然浮现这个字眼。
此时，重瞳女的目光已落在清漪身上，仿佛透过她此世的形貌，望见了遥远岁月前的另一道身影。
她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追忆与感慨：“仙古一战，我本以为你已彻底陨落……没想到，你竟走上了轮回重修之路。”
她微微停顿，仿佛望向时光尽头：“仙古纪元时，曾有两尊绝代真仙，天资震古烁今，令异域不朽闻风丧胆。其中一位身负混沌重瞳，杀得异域不朽者胆寒，也因此引得不朽之王亲自追杀……”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清漪面容上，似叹似慰：“而另一位，则执意探寻轮回之秘，主动散尽修为，欲重走一世道途——便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