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金箍棒与混铁棍，携带着孙悟空与牛魔王倾尽全力的含怒一击，结结实实地轰击在那已然失去大半邪力支撑、布满裂痕的万灵血祭坛之上！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炸开，仿佛整个北俱芦洲都为之震颤！
由无数生灵骸骨堆砌而成的巨大骷髅头祭坛，再也无法承受这内外交攻的毁灭性力量，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仿佛亿万怨魂齐声尖啸的哀鸣，随即从顶部开始，寸寸崩裂、瓦解！
骸骨化作齑粉，邪异的图腾符文寸寸湮灭，那两团燃烧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百丈魂火如同被狂风吹灭的烛火，骤然黯淡、消散！顶端的血池更是瞬间蒸发，其中沉浮的无数痛苦灵魂仿佛得到了解脱，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
祭坛的崩塌，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引发了连锁反应。整个万妖谷的地脉剧烈震荡，那些被刻印在山壁上的邪异图腾纷纷剥落、失效，笼罩峡谷的血色妖氛失去了核心支撑，开始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变得稀薄。
谷内那些刚刚被灵明净化、瘫倒在地的无数妖物，感受到那一直压制、扭曲它们心智的源头力量的消失，发出了混杂着茫然、恐惧与一丝解脱的呜咽。
“成功了？！”牛魔王拄着混铁棍，喘着粗气，看着眼前崩毁的祭坛和迅速消退的邪气，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然而，孙悟空的脸色却并未放松，他的金睛死死盯着祭坛崩塌后，原血池中央的位置。
那里，原本庞大凝实的黑暗核心，因为祭坛被毁和力量被灵明疯狂抽取，已经缩小、黯淡了无数倍，只剩下一个约莫磨盘大小、不断扭曲蠕动的漆黑能量团，气息虽然依旧邪恶，却远不如之前那般令人窒息。
但，一股更加深沉、更加隐晦、更加令人不安的悸动，正从这残存的黑暗能量团深处传来！仿佛有什么更加恐怖的东西，即将破壳而出！
“还没完……”孙悟空声音低沉，握紧了金箍棒。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嗬……嗬嗬……终于……终于……”
一阵沙哑、扭曲、充满了无尽怨毒与某种诡异狂喜的意念，从那残存的黑暗能量团中传出。
下一刻，那磨盘大小的黑暗能量团猛地向内急剧收缩！不是消散，而是凝聚！仿佛将所有残存的力量，包括之前被灵明“平衡之环”剥离、却尚未被完全转化的那部分邪力，都强行压缩、凝聚于一点！
与此同时，异变再生！
在万妖谷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猛地爆发出两股强大的邪恶气息，与这残存的黑暗核心产生了剧烈的共鸣！
一股气息充满了暴虐、混乱与纯粹的毁灭欲，来自峡谷深处一片被黑红色煞气笼罩的洞窟！另一股气息则更加阴冷、狡诈，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来自另一侧一片扭曲的、如同镜面般反射着诡异光芒的山壁！
“那是……黑衣悟空的气息？！还有……女娲恶尸？！”牛魔王瞬间辨认出那两股熟悉而令人憎恶的气息，脸色大变，“它们不是已经被……”
他话音未落，那两股强大的邪恶气息已化作两道流光，一道漆黑如墨，一道暗红污浊，以惊人的速度破空而来，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悍然撞入了那正在极力压缩凝聚的黑暗核心之中！
“轰——！！！”
三股同源而出、却又各自代表着混沌恶念不同侧面的力量——代表着“虚无与否定”的寂灭核心残魂、代表着“暴虐与毁灭”的黑衣悟空、代表着“堕落与蛊惑”的女娲恶尸——在这一刻，于万妖谷这污秽之地，悍然合一！
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风暴以那融合点为中心，轰然爆发！比之前祭坛存在时浓郁十倍、百倍的邪恶气息冲天而起，将天空中残存的血色妖氛都染成了纯粹的墨黑！大地在哀鸣，骸骨化作飞灰，刚刚恢复些许清明的谷内妖物在这股终极的邪恶威压下，再次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呜咽声都无法发出！
能量风暴的中心，那融合点剧烈地扭曲、膨胀，最终化作一个高达千丈的、由纯粹黑暗与邪恶能量构成的巨猿轮廓！
这巨猿通体覆盖着浓密、蠕动、如同活物般的红毛，一双眼睛是燃烧着无尽怨毒与寂灭之火的巨大空洞，口中獠牙狰狞，呼吸之间喷吐出的都是足以腐蚀空间的黑色气流。它仅仅是站在那里，散发出的威压就已经超越了之前祭坛状态下的寂灭核心，达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层次！
完整混沌恶念——红毛巨猿！于此降临！
“吼——！！！”
红毛巨猿仰天发出一声咆哮，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将周围的空间都震得泛起涟漪！它那双燃烧着寂灭火光的空洞巨眼，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悬浮在半空、因为强行容纳转化庞大邪力而显得痛苦虚弱、光芒黯淡的灵明！
吞噬！必须吞噬这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平衡之种”！只要吞噬了它，补全最后的拼图，它就将成为完整的、不可阻挡的混沌恶念化身，真正的归墟主宰！
“灵明！！！”
孙悟空目眦欲裂，他能感觉到那红毛巨猿对灵明毫不掩饰的、极致的贪婪与杀意！他想也不想，身形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金色闪电，金箍棒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朝着那刚刚成形、似乎还在适应力量的千丈巨猿头颅，狠狠砸去！
“给俺——死！”
这一棒，蕴含了孙悟空所有的力量、意志与愤怒，是他修行至今的巅峰一击！棒身所过之处，空间彻底破碎，还原为地水火风四大基础元素！
然而——
那红毛巨猿只是随意地抬起了覆盖着浓密红毛的巨爪，朝着金箍棒拍来！
“铛——！！！！！”
比之前任何一次碰撞都要恐怖亿万倍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寰宇！无法形容的能量风暴从交击点爆发，将靠得稍近的牛魔王和穷奇都狠狠掀飞出去！
孙悟空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蕴含着极致污秽与毁灭力量的洪流，顺着金箍棒狠狠撞入自己体内！他闷哼一声，虎口崩裂，金色的血液喷洒而出，整个人如同流星般倒飞出去，狠狠撞穿了数座山峰，才勉强稳住身形，嘴角溢出的鲜血染金了胸前的绒毛。
仅仅随手一击！
差距，竟然如此巨大？！
牛魔王看得肝胆俱裂，那红毛巨猿的力量，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红毛巨猿拍飞了孙悟空，似乎毫不在意，它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灵明身上。它伸出另一只巨爪，遮天蔽日般地，朝着虚弱悬浮的灵明抓去！爪风过处，空间凝固，法则退避，灵明周身的“平衡之环”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剧烈摇曳，仿佛随时会破碎！
“不准……伤害……灵明！！”
一声沙哑却决绝的咆哮响起！
是沙僧！
不知何时，他竟然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脖子上的九颗骷髅头爆发出最后的、回光返照般的乳白色光华，他用自己的身体，义无反顾地挡在了那抓向灵明的巨爪之前！
“沙师弟！！”孙悟空和牛魔王同时惊呼。
“蝼蚁……也敢挡路？”
红毛巨猿发出了冰冷的、不含丝毫感情的意念，抓向灵明的巨爪没有丝毫停顿，只是指尖逸散出的一缕黑气，如同毒蛇般射向挡路的沙僧！
“噗——！”
沙僧的护体佛光如同纸糊般破碎，那缕黑气贯穿了他的胸膛！他身体剧震，眼中最后一丝清明迅速消散，带着无尽的遗憾与一丝解脱，软软地倒了下去，气息瞬间萎靡到极点，生死不知。
“沙师弟！！！”猪八戒的哭喊声仿佛从极远处传来，他不知何时也赶到了谷外，正好看到了这令他心胆俱裂的一幕。
巨爪，依旧无情地抓向灵明！
灵明看着倒下的沙僧，看着吐血倒飞的孙悟空，看着绝望的牛魔王和猪八戒，金色的大眼睛里，泪水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
但它没有退缩。
它看着那遮天蔽日、散发着终极邪恶的巨爪，看着巨爪后那千丈的红毛巨猿，看着它眼中那纯粹的、想要吞噬一切的寂灭火焰。
它想起了老猴王，想起了源初之灵的嘱托，想起了大圣一路的守护，想起了自己对“平衡”的承诺。
它缓缓地，擦去了眼泪。
眉心的源初印记，不再闪烁，而是化作了一种恒定的、内敛的、却仿佛连接着宇宙根源的光芒。
它不再试图去“净化”或者“容纳”这超越了它当前极限的终极邪恶。
它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抓来的巨爪，看着那红毛巨猿，轻轻地，说出了最后三个字，仿佛誓言，又仿佛最终的答案：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没有人知道。
下一刻，那爪落的巨爪，将灵明小小的身影，彻底吞没。
（本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