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明趴在孙悟空膝盖上，小爪子无意识地抠着他的裤腿。
“又疼了？”孙悟空低头，见它眉心泛着淡红——是净化黄泉眼怨气时耗了太多本源。他伸手揉了揉灵明的耳朵，“歇会儿，等会儿让雪魄给你采点冰灵草。”
“不用。”灵明摇摇头，突然坐直身子，小手指向东方，“大圣，有声音……”
孙悟空侧耳——风里确实飘来细碎的呜咽，像有人在哭，又像某种古老的咒语。他皱起眉，金箍棒在掌心转了个圈：“走，去看看。”
云头掠过人间，景色逐渐从山林变成村落。
下方是个叫“槐溪村”的小地方，村口老槐树下聚着一群人，个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最中间是个穿粗布衫的老汉，正跪在地上磕头，额头渗出血：“仙官大人，求您再赐点雨吧！地里的庄稼都枯了！”
“赐雨？”人群里传来冷笑，“上月刚收了咱们三成粮食，这会儿倒装起慈悲了？”
孙悟空眯起眼——那“仙官”穿着绣云纹的官袍，腰间挂着玉牌，分明是天庭下派的“雨师”，此刻却搂着个小妾，把“甘霖符”往袖子里塞：“老东西，再闹信不信我让雷部劈了你？”
“雷部？”老汉突然癫狂大笑，“我儿子的魂儿还在雷部呢！说是犯了天条，可他就偷了半袋米！”
人群炸开了锅。几个壮汉抄起锄头冲上去，雨师慌忙祭出符咒，金光闪过，两个壮汉当场倒地，浑身冒黑烟。
“造反了！”雨师尖叫，“来人！把这些刁民——”
“刁民？”孙悟空的声音像炸雷。他抱着灵明落在村口，金箍棒往地上一杵，震得尘土飞扬，“天庭的仙官，就可以随便拿凡人性命？”
雨师看清来人，脸色煞白：“孙……孙悟空？！”
“正是俺。”孙悟空走过去，拎起雨师的衣领，“说，你身上的怨气哪来的？”
雨师浑身发抖：“我……我不知道……是上头给的符……”
灵明突然从孙悟空怀里跳下来，指尖的混沌光碰了碰雨师的额头。雨师惨叫一声，七窍渗出黑血，嘴里发出含混的呓语：“主人……别杀我……我只是在帮你收集……”
“收集什么？”孙悟空追问。
雨师的身体突然僵住，黑血从鼻腔涌出：“寂……寂灭……”
话音未落，他化作一滩黑水，渗入地下。
村民们吓得往后退。老汉跪下来，拽住孙悟空的裤脚：“大圣，我儿子的魂儿……”
“带路。”孙悟空抱起老汉的孙子——那孩子蜷缩在草堆里，小脸乌青，“俺去雷部问问。”
雷部在天庭最深处，紫色的雷云翻涌，电蛇噼啪作响。
孙悟空抱着孩子闯进去时，几个雷将举着锤子围过来：“大胆！敢闯雷部！”
“滚开！”孙悟空金箍棒一扫，雷将们被震得倒飞出去，“俺找你们主子！”
雷部正神邓伯温从云里降下，手持雷锤，脸色铁青：“孙悟空，你要造反？”
“造反？”孙悟空冷笑，“你手下的雨师，在人间吸魂敛财，你不管？反而说他‘犯了天条’？”
邓伯温皱眉：“雨师……确实是我派下去的。人间大旱，他奉命降雨，收些供奉也是惯例。”
“惯例？”灵明突然开口，小手指着邓伯温的袖口，“你有他的气息！”
邓伯温一愣。灵明的混沌光扫过他的袖口，竟泛起黑色涟漪。
“你被污染了！”孙悟空大喝一声，金箍棒砸向邓伯温。
邓伯温仓促抵挡，雷锤与金箍棒相撞，溅起紫色电弧。灵明的混沌光从孙悟空掌心涌出，像把刀，切开邓伯温的护体雷光。
“噗——”邓伯温吐出一口黑血，踉跄后退，“你……你竟能净化我的污染？”
“说！谁指使你的？”孙悟空步步紧逼。
邓伯温突然惨笑：“没用的……寂灭的残部早就在天庭扎根了。从四海龙王到二十八宿，多少人被他腐蚀……”他猛地抓住孙悟空的手腕，“快走！他们要来了！”
话音未落，雷云里伸出无数黑色触手，缠住邓伯温的身体。他尖叫着，身体被扯成碎片，最后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前喊：“去东海！敖广的龙鳞里有答案！”
孙悟空抱着孩子，带着灵明冲出雷部。
孩子在他怀里哭：“大圣，我爹……”
“没事了。”孙悟空摸着他的头，“俺带你去见你爹。”
灵明缩在他肩头，小声说：“大圣，邓伯温身上的污染，和黄泉眼的黑影一样。”
“嗯。”孙悟空点头，“寂灭的残部，比俺想的更狡猾。”
东海龙宫，水晶宫的琉璃灯忽明忽暗。
敖广坐在龙椅上，手里攥着块鳞片，指节发白。他见孙悟空进来，苦笑：“大圣，你终于来了。”
“敖广，你早知道？”孙悟空把孩子放在殿中，“邓伯温说龙鳞里有答案。”
敖广掀开龙袍，露出胸口——那里的龙鳞泛着黑色，像被墨染过。
“三个月前，四海同时出现‘枯水症’。”敖广声音沙哑，“我派去查探的龙子，回来时浑身溃烂，说遇见了‘海和尚’——他们浑身滴着黑水，念着奇怪的经文，碰过的海水都成了死水。”
“海和尚？”孙悟空皱眉。
灵明突然跳到敖广面前，指尖的混沌光碰了碰他的龙鳞。黑色鳞片瞬间剥落，露出下面溃烂的伤口。
“是寂灭的‘蚀骨咒’。”灵明小声说，“他们在污染龙族的灵脉，让死海变成死海。”
敖广惨笑：“我撑了三个月，就是等你们来。现在……我已经撑不住了。”
孙悟空扶住他：“有办法的。灵明，试试用混沌气修复他的灵脉。”
灵明深吸一口气，眉心的混沌光暴涨。光团落在敖广的伤口上，黑色溃烂慢慢消退，露出新生的龙鳞。
“谢谢……”敖广喘着气，“大圣，寂灭的本体虽灭，但他的‘种子’撒遍三界。他们在人间吸魂，在天庭腐蚀仙官，在四海污染龙族……”
“俺知道。”孙悟空握紧金箍棒，“但俺更知道，只要还有人愿意站出来，就灭不了这火。”
殿外传来脚步声。雪魄仙子和鹏魔王冲进来，身后跟着牛魔王：“孙猴子！我们在人间查到个邪教，叫‘寂灭教’，专吸凡人魂魄修炼！”
“还有我！”牛魔王咧嘴一笑，“那教主是个秃驴，说要‘迎接新神降世’，被俺一棍子打趴下了！”
孙悟空望着众人，笑了：“走，咱们去会会这‘新神’。”
月光下，邪教的破庙里，教主被捆在柱子上，是个满脸脓疮的光头。
“你们……杀了我也没用！”他狂笑，“寂灭大人会复活的！他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
灵明突然走过去，指尖的混沌光碰了碰他的额头。
教主惨叫一声，七窍流出黑血：“不……不要……我错了……我只是想长生……”
“长生？”孙悟空蹲下来，“用别人的命换，算什么长生？”
教主哭嚎着，说出最后实话：“寂灭的种子……在昆仑墟……那里有他的‘本体残魂’……”
离开破庙时，月亮正圆。
灵明坐在孙悟空肩膀上，望着地上的月光，轻声说：“大圣，原来寂灭的残党，比我们想的更多。”
“但俺们也比想的更团结。”孙悟空摸了摸它的头，“有你在，有大家在，怕啥？”
远处，山村里传来鸡叫。灵明打了个哈欠，往孙悟空怀里钻：“大圣，我想回花果山睡觉。”
“好。”孙悟空抱着它跃上筋斗云，“俺老孙带你回去，让你睡够三天三夜。”
风里飘着桂花香，飘着桃花香，飘着人间的烟火气。孙悟空望着前方的云海，知道这场仗还远没结束，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明白，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拳头，而是一群人愿意为彼此站出来的勇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