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孤岛悬浮于万千残骸之中,散发着微弱的青光,在这死寂昏暗的混沌海里,如同一盏指引方向的孤灯,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与神秘。定星罗盘指针牢牢锁定那里,归源石的嗡鸣与灼热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猴哥,那岛上不会有啥陷阱吧?”八戒看着那片巨大的上古坟场,心里直发毛,“俺老猪瞧着这地方邪门得很,又是断戟又是碎船的……”
沙僧也面色凝重:“大圣,此地煞气极重,怨念深藏,需得万分小心。”
孙悟空火眼金睛灼灼,扫视着那片残骸区域。他能感觉到,那些残骸中残留着各种强大而古老的气息,有神圣,有妖魔,有混沌,彼此交织纠缠,形成了极其混乱的能量场,其中确实隐藏着未知的危险。但归源石和罗盘的指向如此明确,那座岛必然与混沌镇厄碑有关。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孙悟空下定决心,“来都来了,岂能空手而归?你们在船上戒备,俺老孙先去探探路!”
他让沙僧稳住渡厄舟,自己则身形一晃,施展护身咒,化作一道金光,小心翼翼地飞向那片残骸区域。
一进入残骸区,那股混乱的能量场立刻带来巨大的压力。各种残留的意念碎片如同尖针般试图刺入他的脑海,有神魔战死前的怒吼与不甘,有星辰崩灭的悲鸣,有混沌古兽的疯狂低语……寻常仙佛在此,恐怕瞬间就会心神失守。
孙悟空紧守灵台,火眼金睛护住心神,那丝混沌气息自行运转,帮助他化解部分冲击。他如同游鱼般在巨大的骨骼、山峦般的船骸、冻结的星辰碎片间穿梭,避开那些能量特别狂暴的区域。
越靠近那座孤岛,归源石的感应越强,甚至开始主动散发出白光,驱散着周围有害的能量乱流。
终于,他踏上了那座孤岛。
岛屿不大,通体呈现一种暗青色,质地非金非玉,触手冰凉坚硬,似乎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材质。岛上空无一物,唯有正中央,矗立着一块石碑。
那石碑只有一人多高,与传说中顶天立地的镇厄真碑相去甚远,而且残破不堪,表面布满了裂纹,甚至缺失了小半。但石碑的材质、以及上面残留的些许古老符文,却与孙悟空手中的兽皮古册、以及在金山寺壁画上看到的镇厄碑图案同源!
石碑虽然残破,却依旧散发着一种微弱却坚韧的青光,顽强地抵御着混沌之气的侵蚀,在这片死寂的坟场中撑起了一小片相对稳定的区域。
孙悟空走近石碑,能清晰地感受到归源石传来的激动与共鸣。他伸出手,轻轻触摸碑身。
就在他指尖触及石碑的刹那!
嗡——!
整块石碑猛地一震!那残存的青光骤然变得明亮!碑身上那些模糊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流淌闪烁!一段庞大而破碎的信息流,混合着无数苍凉古老的画面,猛地涌入孙悟空的脑海!
他仿佛看到了无尽岁月之前,那顶天立地的完整镇厄碑,如何屹立于狂暴的混沌海眼之中,以无上伟力镇压着海眼,阻隔混沌恶念侵蚀天地!
他看到了一场惨烈到无法形容的大战!无数强大的神魔(其中一些的气息甚至远超如今的天庭众神)前赴后继,与从海眼深处涌出的、无法名状的恐怖存在厮杀!神血魔血染红混沌,星辰破碎,法则崩断!
他看到镇厄碑在战斗中剧烈震颤,被难以想象的力量击中,崩裂下一块碎片,而那碎片被大战的余波卷走,漂流无踪……
他还看到了……一道模糊的、披着袈裟的身影,似乎曾到过这座孤岛,在碑前驻足良久,留下了一声叹息,而后又悄然离去……那身影的气息,竟与那寂灭古佛有几分相似!
信息流戛然而止。
孙悟空回过神来,心中震撼无以复加。这块残碑,不仅证实了镇厄碑的存在和位置,更让他窥见了一丝上古神魔大战的冰山一角!而那场大战的层次,远超他的想象!
“原来如此……这海眼比俺老孙想的还要凶险万倍……”他喃喃自语。
同时,他也明白了归源石为何如此激动。这块残碑与它本源同源,蕴含着部分镇厄碑的本源力量。若能吸收这块残碑的力量,或许能极大增强归源石的效果,甚至对修复渡厄舟也有莫大好处!
他尝试运转法力,引导归源石的力量与残碑沟通。
归源石白光大盛,与石碑青光水乳交融。残碑微微震颤,一丝丝精纯无比的青色能量,开始缓缓流入归源石之中。归源石表面的温润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深邃内敛,那缺失的一角似乎也隐隐有补全的迹象。
然而,就在这吸收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归源石力量明显增强之时——
异变陡生!
孤岛周围的混沌之气突然剧烈沸腾起来!那些沉寂了万古的残骸仿佛被惊醒了,残留的神魔意志、星辰怨念、古兽残魂受到某种刺激,疯狂地躁动起来!
“呜呜呜——”
“吼!”
“杀!”
无数混乱而充满恶意的意念尖啸着,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黑风、血影、扭曲的面孔,从四面八方的残骸中蜂拥而出,如同被激怒的蜂群,猛地扑向孤岛,扑向正在吸收能量的孙悟空和归源石!
它们似乎极其厌恶和恐惧镇厄碑的力量,将其视作死敌!此刻感应到碑石力量被引动,立刻疯狂反扑!
刹那间,整个上古坟场仿佛活了过来,变成了真正的魔窟鬼域!
“不好!”孙悟空脸色一变,立刻中断吸收,金箍棒瞬间入手!
但那些怨念残魂数量实在太多,几乎无穷无尽,而且无形无质,物理攻击效果甚微!它们疯狂冲击着孤岛的青光结界,结界剧烈摇晃,发出“咔嚓”的碎裂声!更有一部分穿透结界,直扑孙悟空!
这些残魂怨念单一不强,但汇聚在一起,形成的冲击足以湮灭金仙神魂!
孙悟空舞动金箍棒,纯阳法力爆发,至刚至阳的气息如同烈阳融化冰雪,将扑到近前的怨念纷纷打散灼烧。但更多的怨念前赴后继,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来,将他重重包围!
渡厄舟上,八戒和沙僧看到这恐怖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猴哥被包围了!”
“快去救大师兄!”
沙僧就要催动渡厄舟冲过去,八戒却死死拉住他:“沙师弟别去!那么多鬼东西!咱们过去也是送菜啊!快想想法子!”
阿福急得小脸通红,拼命催动归源石,白光射向那孤岛方向,虽然能净化一小片怨念,但相对于那庞大的数量,简直是杯水车薪!
孤岛之上,孙悟空陷入苦战。金箍棒虽猛,却难以顾及周全,无数怨念如同附骨之蛆般穿透他的护体神光,冲击着他的神魂!他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幻象丛生,无数神魔死前的惨状、星辰崩灭的绝望不断冲击他的意识!
“滚开!”他发出愤怒的咆哮,周身法力毫无保留地爆发,震散大片怨念,但立刻又有更多填补上来!青光结界眼看就要破碎!
就在这危急时刻,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在那古佛试炼中,面对无尽混沌怨气时的感悟!
不能一味抗拒毁灭,需引导化纳!
他猛地一咬牙,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他不再全力爆发纯阳法力去毁灭怨念,反而稍稍收敛,运转那丝混沌气息,同时口中艰难地吟诵出那几个《混沌涅盘经》的起始古音!
“嗡……阿……吽……”
声音带着奇特的韵律,与他体内的混沌气息以及手中的渡厄舟(虽在岛上,但气息相连)产生共鸣!
效果立竿见影!
那些疯狂冲击的怨念残魂,动作猛地一滞!它们似乎对这蕴含着混沌本源与佛法真意的古音产生了某种本能的反应,不再是单纯的厌恶,而是夹杂了一丝迷茫与迟疑!
虽然依旧汹涌,但冲击的势头明显缓和了一瞬!
就这一瞬的机会!
孙悟空眼中金光爆射,猛地将金箍棒往地上一顿!并非攻击,而是将自身法力与那丝混沌感悟,疯狂注入脚下的孤岛,注入那块镇厄碑残片之中!
“给俺……亮起来!”
嗡——!!!
得到孙悟空这股生力军的加持,尤其是那丝同源的混沌感悟,那块残破的镇厄碑残片仿佛被彻底激活了一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
青光如同爆炸般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孤岛,并且向外猛烈冲击!
那青光之中,蕴含着镇厄碑镇压混沌、净化邪祟的无上伟力,虽然只是残片,但其本质极高!
嗤嗤嗤嗤——!
青光所过之处,那些怨念残魂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无比的尖啸,纷纷如冰雪般消融瓦解!数量再多,在这本质的克制面前,也难逃净化!
如同烈阳融雪,黑色的怨念潮水被青光迅速净化、逼退!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孤岛周围为之一清!那些躁动的残骸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是其中蕴含的怨念明显稀薄了许多。
青光渐渐收敛,重新缩回碑体之内,但比之前明显明亮了不少。
孙悟空拄着金箍棒,微微喘息,额角见汗。方才看似轻松,实则极其凶险,也消耗巨大。若那古音和混沌感悟无效,或者残碑无法被激活,他现在恐怕已被怨念吞噬。
渡厄舟上的八戒沙僧和阿福见状,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连忙驾船靠了过来。
“猴哥!你可吓死俺了!”八戒后怕道。
孙悟空摆摆手,目光再次落在那块残碑上。经过方才的激活,残碑与他之间似乎建立了一种微妙的联系。他能感觉到,这块残碑还能提供更多信息。
他再次将手按在碑上,集中精神感应。
这一次,不再是混乱的信息流,而是一幅相对清晰的、不断变化的路径图!那是由无数混沌脉络和危险区域构成的、通往混沌海眼最深处的相对安全路线!似乎是这块残碑凭借其与本体的一丝联系,结合万古以来的漂流见闻,自行推演绘制而成!
路线的终点,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吞噬一切的漩涡——混沌海眼!而在那海眼的核心,隐约可见一座通天彻地的碑影——真正的混沌镇厄碑!
不仅如此,路线图的一侧分支,还标注了一个小小的、不断闪烁的灰点,那灰点散发的气息,孙悟空无比熟悉——正是那了因的混沌魔气!他竟然真的先一步到了这里,并且似乎找到了另一条通往海眼的险峻路径!
“好!太好了!”孙悟空大喜过望。有了这幅不断更新的路径图,他们抵达海眼的成功率将大大增加!
他立刻将路径图通过神念共享给沙僧,让其记录掌控渡厄舟的航行。
“了因那秃驴果然在前面!”孙悟空冷笑,“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块给予他巨大帮助的残碑,将其位置牢牢记住。或许日后,还有用得到它的地方。
“我们走!”他跃回渡厄舟,“按照新路线,全速前进!”
渡厄舟再次启航,划过死寂的坟场,沿着残碑提供的安全路径,向着那最终的目的地——混沌海眼,疾驰而去!
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