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小桃挎着药篓从桃林里转出来，鬓角的野菊换成了薄荷，昨日给受伤的小猴换的药，可还够？
阿福抬头笑，眼睛里浮着细碎的金芒：够的，妈妈。混沌善念说，用它的光拌药，伤口好得特别快。他将手掌浸在水里，水面立刻漾起细碎的金斑，几尾红鲤游过来，亲昵地蹭他的指尖。
又跟鱼说话呢？小桃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昨日猴儿们说，你站在瀑布底下念叨了半宿，说什么要把月光揉进云里
阿福的指尖突然顿住。他望着溪涧对岸的老槐树——那树去年被蚀魂咒啃得只剩半副骨架，如今枝桠上竟爬满了新芽，绿得发亮。可更奇的是，树洞里竟坐着只巴掌大的玄龟，龟壳上刻着歪歪扭扭的星图，正慢悠悠啃着野莓。
那是小桃也瞧见了，前日都没见过的。
玄龟听见动静，地缩进壳里。阿福刚要凑近，它又探出脑袋，龟壳上的星图突然亮起来，和阿福怀里的桃核遥相呼应。
阿玖！阿福喊了一嗓子。
雪白的狐狸从树杈上跃下来，尾巴扫落几片槐叶：可算找到你了！那老龟说它是守时龟，专门等迷路的光。
玄龟慢吞吞爬过来，龟壳上的星图突然展开，竟映出半幅星图——和归墟崖壁上的那幅严丝合缝，只是缺了中央的混沌星。
这是阿福刚要触碰，玄龟突然喷出一股紫雾。紫雾里浮出段记忆：
月光照着归墟海眼，混沌善念的光团裹着阿福的桃核，缓缓沉向海底。一只布满裂纹的青铜鼎从海雾中升起，鼎身上的纹路竟和玄龟壳上的星图一模一样。鼎里传来苍老的声音：善念归位，星图补全。待九星连珠之日，持鼎者可开混沌
爷爷！阿福惊呼。
记忆突然消散，玄龟缩进壳里，只留下一片龟甲落在阿福脚边。龟甲内侧刻着行小字：星图补全日，便是归墟封印解时。
阿玖，你知道这龟甲的事吗？小桃捡起龟甲，翻来覆去看。
阿玖的金红眼睛眨了眨：守时龟是混沌星的坐骑，当年跟着混沌星一起陨落。它说它顿了顿，耳朵耷拉下来，它说九星连珠就在七日之后。
七日？孙悟空的声音突然从桃林那边传来。他扛着金箍棒，耳朵上沾着片梧桐叶，老孙刚去山下镇里转了圈，听说天枢阁的人在城里贴告示，说七日之后要办祭星大典请混沌余孽归位
阿福攥紧龟甲。他想起昨日在溪涧边，听见两只老鸦叽叽喳喳：听说那祭星台是用归墟的石头砌的，专门克善念
大圣，他们要动手了。小桃将龟甲塞进阿福手里，七日之后，祭星台上必定有诈。
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地亮起来：那便打上门去！老孙倒要看看，天枢阁能玩出什么花样！
等等。阿福拉住他的虎皮裙，玄龟说，星图补全才能开混沌他低头看向怀里的桃核，混沌善念是不是还在等我？
臭小子，你现在是灵根转世，混沌善念是你本源。孙悟空揉了揉他的脑袋，不过老孙得提醒你——他指了指龟甲上的字，开混沌听着就不是好事。当年盘古开天辟地，那混沌可是凶得很。
阿玖甩了甩尾巴：守时龟还说，九星连珠时，归墟的封印会松。要是让天枢阁的人先打开，混沌善念会被他们抢走
抢走做什么？小桃皱眉。
用来阿玖的声音突然低了，用来镇压天枢阁的九幽冥火。他们说，混沌善念是天地间最纯的善，能压住最凶的恶。
放屁！孙悟空拍了下金箍棒，震得桃枝乱颤，老孙当年闹天宫，也没见谁拿善念当镇邪的玩意儿！这分明是拿善念当燃料，烧给他们的私欲！
阿福望着溪涧里自己的倒影。他的眼睛里还浮着金光，可这次，他看清了——那光不是混沌善念的，是自己心里的。
爷爷，妈妈，阿玖。他抬起头，我想去祭星台。
胡闹！孙悟空想也不想就摇头，七日之后，祭星台上必定机关重重，还有天枢阁的法器、诛仙阵
可玄龟说，只有灵根的种子能在祭星台上唤醒星图。阿福打断他，小桃苗说，被蚀魂咒伤害的小猴们，体内有混沌善念的碎片。要是星图补全，或许能救它们
小桃摸了摸阿福的头：阿福说得对。当年混沌星用善念救了万物，现在轮到我们救混沌善念了。
孙悟空盯着阿福，喉结动了动。他想起前日在桃林，那只被救的小猴扑进阿福怀里，奶声奶气喊的模样——那孩子身上的蚀魂咒痕迹，确实淡了许多。
他一跺脚，老孙陪你去！不过他从耳朵里掏出根毫毛，吹口气变成个小金甲，把这个穿身上，能挡三灾九难。
阿福接过金甲套在胳膊上，金甲立刻贴着皮肤缩小，变成件绣着星纹的小褂子。阿玖叼来片梧桐叶，叶尖凝着露水，滴在阿福眉心：这是我用百年露水养的醒神叶，要是晕了就闻闻。
小桃将野菊编成花环，戴在阿福头上：要是害怕，就想想花果山的小猴们。
第二日清晨，三人沿着山路往镇外走。阿福穿着金甲，戴着花环，怀里揣着龟甲和桃核。路过村口老槐树时，那只玄龟正趴在树桩上晒太阳，龟壳上的星图亮闪闪的。
阿福哥哥要加油！玄龟突然开口，声音像敲小鼓，等你赢了，我要吃十颗野莓！
阿福蹲下来笑：一言为定！
祭星台建在镇外的黑山上，通体用青黑色的石头砌成，顶端有座九层高的塔，每层都刻着星图。阿福刚走到山脚下，就听见塔顶传来钟声——咚，咚，咚，共九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不好！孙悟空的火眼金睛看出不对，这钟声是镇魂钟，专克善念！
话音未落，塔顶突然射下九道紫光，直取阿福。阿福本能地举起桃核，金光瞬间扩散，将紫光挡在身外。
灵根的种子！塔顶传来冷笑，果然在这小子身上！
一个穿玄色道袍的老者踏着紫雾飘下来，腰间挂着串青铜铃铛，每摇一下，地面就裂开道缝。
天枢阁大长老？孙悟空横枪立马，你这老东西，专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大长老抚着长须笑：大圣莫急。我家阁主说了，只要交出灵根种子，便饶你花果山百年平安。
孙悟空啐了口唾沫，老孙的孙子，轮得到你讨价还价？
大长老摇响铃铛，紫雾突然凝成无数尖刺，朝阿福攒射而来。阿福抱着桃核后退，金甲发出的声响，眼看就要撑不住。
阿福！小桃甩出野菊，菊花瞬间变成利剑，劈开尖刺。阿玖则咬住阿福的裤脚，拖着他往祭星台下跑。
妈妈，那边！阿福指着祭星台侧面的悬崖。悬崖边有棵歪脖子树，树下堆着些废弃的祭器，其中有个青铜鼎，和玄龟壳上的星图一模一样！
是守时龟说的青铜鼎！阿玖喊，鼎里有混沌善念的碎片！
阿福咬咬牙，挣脱小桃的手，往悬崖跑去。大长老见状，挥袖召出条黑龙，龙爪抓向阿福后心。
臭小子小心！孙悟空的金箍棒已经砸向黑龙，却被大长老用铃铛挡住。铃铛和金箍棒相撞，迸出火星，震得孙悟空手臂发麻。
阿福跑到悬崖边，伸手去够青铜鼎。鼎身刻着的星图突然亮起来，和他怀里的桃核共鸣。他刚要抓住鼎耳，鼎里突然伸出只苍白的手，抓住他的手腕！
灵根的种子手心里传来沙哑的声音，终于等到你了
阿福吓得要缩手，可那只手越抓越紧。他低头望去，只见鼎里的黑雾里浮着张脸——是个苍老的道人，和天枢阁大长老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谁？阿福喊。
我是天枢阁前代阁主。老道人的脸逐渐清晰，五百年前，我就知道混沌善念会转世。我等啊等，终于等到你
你抓我来做什么？
当然是老道人的手开始吸收阿福身上的金光，用你的善念，打开归墟的封印！
阿福疼得皱起眉，怀里的桃核突然飞出来，撞向老道人的手。桃核和老道人的手相碰，发出刺目的金光，老道人惨叫一声，松开了手。
小杂种！老道人捂着手腕后退，你以为混沌善念是救世的？它要是归位，天地都会被它吞噬！
住口！阿福擦了擦嘴角的血，小桃苗说，善意是光，不是吞噬！
他再次伸手去抓青铜鼎，这次，桃核的金光裹住了他的手。鼎身的星图突然展开，和龟甲上的星图拼在一起，形成完整的九星图。
九星连珠老道人脸色大变，不好！这小子要补全星图！
孙悟空的金箍棒已经砸破黑雾，落在阿福身边。他一把抱起阿福，金箍棒往地上一戳，震得整座祭星台摇晃：老孙带娃走，你留这儿喝西北风！
大长老还想追，却被阿玖咬住裤脚。阿玖的金红眼睛里泛起星光，叫声里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地面突然裂开无数地缝，黑雾被地缝吸进去，大长老一个踉跄，栽进了裂缝里。
阿福，没事吧？小桃扶住阿福，替他擦掉脸上的血。
阿福摇摇头，怀里抱着青铜鼎。鼎里的黑雾已经散了，露出里面躺着的半块玉珏，玉珏上的纹路和龟甲、桃核完全吻合。
原来阿福轻声说，混沌善念被分成了三份：一份在我这儿，一份在龟甲里，一份在这玉珏里。
所以要九星连珠阿玖舔了舔爪子，才能把三份合起来，打开归墟的封印？
孙悟空望着远处的山尖，太阳已经升到正空：不对。老孙刚才听见那老东西说，九星连珠是打开归墟封印的日子，但他指了指阿福怀里的玉珏，这玉珏是从青铜鼎里拿出来的，而青铜鼎在祭星台上——天枢阁的人，怕是要用九星连珠的日子，把混沌善念从归墟里引出来，再用玉珏镇住！
阿福的脸色变了。他想起玄龟说的归墟封印解时，想起大长老说的用善念镇冥火。
爷爷，他轻声问，要是混沌善念被镇在归墟，那小猴们的蚀魂咒
就治不好了？小桃替他说完，可要是让天枢阁的人拿到善念，他们用它来镇冥火，只会让更多人遭殃！
孙悟空摸了摸阿福的头：臭小子，别怕。老孙当年闹天宫，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该怎么闹的。现在的问题是——他指了指山顶的祭星台，七日之后，九星连珠，咱们得阻止天枢阁的人，还要把混沌善念从归墟里救出来！
阿福攥紧玉珏。他望着山下的花果山，小猴们正在桃林里玩耍，笑声像银铃。他想起混沌善念说的用善意分给万物，想起小桃苗说的要像光一样。
爷爷，妈妈，阿玖。他抬起头，眼睛里重新亮起金光，我们去归墟。
现在？小桃愣住。
对，现在。阿福将玉珏贴在胸口，玄龟说，星图补全需要时间。我们提前去归墟，在九星连珠那天，用三份善念打开封印，把混沌善念救出来！
孙悟空大笑：好！这就叫先发制人！老孙这就去喊上花果山的猴子们，让他们准备家伙事儿——
不用。阿玖甩了甩尾巴，守时龟说，九星连珠那天，归墟的海眼会自己打开。咱们只需要它的金红眼睛望向天空，等月亮升到最高处，星星连成线的那一刻。
山风卷起阿福的花环，野菊的香气混着桃香，飘得很远很远。阿福望着远处的天空，那里的云正慢慢聚拢，像极了星图里的北斗七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