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东线大胜(1 / 1)

东线渝水河谷,战斗已进入最残酷的炼狱阶段。ez小税罔 已发布醉薪漳结

鹰嘴峡那道由土木垒砌、如今已被鲜血反复浸透的壁垒前,尸体层层叠叠,堆积如山,甚至填平了数段原本深邃的壕沟。初春的渝水浑浊泛红,河面上漂浮着残破的旗帜、断裂的兵器和肿胀的尸首,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那是血液、死亡混合的味道。

周猛如一块被风雨和战火反复捶打的黑色礁石,屹立在壁垒后方临时搭建的指挥木台上。他身上的冷锻扎甲布满了刀砍斧劈的凹痕与箭矢刮擦的白印,甲片缝隙里凝结著暗红色的血垢。连日不眠不休的指挥与搏杀,让他眼眶深陷,双目布满血丝,虬结的胡须沾满尘土,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盯紧猎物的苍鹰,透过弥漫的烟尘,死死锁住前方如潮水般永不停歇涌来的敌军。

连续五日惨烈攻防,张纯同样打红了眼。超过五千具尸体被遗弃在壁垒与渝水之间,那道看似简陋的防线却如同拥有生命的怪物,每次以为即将突破,又被更顽强的力量推回。更让他心焦如焚的是,西路丘力居自三日前便音讯断绝,显然未能如计划般深入辽东腹地制造混乱。他这三万大军被困于这狭窄逼仄的河谷,空有数量优势却无法展开,每日消耗的粮秣如同流水,士气更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肉眼可见地消融、低落。

“不能再拖下去了!”中军大帐内,张纯面色狰狞,声音嘶哑,目光扫过帐中神情疲惫、眼神闪烁的将领们,“今日,必须破关!集中所有精锐甲士,再于各部募集敢死之士,重赏!先登夺旗者,赏千金,官升三级!临阵怯战、畏缩不前者,立斩不赦!”

他孤注一掷,将麾下最精锐的两千步卒、三千久经战阵的弓弩手,以及临时以重金鼓动起来的千余亡命之徒,集中起来,组成了一支庞大的攻坚洪流。

午时刚过,凄厉的号角与震天的战鼓撕裂了河谷短暂的宁静。叛军如同被驱赶的兽群,爆发出绝望而疯狂的呐喊,再次涌向那道吞噬了无数生命的壁垒。箭矢在空中交错飞射,密集如蝗群过境,带着死亡尖啸落下。叛军踩着同袍尚未冷却的尸体,踏过被血水浸透的泥泞,疯狂向前。

“顶住!”周猛声嘶力竭,声音穿透战场喧嚣,“前排盾阵,给我死死钉住!长枪手,看准了刺!弓弩手,不用省箭,给我覆盖射击!”

辽东军的防线展现出了钢铁般的韧性。前列刀盾兵紧挨在一起,沉重的包铁大盾组成一道移动的城墙,盾牌间隙中,长达一丈二尺的精铁长枪如同毒蛇般倏忽刺出,精准地收割著越过壕沟的敌人性命。后方的强弩手和弓手保持着稳定的射击节奏,箭雨一波接一波泼向敌军后续梯队,不断削弱其冲击力量。

张纯在后方高台上看得双目赤红。眼见己方最精锐的部队在那铁壁铜墙前撞得头破血流,尸体不断堆积,却始终无法撕开一道决定性的口子,他猛地一拳捶在栏杆上。

“火油!调火油罐和火箭来!”他咬牙切齿地下令,脸上闪过狠厉之色,“既然刀枪难破,就用火烧!”

不多时,叛军阵后推上来数十辆简陋的盾车,车上堆满陶罐,罐内盛满粘稠的黑褐色火油。弓弩手在箭镞上绑缚浸油的麻布,点燃成火箭。

“放!”

随着一声令下,陶罐被奋力抛向辽东军盾阵,虽有不少在半空被击碎或落在空处,但仍有相当数量砸在盾牌或木栅上,粘稠的火油四溅。紧接着,密集的火箭如流星火雨般落下!

“轰——!”“呼啦——!”

火油遇火即燃,瞬息间,辽东军防线前沿化作一片火海!木质盾牌、栅栏、乃至士卒身上的衣物、毛发都成了燃料。凶猛的火舌吞吐,浓烟滚滚,原本严密的铁盾阵在烈焰炙烤下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混乱与缺口。灼热的气浪逼得守军连连后退,凄厉的惨叫声从火海中传出。

“就是现在!给我冲进去!”张纯挥剑狂吼。

叛军精锐趁势猛扑,从数个火焰缺口处疯狂涌入。

“缺口!”壁垒上警讯骤起。

周猛目睹此景,瞳孔骤缩,但脸上毫无惧色,反涌起一股狂暴的战意。“亲卫队,随我来!”他怒吼一声,提起那柄加厚加重的精钢战刀,如同出闸猛虎,亲自率队冲下指挥台,扑向最大的一处缺口。

刀光如匹练般展开!周猛势若疯虎,沉重的战刀在他手中却轻灵狠辣,每一刀挥出都带着破风之声,叛军重甲在刀锋前如同纸糊,残肢断臂伴随着惨叫四处飞溅。他身后的亲卫也皆是百战悍卒,结阵而战,死死抵住涌入的敌军,一步不退。

“用土!沙袋!堵住!”周猛一边挥刀砍杀,一边厉声指挥。后方士卒冒着箭雨,奋力将备用的土袋、木桩推向缺口,甚至直接将燃烧的杂物推向敌军。

这场惨烈的拉锯战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壁垒上下,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鲜血,堆积著尸体。砺锋营士卒凭借更精良的甲胄、更严格的训练和顽强的意志,硬生生顶住了叛军这波最猛烈的攻势,但自身伤亡也达到了开战以来的峰值。箭矢储备告急,多处防御设施损毁,士卒疲惫到了极点。

夜幕终于降临,战场暂时沉寂下来,唯有未熄的余烬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照着遍地狼藉。浓烈的血腥和焦臭弥漫不散。

周猛拄著刀,站在壁垒上,望着对面叛军营寨连绵的灯火,眼中寒光闪烁。他招来几名最机警悍勇的斥候队长。

“看到那边的火光了吗?”周猛指向叛军营寨侧翼的山林和河滩芦苇荡,“带上火油,摸过去。三更动手,我要看到那里烧成一片火海!”

“遵命!”

子夜时分,月隐星稀,正是人最困顿之时。数支如同鬼魅般的砺锋营斥候小队,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夜色的掩护,悄然潜行至叛军大营附近。他们如同最耐心的猎人,静静蛰伏,等待时机。

三更梆响。

突然,叛军营寨西侧堆放粮草的露天场地、靠近山林的辎重区、以及圈养马匹的马厩附近,几乎同时窜起数道冲天火柱!浸透火油的箭矢和引火物被精准投入,火借风势,瞬间爆燃,并迅速向相邻的营帐蔓延!

“敌袭!走水了!快救火!”

“马惊了!拦住惊马!”

叛军营寨炸开了锅!无数士卒从睡梦中惊醒,惊慌失措地冲出营帐,映入眼帘的是吞噬一切的火蛇和狂乱奔突的惊马。黑暗与火光交织,混乱到了极点。许多人根本找不到兵器衣甲,像无头苍蝇般乱撞,哭喊声、呵斥声、马匹嘶鸣声、木材燃烧的爆裂声响成一片。受惊的战马挣脱缰绳,在营中横冲直撞,践踏踩死无数,更将火种带向四面八方。

张纯被亲兵从睡梦中摇醒,披衣冲出大帐,只见眼前已是一片烈焰翻腾的修罗场,气得浑身发抖,几乎吐血:“不要乱!这是小股敌军袭扰!各营稳住!执法队,弹压溃兵!组织人手救火!”

然而,在黑夜、烈火、混乱以及不知从何处响起、迅速蔓延的恐怖谣言(“辽东军主力夜袭!”“丘力居全军覆没,胡骑杀过来了!”)的合力冲击下,这支本就由多方拼凑、纪律松散的军队彻底崩溃了。许多被裹挟的流民和盗匪首先开始四散奔逃,他们的恐慌如同瘟疫,迅速传染给那些本就士气低落的郡兵。甚至连部分督战的执法队也被人潮冲散。

张纯声嘶力竭,亲斩数名溃兵,却也无力回天。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大火才在烧毁近三成营帐和大量粮草后,被逐渐控制住。清点损失,更是让张纯心凉了半截:除了物资损失,夜间混乱中逃跑、失踪、相互践踏而死的兵卒竟达数千之众!原本三万大军,此刻还能集结起来、保有战力的,已不足一万五千人,且个个面带惊惶,疲惫不堪,眼中尽是恐惧。

而当张纯强打精神,整顿残兵,准备向辽东军报复时,却发现对面鹰嘴峡的壁垒在晨曦中沉默矗立,似乎比昨日更加高大坚固了几分。壁垒上守军旌旗招展,甲胄鲜明,精神抖擞,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袭营大战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次轻松的夜间演练。

张纯骑在马上,望着那道吞噬了他大半兵力、依旧巍然不动的血色壁垒,又回头看看自己身后一片狼藉、士气彻底跌入谷底的军营,一股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和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进攻?手下这些残兵败将早已丧胆,强行驱赶他们冲锋,无异于驱羊入虎口,自取灭亡。

退兵?损兵折将超过一半,寸土未得,寸功未立,就这样灰头土脸地退回渔阳,张举会如何看他?那些本就心怀叵测的“同僚”又会如何落井下石?

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艰难境地。

整整一日,两军隔着尸横遍野的战场遥遥对峙,竟再无一次像样的进攻。砺锋营抓紧时间休整士卒,修补工事,补充箭矢。而叛军营寨则死气沉沉,只有袅袅余烟和压抑的绝望在弥漫。

又是一个夜幕降临。

这一次,张纯没有再犹豫。他秘密召集仅存的心腹将领,声音干涩而疲惫:“传令下去,入夜后,各部依次悄悄拔营,抛弃笨重器物,人马衔枚,沿来路撤回卢龙塞回渔阳。”

“大将军,那这些伤员和”有人不忍。

“顾不上了!”张纯打断,脸上肌肉抽搐,“能走的尽量带走,不能走的留下少量钱粮,各安天命吧。此非战之罪,实乃天不助我”

是夜,渝水河谷格外寂静,连鸟兽之声都绝迹。叛军营寨中,仅留下少数迷惑敌人的灯火,以及那些无法带走、在黑暗中低声呻吟的伤兵。主力则如同溃堤的暗流,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南方沉沉的夜色里,只留下一地狼藉和未散的硝烟,诉说著这场持续了六日、伤亡逾万、却一无所获的惨败。

晨光再次照临鹰嘴峡时,周猛站在壁垒最高处,望着对面空荡死寂的敌营,以及远处道路上叛军仓皇撤退遗落的零星辎重,缓缓吐出一口绵长的浊气。他举起手中卷刃的战刀,迎著初升的朝阳,砺锋营幸存将士的欢呼声,如同松涛般席卷了整个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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