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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户县西郊的新厂外,早已是人山人海。
大红的绸缎从厂门顶端垂落,两侧立着数丈高的彩楼,鼓乐手们穿着簇新的衣裳,吹奏著喜庆的乐曲,声浪几乎要盖过人群的喧闹。厂门口的空地上,摆满了各商户送来的贺礼,有鎏金的牌匾,有精致的玉雕,还有几盆罕见的秋兰,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李进站在厂内的回廊下,看着外面这阵仗,不由得苦笑连连。
“至于搞这么大动静吗?”他侧头对身边的赵延祁说,“咱们就是开个小工厂,做些肥皂火柴,弄得跟皇家大典似的。”
赵延祁穿着一身绯红的郡主朝服,头戴金步摇,比往日更多了几分华贵。她正指挥着丫鬟给自己整理裙摆,闻言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小工厂?这可是咱们几人一起做的大事!开业仪式就得气派,才能让那些商户知道咱们的实力,往后进货才不敢糊弄!”
她拍了拍李进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再说了,我爹都要来,排场小了,不是丢他老人家的脸吗?”
李进无奈摇头。他实在没想到,赵延祁口中的“开业仪式”,会是这般规模。光是请来的鼓乐手就有三十多人,还有舞龙舞狮的队伍,甚至连漳州府的知府都亲自来了,此刻正陪着几位老者在厂内参观,满脸堆笑。
“李先生,这边请。”一个小厮匆匆跑来,恭敬地对李进说,“赵老爷和几位大人都在正厅等着呢。”
李进整了整身上的长衫——那是赵延祁硬逼着他换上的,说是今日场合特殊,不能穿得太随意。他跟着小厮往正厅走,路过厂房时,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十几间厂房整齐排列,青砖黛瓦,窗明几净。左边几间是生产区,里面已经摆好了制作肥皂的大木槽、熬糖的铁锅、晾晒卫生纸的架子,工匠们穿着统一的灰色短褂,正紧张地做着最后的准备;右边是仓库,大门紧闭,门口站着两个精壮的护卫,是侯云骁派来的人手。暁说s 罪欣漳踕耕新哙
想到这一个多月的忙碌,从一片空地到如今的厂房林立,李进心里也生出几分成就感。他转头看向不远处,赵延宇正陪着几位商户模样的人说话,神态从容,想必是在介绍工厂的产能;侯云骁则站在厂门口,指挥着护卫维持秩序,目光锐利,不放过任何可疑的身影。
这便是他们几人共同的心血。
走进正厅,里面早已坐满了人。赵卓坐在主位上,穿着一身藏青锦袍,虽未穿王袍,却自有一股威严。他身边坐着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想必是漳州有名望的乡绅;下手处坐着漳州知府和几位县令,正端著茶杯低声交谈。
“李小子,你可算来了。”赵卓见了李进,笑着招手,“快来见过苏老先生。”
李进连忙走上前,顺着赵卓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位身穿月白长衫的老者正坐在那里,面容清癯,眼神温和,正是漳州有名的大儒苏文渊。李进自然认识他,他正是苏沐瑶的父亲,李进也是最近才知道,苏先生之所以一直住在赵府,除了因为他是赵家姐弟的老师之外,还因为他是赵卓的谋士,在赵卓身边,身份相当高,据说早年岁赵卓征战之时,多次出谋划策,立了不少功劳。
“学生李进,见过苏老先生。”李进拱手行礼,态度恭敬。
苏文渊笑着摆手:“李先生不必多礼。老夫今日来,一是贺喜,二是想亲眼瞧瞧,能写出‘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奇才,做出的工厂是何等模样。”
他指了指身边的一张桌子,上面铺着宣纸,砚台里墨汁饱满:“老夫无以为贺,就题了两个字,希望李先生莫要嫌弃。”
李进这才注意到桌上的字。那是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诚信”。笔力浑厚,气势磅礴,正是苏文渊的笔迹。
“老先生的墨宝,学生求之不得,怎会嫌弃?”李进连忙道谢,“请容学生将这字裱起来,挂在正厅,日日警醒自己。”
“好,好。”苏文渊捋著胡须笑道,“做生意,诚信为本。李先生能有这份心,何愁生意不兴?”
赵卓也点头道:“苏老先生说的是。李小子,这两个字你可得记在心里。”
正说著,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鞭炮声,震耳欲聋。赵延祁跑了进来,兴奋地喊道:“时辰到了!该剪彩了!”
众人纷纷起身,往厂门口走去。李进跟在赵卓身边,看着周围人或敬畏或羡慕的目光,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他一个月前还是个说书先生,如今却站在一群权贵乡绅中间,参加自己工厂的开业仪式。
厂门口的空地上,早已搭好了剪彩的台子。赵卓、苏文渊、漳州知府站在中间,李进、赵延宇、赵延祁、侯云骁四人站在两侧。红绸布挂在厂门上方,下面系著几朵大红花。
司仪高声喊道:“吉时到!剪彩!”
众人拿起金剪刀,同时剪断红绸。鞭炮声再次响起,舞龙舞狮的队伍也开始表演,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话说,李进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剪彩,额,不过,也没必要计较,反正就是图一个乐子。
李进正随着众人鼓掌,却见赵卓忽然对司仪使了个眼色。司仪会意,高声道:“诸位安静!接下来,有圣旨到!”
“圣旨?”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纷纷看向赵卓,眼神里满是惊讶。李进更是一头雾水,他一个平民百姓,怎么会有圣旨?
只见赵卓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展开来,清了清嗓子,用带着威严的声音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户县民李进,才智过人,发明火柴、肥皂等物,利民便民,功绩卓著。特封其为‘云溪子爵’,食邑三百户,钦此!”
“哗——”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子爵?李进被封爵了?”
“我的天!一个说书先生,竟然成了子爵?”
“这可是皇亲国戚才有的爵位啊!李先生这是一步登天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进身上,有震惊,有羡慕,有敬畏,还有几分不敢置信。漳州知府连忙上前,对着圣旨行了三跪九叩大礼,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跪下行礼。
李进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封爵?子爵?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皇帝封爵。他一个穿越者,既没有立下赫赫战功,也没有献上治国良策,不过是做了些肥皂火柴,怎么就值得朝廷如此重赏?
“李小子,还愣著干什么?接旨啊!”赵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笑意。
李进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跪下,双手接过圣旨,声音还有些发颤:“臣李进,谢主隆恩!”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似乎卷入了一个比想象中更大的漩涡。这爵位,来得太突然,也太蹊跷。
剪彩仪式在一片震惊与议论中继续进行,只是所有人看李进的眼神都变了。那些原本只是碍于赵卓面子才来捧场的商户,此刻都凑上前来,满脸谄媚地恭喜李进,说著“以后还请子爵大人多多关照”之类的话。
李进应付著众人,心里却乱糟糟的。他几次想找赵卓问个明白,却都被前来道贺的人打断。
好不容易熬到仪式结束,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工厂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几人。
“到底怎么回事?”李进拉住正要离开的赵延祁,语气带着不解和一丝急切,“那圣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封我为子爵?”
赵延祁挣开他的手,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一脸无所谓地说:“还能怎么回事?你发明了好东西,陛下高兴,就给你封爵了呗。”
“不可能。”李进摇头,“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赵延祁挑眉,“我爹说了,你这发明利国利民,封个子爵不算什么。再说了,这爵位又不用你花钱,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有了爵位,你以后出去办事也方便,那些小官小吏见了你都得行礼,不好吗?”
李进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心里更加确定,这事肯定和赵卓有关。或许,从一开始,赵卓就没把这当成一桩简单的生意。
可他追问了几句,赵延祁就是不肯多说,只说“以后你就知道了”,然后便拎着裙摆跑了,留下李进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厂房里,手里还攥著那卷明黄色的圣旨。
夜色渐浓,工厂的灯笼被一一点亮,昏黄的光线下,“诚信”二字的匾额在正厅里若隐隐现。
李进看着那两个字,又看了看手中的圣旨,忽然觉得,这工厂的开业,似乎只是一个开始。而他的人生,也随着这道圣旨,彻底驶向了一个未知的方向。
他深吸一口气,将圣旨小心地收好。不管这爵位背后有什么猫腻,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工厂的生意做好。至于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晚风从厂房的窗户吹进来,带着秋日的凉意,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李进站在门口,望着远处赵府的方向,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连穿越这种事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