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的朱漆大门前,早已停满了车马。幻想姬 首发李进刚走到门口,就见门房满面堆笑地迎上来:“李先生,您可算来了!里面正热闹着呢,我这就领您进去。”
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远远便听见前厅传来的欢声笑语,夹杂着丝竹管弦之声,一派喜庆热闹的景象。李进跟着门房往里走,沿途不时遇见身着华服的宾客,有须发皆白的老者,有气度不凡的官员,还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眷,个个脸上都带着笑意。
“李先生这边请,苏先生和我家老爷正在前厅迎客呢。”门房引着他穿过人群,来到宽敞明亮的前厅。
前厅里早已是高朋满座,足有三四十人。正上方的主位上,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苏先生。他今日穿了件宝蓝色的锦袍,精神矍铄,正笑着与身边一位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说著什么。那中年男子身旁,还坐着几位穿着不同品级官服的人,看气度,显然是郡里和县里的官员。
赵延宇则陪着几位宾客站在一旁,满面春风地寒暄著。见李进进来,他眼睛一亮,连忙笑着迎上来:“李先生,你可算来了!快,我带你去见苏先生。”
李进拎着锦盒,跟着赵延祁走到主位前,对着苏先生拱手行礼:“学生李进,祝苏先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苏先生笑呵呵地打量着他,眼中满是慈爱:“贤侄不必多礼,快请坐。早就盼着你来呢。”
“先生,这是学生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李进将锦盒递上前。
苏先生身边的侍女接过锦盒,打开放在他面前。当看到那把折扇时,苏先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拿起折扇,缓缓展开,目光落在左侧的“万福增寿图”上,只见青松苍劲,蝙蝠灵动,笔法虽算不上顶尖,却透著一股清新雅致的意趣。精武暁税罔 勉肺越独
再看向右侧的题诗,小楷工整秀丽,诗句更是贴切应景。苏先生越看越满意,连连点头:“好!好!这扇面画得好,字也好,诗更好!贤侄有心了,这份礼物,老夫很喜欢。”
周围的宾客也纷纷凑过来看,见了扇面上的画与诗,无不啧啧称赞。
“这画寓意吉祥,笔法不俗啊!”
“这字也写得好,颇有风骨。”
“没想到李先生不仅会说书作曲,书画也这般出色,真是难得的全才!”
李进笑着拱手:“各位谬赞了,只是些雕虫小技,让大家见笑了。”
正说著,一位身着绯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是平户县的县令。只见他对着李进拱手笑道:“李先生的才名,本县早已听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改日有空,还望李先生能到县衙一坐,让本县也沾沾文气。”
“大人客气了,学生愧不敢当。”李进连忙回礼。
他这才注意到,厅里的官员们对赵老爷的态度都格外恭敬,说话时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之前他只知道赵家是平户县的望族,如今看来,这赵家的身份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凡,否则怎会让郡里和县里的官员都如此礼遇?
李进心里暗自咋舌,面上却不动声色。
苏先生把玩着折扇,对李进道:“贤侄,你年纪轻轻,有这般才学,实在难得。来,我给你介绍几位朋友。”他拉着李进,为他引荐了几位学界的老友,都是些颇有声望的文士。
李进一一见礼,谈吐得体,既不卑不亢,又不失谦逊,引得几位老者连连点头,赞他年少有为。
“李大哥!”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赵延祁拉着苏沐瑶快步走了过来。
赵延祁今日穿了件粉色的袄裙,裙摆绣著缠枝牡丹,头上梳着精致的发髻,缀著珍珠流苏,更显娇俏可爱。苏沐瑶则依旧是一身素雅的衣裙,外面罩着件淡紫色的披风,气质温婉,像一朵静静绽放的玉兰。
“沐瑶见过李先生。”苏沐瑶对着李进微微屈膝,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沐瑶姑娘。”李进笑着点头,“延祁。”
“李大哥,你的礼物呢?快给我看看!”赵延祁好奇地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苏先生笑着将折扇递给她:“你自己看吧。”
赵延祁接过折扇,展开一看,顿时惊呼道:“哇!这画好漂亮!字也好好看!李大哥,你太厉害了吧!”
苏沐瑶也凑过去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李先生的画意境清幽,字也风骨不凡,难怪家父这般喜欢。”
“还是沐瑶姑娘有眼光。”李进笑道,“之前说好了,今日要与你合奏一曲,不知准备得如何了?”
“都准备好了。”苏沐瑶点头,“琴已经备好,就在偏厅。”
“那正好,等会儿就献丑了。”
正说著,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走了过来。他穿着件月白色的锦袍,腰间系著玉带,生得眉清目秀,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倨傲。他是漳州知府的长子,名叫王轩,是跟着父亲来赴宴的。
王轩的目光落在李进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像是在看什么不入流的东西。他之前就听说过李进的名声,说是一个说书人靠着几首曲子和一本小说博得了虚名,心里本就不屑,如今见他竟能得到苏先生和赵家人的青睐,更是满心不快。
“父亲常说,如今的才子是越来越不值钱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被称作才子。”王轩阴阳怪气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依我看,只会些靡靡之音,说些不入流的故事,也配叫才子?”
这话显然是说给李进听的。周围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几位宾客都停下了交谈,看向这边。
赵延祁顿时不乐意了,叉著腰道:“王轩,你胡说什么呢!李大哥的才学,比你强多了!”
王轩一看是赵延祁,顿时一愣,接着赶紧说道:“赵小姐在啊,是我眼拙了,给您赔罪了。”
赵延祁撇了他一眼,然后没理他。
李进也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般,只是淡淡一笑,转身对苏沐瑶道:“沐瑶姑娘,我们去偏厅准备吧。”
他懒得跟这种仗着家世就目中无人的蠢货计较。跟傻子较劲,只会拉低自己的档次。
王轩见李进不理他,顿时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更气,却又不好发作——这里是赵府,他父亲再三叮嘱过,不能在这里惹事。他只能悻悻地哼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李大哥,你别理他!”赵延祁气鼓鼓地说,“他就是嫉妒你的才名!”
“无妨。”李进笑着摇摇头,“何必跟不相干的人置气。”
苏沐瑶也轻声道:“李先生说得是,不必为这种人生气。我们去准备吧。”
三人来到偏厅,这里早已备好一架古琴,琴身古朴,琴弦光亮,显然是把好琴。苏沐瑶在琴前坐下,试了试音,清越的琴音在厅里回荡。
“我们合奏哪一首?”苏沐瑶问道。
“就奏《卷珠帘》吧。”李进说,“这首曲子你练得最熟。”
苏沐瑶点头,深吸一口气,玉指轻挑,熟悉的旋律便流淌出来。李进拿起一旁的箫,凑到唇边,箫声如泣如诉地加入,与琴音交织在一起。
偏厅外的宾客们听到琴声箫声,都纷纷聚拢过来。只见苏沐瑶端坐琴前,神情专注,指尖在琴弦上灵动跳跃;李进站在一旁,手持紫竹箫,眉眼温润,箫声婉转悠扬。
琴音温柔缠绵,箫声低回婉转,将《卷珠帘》中的柔情与怅惘演绎得淋漓尽致。厅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连之前对李进颇有微词的王轩,也愣在原地,脸上的鄙夷渐渐变成了惊讶。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好!太好了!”不知是谁先鼓起掌来,紧接着,满厅都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声。
“苏姑娘的琴弹得真好!”
“李先生的箫吹得也绝了!两人合奏,真是天作之合!”
“这曲子太动人了,听得我都快哭了!”
苏沐瑶站起身,与李进相视一笑,眼中都带着几分欣喜。苏先生走了进来,看着两人,捋著胡须笑道:“好!好!好一曲《卷珠帘》!贤侄,沐瑶,你们这合奏,可为老夫的生辰宴添了一大彩啊!”
李进笑着拱手:“能博先生一笑,是学生的荣幸。”
阳光透过偏厅的窗棂洒进来,照在李进和苏沐瑶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周围的喝彩声、赞叹声不绝于耳,李进看着眼前这热闹的景象,心里忽然觉得,这场生辰宴,来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