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的蓉城还浸在年味里，凌晨五点的巷口却已经有了动静。林风拖着行李箱站在路灯下，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散开，母亲塞的保温桶在包里沉甸甸的，里面是刚煮好的茶叶蛋，说路上垫肚子。
“这边！”杨大幂裹着黑色羽绒服从出租车里探出头，帽子压得很低，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她朝林风招手时，手套滑落露出半截手腕，戴着他送的音符吊坠，在晨光里闪了下。
“阿姨没起吧？”林风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声音压得很低。母亲昨晚特意叮嘱“别吵醒我，免得掉眼泪”，此刻窗帘缝里却透着点暖黄的光，他知道那是母亲在偷偷看着。
“快上车。”杨大幂拽着他坐进后座，递来片暖宝宝，“贴手机后面，免得冻关机。”她自己的手机壳上已经贴了片，鼓鼓囊囊的像揣了块小太阳。
出租车在空荡的街道上行驶，路过昨晚炸过的狗盆时，林风下意识看了眼——铝盆被拾荒者捡走了，只剩几片红纸屑粘在青石板上，像落在地上的星星。
“在想什么？”杨大幂歪头看他，口罩往下滑了点，露出小巧的下巴。
“在想你爸妈会不会喜欢我。”林风的指尖在膝盖上抠出浅浅的印子，“你说叔叔是警察，会不会查我户口？”
“查你才好呢。”杨大幂笑着戳他的胳膊，“让他看看我们林风多优秀，高考689分，写的歌火遍全国，比那些不着调的明星靠谱多了。”她顿了顿，声音软下来，“我爸妈很随和的，就是我爸可能会板着脸，你别慌，他对谁都那样。”
到了机场，值机柜台前已经排起了队。两人戴着同款口罩，低着头往通道走，还是被眼尖的粉丝认了出来。“是林风吗？”个穿粉色卫衣的女生举着手机，激动得声音发颤，“我是琴弦上的云”。
“嘘——”林风把手指按在口罩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女生立刻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过了几秒才小心翼翼地说：“能帮我签个名吗？”林风点头答应拿出笔在笔记本上写下新年快乐然后签上名字。“谢谢！祝你们……一路顺风！”她手里还攥着张画，是昨晚连夜画的q版漫画——他和杨大幂背着书包，身后跟着只举灯笼的小兔子，背景是蓉城的巷子。
“谢谢。”杨大幂接过画，塞进随身的包里，“我们赶时间，回头微博聊。”
过安检时，林风的吉他包被拦下检查。安检员认出他，摘下手套和他握了握：“林先生，我女儿是你的粉丝，天天听《简单爱》。”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去见家长？加油。”
林风的脸瞬间热了，连声道谢。坐在候机厅里，他刷到“琴弦上的云”发的微博，配图就是那张q版漫画，配文：“早起赶飞机的林学长和大幂姐，祝一路平安，见家长顺利[打call]”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风遇幂’：见家长？！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林间听风’：看大幂姐的包！鼓鼓囊囊的肯定是给叔叔阿姨带的年货！
“‘木易林’：林学长穿的是上次逛庙会买的那件羽绒服吧？家长专用装备[狗头]”
“‘风语者’：警察叔叔应该喜欢稳重的男生，林学长这一身很可！
杨大幂凑过来翻了几条，突然笑出声：“‘风语者’说要给我爸寄你的政审材料，这粉丝也太操心了。”她往林风手里塞了个茶叶蛋，“快吃，我妈说吃这个寓意‘滚蛋’，把紧张都滚掉。”
飞机起飞时，晨光正漫过云层。林风看着舷窗外的蓉城越来越小，像幅摊开的水墨画，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从穿越而来的茫然，到现在跟着喜欢的人去见家长，这一路的颠簸，终于在年初三的晨光里，有了安稳的形状。
“睡会儿吧。”杨大幂把毯子盖在他腿上，“到了帝都我叫你，保证让你以最佳状态见我爸。”
林风闭上眼睛，却没睡着。他能闻到杨大幂头发上淡淡的香味，混着机舱里的暖气，像首温柔的摇篮曲。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蓉城的琴房，第一次给她唱《简单爱》时，她也是这样安静地听着，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
落地帝都时，阳光正好。杨大幂的母亲已经在出口等着，穿件驼色大衣，头发烫成温柔的波浪卷，看到他们就笑着招手：“这儿呢！”
“妈！”杨大幂摘了口罩扑过去，像只归巢的小鸟。
林风跟在后面，紧张得手心冒汗。“阿姨好，我是林风。”他把手里的礼盒递过去——是母亲特意准备的蓉城特产，张飞牛肉和郫县豆瓣，“一点心意。”
“快别客气。”杨母拉着他的手，掌心暖暖的，“路上累了吧？你叔叔在停车场等着呢。”
坐进车里，前排驾驶座上的男人转过头——国字脸，眼神锐利，穿着件黑色夹克，果然像杨大幂说的那样，表情有点严肃。“叔叔好。”林风赶紧打招呼。
“嗯。”杨父点点头，发动车子时突然说，“你的歌我听过，《童年》不错，接地气。”
林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赶紧说：“谢谢叔叔喜欢。”
杨大幂在后排偷偷掐他的胳膊，眼里闪着促狭的光。
杨家住在老小区，六层没电梯。杨母拎着礼盒往上走，杨父跟在后面，突然回头看了眼林风：“年轻人，体力怎么样？”
林风立刻把杨大幂手里的包接过来：“叔叔放心，我经常锻炼。”他扛着吉他包，拎着两大袋行李，噌噌噌爬上六楼，大气都没喘一口。
“还行。”杨父打开家门时，嘴角好像往上扬了点。
家里的布置很温馨，客厅墙上挂着杨大幂小时候的照片，还有张杨父穿警服的合影，眼神严肃地看着镜头，胸前的警号闪着光。“快坐。”杨母端来水果，“尝尝帝都的砂糖橘，比你们蓉城的甜。”
午饭时，杨父开了瓶红酒。“会喝酒吗？”他给林风倒了小半杯。
“能喝点。”林风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下。
“听说你是音乐学院的？”杨父呷了口酒，“现在的年轻人，能沉下心做音乐的不多了。”
“我就是喜欢写歌。”林风认真地说，“想写出像《童年》那样，能让人记住的歌。”
“这个想法好。”杨母笑着给杨大幂夹菜，“别学那些乱七八糟的明星，整天搞绯闻。”
杨大幂的脸瞬间红了，踢了林风的脚一下，像是在说“都怪你”。
下午，杨母拉着杨大幂去逛街，说要给她买新衣服。家里只剩林风跟杨父，气氛突然有点微妙。杨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林风坐在旁边，手里攥着遥控器，不知道该换哪个台。
“会下象棋吗？”杨父突然放下报纸。
“会一点。”林风赶紧点头。
棋盘摆开，杨父的棋风跟他的人一样，沉稳又犀利。林风步步紧逼，却总在关键时刻被他反将一军。“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但别太急。”杨父吃掉他的“马”时说，“做音乐跟下棋一样，得有章法。”
林风看着棋盘，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谢谢叔叔指点。”
下完棋，杨父突然说：“我当警察三十年，见过不少虚情假意的人。你要是对我女儿真心，就好好对她；要是想利用她，我饶不了你。”
“叔叔放心。”林风的声音很坚定，“我喜欢大幂幂，不是因为她是明星，就是因为她是她。我会用一辈子对她好。”
杨父看着他，眼神慢慢柔和下来，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红本：“这是大幂幂小时候的三好学生奖状，给你看看。”
林风接过本子，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上面的照片里，杨大幂扎着羊角辫，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奖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