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的夏夜总是带着潮湿的热意,林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手机屏幕亮着《超级男声》五十强晋级赛的赛程表。距离比赛还有三天,他却在选歌的问题上犯了难。
海选时的《晴天》已经在本地小范围传开,王胖子转发的现场片段在校园论坛里攒了两百多条评论。有人说他的旋律像被尘封的老歌,有人猜测他是不是师承某位隐士音乐人,这些议论让林风既庆幸又忐忑——庆幸的是这个世界果然没有这些经典,忐忑的是如何在的伪装下,持续拿出高质量作品。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王胖子抱着半个西瓜挤进来,肥硕的肚子上还沾着西瓜汁:风子,快看本地娱乐号!你那首《晴天》被音乐博主耳朵有毒扒了,说你可能借鉴了十年前的冷门旋律!
林风心里一紧,抓过手机点开推送。文章里把《晴天》的和弦走向和一首冷门老歌做了对比,虽然结论是纯属巧合,但字里行间都在暗示他的创作不够原创。评论区已经吵翻了天,有人力挺他好听就行,也有人嘲讽高中生哪懂什么创作。
这孙子就是想蹭热度!王胖子气得把西瓜籽吐在垃圾桶里,要不咱换首歌?选个风格差异大的,打他们脸!
林风摩挲着下巴沉思。换歌是必须的,但要换一首既能打破质疑,又能展现更多可能性的作品。他脑海中闪过无数旋律,最终停留在一首带着强烈叙事感的歌曲上。
三天后,五十强晋级赛在蓉城电视台演播厅举行。不同于海选的简陋,这里的舞台铺着流光溢彩的地砖,升降台旁的led屏不断变幻着图案。选手们穿着统一的训练服在后台候场,空气中弥漫着发胶和紧张的气息。
听说了吗?这次的评委有李剑峰老师。
就是那个写过《城市傍晚》的金牌制作人?他对原创要求特别严!
还有上届亚军周深琪也来了,据说他最讨厌别人模仿老歌。
议论声钻进林风耳朵,他低头调试着吉他弦,指尖却有些发凉。舞台总监喊到他的号码时,他深吸一口气,掀起厚重的幕布一角——台下坐着密密麻麻的观众,评委席上除了张少宇,还多了两位面生的中年男人,其中戴金丝眼镜的正是李剑峰。
各位老师好,我是1086号林风。他站在舞台中央,声音比海选时稳了许多,今天带来的原创歌曲,叫《平凡之路》。
李剑峰推了推眼镜,翻开面前的资料夹:你的《晴天》在网上争议不小,很多人说你的旋律有复古感。这首歌能证明你的原创能力吗?
我觉得,好的音乐不分新旧。林风抬起头,目光清亮,这首歌写的是迷茫和成长,希望能让大家听到不一样的东西。
张少宇在一旁轻笑:有点意思,开始吧。
吉他前奏响起的瞬间,现场的喧嚣仿佛被按下暂停键。不同于《晴天》的明快,这段旋律带着淡淡的沧桑,像是有人在黄昏的公路上慢慢行走。
徘徊着的 在路上的
你要走吗 via via
易碎的 骄傲的
那也曾是我的模样
沸腾着的 不安着的
你要去哪 via via
谜一样的 沉默着的
故事你真的在听吗
林风的嗓音压低了几分,带着叙事般的平静。李剑峰原本交叠的双腿慢慢放平,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着节拍。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副歌响起时,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却没有丝毫刺耳的感觉,反而像一股暖流涌过人心。台下有观众悄悄红了眼眶,一位抱着孩子的母亲轻轻晃动着身体,跟着旋律哼唱。
当你仍然 还在幻想
你的明天 via via
她会好吗 还是更烂
对我而言是另一天
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
只想永远地离开
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
想挣扎无法自拔
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绝望着 也渴望着 也哭也笑平凡着
李剑峰的眉头渐渐舒展,他侧过头和张少宇低声说了句什么,两人都露出赞许的表情。舞台侧翼,几个工作人员放下手里的活儿,专注地望着台上那个穿着白t恤的少年。
向前走 就这么走
就算你被给过什么
向前走 就这么走
就算你被夺走什么
向前走 就这么走
就算你会错过什么
向前走 就这么走
就算你会
最后一段吟唱带着释然的洒脱,吉他弦轻轻颤动着收尾。现场安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比海选时更热烈的掌声,有人站起来用力挥舞着手臂。
这首歌李剑峰拿起话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我很久没听过这样有力量的原创了。它不追求华丽的技巧,却用最朴素的语言讲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你今年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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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十七岁能写出这样的歌,很难得。李剑峰在评分板上重重画了个勾,我不仅给你过,还想跟你约个时间聊聊创作——当然,是比赛结束之后。
张少宇笑着补充:看来不用我多说了,这首歌足以回应所有质疑。你的旋律里有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通透,继续保持。
走下台时,林风感觉后背的t恤已经被汗水浸透。一个染着蓝头发的男生迎面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儿,你这歌太顶了!我叫陈浩,后面多指教。
林风刚想回应,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林先生您好,我是杨大幂工作室的执行经纪人,想约您谈谈商业合作的可能性,方便回电吗?
他愣住了,杨大幂——这个平行世界的顶流歌手,竟然会注意到他?王胖子凑过来看了一眼,惊得差点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捏扁:我靠!杨大幂!风子你要火了!
后台的走廊里,选手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刚才的表演,提到林风时,语气里都带着敬畏。他握紧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这不仅仅是晋级的喜悦,更让他清晰地意识到,他带来的那些旋律,正在这个世界掀起越来越大的波澜。
演播厅外的夜空挂着稀疏的星子,林风望着远处亮着霓虹灯的高楼,突然想起《平凡之路》里的那句歌词。也许他的穿越不是偶然,这些被遗忘的旋律,本就该在不同的时空里,找到属于它们的听众。
他给杨大幂的经纪人回了条短信:比赛期间专注舞台,赛后再联系,感谢关注。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转身走向公交站,脚步比来时更加坚定。